事情也如许岩所想。
他没想到宴姒居然还留了一手, 看着屏幕上大杀四方将阴魂打的屁滚尿流的人,许岩小心翼翼的按下阻止按钮。
【检测到外来力量……】
【闭嘴!】
额……
许岩一个激灵,当即停止了警告。
宴姒将浑身是伤的叶姝清抱在怀里, 近在咫尺的阴魂看见宴姒就像看见了什么恐怖的东西一样, 忙不迭往大门里钻。
“啊, 是她!”
“救命啊!”
“快放我们进去!”
一个个阴魂缩着挤着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根针快速离开这个世界!
原本已经打开能容纳一个儿童大小的大门竟是又缓缓合上,这让挤在外面还没进去的阴魂尖叫起来,“不要关门不要关门!我还没进去啊!”
怒骂声、尖叫声、惨叫声混杂在一起, 一场人间浩劫这么莫名消泯了。
地上的女人仍然不知疲倦的舞动着, 最后化为一具血肉模糊的白骨倒在地上, 再也没能起来。
宴姒抓住被留在人间的倒霉阴魂,手掌轻轻一动, 那阴魂就尖叫着消失了。
许岩看着屏幕上冷酷无情的女人, 无意识抹了把额上的冷汗。
谁能想到,宴姒的赫赫凶名都传到阴界去了!想到方才那前面明明凶的要命,最后却像老鼠见到猫一样瑟瑟发抖的阴魂, 许岩瞬间明白了为什么这个任务一定得宴姒去做了。
血色大门连同着数不尽的怨气缓缓消散,被阴气遮住的天空露了出来, 几颗微闪的星星也崩了出来, 似薄纱般灰白的光芒撒下,落在宴姒身上,神圣不可侵犯。
她的面貌变了一些, 肤色冷白,眉眼清疏, 如墨般的长发逶迤落地, 丝丝缕缕被风吹起,拂过颜色寡淡的薄唇。
此时她极黑的眼瞳微垂看着怀里虚弱无比的诡, 在对方惊讶的视线中,轻俯下身。薄唇每过一个地方,那里的伤痕便会恢复如初。一点一点,直到裸露在外的伤痕消失殆尽。
肩颈微压,柔顺如墨的黑发散落,拂过叶姝清的侧脸,熟悉的清香传来,黑瞳恍惚了一瞬,垂在一旁的手不自觉抬起,将那缕黑发握在掌心,上下轻抚,
“宴姒……”
不自觉的喃喃出声,带着连自己都没发现的笃定依赖。
虽然面貌不大相同,但来自灵魂的震颤却骗不了人。
微压的身形轻起,寡淡的唇莫名多了几分颜色。
冷白纤长的手指轻轻划过眉眼,最后落在那好像永远不会褪色的红唇上,墨瞳微压,清疏的眉眼多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欲意,似神明下凡,沾上了凡间烟火。
墨发极尽厮缠,微垂的瞳相互照映,脑海里响起“任务完成”提示音的同时,清冷的声线带着几分缱绻的尾音在叶姝清耳边响起:“你愿意跟我走吗?”
这句问话似曾相识。
恍惚在某个时候这人也曾这样问过她。
而她的答案当然是,
愿意。
……
又一次拯救了一个濒临崩溃的世界,许岩等人欢呼!
而作为拯救世界的大功臣,宴姒正带着叶姝清熟悉时空管理局。
两个如谪仙般的人在局内行走,很是惹人注目。
一个满身妖异的女人撩着长发走上前,笑容魅惑,嗓音轻缓暧昧,带着勾人的尾音,像一把钩子般撩人:“嗨,漂亮姐姐们,约吗~”
她身着黑色薄纱,红发似火,唇红齿白,一双桃花眼微微一敛,便满是水色,魅惑无双。皮肤吹弹可破,微微裸露的锁骨精致性感,举手投足间,一颦一笑皆是万般风情。
她一出现周围窃窃私语声越发多了起来,有赞叹亦有看不惯,不过显然当事人并没有要理会她们的想法的意思,只是扭着如蛇般纤细的腰身,走到宴姒身边,吐气如兰的就要攀上对方的肩。
然而,
“风情,想想后果。”
宴姒不躲不避,吐出来的话语却冰冷而又残忍。
风情微微一顿,半响蹙眉捂住心脏的位置,魅惑漂亮的脸上满是控诉,桃花眼里盛满了水光,动作间,薄纱微褪,露出白皙性感的半肩,半掩半露,风月无边:“姒姒,你凶人家!”
软软的声音里含着几分泣音,音色柔媚,明明是含着控诉的话语,却隐隐有股勾人的意味,配上那张漂亮魅惑的面容以及性感至极的身体,更让人想要欺负她,多听听这能让人酥掉半边身子的声音。
周围隐有吸气声响起,察觉到自己的手被身旁人握紧,宴姒安抚回握,动作轻柔,然而与动作相反的是她的话语,冰冷无情:“别逼我动手。”
风情不经意瞥了眼交握在一起的手,唇角含笑,声音婉转,依旧勾人:“哇,只闻新人笑不见旧人哭啊!”
她拿着一条白色丝绢,佯装拂泪。
宴姒不耐,听不下去了直接甩出一个东西,风情眼尖避开,知道宴姒这是真的生气,便见好就收,将半褪的薄纱拉起,嘻嘻哈哈的故作抱怨道:“就出了一趟任务就那么无情,姒姒,错付了噢。”
宴姒瞥她:“收着点吧,至少先养好被林将军打出来的伤。”
闻言,风情只觉自己肚子隐隐作痛,想到那个满脸冰冷肃杀的女人,下意识的摸了摸肚子上快要痊愈的伤口,她瘪了瘪嘴,低声吐槽道:“一帮没有玩笑细胞的老古董!”
就这还能找到老婆,她不理解!
见人终于变得正常,宴姒才低声为叶姝清介绍道:“风情,本体魅魔,别看她挺不正经,其实还行,如果我不在,有什么事都可以找她。”
风情对于宴姒这个介绍有些不满:“喂!”
什么叫挺不正经,又其实还行,她分明超级正经超级行好不好!
宴姒却没有要为她重新正名的意思,只是道:“叶姝清,我爱人。”
“啧……”
风情撩了撩头发,红唇轻开,桃花眼潋滟的望向宴姒身旁容颜清绝的女人,在对方伸手时,正了正形抬手覆了上去,一触即分。
“久仰大名,幸会幸会。”她笑。
叶姝清同样回笑。
宴姒有事被耀溪叫去,风情被宴姒抓壮丁充当护卫保护刚来的叶姝清。
风情看着宴姒的背影,低声道:“应该是为了那事。”
一旁的叶姝清闻言,顿了顿,有心想要开口问什么,又因为不太熟,不好意思问。
风情转眼见她一副想问不好意思问的样子,便笑道:“小清清,好好跟她在一起吧,她超爱你的~”
宴姒出来的时候就见风情正拉着叶姝清讲着什么,离得近了,听见讲话内容,她的脸一下子就黑了,大步上前将人隔开,宴姒黑着脸警告到:“风情!”
风情捂嘴偷笑,“哟哟哟,回来了,好凶哦!”
她不着痕迹拉开距离,转眼冲叶姝清抛了个媚眼:“听姐姐的话啊,要是觉得这家伙不行,可以来找姐姐哦~虽然说朋友妻不可欺,但我有许多族人,她们技术超棒的!我给你介绍啊~”
宴姒:“滚!”
这算什么,当着她的面勾搭她老婆给她戴绿帽子?!
风情哈哈直笑,转身就走:“行嘞,祝你好运,亲爱的姒姒。”
“这家伙。”宴姒摇了摇头。
叶姝清想着风情的话有些失神,直到腰上传来一股大力,宴姒问她:“怎么了?”
她回神,黑瞳一瞬不瞬的望着宴姒似是想问什么,但又没开口,半响她笑了一下,道:“没什么,只是觉得风情人挺好的。”
宴姒若有所思:“她确实挺不错的。”
只是……
“魅魔大多浪荡,少有专一,虽然……不错,可她们不会稳定专情于一人,身体机能不允许,浪荡的本性也不允许。”宴姒略有些不自在的道。
所以,千万别考虑她的提议!
叶姝清从宴姒的话里品到这层意思,忍不住扑哧笑了出来,她们早已回了宴姒在时空管理局内的住所,这里大都是高科技产物,就连住的地方也是冷冰冰的科技感,然而此时宽敞的白色沙发上,两个容貌绝佳的女人躺在上面,肌肤相贴,亲密无间。
涌动的清意将房内冷冰冰的质感驱散,取而代之的是无可言说的温情。
“她也会这样吗?”叶姝清问。
风情给她的感觉挺特别,看着轻浮实则极有分寸,不像她表现出来的那么浪荡。
宴姒把玩着她的手指,闻言摇头:“那家伙不太一样。”
至于怎么不一样她没说,那是风情的私事。
叶姝清也没追问,她们的头发交缠在一起,半响,宴姒忽然翻身压在她身上:“卿卿,你可要与我回我的家乡?”
宴姒早在将叶姝清带回管理局就把所有事情都跟她说了,所以听到这话叶姝清也不惊讶,只是笑着道:“当然。”
她将碍事的长发掀开,一寸一寸轻抚宴姒的眉眼,黑瞳里满是迷恋,红唇轻启,尾音逐渐消弭于唇间:“求之不得。”
两唇相碰,颜色寡淡的唇渐渐沾染上了无尽艳色。
……
玄灵界,宴家。
作为玄灵界第一世家,宴家子弟斩过的妖、除过的魔、抓过的诡、灭过的怪数不胜数。
而宴家第一百八十二代传人宴姒更是惊才绝艳,千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所有宴家长老眼中的宝贝,亦是所有宴家子弟推崇敬仰的对象!
这么一个人物,离家去往上界也有百年了,她的事迹却还在族内流传,是以一听说她回来的消息,宴家所有人都沸腾了!
特别是年纪尚小听着宴姒的事迹长大的那一帮人,一个个开心的恨不得与妖魔鬼怪大战三百个回合来宣泄这激荡的心情。
与这些小辈不同的是族内的长老和一些知道真相的人,他们一个个面色沉重,甚至紧急召开了一个会议。
“怎么办,真的要按照族规处置吗?”
说话的人是宴家的一个长老,他头发已经有些花白,不过精神不错,但此刻不知是不是被什么问题给难住了,那黑白交织的眉毛紧紧皱起,带动着额上的皱纹都变得显眼起来。
“不然呢,不能因为她的身份就轻拿轻放吧,这让外人如何看待我宴家,如何正我宴家家风?!”
说话的人不是长老,却是与宴姒有些血缘关系的大伯,宴路崇。这人向来刚正不阿,古板严肃。因为常年皱眉,他的额上早已形成标志性的川字。
而不知为何他的头发已经全部变白,脸上沟壑纵横,很显老态,很难想象在这个人均几百岁的世界,他才堪堪两百来岁,就已经如同五百岁的将行就木的老人一样,苍老不堪了。
“路崇说的对,更何况宴家以往不是没出过这样的事,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要是宴姒这破例,那对于那些人,我们也不好交代啊。”
“是啊是啊。”
“可是宴姒她到底不一样!她可是我们宴家最杰出的天才啊!大家可别忘了当初是谁带领我们走到这一步的!”
“就是就是,要我说现在这都多少年了,还搞以前那一套呢?现在外面不都推崇自由恋爱吗?我们也别像个老古董一样阻来拦去好不好?”
“哟,瞧您说的,您也不看看她恋爱的对象到底是谁!身为宴家传人,与一介低等世界的鬼祟厮混,丧失道义,毫无悔改,简直就是为家族蒙羞!”
这话说的就过了!
所有人的目光一致不悦的看向说话的人,就连刚正不阿的宴路崇也一样。
顶着众人的视线,说话的人却依旧面不改色。
在这一群老头子中间,她极其显眼,因为她是在场唯一一个女性,也是在场唯一一个年轻人。
察觉到这来自四面八方的视线,女人懒洋洋的把玩着手中的碳素笔,微一抬眼,颜色鲜艳的唇略微勾起:“怎么了,这不就是你们心里想为她定的罪吗?我替你们说出来了,不用谢。”
不少人脸色攸然一变,看着女人,均是敢怒不敢言!
女人嗤笑,像没骨头一样靠在椅子上,整个人都显得懒洋洋的。
“宴炽,少说两句。”
说话的人坐在主位,是宴家目前的掌权人,宴姒的爷爷,宴大东。
女人对他还是尊敬的,闻言立刻闭嘴,就连身形都坐正了三分。
掌权人都发话了,大家也就停止了争吵,一齐看向宴大东,等着他做出最后决策。
宴大东收起消息海,想着刚刚得到的消息,沉默了片刻,轻叹一声,做出最后决策:“就按族规来办!”
“可是耀溪大人不是说……”
宴炽率先站起身,想要反对,却被宴大东抬手止住:“这是宴姒的意思。”
“什么?”宴炽怔怔出声。
玄灵界是一方大界,极具现代化,与现代世界一模一样,只是相比起平和的现代世界,它多了许多妖魔鬼怪。
这个世界一样有普通人,但因妖魔鬼怪肆虐,又多了一群斩妖除魔的玄道者。
一百年多年以前,玄灵界还处在混乱不堪的时期,妖魔鬼怪肆意猖獗,虐杀无数人类。玄道者横空出世,也斩杀不少妖魔鬼怪,两边都杀红了眼,甚至闹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
直到宴姒出世,一举斩杀妖魔鬼怪的头头,逼得它们与人类签订和平共处协议,禁止它们虐杀人类,踏入人类领域,那个混乱的时代才算结束。
宴家也因为出了宴姒这样一位绝世天才而一跃成为了玄灵界第一世家。
此时,一个郊区里,两道白光闪过,地上多了两个身影。
正是宴姒和叶姝清。
她们落地的地方选得很巧妙,既不离市区很远,又很安静荒无人烟。
四处看了看,宴姒确定了一下地方就朝着叶姝清伸出手,“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她眉眼微弯,带着清浅的笑,伸出去的手骨节分明,纤长漂亮。
时间还早,宴姒就带着叶姝清四处走了走。
如果不是来往的人大都穿着飘逸的长袍,当真与叶姝清的世界一般无二。
路过一个店铺,里面的店老板是个兔妖,只见她撑着下巴睡得正香,两只兔耳露了出来,一晃一动的,极为玄幻。
察觉到叶姝清的目光,宴姒适时解释道:“虽然妖魔鬼怪大都性情暴虐,但也有小部分心存良善,它们极其亲人,会与人类签订协议,踏入人类领域,共同生活。”
又走几步,只见一个白色长袍的男人与一个长着六只狐狸尾巴的女人走在一起,只见女人肚子微微隆起,身后的尾巴微动,三尾缠在男人的腰上,三尾缠在男人的手臂上。
宴姒见此轻咳了一声:“现在奉行自由恋爱,人妖恋人鬼恋人魔恋都变得普遍了。”
叶姝清闻言黑瞳亮了亮,她舔了舔唇,看着幸福远走的两道背影,心里的大石有一瞬间落了地,握着宴姒的手晃了晃,她轻声道:“那你的家人,会接受我吗?”
这是她一直担心的问题。
毕竟她的身份,貌似与宴姒这种以斩杀妖魔鬼怪为己任的玄道者互为对立。
路过一个小摊子,上面卖着许多女人用的发簪。宴姒随手挑起一个,银白样式,做工精细,垂落的链条顶端坠着几个银铃,极其漂亮。
宴姒用发簪为叶姝清挽了一个这个世界的女人常挽的发型,指尖在银铃上拨了拨,细碎的轻响像是敲击心脏的钟鼓,一瞬间也将所有不安通通驱散。
“别怕。”
冰凉的手被温热覆盖,微开的薄扇将她们与外间的喧闹隔绝,温软覆上,所有感官都被放大,叶姝清有一瞬间的混乱,却在气息靠近时,顺从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没人能将我们分开。”
……
“啊,宴师姐回来了!”
“什么什么,我的女神回来了?”
“什么女神,那是老祖!”
“什么老祖!她……啊,不好意思,我忘了,你辈分小,那确实是你老祖!”
“靠,宴遇你大爷!”
宴家练功场,年纪小的宴家子弟一个个无比兴奋的讨论着那位存在于传说中的女人,不知是谁带来了宴姒在升学堂的消息,眨眼间练功场里的人就跑了个一干二净。
同样的情况在宴家各处依次上演,然后在升学堂教法的宴炽就发现,学堂莫名拥挤。
皱了皱眉,在见到一个宴家子弟被后面的人挤倒在地时,宴炽终于忍不住了,刚要出口呵斥,就听见一声轻笑,“阿炽,许久不见,长大了。”
宴炽听闻这熟悉的声音,整个人都愣住了,半响才转过身,当看到那熟悉的身影时,她眼眶忍不住红了红,哪管现在是什么时候,百年未见了,她还像小时候一样,张开双臂,朝着那身影跑去:“阿姐!”
宴姒与宴炽是亲姐妹,一个爹妈生的,相差了几十岁。不过在这人均几百岁的世界,几十岁当真算不得什么。
宴姒去往上界的时候,宴炽还是少女模样,如今倒是长开彻彻底底变成一个大人了。
两姐妹叙着旧,不一会儿宴大东就带着各个长老来了。
宴家小辈们一见到这些个满脸严肃的长老,顿时如老鼠见到猫一般一哄而散。
一个小萝卜头因为腿短跑的慢了一些,被教导他的长老抓到,吃到了一个大暴栗!
宴姒含笑看着,一瞬间也想到自己还那么小的时候,也是个惹得长老头疼的泼皮猴子,不过还是长大了,懂事了,能撑起一片天了,当然也不能够那么任性了。
然而宴姒不过才刚闪过这么个念头,就听宴路崇道:“宴姒,不要那么任性,那鬼祟有什么好的,值得你为她受惩戒进禁地!”
宴姒闻言抬眼,这么一看她差点认不出这是她大伯,要不是那标志性的成川字的额头,她还不太敢认呢。
其他长老闻言也纷纷开口规劝,宴炽站在一旁,也有些欲言又止。
宴大东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看向宴姒的目光中还是含有期待的,期待她能反悔,期待她能放弃那个鬼祟。
不过他们注定失望了。
宴姒没有多与他们寒暄什么,只是双手合拢朝着宴大东及长老们行了个晚辈礼,道:“宴姒甘愿领罚。”
她来这一趟,为的也是这个。
宴炽不能理解,为什么她们一个个都宁愿受罚也不愿放弃本就与她们互为对敌的她们口中的爱人。
宴姒不知道要怎么解释,只是道总有一天她也会明白。
宴炽却摇头:“我不愿也不想,这样的爱,我承受不起。”
宴姒笑着摸了摸她的头。
叶姝清一直附身在宴姒随身携带的玉佩里,那是一个法器,可温养她的魂体。
理所当然的,她也听到了那些话,也明白了为什么宴姒说要先委屈她一下。
宴姒的家人根本就不可能会接受她,甚至还有族规规定,宴家子弟不许与妖魔鬼怪生情私通,违者便要受罚。
而所谓的罚分为磨身、磨心两种。
磨身即是要承受一百八十一道戒鞭,鞭子无形无痕,可打在身上确是真真切切的疼。
磨心即是要闯一遍禁地,所谓禁地是宴家自古流传下来的须弥空间,有着炼心的作用,一个心智不稳,就有可能永远交代在里面。
领罚当日,所有宴家子弟都要在旁观看以示警告。
因为宴姒身份的特殊性,这个规定便被废除,周围只有宴家资历较深的长老和族亲们。
叶姝清第一次在众人面前现身,她与宴姒手牵着手,一同走向惩戒台。
惩戒台上行刑的是宴路崇,他手持戒鞭,还是那副刚正不阿的模样,见叶姝清一同上前,他意外的皱了皱眉。
不等他询问,叶姝清握紧宴姒的手满眼平静道:“我与她一同受罚。”
他们还是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倒不是说以往受罚的宴家子弟的爱侣都不愿如此,只是她们根本进不了宴家,所以一切惩罚都只能由触犯族规的宴家子弟独自承担。
族规上倒也没说能不能一起受罚,只是宴大东等人还是先看向了宴姒。
宴姒闭眼轻叹了一声,在那几乎要把她的手给握断的力道中,轻声道:“开始吧。”
这是默许了。
一百八十一道戒鞭,说多也不多,说少也不少。一切结束后,宴姒没有管额上疼出来的冷汗,而是先将明显有些坚持不住的叶姝清扶起。
她的魂体隐约有些透明,脸色比纸还要苍白,浑身冷冰冰的,连那唇色都褪去不少,红艳不再。
宴姒将她散落的头发梳理好,重新用发簪固定住,她歪头靠在宴姒肩上,眼眸微合,毫无气息波动。
周围人不由屏住了呼吸,开始担心了起来。
然后下一秒,便听一道虚弱的声音道:“幸好我跟来了。”
他们不懂这句话的含义,有些摸不清头脑,但宴姒懂。
如墨般的眼眸似是在隐忍着什么,半响一声轻叹,寡淡的唇落在了冰冷的额上。
宴家所出的痴情种不少,外界甚至有一种说法,爱上对敌是宴家人的宿命。
在禁地,有一块石碑,碑上刻着密密麻麻的字。
那是每一位进入禁地的宴家子弟的名字。
宴姒一一看去,名字里有陌生也有熟悉,最熟悉的一位,她看着排在最后的那个名字——宴挽风。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一张桀骜不驯的脸,“打败我,你就可以从这里出去。”
画面逐渐褪色,最后变成了眼前石碑的模样。
宴大东适时开口:“一旦在石碑上刻下你的名字,那就再也没有回头路了。”
周围人欲言又止,宴姒神情平静,指尖轻动,一笔一划的在石碑上宴挽风后面刻下了两个字——宴姒。
所有人都说这块石碑是宴家一些不知悔改的子弟违反族规的证明,是耻辱碑!
但宴姒不那么觉得,爱怎么可能会是耻辱呢!
爱是正常的、自然的、甜蜜的。
这块石碑不是耻辱碑,而是一种另类的,镌刻着无数深情与缱倦的永恒之碑。
快要进去的时候,永远一副刚正不阿古板严肃的宴路崇拜托了宴姒一件事,帮他看看宴挽风在不在里面,或是有没有留下什么痕迹。
宴姒第一次看见这位宴家以严厉出名的大伯弯下了永远挺直的腰背,一脸疲态。
叶姝清还是陪在宴姒身边,她们走过刀山,跨过火海,有时行在荒漠之上,有时攀爬雪山之巅。
她们一直走,一直走,踏着山,跨着海,踩着黄沙厚土、越过金黄落叶。终于,在一个很寻常的白日,行到了最后的终点。
拨开云雾,那是一片玫瑰花园。
艳红而热烈。
她们一直牵在一起的手没有放开,她们高兴的紧紧相拥。
叶姝清说:“谢谢你能爱我。”
而宴姒回应她的是一个带着玫瑰香气的深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