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姒兀自想着事情, 对白淑晴的问好沉默以对。
白淑晴也不觉得尴尬,故作苦恼的点了点额:“阿姒,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我们终于见面了。”
她语气暧昧熟稔, 仿佛在很久以前就在期待这一天, 看着宴姒的眼眸亮晶晶的恍若透着光芒, 在不知情的外人看来,她们还真像有过点什么往事。
宴姒在原主的记忆里翻找了一会儿,根本就找不到原主与这位真爱相处的任何一个画面。
自原主在一个宴会上对她一见钟情开始, 这个女人就享尽了原主的资源与追捧, 但要说私下见面, 还真没有。
所有的一切都是通过助理来转达的。
包括原主听郝晴的给人送了九百九十九朵玫瑰花,也是通过助理知道白淑晴收到花后很高兴, 也很珍惜, 甚至还让人将花剪下封存。
原主听了助理的话,觉得白淑晴对她肯定也有意思,便越发莽足了劲儿的给白淑晴送礼表达爱意。
不谈原主求宴大哥和动用圈子人脉给白淑晴送的影视、广告资源, 就说原主自己买的那些顶级奢侈品,前前后后, 原主在这明星身上花了大概有小几千万了。
今天演唱会上, 白淑晴戴的那根水晶项链就是原主送的。
花了大手笔,从国外买回来的。
为此,原主硬生生在家躺一个多星期。
因为花了太多钱, 还把宴母特意为她求来的护身项链给当掉了。
被宴大哥发现以后,就被关了禁闭。
虽然在宴姒看来, 原主的行为就像是被下了降头, 毫无理智可言,但是眼下白淑晴的话才更让她觉得可疑。
有种欲擒故纵、故作暧昧的嫌疑, 而且从她的表情上看,她好像笃定宴姒不会拆她的台,甚至觉得,宴姒不仅不会拆台,还会跟她搭台唱戏,顺着她的剧本走。
到底是什么给了她这样的底气?
原主舔狗一样的付出吗?
宴姒直觉不是。
不过要演,就陪着她一起好了。
宴姒笑笑:“当然可以。”
她扫了眼杂乱的休息间:“这里不是说话的好地方,不知道我有没有荣幸,邀请白小姐一起共进晚餐?”
白淑晴眼里闪过一抹受用,姿态也随之散漫了下来,像是试探成真,唯一的一丝丝不确定也被她抛却在后。
她柔柔一笑,故作为难:“阿姒,我很想与阿姒吃饭的,可是我还有一个剧本需要看,明天就要进组了,李导很严格,是要抽查台词的。”
宴姒没有错过她的变化,遇到了有趣的事情啊。
宴姒唇角微勾,格外善解人意:“好吧,还真是不凑巧,那就只有下次了。”
白淑晴:“好,下次我来请阿姒。”
二人气氛其乐融融,互相对视的眼神都显得极其暧昧。
叶姝清面色沉沉的望着她们来回拉扯,忽然嗤笑出声。
宴姒转头看她。
白淑晴没发现异常,笑着越过宴姒。
宴姒鼻尖耸动,忽然拉住白淑晴。
白淑晴不明所以:“怎么了?”
宴姒:“你受伤了?”
白淑晴反应极大的将宴姒的手甩开,合拢手掌,一系列动作做完以后,又觉得自己反应太过,僵笑着找补道:“没事,一点小伤,可能是不小心被什么东西割到了。”
宴姒眯眼,不动声色的“哦”了一声。
一个人想要隐藏秘密的时候,她的行为举止恰恰会将她的秘密暴露出来,这一点适用于那些心理素质不太行的人。
方才还没发现,白淑晴换了一根项链,看着像是一块木牌,她紧紧的攥着,像是在攥着什么保命符一般。
考验默契的时候到了,宴姒看了眼叶姝清。
叶姝清偏头,岔开她的视线。
宴姒一边与白淑晴周旋,一边拼命的给叶姝清递眼色。
叶姝清却像故意跟她作对一般,看天看地看左看右就是不看她。
白淑晴已经提出让助理送客了,宴姒放弃了给叶姝清递眼色,刚要自己动手,就瞧见一团黑气朝她而来。
险险的擦过她的鼻尖之后,直接落入白淑晴手捂的木牌之中。
而这时,宴姒也已经被送出了门。
门合上的瞬间,方才还笑意盈盈的女人忽然沉下脸,将脖子上的木牌取下。
看着木牌上残存的血迹被一点点吸收干净,她微微松了口气。
刚要将其继续挂上脖子,可不知想起了什么,她又顿住,半响,她从隔间里拿出一个瓷器罐子,将木牌放进里面,深深藏匿。
用红布将罐子包住,她松了口气。
另一边,宴姒应付完明里暗里的提示她送礼的助理后,就大步朝快要走没影的叶姝清追去。
对方显然察觉到了她,但还是迈步走个不停。
宴姒想要拉她,被她侧身躲过。
宴姒喊她,她也爱搭不理。
到最后宴姒都要抓狂了:“喂,你到底又在生什么气!”
都说生气的女朋友比过年杀的猪还难摁,宴姒看视频的时候觉得很对,但现在却又觉得不对了。
因为叶姝清生起气来,那是让你摸都摸不着,更别说摁了。
当然,叶姝清也不是她女朋友,宴姒完全没有哄的必要,可见她越走越远,宴姒咬咬牙,暗骂了一声还是追了上去。
之前去郝晴酒吧那次,叶姝清自己离开。
宴姒找了半天没找到,觉得她应该是回去了。
后来她回家,发现叶姝清根本不在,她们也没有个可以联系的通讯工具,那么大个城市找也不好找。
虽说叶姝清不能离她太久,到了一定时间会自己回去,可这诡倔啊,愣是挣扎了许久,弄得自己一身伤。
宴姒跟着她倒霉,腰上的烧伤才刚好点,身上又莫名其妙多了许多伤痕。
真欠了她的!
宴姒满心怨气:“我说你这嘴长的,愣是憋不出个屁来,这长来干啥啊,就搁着当摆设好看吗,我真是服了。”
叶姝清脚步微顿,宴姒跟着她停下,又想继续说几声,就见她忽然捂住胸口,脸色格外难看。
宴姒眉心一跳:“怎么了?不就说你几句,又没动你,别装啊。”
叶姝清抬眼看她,下一秒一口黑血喷出,身体软倒下去。
这一系列动作可把宴姒吓得够呛:“喂,你怎么了?”
她托扶着她。
叶姝清遥遥往后看:“……那个木牌里面有东西。”
宴姒一愣:“什么东西?”
叶姝清:“跟我一样的东西。”
宴姒脸色凝重:“先别说话了,你先进玉镯里疗伤。”
还真是出人意料。
与此同时,被隐藏在玉瓷里的木牌,被常人看不见的黑气缭绕,忽然,砰——的一声,它徒然绽开了丝丝裂痕。
……
叶姝清受了很严重的伤,宴姒忍着胸腔翻涌的不适,回到公寓,拿出被她雕刻成花朵形状的老槐木,让叶姝清进去。
坐在沙发上,宴姒回想着与白淑晴相处的每一个细节,又想了想她那张与叶姝清有些相似的脸,最后,思绪定格在那一小块木牌上。
白淑晴在养诡。
难怪让她觉得不舒服。
那伤口估计是在给那东西喂食。
不过眼下,重点不在这。
宴姒又画了张符,之后焚香点烛将一碗清水供奉了大约半个小时。
半个小时后,她将那张符烧掉,与清水混合在一起,喝了下去。
大约过去几分钟,胃里忽然一阵翻江倒海。
宴姒吐得天昏地暗。
许久未出现的系统见她这样,不由愣住:“你在做什么?”
宴姒淑了漱口:“排毒。”
系统:“排毒?”
还有这排毒方式?真是长见识了。
宴姒擦了擦嘴,往日慵懒的模样不再,她定定的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刚刚吐过,她脸色不太好看,嘴唇无比苍白,狭长微挑的眼眸下方,缀着一颗小小的泪痣,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嗬~哈……”
宴姒双手撑在洗手台手,轻声笑了起来。
系统:“……你怎么了?”
怎么突然笑得那么瘆人。
宴姒摸了摸眼下那颗泪痣,答非所问的低声自语道:“真蠢啊。”
不过,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
宴姒疯了。
系统——也就是许岩推了推眼镜,赶紧跑去找陆彭。
陆彭彼时正在弄在头上的假发,闻言赶紧跑至观察室。
看着镜面里的女人,陆彭后退了两步:“发生了什么事?”
许岩:“就是宴大人,她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笑成那样,太可怕了。
陆彭皱眉:“之前宴大人有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
许岩摇头:“大部分时候都是欣姐在看,我不敢看,我怕宴大人回来收拾我。”
陆彭瞪他:“出息!”
许岩摸了摸眼镜角,心想是谁被宴姒整的天天戴假发,人都不敢见来着。
两人又观察了半响,直到看见宴姒又去追综艺去了,他们才舒了口气。
这个世界有些特殊,所以才会派宴姒去,但就宴姒的性格,要是不封闭记忆,要不了多久,整个世界都会被她玩完。
但等人完成任务回来,这个封闭记忆的责任又要归在谁身上呢?
陆彭和许岩对视了一眼,又默契移开,两人各怀鬼胎。
半响,陆彭轻咳了一声:“进度怎么样了?”
许岩:“叶姝清还没恢复记忆,但已经接触到那个契机了。”
陆彭轻叹一声:“因果循环,希望她不要被仇恨蒙蔽了双眼。”
观察室外繁星点点,一颗流星划过,穿越无数时空。
宴姒端着水杯靠在落地窗前,被雕成花样的老槐木被放在沙发中间,正对着电视。
而电视里,放着倩女离魂。
流星自天边垂落,宴姒似有所感的看过去。
好像说看见流星可以许愿,宴姒扯了扯唇。
她好像没什么想要的。
不过,看了看沙发上的槐木,宴姒缓缓闭上眼睛。
她们其实也可以说是同病相怜,没有记忆,不知从何处来,又将归往何处。
轻轻的叹息自唇边溢出。
在流星即将要消失的时候,宴姒想,
那就愿未来的她们,尘土有归处,疾风有归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