制服一个只知喝酒玩乐的纨绔子弟对忘禅来说并不难,他曾经也学过点拳脚功夫,虽然没景伏城那般厉害,但自保也完全够用了。

  忘禅将宁乘风敲晕后便回了府,只实在没想到宁乘风竟找上了门来,还带了一大群打手。

  管家来找忘禅时他正在念经,闻言立刻皱紧了眉头:“景将军还未回来吧?”

  “将军估摸着要傍晚才回得了。”

  景伏城这两日早出晚归的,也不知道在忙些什么。

  “此事你莫要告诉他,我去处理。”忘禅领着勤亦、勤非一同往正堂走去。

  管家边领路边解释道:“他打着宰相府的旗号,小的实在不敢将他拒之门外,只好将他领到正堂坐着,好茶好水的伺候着,大师勿怪。”

  靖王府里的人待他都很客气,最开始甚至还喊他秦先生,是被忘禅说过好几回才改了口。

  府中不少人都是以前的熟人。有几回,忘禅早起时,人还没彻底清醒过来,看到那几个熟人在眼前晃,还以为自己一瞬间回到了过去在宫中的时候。

  “到了。”管家停下了步伐。

  忘禅已经听到里头吵闹的声音了,领着勤亦勤非入内,先是一股浓郁的汗臭味扑鼻而来,勤非瞬间抬起手捂住鼻子,连勤亦都微微皱了皱眉头。

  忘禅不动声色的望向坐在正中的那个男人,他脑袋上打了个绷带,像是包扎了一下,但是忘禅记得很清楚,自己当时是绝对没在他身上留下任何伤口的。

  “就是你!”宁乘风看到来人,眼睛一亮,立马站了起来,“我就说景伏城窝藏罪犯,偏你们靖王府的人还说我口出妄言!来人,把人给我拿下!”

  勤亦勤非立马挡在了忘禅的前面。

  “阿弥陀佛。”忘禅行了个合十礼,语气平静道,“靖王府中不可兵刃相见,宁公子这是要在府中动用私刑么?”

  宁乘风脸色微微一变,瞪着忘禅十分愤怒。

  忘禅抬眼平静的回看他。

  或许就是这一眼,彻底的激怒了宁乘风。

  他突然发起疯来,从一旁的一个打手手里抽出来一把刀,举着就朝忘禅的方向冲来。

  那刀尖直直对准忘禅的心脏,他这是想要了他的命。

  勤亦是第一个反应过来的,但宁乘风剑走偏锋,那刀尖眼看着很快就要刺入忘禅的心脏。

  “师父!”

  “师叔!”

  两人急迫的声音刚刚喊出,便听得“峥”的一声倾向,紧接着宁乘风手里的那把刀好似被什么东西打得瞬间偏离了方向,“砰”的一声,从宁乘风的手中掉落下去。

  紧接着,忘禅的眼前一道黑影闪过,众人甚至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见宁乘风已被人给掐住了脖子,无法呼吸的他很快就被憋得脸红脖子粗了。

  他有些徒劳的抬起手试图扯开对方的束缚,奈何根本没有用。

  忘禅望向宁乘风身后的景伏城,心中无奈的叹息一声。

  到底还是让他知道了。

  知道了且不说,又被他救了一命。

  宁乘风眼看着就要窒息晕过去了,景伏城的动作竟一点不松,看上去好像真的要把他掐死一般。

  忘禅这才开口道:“松手吧。”

  景伏城冷冷的望着忘禅,没说话。

  忘禅往前迈了一步,伸出手握住景伏城的手腕,声音压得更低了些:“松手。宰相之子死在靖王府,后果会如何你比我更清楚。”

  景伏城眼中冒火,但到底听劝,松开了手。宁乘风浑身瘫软无力的倒在地上,一股尿骚味蓦然散开,地上湿了一大块痕迹,忘禅这才发现,这人竟然被吓得尿失禁了。

  显然他自己也觉得很是丢脸,瘫在地上半晌都没有说话。

  “来人。”景伏城拧了拧自己的手腕处,语气阴冷,“将宁公子送回宰相府,好好伺候着。”

  最后还是借了景伏城的东风,这是忘禅最不愿发生的。

  明明他们才不欢而散了。

  忘禅看着人把宁乘风给抬了出去,这才道:“回吧。”

  勤非和勤亦应了一声,立马跟上了。

  都快要到了,忘禅才发现自己身后跟着的可不止两个人。他关门时一只手突然伸了出来,旧态重萌,挡了他的动作。

  忘禅与景伏城四目相对。

  “不请我这个救命恩人进去坐坐?”景伏城说。

  忘禅顿了顿,松了手。

  屋子里点着佛檀,檀香随着青烟袅袅而起,略显幽暗的房间里因着景伏城的进来变得明亮了些——景伏城将放在一边的几只蜡烛全都点亮了,然后非常自觉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上了。

  反倒忘禅觉得有几分无所适从。

  景伏城只坐着喝茶,一句话也没说。屋子里安静得让忘禅反而有些无所适从,毕竟景伏城和他在一起时很少有这般沉默的时候。

  也不知过了多久,景伏城突然伸出手,摊开手掌放在桌面上,道:“手。”

  忘禅愣了一瞬:“什么?”

  景伏城干脆将他滚着佛珠的手拉扯过来,然后不由分说的放在自己的鼻子下面闻了一闻,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今天去了什么地方?我一进来就闻到一股特别浓郁的脂粉香味。”

  忘禅顿了顿:“你是狗吗?”

  景伏城当真如狗一般沿着他的掌心一路往上,闻他的手腕,闻他的胳膊……忘禅终于觉得不自在了,用了些力气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声音发紧:“我去查案。”

  “查案需要去青楼吗?”景伏城捏着茶盏,语气十分不好,“还是惊雀楼……你自诩自己是出家人,却三天两头的往青楼跑,不怕毁了自己的名声?”

  忘禅捏着佛珠道:“这与景将军无关。”

  “又是与我无关。”景伏城将茶盏狠狠往桌上一砸,语气更冷了几分,“要当真与我无关,有本事你就别住在我的靖王府,出了什么事也别让我帮你忙,你死在外头了,连尸也别让我收!”

  忘禅一愣,转动佛珠的手停住了。

  他看了一眼景伏城,然后垂下眼,语气异常的冷静:“这段时日多谢景将军为贫僧提供一处可落脚之处。”

  景伏城几乎是瞬间就后悔了,心里跟着那一眼狠狠一紧,下意识又立马开口道:“我刚……”

  “时日已晚,恐怕还需多叨扰景将军一晚。”忘禅打断他,“明日我会和勤亦、勤非搬出去的。”

  “我……”景伏城悔的肠子都快青了,“我刚不是那个意思,我就是……”

  “景将军请回吧。”忘禅闭上眼,一句话也不听了,“贫僧要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