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人一起转头看去,发现为首的一个秃头中年男子站在前面。作为经管学院的学生,一眼就能认出这位正是他们敬爱的院长,之前还给他们上过课。而刚才说话的人也就是现在站在院长旁边的人,正是段衍风的大仇人——傅晋雨。

  “你们干什么呢?”傅晋雨快步走到段衍风的身边,后者还保持这一手指天的动作,傅晋雨赶忙把他那只手压下来小声道:“几分钟不看着你,你就给我惹事儿。”

  “我才没有惹事儿。”段衍风瞧了瞧傅晋雨身后的老师,问:“就是你把鬼子,啊呸,就是你把院长老师引到这儿来的?”

  “你当我闲得没事儿干吗。”

  “那可说不准,反正你针对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遇见你就准没好事儿。”

  曹国豪他们几个看见院长来了,身后还跟着几个熟悉的面孔,都是之前给他们上过课的老师,心道不妙,赶紧跑到段衍风的身边。

  “怎么办啊,怎么今天突然有老师过来巡查了?”

  “前两天还没有的。”

  “咱们会不会受处分啊?”

  段衍风安慰他们三个,“别怕,咱们只不过是求个雨,哪条校规规定了不允许求雨了。咱们只要态度端正一点儿,认错积极一点儿,再听老师絮叨两句,不会出问题的。”

  “求雨?”傅晋雨听着就觉得好笑,“这种封建迷信的事儿你们也干得出来,我现在开始怀疑你们宿舍的几个人到底是怎么考进T大的。”他打开自己的保温杯,今天因为在外人面前要保持好自己的人设,他特地把杯子里的冰可乐换成了白开水。直接将满杯的水倒下去,把正在烧着的符纸浇灭,只留一缕青烟冒出。

  院长和其他老师终于慢慢悠悠地走到他们身边,开口道:“哎,你们这几个学生看起来都很眼熟,都是我们经管学院的学生吗?”

  段衍风他们四个刚想否认,就被傅晋雨截住话题,“他们几个都是咱们学院的学生,还都是我负责的。”

  “都是你负责的啊,”院长点点头,问:“几位同学,你们在干什么呀?”

  “我们在……”

  “他们是在给同学过生日。”傅晋雨再次抢白道。

  院长看了一眼他们摆着的几根蜡烛,曹国豪他们为了省钱,并没有买那种精致的生日蜡烛,买的都是那种特别喜庆的红蜡烛,十分符合中老年人的审美。院长瞧着那一排红蜡烛,夸奖道:“你们这种过生日的方法很好啊,比起出去聚餐或者是去什么KTV里面好多了,这样又环保又节约,现在像你们这种遵循传统的年轻人已经不多见了。”

  院长笑了笑,身后的其他老师也跟着一起附和。院长看他们摆着的一堆水果,问:“你们几个,是谁过生日啊?”

  “他,”傅晋雨直接一把把段衍风推出去,“他过生日,为了感谢他的舍友们给他过生日,所以选择用跳舞来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

  “哦,原来如此。这种互帮互助的同学请,很值得大家学习的吗。”院长拍了拍段衍风的肩,“小同学,祝你生日快乐啊。”

  段衍风尴尬又不失礼貌地微笑,“谢谢院长,谢谢老师,这真是我度过的最、有、意、义、的一个生日了。”

  “行,那我们今天巡查到今天也差不多了,就先散了吧。今天检查到学院楼里的安全隐患问题,大家都要记住,避免以后发生任何的危险。现在虽然是假期,大部分的学生都已经回家了,但是老师们,特别是辅导员,绝对不能因此懈怠。”

  傅晋雨罕见的有些紧张,他本来是打算自己公布要成为段衍风辅导员这个消息,结果现在却被院长直接点了出来。他慢动作似的侧头看向段衍风,松了一口气。还好段衍风这个时候低着头没有敢看老师,所以并没有明白老师们话里的意思。

  几位领导都散了,段衍风悄默声抬起头观察着他们的背影,确认他们不会再回来,然后站在道德的最高处对其他三个人指指点点,说:“你们仨怎么回事儿,不是说过不会出事儿的吗?”

  胡奇解释:“风子,我们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儿,前两天真的相安无事,也不知道今天院领导怎么就搞突击检查了。”

  “前两天?你们到底折腾了多久?”傅晋雨开口问道。

  四个人:“……”

  段衍风差点儿忘了旁边还站着一个傅晋雨,他立马招呼其他人,“咱们今天的仪式算是完成了吧,那就收拾收拾走吧,以后再也不来了。”

  三人应声动作,纷纷开始收拾东西。

  “等等,”傅晋雨叫住他们,“谁让你们走的?打报告了吗?”

  四个人纷纷转过身来,齐声棒读道:“报告傅教官,请问我们可以走了吗?”

  傅晋雨笑了笑,“可以走了。”

  段衍风抱起几个苹果准备开溜,只听身后的恶魔缓缓开口,“段衍风留下。”

  “你不让我走,他们也是不会走的。”段衍风十分不屑,刚才他们就可以跑的,但是缺选择和他一起共同面对,这说明他们是讲义气的,他相信他们之间的情谊,他的好兄弟是不会放弃他的。

  “风子你多保重。”

  “我们就先撤了。”

  “给你留门儿啊。”

  三个人飞快地收拾好东西,还顺便把段衍风怀里的苹果都给拿走。曹国豪正要拿最后一个的时候,偷瞄了一眼傅晋雨。妈呀,现在这么一看傅晋雨真的好讨厌段衍风,特地把他一个人留下来,肯定是要整他。

  刚才因为有院长和老师在,他们留下来选择了同甘共苦,毕竟求雨这件事是他们撺掇的,不能让段衍风一个人面对。但是此刻,傅晋雨叫住了段衍风,明显说明他们要解决一些私人问题,这可就不是他们能掺和的事儿了,还是留给两位当事人解决吧,千万不要伤及无辜,他们几个现在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

  曹国豪还是决定给段衍风留下最后一个苹果,眼神示意他用这个苹果去讨好傅晋雨,然后立马逃离现场。

  “你们……”看着已经跑走的三个人,段衍风毫不留情地破口大骂,“三个不讲义气的完蛋玩意儿,你们就这么陷我于危难之中,亏我还好心帮你们求雨。”

  “段衍风,我记得你之前不是不信这些的吗,怎么现在也开始封建迷信起来了?”

  段衍风不屑地说:“我当然不信啊,要是有用的话,怎么求雨没有求到真正的雨,反而遇见了你这个傅晋雨,倒霉死了。”

  “怎么,这么不想看见我啊?真是可惜,你还要看见我好久呢。”傅晋雨拍了拍段衍风的脑袋,“所以我劝你,还是早点儿放下以前对我的恩怨,否则难受的还是你。”

  “切,放下以前的恩怨那是绝对不可能的。反正今天已经是第六天了,刨除最后一天的汇报表演,满打满算我也就再见你三天,要是今天我们的求雨仪式成功了,没准儿未来三天我都不用看见你了。”

  傅晋雨毫不留情地弹了段衍风一个脑瓜崩,“好歹我刚才救了你,你居然连一句感谢的话都没有,还说不想见到我。”

  “什么你救了我,要是没有你,我照样儿可以解决。”

  “怎么解决,说你不是经管学院的学生?你忘了院长还有那些老师都你们上过课?”

  段衍风抱起手,十分不屑地点点头,“那又怎么了,他们那些大忙人,哪里会记得住我们,我就算说我是建规学院的,也不会有人说我什么啊。”

  傅晋雨上手揪住段衍风军训服的胸前口袋,“那么请问,你一个建规学院的人,为什么要在衣服上写经管学院?”

  段衍风低头一看,发现果然口袋上用针线绣着“经管学院”四个字。军训的方阵除了几个需要进行选拔的方阵,几乎都是按照学院划分,衣服上绣字也是为了让教官们可以快速分清究竟是不是自己带队的学生。

  “我……这衣服是我管经管学院的人借的,不行吗?”

  “行,当然行。欺骗老师,不尊重老师,在校内非法聚集,甚至还纵火。你自己说说,这些罪名加在一起,够不够你受个处分然后休学一年的?”

  “谁纵火了?”

  “你们那破塑料盆都快烧着了,还没有纵火?”

  段衍风刚才还十足的底气直接被削减了一半,“我们那是在烧符纸。”

  傅晋雨像是恶魔低语一样,“烧符纸?好的,你现在的罪名现在又加上了一条进行迷信活动。直接休学吧,明年再补你的军训。而且你的这些行为,还会被作为反面例子,每年在新生教育上讲一遍,你就等着名垂T大校史吧。这要是传到你爸爸妈妈耳朵里,也不知道他们会怎么想,大儿子是优秀毕业生,小儿子却是反面教材。”

  段衍风嘴角抽了抽,“你一定是在诓骗我,我才不上你的当呢。我已经二十岁了,你以为我还会怕告家长这一套吗,你有本事就让院长给我办休学啊。”

  “好吧,休学这事儿确实是我在诓骗你,”傅晋雨仔细观察了一下段衍风,发现他并不是在逞强,是真的不害怕,于是决定换个思路。他低下头,凑到段衍风的耳边小声用气声问:“不过你有没有听说过,不要在中元节前后乱烧符纸。”

  “什么?”段衍风刚才还嚣张的脸上,顿时出现一丝阴霾。

  “我以前执行任务的时候去过一个小山村,当时天下起了大雨,我和我的队友们一起躲到了一个庙里。庙里也没有其他人,供奉的神我们也不认识。这时……”

  这时傅晋雨发现段衍风要跑,他马上把人抓住并且控制住对方的双手,让他没有办法捂住耳朵。

  “你……你别说了。”

  “这时,队长让我们找一些干燥的柴火,烧个火取暖。可是外面的雨实在是太大了,根本就没有办法出去。于是我的一个队友发现供奉的台子前有一堆符纸,他也不管那些到底做什么用的,直接就用打火石点着了。然后我们几个就围着火堆睡了一夜。可是白天醒过来以后,那位烧符纸的队友,莫名其妙地发现自己躺在庙外。”

  段衍风紧张地咽了口唾沫,问:“一定……一定是因为你的队友半夜梦游,要不就是因为他出去上厕所了。”

  “我们当时也是这么以为的,可是第二晚还是发生了同样的事情。回去以后,我队友更是像中了邪一样,白天嘴里念叨着我们听不懂的话,晚上也不睡觉,带他去看医生,但是什么都查不出来。直到有天晚上,他开始呕吐,吐出来的都是那些黄色的符纸。”

  段衍风是真的害怕了,他直接扑进傅晋雨的怀里,“你别说了,快别说了。”

  傅晋雨轻轻拍了拍段衍风的后背,安慰道:“别害怕,这也不是没有解决的方法。”

  “什么解决方法?”

  “只有你当上主旗手,国旗会保佑你远离那些邪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