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会有模考，原本学校只布置了三场模考，他们好不容易考完了三模，又下通知半个月后要四模。
当整个年级在唉声叹气时，年级组已经出好试卷了。
模考连考两天，成绩隔天就会出。
这次模考许流沉发挥不错，基本稳在班级中上游，比以前进步太多了。
没发成绩单，邓柳每念一个科目的成绩，许流沉就会认真听并且记录下来。
老师现在讲试卷只挑重点讲，听完课又要做错题，加上许流沉本来就因为病而睡眠不足，精神气是一天比一天差了。
江欣楚看在眼里，急在心里，现在一日三餐她全包了，送了很久的盒饭。不过她自己也有工作，许流沉觉得她太辛苦了就不让她来了。谢母倒是一直坚持给谢渐知送饭，于是江欣楚就拜托谢母一起送了。
中午，谢母来送饭，谢渐知他们还没下课，大概又等了十来分钟，远远的，终于看到两人奔跑的身影。
“快快快！”家长不能进校，谢母就在栅栏那头向他们招手。
他们到后，谢母拿出俩盒饭递过去：“煮了虾，你们要多补补。”
许流沉动作一顿，有些无措地看向谢渐知，谢渐知明了，自如地把盒饭接过，挑出里面的虾。
谢母不知道，目瞪口呆，对着自己的儿子指责道：“你吃人家牛牛的虾干嘛？你又不是没有。”
“他不喜欢吃。”
谢渐知淡定地夹起一口往自己嘴里送。
许流沉&谢母：“……”
许流沉觉得这样直接说出来有些尴尬，怕惹谢母不高兴，小心翼翼地望向她。
“哎呀那你们不早说，下午我炖牛肉过来吃，牛牛你吃吗？”
“吃……”
感觉这样说怪怪的……
“行，你还有什么忌口不？到时候我看着做，你们快吃吧。”
“我——”
“哎呀，妈，晚上回来我再告诉你，我们赶着吃完回去写卷子呢。”谢渐知咽下口中的饭，又对许流沉说，“你快吃吧，早点回去，多做点题。”
“额。”谢母觉得自家儿子对朋友也太好了，这都能记住。
“嗯。”
许流沉低头，但是看着那被虾沾染过的饭，再闻一闻，总感觉要升天。
但他总不能叫谢渐知把他饭也吃了，只好强忍着不适咽下。
想吐。
许流沉真的超级不喜欢这种味道。
臭的。
赶紧用青菜掩盖一下。
一顿饭吃得他快吐了，谢母最后还给他们送了西瓜。饭后吃冰镇西瓜，在这个炎热的夏天简直不要太爽。
回到教室又开始了每日每夜的奋战。
晚上，江欣楚半夜起床还能看到许流沉的房间里透着光，于是她在门外喊道：“牛牛，你睡了吗？”
许流沉一个激灵，下意识去关灯。
“睡、睡了。”
江欣楚看着门缝下迅速消失的灯光，心疼道：“牛牛，赶紧睡觉吧，睡饱了明天上课才不会犯困嘛，别看了，医生也说你要好好休息。”
“嗯。”
听着门外的脚步声渐行渐远，许流沉真的关上书本，躺到床上睡觉了。
去年暑假去复查，医生说他恢复得很好，平时一定要注意个人心情，要多关照关照他，以及好好休息。
但高三怎么能休息呢？
想着间，许流沉意识到应该想点其他的，于是在脑海中快速复盘早上读的英语单词，以便巩固记忆。
清晨又要起个大早去上课，街上的学生跟游魂一样，直打哈欠，却仍坚持不懈，争分夺秒用走路的时间看书。
就连谢渐知在楼下等他的时候也会捧着本英语书。
“来啦。”
每天早上一看到谢渐知温暖的微笑，许流沉心底的疲惫就会一扫而光。
“嗯。”
“走吧。”
不知过了多少个这样的日夜，经历完四场模考，以及学校大大小小的考试复习，转眼就到了高考前天。
最后一节晚自习，他们走出相伴两年的教室，一次又一次对着夜空唱歌、喊话，有人收到了暗恋许久之人的情书，有人终于敢去告白，有人大胆对着学校破口大骂，主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乐呵呵地用相机拍下，这届学生，这场喊楼。
许流沉呆在角落，谢渐知牵起他的手。
“走啊，出去喊几句。”
许流沉不敢，摇摇头。
“来嘛，就当解压了。”
谢渐知还在劝说他，许流沉渐渐动容。
两人选了个人相对少的地方。
谢渐知靠近他，笑道：“你想说什么吗？”
黑暗中，许流沉感到有些燥热，心跳得也不寻常，脸好像还有点烧。
“你、你想我说什么？”
要那啥了吗？
许流沉有些紧张。
“嗯——”谢渐知看着他的侧脸，许流沉一直不愿面对他，躲避着。
“解压的话，”谢渐知转回去，看向前方，“那就大声喊出来吧！”
“啊——毕业啦！！！”
“啊——狗学校！拜拜了！”
“啊——我和你，一辈子的朋友！！！”
谢渐知喊了三次，最后一次，许流沉的心跳都要停滞了。
“嗯，一辈子的朋友。”
许流沉点点头，没喊出来。
“高考，加油！”
次日，高考——
许流沉好像没那么紧张了，当这一天真的来临的时候，他忽然觉得，一切终于要结束了。
走进考场，铃声随着他的心跳鼓动，许流沉清晰地听到胸腔里鲜活的跳动声，急促、慌乱。
触到卷纸的那一刻，他感觉自己的血压飙升，呼吸开始急促，老毛病也犯了。
幸好还没开卷，他在这极短的时间内渐渐平复下来，开始答题后，他握紧笔杆，认认真真填下这份青春的答卷。
他没和谢渐知分在一个考区，考完后就立马出去，江欣楚在找他，不知为何，竟激动地哭了起来。
“妈，你哭啥？”
“激动，妈好开心。”
江欣楚的脸也通红通红的，没问他题目，反而问他考完后去哪玩。
“妈，我还没考完呢，才第一堂考试。”
其实许流沉也知道，她是在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想办法让他放松。
“嗯……去西藏吧，我想去看看爸爸。”
江欣楚瞪大双眼，似是没想到许流沉会第一时间想到那许久未见的父亲。
“好！好！我们去看你爸爸，给他带点衣服和吃的，他喜欢吃南瓜饼……”
江欣楚喃喃道。
许流沉笑了，仰头望向天空。
高考结束后，谢渐知连夜赶往潭市，尽管他抗议了，但抗议无效。
许流沉还没出发，要等通知书下来。前几天总是焦躁不安的，失眠更严重了。后面几天就好了不少，不会每时每刻想着成绩了。
在广大学子的殷勤盼望下，成绩和分数线都下来了，有人欢喜有人愁。
许流沉是欢喜的。
“谢渐知！”他第一时间向“好朋友”分享，谢渐知在另一头都能听出他的激动。
“怎么啦？”
“你查到成绩了吗！”
谢渐知看了下电脑显示界面，手机里父母还在轰炸他的微信。
“嗯。”
“啊啊啊！我好开心！我也查到了！”
“这么兴奋，”谢渐知轻笑一声，“考得很好吧？”
“超、常、发、挥！”
许流沉告诉他了成绩。
“那很好啊！”谢渐知由衷为他感到快乐，“那你填哪个学校？”
电话那头愣了愣，反而问起他：“你呢？考得怎么样？一定很好吧？你填哪个学校？”
“我没考好，”谢渐知听上去很懊悔，“发挥失误了。”
谢渐知比许流沉只高了十多分。
“啊……你没事吧？”
许流沉也变得难过了，觉得自己说错了话。
“没关系啊，我们差得不多，可以在一个学校了！”
许流沉觉得他在强装快乐，心里一定很想哭。
安慰了几句，谢渐知应着，许流沉想了想还是让他冷静一段时间吧。
挂断电话，许流沉心情复杂地看向书桌，上面是还没来得及清理的高中书籍。
该开心吗？
许流沉觉得自己的想法有些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