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映真站在寂静的客厅, 四处打量着。

  这里的装潢还保留着之前的模样,看来住在这里的吕俊容接受度挺高的。

  言映真站得远远的,“没人吗?”

  过于安静, 又没开灯,有种诡异的感觉。

  “佣人都放假半天让他们滚了。”程喻站起来, 有些急不可耐:“连吕俊容我也打发去了外地, 今天晚上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们可以做一整完不被人打扰。”

  言映真熟门熟路地走到开关处, “啪”地一声,客厅巨大的水晶吊灯亮了。

  这盏灯是十年前父亲从国外展会买回来的, 当时觉得梦幻璀璨,现在再看,有点俗气跟过时的土味。

  就像面前站着的那个人模狗样的人。

  “你喜欢开灯做啊。”程喻肆无忌惮地说着下流的话:“我以为暗一点你比较放得开呢,先去洗个澡?我帮你。”

  言映真闭了闭眼, 开始反击:“程喻, 当初我跟你恋爱多年,你都不肯碰我,怎么现在犯贱一定要得到我呢?”

  程喻看着面前的人儿穿着单薄的深色棉麻服饰, 将他的冷白皮衬得更加晃眼。

  “我以为你不会跑呢,像吕俊容一样又哭又闹但就是不会走。”

  “你跟吕俊容到底在一起多久了?”言映真问他:“什么时候上床的?”

  程喻舔了舔嘴唇,“今晚这么浪漫,是我跟你的第一次深入交流, 为什么要提他啊。”

  言映真双手抱臂,“你说还是不说?”

  “好好好,我都交代, 他是从初中开始当我的马仔跟班,言听计从那种, 他没钱交学费啊,只要我给他钱,随时随地给我口。”程喻笑得轻浮,谈起另一个人时,更加的毫无尊重:“真正上床是在高中毕业那个暑假吧,你跟言邦国去国外一个月,我们就搞了一个月。”

  “我记得,那个时候你已经是我男朋友了。”言映真开始认真地跟他算时间线:“也就是说从我们在一起到结婚离婚这六年时间,你骗我说对男性还是有点生理抵触,这六年没跟我亲密接触过,你们一直在偷情。”

  言映真一口气说完,感觉轻松了不少。

  “这都是过去式了,别算账。”程喻早就做好了准备,不想浪费时间在这种事情上,他说:“你不是想救你父亲吗,赶紧伺候我。”

  “我爸没害过你及你父母。”言映真继续说:“他一直把你当亲儿子养,结果你设计陷害他坐牢。”

  “我不想再去追究这件破事儿了。”程喻气得走过去,一把拽住一直保持距离的言映真:“你到底有完没完,不想你父亲判十年以上,今晚就好好伺候——”

  “啪”的一声,响亮的巴掌响彻整个客厅。

  言映真睁大的眼眶里蓄满了泪水,眼尾绯红,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言映真,你他妈软的不来要来硬的是吧。”

  程喻被逼急了。

  在他眼里永远毫无攻击性的言映真,就连从民政局伤心离开那天,他除了无声哭泣,什么都不敢做。

  短短几个月,还想学别人脱胎换骨!

  “老子今晚就要狠狠的艹死你。”

  “你放开我!”言映真另一只手从包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重重地摔在地面。

  玻璃瓶破损的一瞬间,许多细碎的玻璃渣飞溅,划破了言映真的小腿。

  白皙的腿上出现几道细小的红痕,缓缓渗出血丝。

  程喻吸了吸鼻子,大吃一惊:“是汽油味儿。”他把言映真拽得更紧:“你这是想干嘛,同归于尽?”

  “你要是敢强迫我,我们就一直下地狱好了。”

  把他一起带走,不能让这个白眼狼人渣一个人活在世界潇洒。

  “就凭你?”

  程喻压根儿没有被他威胁到,他力气大,把言映真拽过去,一把将他推向墙壁,再把他的双手禁锢在身后。

  “程喻,你要是敢碰我——”

  “你敢怎么样?”程喻从背后凑过来,邪魅的声音在他耳畔响起来:“你这么不听话,干脆我把你关在地下室怎么样,一直关到你跟吕俊容一样,像条忠诚的狗哈哈哈哈——哎呀——”

  程喻捂着下面连连后退几步,“你他妈往哪儿踢呢!这、这鞋底带刺儿?”

  他这才发现,言映真穿的是一双钉子足球鞋。

  所以,一开始的可怜又害怕是装的!

  “你不是说要把你伺候爽吗?”言映真从他的百宝袋里掏出一根棍子。

  “这又是什么?”

  言映真笑容灿烂:“当然是让你浑身颤栗,欲罢不能的。”

  程喻没有料到,言映真还有如此恐怖的一面,他明明是在对自己微笑啊,怎么感觉一阵毛骨悚然。

  刚才言映真飞起一脚稳准狠,应该是踢到自己的蛋蛋了。

  “言映真,我的保镖就在附近。”程喻脑子里那种下流想法,在蛋疼的时候瞬间消失,他现在需要马上去看医生。

  他咬牙切齿地说:“你现在马上滚,不然我要你好看!”

  等他治好了,自然有办法找言映真算账。

  “啊。”言映真捂住嘴,诧异道:“不是说你把他们都遣散了吗?”

  程喻一愣,随即狡辩:“我有紧急按钮!”

  “在哪?”

  “沙发旁边的矮柜底下。”

  话刚一说完,程喻暗骂一句:“我日。”

  他被套话了。

  言映真已经走过去,伸手往下面一摸:“是这里吗?”

  程喻蚌埠住了,“言映真,这么多年情分,你当真要这么心狠手辣。”

  “嗯?”言映真歪歪脑袋,眼神懵懂:“不是你说,要让你爽吗?”

  “我不要了。”程喻发现他的蛋蛋一抽一抽的痛,而且越来越加重了。

  他捂着下面坐在沙发上,非常艰难地强撑着没有倒下去,“我现在对你的身体一点兴趣都没有,你走吧!”

  “程喻,那份资料到底在哪儿?”

  “什么?”

  “你说能帮我父亲减刑的。”言映真漠然地看着他,一字一顿地说:“那些你陷害他的文件。”

  “害。”程喻阴恻恻地笑起来:“陷害不假,但这种东西我早毁了。我怎么会留着威胁我的文件啊哈哈哈哈——”

  “没意思。”

  “啊?”

  言映真走过去,俯身站在他面前,居高临下睨着他:“程喻。”

  程喻被他看得发怵,突然有点害怕往角落里缩了缩身子。

  言映真看到他这个样子就好笑,“放心,我不会把你怎么样。”

  “……这是法治社会。”程喻气息不稳地强调。

  “我放过你,只是因为我不想跟你这种人沉沦。”言映真说:“你不配。”

  “你记住这种害怕感觉。”言映真语气淡淡的:“要是再敢来威胁我,我会让你爽到下不了床

  。”

  言映真说完,棍子拍了拍程喻的脑袋,默默转过身往外面走去。

  原本一直在摆烂的话,这一刻突然决定,他要把程喻抢夺走的一切,完好无损地拿回来。

  言映真走出别墅时,外面的天色已经全暗下来,只剩大门口两盏路灯孤零零的发出微弱的光芒。

  可是,再孤单人家灯泡都是成双对。

  他这样想着,抬走瞥见山路旁边停了一辆黑色的轿车,几乎与这夜色融为一体。

  在这平平无奇,称得上糟心的夜晚,他看见有个人从轿车上走下来,笔挺的西服,轮廓分明的清俊五官。

  对方缓缓向他走来,在言映真逐渐升起水气的眼眸里,低头吻住了他。

  ……

  回程的路上言映真乖巧又拘谨地坐在旁边,祁骞承也没说话,两个人不约而同地自各望向窗外。

  轿车在上立交桥拐一个很大的弯时,言映真放在皮质坐椅上的手,因为惯性往那边倾斜。

  他碰到了祁骞承的手背,温度宜人。

  一秒,两秒,三秒……

  轿车行驶到正常的主干道,他的手又恢复之前的位置。

  言映真还在发呆时,那只手被祁骞承紧紧地握住了。

  那股温度宜人的暖意,顺着他们紧贴的肌肤传来,言映真有点燥热起来,他的耳根跟脸颊都在发烫。

  “你刚刚一个人去那里干什么?”

  上车后过了十分钟,祁骞承才开口问。

  言映真垂眸,“孤身走暗巷。”

  祁骞承已经学会了平静地接他的话:“那我会爱你不跪的模样。”

  言映真“扑哧”一声笑起来。

  放在兜里的手机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并不是太想接。

  “接吧。”

  祁骞承刚准备松开他的手,被言映真握紧,“接电话不需要两只手。”

  他滑动接听键,荣尚宇的咆哮体立马喷过来:“真真,你好大的胆子,敢全平台直播跟程喻的对峙。”

  “年轻,总要疯狂一次。”言映真满不在乎地说:“反正让大家看清楚这位所谓“年轻有为”的企业家,是如何吸我们家血,践踏我们的信任,通过不正当手段才走到的今天。”

  “吕俊容那逼人的微博都删干净了。”荣尚宇给他实时报道:“真的是没眼看,都在说明天言氏股价肯定暴跌。”

  “挺好的。”

  “我太佩服你了。”荣尚宇激动地说:“你怎么敢的啊,这几个月以来你简直是肉眼可见地脱胎换骨。”

  “嘿嘿。”言映真把脑袋靠祁骞承宽阔的肩膀上:“我是孤勇者。”

  跟荣尚宇吹完水,言映真刚挂掉电话,听见祁骞承几近的气息贴着自己的耳畔,嗓音低哑而富有磁性。

  “还有我。”

  “嗯?”

  “不是孤勇者。”

  “……”

  不要这么一本正经地接我的梗啊。

  言映真鼻尖一酸,词穷了。

  可能上天垂怜他,把这位宝藏霸总送到他身边。

  “以后有什么打算,可以提前跟我商量。”祁骞承摸摸他的头,顺毛:“我一直在。”

  回到祁宅,在客厅充足的光线下,祁骞承才发现言映真的腿受伤了。

  “嗨,演得太逼真。”这种口子晚一天去医院伤口都会愈合,言映真可不走矫情路线:“莫慌。”

  祁骞承却并没有吃他这一套,而是蹲下来,抬起手轻轻碰了下干涸的血痕,“你说这是演的?”

  “额,就瓶子应该摔远一点。”言映真耸耸肩:“程喻靠太近,影响了我的发挥,但问题不大。”

  祁骞承站起来,吩咐身后的李管家去拿药箱过来。

  “我真没事……”

  言映真发现他的挣扎是徒劳的。

  “欵,我能走路。”

  祁骞承竟然将他打横抱起来,言映真下意识搂住对方的脖颈,肌肤相贴的地方,是湿热的气息。

  明明就只是非常小的皮外伤,言映真小时候可皮了,三天不打上梁揭瓦。

  身上大大小小也受过一些擦伤破皮什么的,他才不在乎,父亲也常说是这是调皮捣蛋的黑历史,留着痕才好让他长点记性。

  但祁骞承不同,他珍视地将自己放在沙发上,像对待价值连城的艺术品。

  言映真自己都觉得有点小题大作,可他什么都没说。

  今晚发生的一切都太赤鸡,向世人揭开自己的伤疤,但同时又被某人治愈。

  李管家速速取来药箱放在旁边的茶几上。

  言映真抬起头,“谢谢。”

  然后他看见李管家冲他欣慰地笑。

  “……”

  李管家放好药箱,便悄然退出客厅。

  言映真坐在沙发上,看见祁骞承居然当着他的面点开手机搜索如何清理伤口!

  言映真尽管不笑场,“祁总,把药箱递给我就好。”

  “你坐好别动。”祁骞承垂眸,认真而仔细地看了足足一分钟,才将手机放在一旁,打开药箱笨拙地掏出棉签。

  言映真看见他修长且骨节分明的手指打开双氧水,棉签蘸了一点,然后半蹲在地上。

  祁骞承用棉签轻轻地涂抹在自己的伤口处。他的睫毛浓密而纤长,投下一片阴影。

  言映真勾了勾唇角,放松地耷拉着肩膀靠在沙发上。

  祁赛承花了很长时间清洗完伤口,再用创口贴小心翼翼贴在划伤的地方。

  “不能沾水。”他说。

  “昂。”言映真好奇宝宝:“那我要怎么洗澡。”

  双腿倒立,挑战人类极限。

  “我抱你去洗。”祁骞承俯身过来,捏了捏言映真的白嫩的脸蛋,“洗的时候你就不要再挑逗我了。”

  言映真:“???”

  家人们,谁懂啊,这是他的XP。

  怎么可能放过这种好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