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面面相觑, 秦阙脸上全是茫然，燕倾倒挺乐呵地举起手里的玩偶问摊主，“设计得很好啊, 只有这两个角色吗？”
“暂时只有这两个角色的周边, 时间太短了。”摊主见她感兴趣也很开心，不知为何她对这位女巫小姐很有好感, “不过你们要是不介意真人cp的话, 我可以额外送你们一个徽章的。”她从自己的挎包上摘下来一枚圆圆的徽章递过来。
燕倾伸手接过, 秦阙凑过去看。
小小的徽章躺在女人白皙的掌心中央, 主色调是浅淡的蓝色，上面画着两个身穿蓝白校服的q版小人, 一个栗发蓝瞳, 长发披肩，一个黑发黑瞳扎着马尾，两个小人手拉着手漂浮在徽章正中, 相视而笑。虽然脸都是胖乎乎的包子脸, 却有种简约而不简单的传神。
这是她和燕倾？
秦阙小心地从燕倾手中捻起徽章, 细细打量了好几遍。
真的很可爱。
她从没想到自己会以这种形式跟燕倾出现在一个物件上。
直到现在她才对那句“你是不知道秦倾cp现在有多火”有了一点实感。
这是不是意味着很多人喜欢她跟燕倾在一起？
包括眼前这位摊主。
摊主就见那位打扮十分炫酷的侠客定定地望着自己, 乖巧地笑了笑。
嘶。
这笑容好眼熟啊。
“这个徽章我买了，多少钱我付给你？”
这声音好耳熟啊。
她怔愣的片刻侠客已经拿出手机准备扫码了。
这手机怎么也这么眼熟？
就在摊主即将抓住脑子里那根重要的线时。
“哎呦，小可, 给口水喝，渴死我了！”
一个一头粉毛，身穿繁复短裙的姑娘踉跄地扑在了摊位上, 差点没把摊位撞翻。
“当心。”燕倾及时伸手扶住了她, 秦阙和摊主则眼疾手快一起架住了摇摇欲坠的摊位，好歹没让人和东西一起摔地上。
“啊,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刚在场馆里到处跟人合影，跑得脚都快废了。”女孩赶忙道歉，对燕倾笑道，“谢谢女巫姐姐啊！”
“客气啦。”燕倾挥挥扫帚算作示意，松开了她，摊主从摊位下摸出一瓶矿泉水拧开递给她，嗔怪道，“你也真是的，就算难得参加一次也不用这么拼命啊，我都说了让你别穿高跟鞋。”
粉发女孩一口气喝掉半瓶水，才有空回答，“我这叫还原角色好不好？”
她目光落在秦阙两人身上，“你看这两位姐姐扮演得就很有感觉，我可以合个影吗？”
三人在摊位前仓促合了影，摊主介绍道：“这是我朋友，你们叫她虹虹就好，她是燕倾的粉丝，那个情衷的玩偶就是她设计的，李哲的还是我后来求她补上的。”
秦阙：“……”
感情她是沾了燕倾的光。
虹虹哼了一声，“要不是你开口，我才不给那家伙演得角色做周边呢。”
这是在说自己？
果然大部分燕倾粉丝都不喜欢她。
秦阙心中沮丧，又强迫自己振作起来
这是早就预想到的情况，比起沮丧，她更应该做的，是问清楚自己是否真得做了错误的事，有则改之无则加勉。
做好准备总是不会错的。
燕倾垂在黑袍下的手被一只宽大温暖、微微颤抖着的手抓住了。
她侧目望去，清楚地看到秦阙脸部肌肉绷紧抽动，alpha声音干涩，“你很讨厌秦阙吗？”
燕倾挑眉，她倒没想到秦阙会主动问这种问题，反正她从不问那些讨厌自己的人为什么讨厌自己。
她能有什么问题，要有问题也是别人有问题。
但她还是反握住了秦阙的手，轻轻捏捏alpha的掌心，以期能给她一些力量。
“讨厌……也算不上吧。”虹虹没注意到突然凝重的氛围，她皱眉冥思苦想道，“她其实也没做什么糟糕的事，在节目上还挺照顾倾倾的。”
太好了。
秦阙那口堵在喉咙口的郁气刚稍稍松快一些，就听虹虹继续道：“就是太糊了点，我从三年前开始粉倾倾了，有的人跟她打个照面都要炒作上热搜，真是烦死人了。秦阙现在虽然还好，但她的热度全靠跟倾倾的cp，自己什么作品都没有，天知道等那个恋综结束，她为了维持热度会不会也挂着倾倾炒作。”
就算做好了心理准备，秦阙还是被这一串直白的批评和怀疑打击到了。
我不会做对燕倾不好的事情。
她想辩白又自觉理亏，或许在粉丝眼里，跟她这么个糊人组cp已经算是伤害燕倾了。
“她不会的。”
耳边响起女人温和但坚定的声音。
秦阙蓦然回头，只看见燕倾平静的侧脸。
“欸，这有啥会不会的？”虹虹笑道，“女巫小姐应该不怎么追星吧？现在娱乐圈风气就这样，今天谁谁谁好了明天谁谁谁掰了，都是为了流量，真心的少，假意的多。”
“我不追星，但我也看了那个综艺。”燕倾笑道，“我看那燕倾倒常常给人秦阙添麻烦，想必是个很任性的人。”
呃，你没给我添麻烦。
秦阙还没来得及反驳，资深唯粉虹虹就跳了起来，“才不是呢，燕倾那是，那是……”她懊恼道，“她平常不那样的，可能是因为她在命定上比较放松，女巫姐姐你也不能保证自己每天天衣无缝吧。”
“当然，”燕倾笑着点头，“不过我只有在相信的人面前才会放松欸。这么看来燕倾应该挺相信秦阙的？她自己都相信，秦阙自然是真心的，一个真心待她的人又怎么会拿她炒作呢？”
“额，嗯，你说得也有点道理。”虹虹一脸困惑地挠着脑袋，似乎想不明白话题怎么就转到这边来了，就在此时，她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蹿起来就走，“哎呀，我都忘了！我跟人约好拍照的，我得走了，你们聊！”
女孩又风驰电掣地跑走了，高跟鞋一点也没影响她的灵活度。
留下摊位上的三人无奈地笑。
“这两个玩偶和这个立牌，以及徽章的钱都算上吧，我们一块结。”燕倾转头对摊主道。
“不用。”摊主拿出袋子，把摊位上每一样周边都挑了一份放进去，把袋子撑得鼓鼓囊囊的，递给燕倾，“算我送你们的吧。”
“这可不行。”燕倾知道对方八成已经看出来她跟秦阙的真实身份了，意有所指道，“我们相见是好事，怎么能让你赔钱呢？”
“真的不用。”摊主很坚决地摇头，紧张地搓搓手，诚恳道，“能见到你们我就很开心了，就算圆我一个梦，你们就收下吧。”
“那就谢谢啦，我很喜欢。”燕倾没再坚持，拉起秦阙就走。
因为她看到摊主小姐那白皙的额头上青筋直跳，想必很快就要绷不住了。
摊主带着恬淡的微笑目送两人走远，缓缓蹲下身，在被遮盖的摊位底下张大嘴巴，发出无声的呐喊。
妈妈，我见到我cp了！
她们当着我面发糖！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我怎么会做这样的美梦！
两人走出一段，秦阙望着身前女人飘逸的黑袍，终于轻轻开口，“谢谢。”
谢谢你在我自己都无力反驳的时候站了出来，谢谢你为了我不惜拿自己做例子跟人解释，谢谢你信任我。
她还是有些难过，因为那些目前还无力解决的问题。
但难过中又掺杂着一抹亮色。
燕倾并不如她，如她人般介意那些事。
燕倾侧头，见alpha头微微低着，额前的碎发垂下，在那张本就因妆容而苍白的脸上打下阴影。
像是被明媚阳光忽略得那一部分。
秦阙有些过于在意这些事了。
但这总是要面对的，她虽然心疼，也不能真当个多败女的慈母。
她叹口气，用力揉了揉秦阙的头发，直到把那整齐的高马尾揉成放荡不羁的乱发，“有什么好谢的？我说得都是实话，而且你也太老实了，人家说你缺点，你就说自己优点呗，谁还没个糊的时候啊？”
秦阙被女人这胡搅蛮缠的样子逗笑了，但她现在又很希望燕倾多夸夸她，不好意思地问，“我有什么优点？”
啧，得寸进尺是不是？
燕倾踹她一脚，“老实点，不要趁机占我便宜。”
alpha哦了一声垂下脑袋，连头发都显出了几分无精打采，“我是真想知道……”
行吧，算她倒霉。
哄emo小孩的事怎么能叫被占便宜呢。
燕倾一边闷头往前走，一边念经似的说：“长得好看，脾气好，身体好，对我好……”
秦阙听着这敷衍的夸赞，心里的阴霾却像太阳下的冰般迅速融化。
燕倾听到身后alpha低低的笑声，也忍不住跟着笑起来。
秦阙也没她想得那么成熟。
alpha也会闹脾气，也会有些让人啼笑皆非的小心思。
不过好哄得很就是了。
又逛了一会，眼看着四小时要到了，为了防止这个场馆里有卡点看直播的人来逮她们，两人打算到门口叫上颜雨臻靳烁及时开溜。
“你放开我！”两人刚走出人流密集区不久，猛地听见一声女孩的尖叫。
有点耳熟。
秦阙循声望去，就看见一个脖子上挂着摄像机的男生正拉着一个女孩的胳膊，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
“你穿成这样不就是为了让人拍的？装什么清纯？”
那女孩一头粉毛，穿着短裙，神色慌张，正是不久前刚跟她们告别的虹虹。
“唉，差不多行了，人家都没计较你偷拍的事，你还没完没了了？”
有人上前想拉开男生，但那男生一米九几的个子加满身肥肉，用力一甩就把人甩倒在地，嗡声嗡气道：“少管闲事！老子是摄影师！想怎么拍就怎么拍！”
那人被甩倒后，其他人也不敢贸然再上去，有人跑着去找安保，有人打电话报警，但到底远水解不了近渴。
那男生见无人敢来制止自己，一时间更是嚣张，抬手就要给女孩一巴掌，“我让你叫！”
就在他手将要挥落的时候，有人攥住了他的手腕，那手力气极大，钳制着他的手，再难挪动分毫。
“啊！”男生疼得大叫，挣扎着瞪向来人，“混蛋！你谁啊！”
来人一袭红衣，面色冷峻，嘴角带血，如同厉鬼，声音低沉，“你先放开她。”
“哼，行！”男生挣了两下挣不开，狞笑着用力推开虹虹，空出的那只手握拳打向来人。
“让你多管闲事！”
他眼前红影一闪，挥出的拳头落了空，膝窝被人重重一踹，他踉跄着摔倒在地，还想起身再战，一把冰凉的铁器横在了他的颈侧，“别动。”
这是真刀？
肥硕的身躯瞬间不再动弹，冷汗顺着男生的脸颊流下。
自己这是碰到活太岁了？
当然不是真刀。
秦阙头疼地望着地上的人，她虽然打得过对方，却很难控制这么一个大块头，对方现在是被刀吓住了，但那刀是彻头彻尾的道具，拔都拔不开，这家伙发现了肯定还得跑。
把他打晕的话自己未必控制得好力道，万一打出问题就不好收场了。
就在秦阙纠结之时，男生小心地侧过头，发现架在自己脖子上的不过是一把未出鞘的刀。
好机会！
此时周围的人越聚越多，他不再敢闹事，蹿起来就跑，像只横冲直撞的山猪。
他早就找到了人群的薄弱点，刚刚那不识好歹的女生正跟另一个女巫装扮的家伙站在一起，两个瘦高挑的女人，他直接撞过去，肯定能把她们撞飞出去。
“小心！让开！”
秦阙在男生冲出去的时候就已经往前追了，此时眼看对方要撞到燕倾，惶急之下直接把刀当暗器甩了出去。
那刀掉在男生脚下，绊得他一个趔趄，给燕倾两人争取了时间。
燕倾却只把虹虹推到了旁边，自己仍旧站在原地，缓缓摩挲着手中的扫把。
虹虹愣愣地望着女巫被遮住的侧脸。
刚才在她被推飞的时候，就是这位女巫姐姐接住了她。
“你没事吧。”
不同于之前跟她交谈时的声音，那时女巫的声音很温柔，也很熟悉。
她不知怎么就流下泪来。
“嘶啦！”秦阙拽住了男生的外套，外套却被疯狂往前冲的男生扯裂开了。
秦阙被突然的失力挣得往后退了两步，再也来不及阻止。
“燕倾！”
她看到男生向跟他相比无比瘦弱的女人冲去，听到对方兴奋地嚎叫声。
她看到燕倾黑红的嘴唇下撇，反手握紧扫把，一扫把杆抽在了男生的侧脸上。
那一杆是如此精准巧妙，以至于她能清楚地看到男生脸侧肥肉打出的肉浪。
对方在原地转了几个圈，像个醉汉一样摔在了地上。
“砰！”
整个世界都安静了。
“你没事吧？”秦阙走到蹲在男生身边看他情况的燕倾身旁，还是把那句已经没必要的问候问了出来。
“没事，他都没碰到我。”燕倾从男生脖子上取下相机。
秦阙看了眼在地上瘫成一团的男生，“那他没事吧？”
她倒不关心这家伙的死活，问题是他要出个好歹，燕倾多半得去警局配合调查。
“啧，我看看啊。”燕倾拿了相机本想直接起身，听了她的话又不甚乐意地翻翻男生的眼皮，看看他被抽得青紫的侧脸，“没事，力道刚刚好，估计到警局刚好睡醒。”
她起身嫌弃地擦完手，才把手中的相机递给虹虹，“我刚看了一眼，有你的照片，角度不太好，你可以选择交给警察当证据或者直接删掉，反正这家伙骚扰你这事肯定跑不了。”
虹虹呆呆地看着她，眼泪还在不断涌出。
“哎，别哭了，妆都要哭花了。”燕倾想拿手帕给她，眼角余光却扫到了掉在地上的面具。
好眼熟……等等！
她抬手一摸，手直接碰到了脸。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脸上。
这一瞬间，燕倾感觉自己仿佛置身野外，遇到了饥饿的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