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太阳从窗外照进来,铺洒在床上,覆盖一层白光,也将在美梦中沉沦的纲吉唤醒。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大脑还没有清醒,身体下意识向身体的另一侧揽去。

  之前每天早上,他都能碰到另一个人的腰身,他可能会得到一句慢悠悠地嘲讽,说再不起床你就要面对某个鬼畜家庭教师了,也可能会被掐住鼻尖,在对方因为自己缺氧而挣扎的张开嘴呼吸时愉快地轻笑。

  但无论那种,纲吉都能感受到暖洋洋的情绪填满胸腔。

  可今天,纲吉的手摸了个空,手臂直直落在柔软的床垫上,以往怎么都叫不醒,脑袋迷迷糊糊地少年猛得睁眼,连忙翻身坐起,瞪大了眼睛看着自己身侧。

  流浪者不在。

  触手碰到的床垫也没有丝毫温度,流浪者从昨晚开始就不在这里。

  纲吉脑海中下意识运转,回想昨晚发生了什么。

  丢人的哭泣,抱着人倾诉,以及那个吻...

  他都干了什么啊!!

  纲吉脸孔唰得红了,低头将脸埋在被子里,一副逃避现实又似乎在回味。

  完了完了,他做了这种事流浪者会不会揍他,一定生气了!他,他他居然亲了流浪者他到底在想什么啊!他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

  纲吉脑中凌乱地想着,心脏怦怦直跳几乎要从胸腔中跳出来,可慢慢地纲吉发觉自己其实没有一点害怕的意味,只有羞赧留存。

  他红着脸,怔愣地坐在床上,许久后慢慢抬手缓慢摩挲着自己的嘴唇,他好像还能感受到流浪者光滑泛冷的皮肤,好像还能看见昨晚流浪者被自己亲吻后的神情。

  他越想昨晚,越觉得现在孤独不安,冷意侵袭身体。

  就在这时,床头的闹钟响起,纲吉手忙脚乱的摁掉,松了一口气。

  还好没有吵醒里包恩,不然一定会被踹飞的。

  纲吉后怕地看向挂在半空中的吊床,发现里包恩已经穿好了西装端坐在那里,神情严肃。

  纲吉莫名咽了一口唾沫,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知道流浪者去哪儿了吗?”

  流浪者去哪儿了...

  里包恩心想:他准备离开你,而再跟你见面的几率不大。

  昨晚两人的谈话里包恩并没有听全,偷听别人私语,并非绅士所为。

  但他多多少少能猜到一些。

  流浪者不是普通人,查不到的身世也许隐藏着恐怖的经历,只要流浪者对纲吉留有一点善意,他大概都会选择远离,毕竟能让蠢纲都喜欢、信任的人,本性一定是善良的。为了不伤害纲吉,流浪者必然会选择离开,能留到昨晚才走,已经是奇迹。

  但这些,他并不打算直接告诉纲吉。

  一场关乎所有人性命的战斗就要来袭,纲吉的战力是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如果因为流浪者的事影响心态...

  他这个家庭教师也太失责了。

  况且现在流浪者还在并盛町,自己的部下也还能联系到对方,若真出了什么事也不会找不到人。

  于此,里包恩没有将全部真相吐露。

  他淡淡道:“他一早就离开了。”

  纲吉的心脏瞬间被吊起,连忙追问:“去哪儿了?”

  该不会因为昨晚的事生气离家出走...不...

  纲吉抓着被子的手捏紧...瞳孔在眼中颤动,无数条丝线在脑内交织缠成一团,乱糟糟的让他几乎无法思考。

  但就算这样...本能也在提醒他,如果他放任流浪者就这么离开,一定,一定会后悔的!

  纲吉想到这里,再也无法在床上待下去,连忙蹦起,身上还穿着昨晚没有换下来睡皱的衣物,匆匆忙忙就要打开房门。

  砰——

  一枚子弹打在门把手上,也让纲吉握住的手吓得一缩。

  他回头焦急道:“里包恩,现在我必须去找他!”

  里包恩见纲吉坚决,没有畏惧的跟自己目光对视,欣慰感叹,觉得纲吉终于有了一点首领的觉悟,认为必须做得事就要毫不留情与一切反对人员抗争。

  但欣慰之余,又想到流浪者决定离开的现实让他沉默。

  他可真是留下了好大的烂摊子给他。

  思考再三,里包恩缓缓开口:“我知道他现在在哪儿。”

  纲吉:“请告诉我,我想去见他。”

  里包恩黑黝黝的眼睛直视对方,被这种目光注视,好像全身上下都被看了清楚,他问:“见了他你要做什么。”

  纲吉愣在原地,支支吾吾半响。

  他只觉得如果不去找他,他一定会后悔的,但见了面要做什么...他不知道。

  况且流浪者如果是以自己的意志选择离开,他还有阻拦的理由吗?

  说到底,他现在想要去见流浪者的想法...完全出于自己的一厢情愿,出于自己固执的情感。

  纲吉失魂落魄地站在原地垂着头。

  房间静默着,闹钟的指针哒哒掠过,给这场孤独大戏添上背景音乐。时间无限延长,慢得惊人,心脏的跳动声震动耳膜。

  良久,里包恩跳下吊床,语气突然轻松起来:“别哭丧着脸,在你想清楚后再去找到他。”

  “以及,他现在离开是我请求他帮忙做一件事。”

  纲吉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连忙蹲下身直视里包恩:“真的吗?”

  里包恩点头:“嗯。”他这句话确实是真的。

  流浪者可是为了纲吉非常努力的帮他做事,但愿他真的能找见九代目的下落。

  纲吉浑身瘫软下来,跪坐在地上:“太好了...”他还有时间。

  里包恩一脚踹了过来,正中纲吉脑门将人撞的向后仰去。

  “疼!你做什么!”纲吉眼中冒泪,控诉道。

  见纲吉恢复往常,里包恩也放心了,他语气沉稳:“现在没有时间给你了,立马收拾我们出门。”

  纲吉小声嘟囔:“离上学还早今天怎么这么着急...”

  里包恩:“不,不是学校。”

  “是医院。”

  纲吉昨晚只从老爸那里听见自己的身世和他在彭格列的职位以及这么多年他在做什么。

  他望着紧闭的推拉门,有些紧张,手在衣服上摩挲着,深呼了一口气后才打开门。

  明亮宽敞的病房内,一个面容姣好的外国少年躺在病床上输水,他看着并没有大碍,脸色红润,正笑着跟迪诺说话。

  纲吉惊讶叫出声:“迪诺先生?”

  迪诺转头看来,笑了一下说道:“好久不见,阿纲。”

  躺在床上的少年也望过来,神色正经低头恭敬喊道:“初次见面,沢田大人。”

  纲吉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重复:“大,大人?”

  “好了,这种事就不要纠结了,接下来我们有更重要的事情说。”里包恩看不下去打断了纲吉,强硬道。

  里包恩的话无人敢不听,病房内瞬间陷入了沉默。

  “说是幸运...流浪者的强大实力给我们留出了时间,震慑了暗杀部队的家伙,他们暂时不会找你们麻烦。但之后你会有一场战斗。”

  里包恩抬头看着纲吉,语气低沉:“如果输了,你身边所有人都会死,做好觉悟吧。”

  里包恩之后将彭格列戒指的事,以及守护者之间1v1战斗的事说了出来。

  并提前做好了训练计划,为他们找好了家庭教师,分别训练。

  纲吉慌乱不已,但出乎里包恩意料的,还算稳重,没有丢人地大喊大叫。

  将朋友和亲人牵扯到这件事中,纲吉万分自责。

  但他也突然明白,这件事不会因为他的抗拒就会消失,战斗无法避免,就像流浪者今早的离开一样他什么都做不到。

  如果想要保护身边的人...他必须强大起来...

  他不是只会说大话,他跟流浪者保证的事情是他真正都想做的。他必须,强大起来,然后告诉流浪者,无论是什么过去,困苦的未来,都没有关系...

  他已经习惯缩在流浪者羽翼下,享受庇护。

  但之后,就由他来保护流浪者!

  也许现在实力不够,但唯有觉悟...

  他不会输给任何人!

  流浪者也没有闲着,跟云雀换来了并盛町郊区、周边所有的富人住宅地图,一个一个查看着。

  毕竟是彭格列的暗杀部队,流浪者不怀疑他们的有钱程度,买下富人区的住宅当做在并盛町的基地并不是问题。更何况他们一个个都不是隐藏自己天性的温顺小鬼,在人群聚集的街区内怕是会引来表面势力的关注。

  但毕竟总部不在这里,所有的暗杀部队人员想要在这里休息,生活用品的消耗庞大而迅速。

  流浪者从住宅和商业街两条线调查。

  麻烦的跑腿工作,生活用品购买的调查他就交给了里包恩的属下,这些并不难只是工作繁琐。

  流浪者可不想去浪费时间弄这些。

  拥有风系神之眼的他,速度自然一绝,只可惜一天下来也只查了大半。

  这些个富人在住宅内藏了不少暗道,密室一类的,流浪者费尽心思发现了不少无关紧要的秘密,却还是没有找见暗杀部队的人。

  流浪者没有再查下去,利落收手,踏着清冷夜色去了云雀家。

  云雀宅古香古色,占地面积很大,还有一个静寂的庭院。

  流浪者刚拉开格子门,迎面砸来浮萍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