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在周澈这儿睡,陌生的环境,陆砚峥以为自己会认床,结果没有,很快就睡着了,更没有做梦,不知睡下去多久,被模糊的水声吵醒。
小露台的灯亮着,光线从窗帘缝隙里钻进来,他眯着眼睛翻了个身摸手机——才五点来钟。
怕吵醒陆砚峥,周澈起床后的动作都放得格外轻,刷好牙洗好脸抓着漱口杯进来,被坐起来的陆砚峥吓了一跳,“你起来啦?”怕惊了他的睡意似的,声音很轻。
“嗯,起来了,你起这么早干嘛?”陆砚峥的声音还带着初睡醒的哑,眯着眼睛看人。
“我不是开了间早餐店嘛,要去菜市场买菜准备了。”周澈觉得陆砚峥像是有起床气的那种人,语气多少有点小心翼翼,“你继续睡吧,我马上出门了。”
“你等我会儿,五分钟?我刷牙洗脸跟你一起去,开车,方便。”
不等周澈答复,陆砚峥自顾自掀了被子下床,去了露台。周澈呆在原地愣了愣才明白他的意思,走出两步想说不用,又缩了回来,直觉说了陆砚峥肯定会生气,他可不敢大清早就惹他生气。
活了二十四年,陆砚峥没去过菜市场,还是五点来钟的菜市场。开车的时候他在想,这个点菜市场开门了吗?有生意吗?等到了地儿一看,诶还真有。
他跟在周澈身后走了进去。
先去的海鲜档,周澈要买虾和海螺。档主是个脸圆身胖的阿姨,显然跟周澈很熟,周澈都没开口,她自往袋里装虾装螺,沥篮水的功夫,瞅了眼周澈身旁的陆砚峥,“今天怎么两个人过来?”
“朋友。”周澈想也没想,脱口就是这俩字,应完才觉不好,侧头偷看陆砚峥脸色。
陆砚峥脸上倒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见档主称好了重,掏出手机付钱。
周澈要张口说自己付,音都没吐出去半个,不过个抬手动作而已,陆砚峥目光已瞥过来。
硬生生的,周澈把到嘴的话给咽了回去,换成,“我来拎吧。”
“不用。”
多惜字如金,就俩字,周澈就听出来了他的不高兴,不说朋友说什么嘛?周澈在心里嘀咕,自己都不知道该怎么界定和陆砚峥的关系。
买完了虾和海螺,该去买猪肉猪肝还有别的,一样是陆砚峥付钱陆砚峥拎,周澈几次欲言又止,想让他不要这样,愣是不敢,陆砚峥看他一眼他就成了哑巴。
到后边,陆砚峥手上拎的东西多了,扫码不方便,直接把手机给他了,“密码六个零,你自己扫吧。”
“我……”
“让你扫你就扫。”
周澈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竟然去菜市场买个菜都会越买越紧张,好不容易买完,把所有东西放进后备箱,他下意识去拉车后座的门。
“怎么,把我当司机了?”
这个时候,外边天已经蒙蒙亮,周澈把他自嘲的表情看得是一清二楚。把陆砚峥当司机?他敢吗?周澈默默关上后车门,乖乖去了副驾。
见他坐在副驾,陆砚峥心里因“朋友”而起的气才略微顺了些。
大清早,街上没什么人,一会儿的功夫就到了早餐店。
周澈看着打了个哈欠的陆砚峥,“菜也买好了,你要不要回去补觉?”
陆砚峥显然听到了他的话,但没理他,拎着东西站在店门口,等着他开门。沉默有的时候可不是默认。
算了,周澈可不想真的把他惹生气,他不肯回去,也就不再多说,开了门该怎么准备准备。
陆砚峥拔了张红色塑料凳坐了下来。
你以为他在发呆闲坐?不是,他在看。他是没进过厨房,对做饭的事一窍不通,但他有眼睛,手脚也不残废,能学。
切肉、腌肉、炒菜他不会,洗菜他会啊,豆芽、生菜、葱哪样不要洗?他问了问周澈,自己接水洗上了。
周澈要忙,也顾不上再跟他说话,看了两眼他洗的菜,见洗得很干净,就不再管。
洗好了菜,陆砚峥看眼店里,开始摆桌摆凳。这就不用教了,有手就能摆。
周澈这个店虽然小,但麻雀虽小五脏俱全,煮的、炒的、拌的都卖,这就意味着要备的料,生用要腌,熟用要炒,全部搞完,也很费点时间,天完全亮了。
趁着还没生意,周澈给自己和陆砚峥各煮了碗伊面解决早餐,每碗面上都放了两个油滋滋焦脆脆的煎蛋。
“你上次不是说要吃嘛,呐,给你放了好多虾和肉,猪肝不知道你吃不吃,就没放。你尝尝看,很好吃的。”
两个人面对面坐,周澈把碗推到他面前。
陆砚峥看了眼这碗料堆得冒尖的面,“上次你还骗我说这面不好吃呢。”
“上次是……”撒谎到底是不好的行为,周澈没理跟他辩,“你先尝尝嘛。”
陆砚峥拆了筷子勺子,先喝了一口汤。
“很鲜。”
周澈弯了眼睛,也拆了筷子,“那就好。”
“吃完你就回去补觉吧,这里我自己忙得开。”
“你确定?人一多再有打包外带的,我看你忙不开。”陆砚峥没有直接拒绝他,但意思很明确,不回去补觉。
陆砚峥一直陪周澈在店里待到了中午。说是陪,也不尽然,周澈忙不过来的时候他自然而然就帮上了,打包、收拾碗筷……在陆砚峥看来,卖早餐和卖五金差不多,收了钱办好事,两边都满意,这利润就揣兜里了。
午饭两人吃得很简单,周澈去街尾小炒店买的。买回来,周澈还担心陆砚峥不吃,端上桌,担心多余了,陆砚峥吃得挺好,他不挑食。
回到家,是周澈先洗的澡,陆砚峥得等一会儿,许弋给他送衣服这那,还没到。
房间不大,又没有其他事,周澈从浴室出来后,陆砚峥坐在床尾看他吹头发。
刚开始,周澈并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慢慢儿的,注意到了,被看得很不自在,调了小风,“你待会儿要洗头吗?”
“洗啊。”
“那吹风机我给你放这儿了。”周澈揉了揉干透的头发,关了开关,把吹风机搁桌上,偷看着陆砚峥的脸上了床。
吹风机一关,房间里静了下来,周澈正紧张地竖起耳朵听陆砚峥的动静,许弋的电话来了,陆砚峥下了楼。
忙活了个上午,浴室的水声成了绝佳的催眠曲。周澈原本想等陆砚峥收拾好再睡的,等不了了,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陆砚峥一从浴室出来,看见的就是他毫无防备的睡姿。霸了快三分之二的床,腿夹着被子,大半张脸都陷进软枕头里。
这是把自己这个危险分子还在屋里都给忘了?陆砚峥目光停留在他睡衣下摆露出的小截腰腹上,无声笑笑,拿吹风机出了房间。
别把他吵醒了,在客厅吹吧。
作者有话说:
🦌:不想花我的钱?那不能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