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小头发现谷疏桐最近有点不对劲。

  赚到的钱除了共同开销之外,贺兰山会给大家平分,每十天分一次。这天分了钱,谷疏桐就上街转了一圈,回来时带了好些东西。

  洛小头皮得很,非要缠着谷疏桐看看他都买了什么好玩意儿,谷疏桐拗不过他,只得拿给他看。

  不看不知道,一看不得了,谷疏桐买的都是好看的新衣服,还有各种打扮保养的物品,从头到脚安排得妥妥帖帖。

  于是洛小头心里有了计较——谷疏桐这必然是喜欢上胖娃啦!不然的话,他怎么会如此热衷于打扮自己呢?

  自以为参透了玄机,洛小头高高兴兴地去和贺兰山商量,想让贺兰山尽快帮胖娃和谷疏桐办婚事。虽然他平日里总和胖娃吵吵闹闹的,但他还是打心眼儿里希望胖娃能够过得快乐。

  贺兰山听他这么说,也就以为谷疏桐是喜欢上胖娃了。虽然胖娃的外貌不算英俊,人也傻乎乎的,但他要是对谁好那就是掏心掏肺的好,谷疏桐要是想要胖娃的命,胖娃估计都不会多考虑几秒钟。

  贺兰山道:“虽然我们是这样觉得的,但具体的意愿还得先问问疏桐,不然怕他以为我们在强迫他。”

  洛小头信心满满道:“问吧问吧,他肯定愿意的!你没看他对胖娃的态度多么温柔吗。尤其是地动之后,我可记着呢,每次我和胖娃去送了货回来,疏桐都会准备好胖娃爱吃的冷饮给他解渴——他都不准备我爱吃的呢!他们早点成亲,生的孩子还能和你的孩子作伴呢。”

  于是贺兰山便抽空和谷疏桐谈了谈。

  “疏桐啊,洛小头跟我说,你最近买了些新衣服?”

  其实也不必问这么一句,谷疏桐此时已经焕然一新了,衣服精致合身,腰间还戴着一块玉佩。虽然成色不太好,看上去应该很便宜,但好歹也是个装饰。还有那个香囊,隐隐约约散着好闻的幽香。

  谷疏桐腼腆笑道:“是,随便买了一些。好看吗?”

  贺兰山道:“好看,很适合你。”

  谷疏桐等待着他的下文。

  贺兰山踌躇了一下,很小心地问道:“唔……疏桐啊,你别误会,我没有强迫你的意思,我就是想问问,你是不是有点喜欢胖娃了呀?你要是喜欢他,我可以出钱帮你们办个风风光光的婚事。”

  谷疏桐一愣,没明白他的意思。

  贺兰山为了缓解他的紧张,故意玩笑道:“哎呀,要是我们误会了你也别生气。都怪洛小头,他自己不爱打扮,就以为别人打扮了都是给喜欢的人看的。明天我好好说说他!”

  谷疏桐这才听懂了,原来是洛小头看见他买的那些东西就以为他喜欢胖娃,还告诉了贺兰山,弄得贺兰山竟然想帮他们办婚事了!

  这个洛小头!他怎么如此多嘴!这下好了,要是贺兰山不退步,自己是该答应还是拒绝?!

  虽然,虽然他现在不讨厌胖娃了,可是他还在等摄政王啊!他这是打扮给摄政王看的!哪怕摄政王不要他,他至少也要尝试一下!如果不行,再退而求其次,和胖娃勉强将就将就,那个人虽然什么也没有,好歹不会伤害他。

  谷疏桐是这样打算的。

  他一时慌乱,不知该如何回答,贺兰山看出了他的为难,在心里叹了口气,知道自己和洛小头这是误会了,事情还不到时候呢。

  贺兰山连忙道:“疏桐你千万不要觉得为难,是我不好,我太着急了,对不起。但我们只是误会了,真的没有在逼你,你就当我没有说过这些,好不好?”

  谷疏桐勾勾嘴角,垂下眼皮,把愤恨隐藏得毫无破绽,道:“没关系的。我对胖娃是有好感,但还想再等等。”

  贺兰山哪敢再多说什么,赶紧好生把他哄走了。

  谷疏桐快步回到自己房中, “砰”地把房门一关,靠在门板上死死咬着牙,片刻后冲到床边,恶狠狠地把枕头砸在地上。

  洛小头!!!你等着!

  *

  贺兰山深深后悔上次的莽撞,这几天对谷疏桐就更好了,一得空闲就和谷疏桐一块儿说说话,逛逛街,还送了他好些礼物。

  他却并不知道,谷疏桐看似温顺的外表下隐藏着多么凶狠的内心。

  这天,他对贺兰山道:“下次送货,能不能让石大哥和洛小头一路,我想和胖娃一路。”

  贺兰山眼睛一亮,还以为他这是想多和胖娃相处,哪还能不答应呢。

  于是第二天石志义就和洛小头一块儿驾着驴车走了,临走前,谷疏桐热情地给他们一人装了一袋子水,像之前几天那样嘱咐他们睡前再喝,安神的。

  冷饮总不能头天晚上做了放一夜,所以他们去送货的时候,都是贺兰山早上做好,中午下午才能出发,因而不能当天就回来,得在那边住一夜。贺兰山也和酒楼的掌柜谈好了,他们的房费包月,算下来还是很值的。

  胖娃有了谷疏桐的陪伴,一路上都特别快乐,他倒是没想过占有谷疏桐的可能性,只是单纯喜欢谷疏桐在身边的感觉。谷疏桐的心事重重,胖娃也丝毫看不出来。

  当晚,谷疏桐催着胖娃早点睡觉,胖娃很听话,天刚擦黑就睡着了。谷疏桐则悄然而出,骑着驴子用最快的速度直奔洛小头和石志义所在的律陵镇。

  他在那两人的水囊里分别下了药。

  洛小头是的能让人沉睡不醒的迷药,石志义的则是足够三人份的迷情药。

  如果他们都喝完了,那现在应该……

  谷疏桐到达律陵镇的那家酒楼。

  他早就打听过了他们一贯所住的房号,石志义和洛小头住在相邻的两间房,谷疏桐趴在门口侧耳细听,一间鸦雀无声,另一间隐约能听见男人低沉的喘息。

  于是谷疏桐先从门缝伸了根细木棍进去,一点点抬开门闩,打开了洛小头的房门。

  洛小头果然如他所料,睡得人事不知。谷疏桐冷笑一声,转身出去,如法炮制打开了石志义的房门。

  石志义已经完全察觉不到这些异常了。他此时脑子都是懵的,身上某处涨得疼痛难忍,让他只想找个水塘跳进去。

  忽然间,一个热乎乎,软绵绵的人倒在了他怀里,温暖的身躯紧贴着他。

  石志义浑身猛地一抖,像有一捆爆竹在身体里炸开了,炸碎了他所有的理智。他翻身把洛小头按在床上,一把扯开他的衣服。

  谷疏桐“功成身退”,心满意足地想着:洛小头,你不是想“成全”我吗?那好,我现在也来成全你!看看你这种自以为是的“成全”享受起来是什么滋味!

  他出门骑上驴,回到酒楼时天蒙蒙亮,胖娃还睡着,完全不知道这段时间谷疏桐都做了些什么可怕的事情。

  清晨,石志义身体还动弹不得,意识已经清醒了一些,他稍微想想现在的情况,就知道完了。

  睡在他身边的人到底是谁,昨晚他为什么会如此不受控制,还有,今后该怎么办才好?

  等到力气慢慢恢复,石志义终于能睁开眼睛了,他迫不及待地看向身旁。

  ……洛小头。

  那一瞬间,石志义也说不清自己心里是什么感受。是庆幸还好是洛小头,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外人,还是为何偏偏是洛小头,他真的不想再伤害他了。

  石志义艰难地撑着床坐起来,想了半天,还是没有把洛小头叫醒。他连滚带爬地下床,匆匆穿好衣服逃出房间,跑到酒楼的后院站着发呆。

  洛小头眉心的红痣说明了一切,此时此刻再要安慰自己昨夜什么都没发生已经不可能了。石志义迷茫地看着酒楼的伙计们在院里忙活,心思不知道飘去了哪里。

  一会儿是第一次见到贺兰山时,他骑在郡公的马上,晃悠着两条腿,给马编了一头的麻花辫。

  一会儿是猝然得知郡公的死讯,贺兰山在他怀里哭到晕厥。

  一会儿又是洛小头刚刚躺在他身边的模样,好好的一个人,把身心都给了他,可石志义却一次又一次地辜负了他。

  怎么办,他到底该怎么办?

  石志义不知在这里站了多久,直到身后有人轻声唤他:“石大哥。”

  石志义僵硬一瞬,愣愣地回头。

  洛小头尽力露出微笑,平静道:“我们回去吧,早点回去还能赶上午饭。”

  石志义又愣住了。

  洛小头竟连提都不提昨晚的事?那可是他的第一次啊……

  “我……”

  石志义刚刚张口,洛小头马上摇摇头,道:“没关系,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回屋去收拾行李。

  石志义怔怔良久,最后轻轻叹了口气。

  他们回到家中时,胖娃和谷疏桐也刚到,谷疏桐正在厨房帮着贺兰山一块儿做饭。贺兰山被油烟呛着了,谷疏桐便贴心地把他从厨房赶了出来。

  听见驴车回来的动静,贺兰山高兴地出来迎接,道:“今天怎么回来迟了?是不是背着我们去吃什么好吃的啦?”

  石志义完全笑不出来,他一言不发地停好了驴车,倒是洛小头神色如常,道:“没有,只是早上起晚了。”

  他还自己把孕痣颜色画浅了,因而贺兰山只是觉得他看起来有些没精神,却完全没往那方面想。贺兰山道:“你肯定是累了,快吃饭吧,吃完了睡一觉去。”

  他说着去拉洛小头的手,惊呼道:“哎呀,你的手好烫!”又摸摸他的额头,道:“额头也烫!你病了!快快快,去躺着,我去给你找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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