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此时的花族族地之中。

  花丛山皱眉看着坐在他跟前的花无眠, “眠儿,你说什么呢?”

  “爹,殿下要去药王谷治病, 我决意随殿下前往, 也好侍奉殿下。”花无眠说着, 神色肃然,透着决意。

  “胡闹!殿下去完成第二次蜕变,你去做什么!”花丛山立即皱眉反对。

  “正是因为殿下是要完成第二次蜕变, 身为花族的少族长,我才必须侍奉左右。”花无眠神色很坚定。

  “眠儿啊,虽然我们尊称为殿下,但是你要知道, 他只是金家的三郎啊。与我们花族也只是一点血脉而已, 你无需这般认真的。”花丛山无奈,叹气说道。这是族中大部分人的想法, 也是他和长老会们的决意。

  因这一份血脉, 所以才会竭尽所能的帮助他完成蜕变,但也仅此而已,

  那金家三郎也是心知肚明,所以从不主动前来族地,只是送些族中小孩和灵君们喜欢的东西。

  “爹,你和长老们的想法,我不懂, 也不想去反驳什么,我如今是以我花无眠的身份在告知这件事。”花无眠神色坚定的手指。

  花丛山皱紧眉头, 看着花无眠,十分不解, “为什么……你非要跟随侍奉?你是咱族里的灵君,又是我的儿子,将来,我的这个位置就是你的,你若是承认他是殿下,跟随侍奉?你是想让族里都奉为主?”

  花无眠垂下眼,为什么非要跟随侍奉?

  “爹,你就当我任性妄为吧。”花无眠低声说着。

  花丛山沉默,他知道他的儿子没说实话,从小,眠儿就是极为聪慧和固执的人,他决定的事就一定要去做,谁也没有办法扭转他的想法,蜕变成为灵君后,他也很坦然的接受,甚至于自己找了一个夫君李洵。

  这么些年来,不得不承认的一点是,眠儿做的每个决定都是对的,对花族对眠儿自己,都是十分正确的。

  “好。那你就去做吧。”花丛山最后还是点头说道。

  花无眠伏首做礼。

  夜色深沉了,花无眠从族地走出,来到半山腰,他的夫君李洵正在那里等着他。

  “爹答应了?”李洵揽过花无眠,低声问道。

  “嗯。爹其实也是很犹豫,但是,他相信我。”花无眠说着,带着几分无奈,“其实殿下最好还是留在族地里完成蜕变,只是族人们的态度不够尊敬,也让金家人和老神仙不放心。”

  李洵点头,低声说着,“毕竟金色标记只是传说,而殿下也未曾展示过什么。殿下自己也不愿意一辈子都只能待在花族,现在这样子也好。”

  “夫君……我的梦告诉我,殿下,是我们花族灵君的转机,不论如何,我都应该随侍殿下左右。”花无眠认真说着,又带着几分歉然,“只是这样子的话,就累得夫君随我奔波了。”

  “胡说什么累不累的,平时,我也不也在外面跑吗?好了,我们回去休息,明日,我们一起去见殿下。”

  ******

  这日,桃花岛上下起了雨,虽然是细雨飘丝,但也难得的透出几分凉意。

  本该是三日后的离开,但北越急报,唐远之不得不提前离开了。

  此刻,从桃花林中到海岸的这段路上,唐远之撑着伞,揽着金竹,在即将到达海岸时,顿住了脚步,侧身看向金竹。

  金竹瞄了眼唐远之的肩膀,已经被细雨打湿了,不由皱了一下眉头,“你到船上后记得把衣服换了。”

  唐远之静静的看着金竹,沉默点头。

  “我明天也要启程去药王谷了。”金竹看着唐远之,笑了笑,“其他话我也就不说了,总之,我会好好的,你也要好好的,战场刀剑无眼,你不要仗着自己武技高,就不带阿七阿六,还有,万事小心,金陵的那些人,你要小心一些,不要一时冲动,就发脾气……奉老在金陵的话,你做事也要顾及一下……我会让金家管事长驻金陵的,你要是需要就去找他,你知道的……还有,要好好睡觉,好好吃饭……”

  金竹碎碎念着,眼眶却不由得有些泛酸,四年前离开的时候,也未曾这般不舍难过。

  唐远之上前一步,从怀里摸出一块玉佩,轻轻的挂在了金竹的脖子上。

  金竹低头看着垂落在胸前的玉佩,莹润的圆形玉佩,简单至极,没有任何雕饰和纹饰。

  “是天山的千年灵玉,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灿灿,戴着,不要摘下来。”唐远之低声说着。

  金竹抬头看向唐远之,有些茫然,天山的千年灵玉?他们金家最近几年的首饰生意做得非常好,各种玉石需求量很大,他自然也是知道一些,姐姐曾经念叨过,最好的玉,是天山的千年灵玉,传闻中可以延年益寿。

  只是这灵玉极为讲究,不能雕饰,且年份越是久远,越是莹润好看。

  大姐姐找到的灵玉都年份很小,大姐姐说过,千年灵玉有的,只是非常难找,且大概可能只有一块了吧。

  摸着胸前的灵玉,金竹抬眼看着眼前的唐远之,从昨天接到急报后,就一直都没有什么表情,沉默安静,但气息极为阴冷沉郁。

  “笑一下。”金竹伸出双手捏了捏唐远之的脸颊,故作得意的笑着,“你都要走了哎,留个好看的笑容给爷看!”

  唐远之扯了扯嘴角,一手撑着雨伞,一手轻轻的小心的将金竹揽着,瞥了眼不远处静候的林叔等人,其中还有花族的花无眠,唐远之低头低声说着,“花无眠的追随,意味着花族不舍得将一个金色标记的人放弃。”

  金竹愣了一下,随即仰头一笑,“没事,无眠不是坏人,我会小心的。”

  “阿九在暗处,唐门的令牌我昨日已经放在你的盒子里,有什么事该用就用,五日一封信,可让阿九送来,阿九知道怎么送。”唐远之没有继续就着花族的话题说话,只是低声的将事情一一的说着。

  金竹点头,“嗯。”态度很认真。

  他知道,佑安是真的不放心他。

  终于,该说的话都说完了,金竹不说话了,唐远之揽着金竹,也不说话了。

  好一会儿,金竹拿过唐远之手里的伞,仰头笑着,“好了,去吧。”

  唐远之深深的看了金竹一眼,才转身慢步朝前走去,阿七阿六忙打着雨伞追随而去。

  金竹站在原地,看着唐远之那挺直如松柏的背影渐渐远去,细雨织成的雨幕将唐远之的背影一点点的遮住。

  直至真的看不见了,金竹才转身。

  林叔已经上前接过伞,在金竹身后撑着,银子,花无眠两人静静的跟随。

  ****

  入夜后,金竹看着在他房间里给他折叠衣服忙碌的花无眠,想起佑安说的话,就招手示意花无眠过来,“无眠来一下。”

  “殿下!”花无眠忙过来。

  “你明天就要跟我出门了,不能喊我殿下了,要喊我郎君,或者三郎,都可以。”金竹笑道。

  花无眠先是一愣,随即点头,很谦恭,“嗯,无眠记下了。”

  “你干嘛非得跟我走?”金竹直接问着,靠着床柱,曲起一条腿,晃了晃,很是闲适的样子。

  前天,花无眠和李洵来找他,直截了当的就说要跟随他。花无眠还直接留了下来,说是由灵君来照顾他的衣食起居才是最为恰当的,因为很快他金竹也是灵君了。

  花族里,拥有标记的男子,被称为灵君。

  他本来想干脆拒绝,但佑安却是让他留下花无眠。

  然后早上又说了那么一句话,说花族不舍得放弃一个金色标记的他。

  “殿下,咳,郎君,我蜕变后,就拥有了做梦的能力。”花无眠低声说着。

  “额?做梦?”金竹眨眼,随即兴奋起来,一跃而起,猛地凑近花无眠,压低声音神秘兮兮的问着,“是预知梦??”

  花无眠先是被金竹突然的靠近吓了一跳,随即点头,带着几分不安的低声说着,“……我的能力,只有李洵和您知道……”

  金竹一愣,随即坐回床榻,严肃起来,“那你不应该告诉我的。”

  “没关系,因为是您。”花无眠说着,又轻柔一笑,“殿下,额,不是,郎君,我的梦告诉我,您就是我应该追随的那个人。即便您不回花族也没有关系,我会追随您。”

  花无眠说完,起身,恭敬的做了一个礼。

  金竹呆了呆,随即轻叹一口气,啧,真是,也就是说花无眠的追随是个人的行为,而不是花族?嗯,那就还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