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竹严肃开口, “不可!你若是真心爱惜若娘,你就该三媒六聘,八抬大轿前来下聘迎亲, 而不是这样子来勾勾缠缠!若娘虽是孤儿, 自小在骊山私塾长大, 看似做事肆意放荡,但她从来都是洁身自爱!你这样子来纠缠,偏偏又不能娶她, 那你是在作践她!看轻她!”

  李璟羽急急跳起,“我没有!我对若娘是真心诚意的!”

  “那你就做给我们看!”唐远之淡淡的说着。

  李璟羽张了张嘴,颓丧的低下头,他没有办法三媒六聘, 没有办法八抬大轿……

  “对不起。我会想办法的。”李璟羽低声喃喃的说着, “我,我回去。我会想办法的……”

  李璟羽说完, 就转身慢慢的走了, 走到大门的时候,似乎四处张望了一下, 想找若娘嘛?但若娘已经去看花灯了。

  李璟羽看不到若娘,颓丧的低着头,走到唐敬奉等人跟前,强笑着拱手告辞后,就离开了。

  金竹摇头, 这小子看着是聪明,但是……真的和佑安比起来, 差太多了啊。唉。

  “福王府中的未婚妻,只是障眼法而已。”唐远之低声说道。

  金竹转头看去, 障眼法??

  “赵宋苏那三家,蠢蠢欲动,想在他的婚事上做些事情,陛下不想让李璟羽跟他一样,后宫之中,皆是大氏族子女,就用当初太后给宁王婚事做的手法,故技重施了一次,诏令是下达了,所谓的未婚妻却是子虚乌有,李璟羽那个笨蛋,却是连去确认都没有去确认,一听说若娘跑了,就吓坏了,自己跑来了。”唐远之说着,微微摇头,眉头微微拧起,年后必须把李璟羽扔去漠州,在战场上好好磨练一番才是!

  “佑安,你刚刚说宁王的婚事的手法?”金竹咬了一口土豆,眼睛亮闪闪的看着唐远之,一脸的好奇,“咋回事咧?”

  唐远之无奈一笑,灿灿总是这么好奇……

  “是当年,宋家的,想给宁王送女人,但宁王年少时曾经有过心爱之人,只是不知何故,未能一起,宁王曾经对太后说过,一辈子不娶。所以,当年先帝要下诏赐婚宁王和宋家的女人时,太后抢先一步,下了旨,赐婚了两个唐家的女人,但那两个唐家的女人只是名义上的,随后宁王假装愤怒不满,离开金陵,四处云游,外人看着就好像是跟太后赌气一样。先帝见此,也就作罢了。”

  金竹恍然,“哦,所以,宁王府邸里没有什么女人?”

  唐远之点头,“对的。宁王也没有任何子嗣。”

  金竹将嘴里咬了一半的土豆塞给唐远之吃,一边擦手一边问着,“那宁王的心爱之人是谁呀?”

  金竹非常好奇,眼睛明亮得很,年后的八卦小报正愁着没啥可以写的呢!

  “我听闻,似乎是一个男人。”唐远之似乎无意的瞥了眼身后不远处的林叔。

  林叔垂头站着,安安静静。

  金竹整个人都挂在了唐远之的身上,小声开口,“你让唐门的锦衣堂查一下,额,也不用查那么具体,咳,就是大概的故事,咳,不是,就是就是宁王和他的这个心爱之人的那些事,查那么一两件就好……我年后的八卦小报就整这个!”

  唐远之笑了起来,怕挂在自己身上的金竹摔了,一边空出一只手来搂住金竹的腰,一边低声笑道,“灿灿自己就可以下令,怎的要我来下令查?”

  金竹轻咳一声,“这个不太好意思……”

  那他就好意思了?唐远之笑着,但还是点头,“好。我让他们随便查一下。”

  金竹满意的拍了拍唐远之的肩膀,“乖~”

  此时不远处的看着花灯的金夫人和金大宇恰好转头过来,就见金竹被唐远之搂在怀里,两人头碰头的说话,金竹笑容灿烂,唐远之眉眼柔和,沉静温和……

  金夫人无奈轻叹,“唉。真是。”

  即便都是男子,但也该注意一些动作呀。

  “八月里的那个日子就定下吧。”金大宇笑着说道,“既然奉老说了,不必非得等唐家洗清冤屈,那就定下吧。宝儿成婚了,也好安排三郎的事。”

  金夫人点头,没错,主要是……灿灿是灵君啊,灵君可是会生孩子的……真怕那两人要是一个不注意就……虽然林叔说,自从灿灿蜕变后,佑安就不再和灿灿一起同榻共眠了。

  *****

  年三十要守夜到凌晨,但过了三更,金竹就被唐远之带去睡了。

  躺在青书苑的厢房里,看着给自己掖被子的唐远之,金竹打了一个呵欠,“你也早点睡,今天是除夕,不要再看折子了。封了匣子,至少等过了初三再看嘛。”

  唐远之轻笑点头,“好,听灿灿的。”

  金竹翻了翻白眼,也不知道这人到底会不会真的听……而现在他也真的很困了,转身,习惯性的抱着被子,金竹沉沉睡去。

  睡去的金竹没有看到坐在他床榻边的这人,墨色的眼一直静静的凝视着他,那让人不敢探究的幽深的眼眸里是让人心惊的痴迷和执拗。

  *****

  此时的桃花坞,在河畔的小园子外。

  三名老者站在河畔的亭子里,亭子不远处就是一个被锁住的小园子。

  “不知道我们送去的礼物,凤主可会喜欢?”

  “凤主虽然年少,但是从凤主作为金家三郎时所做的事情来看,凤主甚是聪慧。”

  “骊山私塾,三日客栈,医馆,八卦小报……凤主所为岂是聪慧?”

  “这是灵族沉寂多年后,上天赐予的凤主!自然不可小觑!”

  “就是不知……我们何时得以拜见凤主?”

  “在拜见凤主之前,我们还需看看,其他人是否也和我等一样,奉凤主为主。”

  “没错……护卫军,赏罚堂,呵呵……不知道是否还记得先祖誓言?”

  ……

  ******

  唐远之从金竹的厢房里离开,对站在门口守卫林叔温和说着,“林叔,你也下去休息吧,今晚是三十,就跟往常潍城一样就好,我在隔壁书房里处理些事情,灿灿我会守着的。”

  林叔笑笑点头,恭敬拱手,“六郎君也要早些休息才是。”

  “嗯,我会的。”

  林叔说完,似乎迟疑了一下,低声开口道,“六郎君,有些事,我想得和您说一下。”

  唐远之看着林叔,微微点头,“好,林叔,来我书房说吧。”

  到了书房,林叔恭敬跪下,双手呈递一个小盒子。

  唐远之站在书案前,接过,打开一看,瞳孔微微一缩,是一枚白玉令牌,令牌上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这凤凰模样跟起源之地的凤鸟一般。

  “我的先祖,也是从起源之地出来的,也是一位灵君,千年前,起源之地被叛徒出卖,起源之地被洗劫,屠杀,之后,最后一位嫡系血脉,封印了起源之地,侥幸逃出来的灵君,在人间流浪,后来,五百年前,他们成了一个七人氏族,七人氏族的族长便是灵君,而我们则是族长的,侍者,护卫队长,老师。我的先祖是侍者,手持的便是白玉凤令……我,也是灵君。但,先祖言明,若不是能够打开起源之地的灵君,这一生,不管是哪位灵君,我都不能暴露身份,不能拿出白玉凤令!”

  唐远之慢慢的盖上盒子,伸手扶起林叔。

  “林叔,这事,你为何不跟灿灿说?”唐远之低声问道。又为何要跟他说?

  “因为不管主子是不是灵君,是不是能够打开起源之地的灵君,那都不重要,在我的心里,金家三郎便是我一辈子要侍奉的主子!”林叔低声说着,神色慢慢的凝重起来,“我本来就想着,等我死了,就把这凤令和我一起埋葬算了,主子就是主子,他开开心心的一辈子做他喜欢的事情就好,但现在事情有变了……今天送来的礼里,有个小园子,那是暗号!七人氏族里的老师已经来了,他们来找主子了!”

  唐远之皱起眉头,“你觉得他们来找灿灿,是要对灿灿不利?”

  林叔摇头,神色很是严肃,“他们与我们不同,我在主子出生前就在金家了,我压根就不知道,主子就是灵君,就是灵君的嫡系血脉……他们是老师,他们不是灵君,但他们拥有很特殊的能力,他们似乎能够预知主子的出现?而我之前从未和他们接触过,包括护卫队。”

  唐远之点头,将盒子递给林叔,“我知道了,林叔,你放心,我会跟着灿灿,这盒子你暂且收着,待将来,你若是想要告诉灿灿了,你再拿给他。”

  林叔接过盒子,低声开口,“我是不打算告诉主子的,七人氏族也好,起源之地的过去也罢,主子曾经说过的,那是过去的事情了,人应该向前,不该沉溺于过去。”

  唐远之微微一笑,点头,“嗯,灿灿是这么说过,灿灿说的对。”顿了顿,唐远之轻声开口,“只是,林叔,有人还在等着,总是要给一个结果的。”

  林叔怔了怔,苦笑一声,躬身拱手退下了。

  待林叔退下,唐远之的眉梢微微皱起,低声唤道,“阿七!”

  守在门口的阿七忙快步进来,恭敬拱手,“主子。”

  “让红衣亲自去,查探桃花坞一带,就那个小园子,但要小心些,那里的人可能武技极高,也有可能有些特殊的本事。还有,苏州的白衣鬼面军继续探查!”

  “是!”

  “告知阿九和银子,明日早些来见我。”

  “是!”

  ****

  此时的金竹又在梦境里。

  但,却是起源之地……

  巨大的开满了白色小碎花的大树下,白袍男人仰头看着巨大的福树,低声喃喃说着,“……我封印了起源之地,我不想再有任何灵君必须来承受这样的痛苦……我的血脉后人,蜕变的苦楚,将要接受的传承……观人气息直面人心的能力……以及这个世界对灵君的恶意……”

  “但你来了。为何你要来此?”

  “……这个世界并不欢迎灵君的存在……”

  “离开吧。你是我血脉,但你早该湮灭,我留在后人血脉里的印记,你应该无法接受,但你活了下来,也许就是天意……可你是有的选择的……离开吧。”

  ……

  金竹猛然睁开眼睛,呆了好一会儿,才懊恼的拍了拍额头,靠,居然忘记问问题了,等会,他也问不了了,他的那个老祖宗,居然自言自语的,啧!可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