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时睁大眼睛, 眨巴了两下。

  猛地从床上坐起来,左右看看后,抓着被子自言自语了句, “军训呢?”

  脸上的两团红晕若隐若现。

  刘义丞因这突如其来的举动退了半步,见他这样又有些好笑,“已经进行一多半了。”

  一多半……

  谢初时低头看自己的床铺, 又瞥了眼站在旁边,笑的一脸玩味的刘义丞。

  之前的记忆迅速回笼。

  对。

  他中暑晕倒了。

  至于怎么出现在这里,用脚指头想都能猜到是眼前人送他来的。

  谢初时揉着眉心, 忽地又想起什么,问他,“你怎么知道我会晕倒的?”

  毕竟两人的宿舍楼都不在一栋楼。

  “你给我转的饭钱,自己应该都没仔细看吧。”刘义丞把手机拿出来, 屏幕朝上, “后面多了两个零。”

  谢初时:!

  和着他一个月生活费都出去了!

  见眼前的小萨摩耶快要拆家。

  刘义丞强忍笑意, “不过我已经把剩下的钱还给你了,回头记得收一下。”

  谢初时这才松了口气。

  刚要开口, 病房外忽然走进一个三十出头的男人。

  大热天还穿着件西装外套。

  是他们班辅导员。

  进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问他现在身体怎么样了,还能不能参加明后天的军训。

  谢初时几乎是在对方刚进门, 就缩回被子里, 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

  后来的二十分钟。

  刘义丞就亲眼见证,刚刚还中气十足的人, 瞬间变得气若游丝, 半眯着眼,嘴里断断续续地嗫嚅着。

  头晕想吐, 曾经受伤的右腿,还什么在高中也晕倒过一次。

  刘义丞抱臂站在旁边没动。

  挑着眉看他, 越发觉得这人有意思。

  “既然之前受过伤,为什么军训前没有在班长那里登记?”辅导员问。

  “就,担心学分修不满,后面会比较麻烦。”

  “学分事小,身体事大。”

  辅导员对眼前这个学生印象极好,长得白净,又有礼貌,高考成绩也在年级前列。

  对他的说法丝毫没有怀疑,“最后这两天就好好休息吧,我回头帮你跟教官说一声。”

  “好的好的,谢谢班导。”谢初时忙道。

  辅导员又嘱咐了几句才离开。

  等人走后。

  谢初时才从被子里钻出来,又好整以暇地躺回去。

  刘义丞轻轻嗓子,冷不丁道:“小初时,之前我是没看出来,你这演技了得啊。”

  “我那些话可都是真的。”谢初时说。

  刚穿书进来他就发现。

  原身的身体素质是不大好,要不然也不会三天两头的大小毛病不断。

  不过这样也好,他本来就不想军训,刚好能趁这个机会休息下。

  发了会儿呆。

  见身边人没有要走的意思,谢初时不禁问他,“你不去军训么?”

  刘义丞往后一靠,“托你的福,我下午刚好也可以偷个懒。”

  虽然刘义丞之前给他的感觉是不太好,过于热情,又让人捉摸不透。

  但这次要不是对方,他还真不知道自己会怎么样,也许在楼栋里彻底晕过去了都难被发现。

  想到这儿,谢初时抬头看他,真诚道:“今天的事儿,真的谢谢你啊。”

  “举手之劳。”刘义丞掀开只眼睛瞥他。

  两人又聊了几句。

  谢初时顺手拿过手机,发现里面有一通曾经打过的电话,直接从床上弹起来。

  “秦穆刚才给我打过电话?”看向身边。

  刘义丞不动声色,“你刚才晕着,我就替你接了。”

  “我去——”谢初时忙把被单掀开,搁床底下找鞋子。

  “不在休息会?你现在还不能出去吧。”

  “他看到我这样肯定又会乱想。”谢初时把鞋带系好,问身边,“你没跟他说我晕倒在医院吧?”

  刘义丞从善如流,“我说了你在医院,没说晕倒。”

  额。

  这两者有差别么!

  谢初时叹口气,临走之前把身后的被子叠好。

  等他们一同出去后。

  谢初时给秦穆打了两通电话,都没人接。

  便也不管头还晕不晕,走路速度都跟着快起来。

  见身边人着急忙慌,刘义丞悠闲地跟上去,声音很淡,“你就这么在乎他么,自己都这样了,还考虑他高不高兴。”

  “当然了。”谢初时在外人跟前从不掩饰自己对秦穆的感情,“他在我这比任何事情都要重要。”

  闻言。

  刘义丞嘴唇微动。

  终是没说什么。

  快走到学校门口,谢初时存心要减少秦穆和对方碰面的次数,就想打发人回去,

  “哦,用完就扔啊。”刘义丞半开玩笑道。

  “不是那个意思。”谢初时没工夫跟他解释,只道:“回头我请你吃饭。”

  “又是外卖?”

  谢初时一句“外卖不好么”卡在喉咙,最后想了想,道:“学校二楼的黄焖鸡米饭,味道还可以。”

  刘义丞这才笑出声,“成,我记住了。”

  从学校出来后。

  谢初时用外面那件军训外套挡太阳,坐在花坛上等人。

  没过两分钟。

  从出租车上下来一个黑衣少年。

  步履坚定,神态阴冷,全身上下都裹挟着一阵寒气。

  在他即将要进大门的时候。

  谢初时赶紧朝人大喊一声,“秦穆!”

  对方的声音早已印在身上。

  秦穆在看见他的那刻,身体左右怔了怔,全身的三魂七魄才瞬间归位。

  连忙跑过去,拽着人上下看看,拉到角落的一片树荫底下。

  “怎么在这里坐着?”

  “嘿嘿,我怕我不坐得显眼一点,你就看不到我了。”谢初时把手机拿出来,无辜道:“你都不接我电话。”

  秦穆一怔,也顾不上这是不是在外面,用力把眼前人摁进怀里。

  “怪我。”

  是他太着急了,过来时早已失去以往的冷静,只想在第一时间看到这人。

  谢初时理解他的心情,拍拍他的背,“好啦,高兴点,你哥我也是因祸得福,还免去了两天军训呢。”

  “不用去了么?”

  “对呀,明天刚好周末,你是不是也不用……等等秦小穆,你出来找我的事,跟学校请过假了么?”

  ......

  两人回到属于他们的小窝。

  谢初时洗了个澡,把空调打到十七度,躺在床上后,舒服地一声叹息。

  底下的席梦思可比硬木板舒服多了!

  秦穆给他找了冰袋出来,又去厨房煮人最爱的绿豆牛乳冰。

  冰块混着绿豆沙。

  香甜的清香入嘴后,谢初时感觉快乐似神仙。

  秦穆却不似他这么轻松。

  帮底下人揉着太阳穴,嘴角却一直紧抿着。

  这点小情绪某人闭眼都能感觉到。

  “怎么了秦小穆,有什么不高兴的说出来让我乐呵一下。”抬手在人下巴处勾勾。

  秦穆手腕微顿,语气有些低哑,“每次哥遇上事情,我都不能在你身边。”

  上次也是,这次也是。

  他们之间隔了两年。

  即便秦穆靠自己的能力,尽量缩短他们之间的差距,却独独跨不过时间。

  这就像一个屏障,挡在他和谢初时之间的屏障。

  “瞧你说的,那要换做是你,我也不可能立马赶到呀?”

  谢初时仰头看他,“你以为都跟小说里那样,出个什么事儿,主角都会瞬间神兵天降嘛。”

  秦穆声音微顿,放在人肩上的手微微收紧,“那哥哥的手机为什么会在那个人身上?”

  “啊?哦,他刚好路过,就把我送医院去了。”谢初时说了句,又抬头,“你别听他的啊,我真的什么事都没有。”

  刘义丞那张嘴可没个把门的。

  秦穆没说话。

  刚好路过——

  他不觉得这个世界上有这么多刚好。

  刘义丞。

  他很想把这个名字彻底撕碎,但今天要不是他,谢初时的情况也不会像现在这样好。

  刚才在厨房。

  秦穆匆匆扫过对方的资料。

  知道除了同在一个培训班,他和谢初时此前并没多的交集。

  即使是如此,他还是不放心。

  尤其是想到这个人可能也目睹了谢初时的睡颜,滔天的嫉妒就要把他吞噬。

  赌气一般。

  秦穆拉开他领口,对准那脖子上的细肉狠狠咬下去。

  很快又在上面留下枚牙印。

  谢初时又疼的一哆嗦,揪着人胳膊起来,轻哧道:“秦小穆,你狂犬病又犯了啊!”

  身上的人却毫无悔意,只在他肩上闷哼出声,“哥,过了今晚,我就成年了。”

  “欸?”

  谢初时眨眨眼,立马意会过来。

  他军训军糊涂了,差点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忽略掉。

  赶忙拽着人胳膊下床,“走,咱们买个小蛋糕去,顺便去恒商给你挑个礼物。 ”

  刚挪一下,身体又被整个带回来。

  “不要蛋糕,也不要礼物。”

  秦穆从后面揽着他的背,“要你。”

  谢初时微怔。

  秦穆下巴很尖,紧紧抵在刚行成的牙印上,“哥答应我的,要在生日这天跟我在一起,是想反悔么。”

  谢初时声音有些虚,要不是冷气一直吹着,他都怀疑自己又要中暑了,“没,没反悔——”

  “可咱们现在这样,不是也差不多么?”

  该做的,不该做的,虽只是浅尝辄止,但跟那些电视剧里的情侣,好像也差不太多。

  现在想来他还觉得惭愧。

  明明是他先教育别人不要早恋,结果自己却栽进去。

  “差很多。”秦穆目光幽暗。

  “什么?”谢初时脑袋还是晕晕的。

  为了回答他的疑问。

  十二点一过。

  谢初时从冰箱里拿出外卖送来的蛋糕。

  还没等他放好,秦穆就身体力行地展现了“差很多”的意思。

  湿热舌尖顶着唇间。

  肆意攻城略地。

  谢初时已经完全坐不住,半个身体倒在柔软的地板上,被迫仰着头,嘴里呜咽一声,“秦,小穆。”

  但身上人似是压抑太久,根本没有要放手的意思。

  期间谢初时好像听见自己的手机铃声,意识恍惚了一下,还想伸手去捞。

  目标物却被人一脚踢开,两条手臂长驱直入地撑在身侧。

  秦穆等这天已经等了太久,早就一刻也不想停下,在心上人全身投下整片阴影,

  “哥,专心点。”

  “我在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