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初时哼着小曲往班上走。
他现在心情贼好，小可怜不像以前那样横眉冷对，昨天那个提议多半可以实现。
想到这事，谢初时不是没犹豫过，但他姥姥极少这么郑重，他不愿违逆老人的意思。
再说小可怜现在还没黑化，想要掰正完全来得及，与其放在外面任人欺负，不如搁在自己身边踏实。
谢初时还有几步路进门，高北就从里面跑出来，见到他后松口气，立马拽人回班里坐下。
“怎么了你，昨晚作业又忘了写？”谢初时皱眉看他。
“不是。”高北左右看看，低声道：“七班那黄毛，带着人来咱班门口晃半天了，我担心他们是来找你的。”
“黄毛？”谢初时往外看看，没看到人。
“王岩刚来过，他们一见到就跑了，你这几天注意点，那黄毛不是个善茬，到时候再杠上，吃亏的指定是你。”
高北满脸认真，谢初时也不敢太不当回事，但一想到上次那些人的怂样，心底也没多怵。
现在是法治社会，这又是在学校，大不了就直接调监控，让学校解决。
上午的课刚结束。
谢初时把两个饭盒拿楼下加热，往对面教学楼跑。
这几天他往初中部跑得勤，不少学弟学妹都对他眼熟。
尤其是那天和项婷站在一起，两人当众加了微信后，初中部的人每次见了他都投去好奇的目光。
“你们说学长来找谁啊。”
“不知道耶，之前我在初中部大门见他好几回了。”
“好像是我婷姐，他俩上次还互相加微信了。”
“真的假的？！”
...
谢初时站在原地没动，只盯着教室最角落的位置看。
那里只有一个孤零零的书包。
难道被高北说中，黄毛他们逮不到他，就来逮小可怜了？
项婷早就注意到他，挽着身边的女孩过来，“学长，秦穆他一下课就被班主任叫走了。”
“他们是一块走的？”谢初时不放心。
“是的。”项婷说。
谢初时点点头，预备在这里多等一会。
项婷见他这样，不禁调侃道：“学长和秦穆关系真好啊，啧啧啧，学霸果然只跟学霸玩。”
谢初时微愣，想到上午秦穆缓和的态度，摸摸鼻子，“还可以。”
起码没之前那么尴尬了。
“对了，今天发了上个月的月考卷子，一会可能得麻烦学长帮着看看。”项婷眨眨眼。
“行，你有什么问题直接发过来，我看到了就会回复。”谢初时说。
他对这个女生印象挺好，豪爽不做作，每次讲完题还会跟他聊几句秦穆的事。
项婷目的达到，笑着看他：“那要不今天中午请学长吃饭吧？不然老麻烦你也挺不好意思的。”
谢初时想起还在微波炉里的饭盒，刚要开口，身后就走来一个人，地上影子和他的叠在一起。
“走了。”
谢初时回头看他。
对方声音比之前更冷一些，“不是要去吃饭。”
这句话明显只对谢初时一个人说。
项婷也识趣地往旁边挪一步，“那下次吧，学长再见。”说着就和身边的女孩离开。
谢初时见到秦穆，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像对高北一样，自然搭着人肩膀往楼下走。
秦穆身体微动，他不喜欢与旁人接触，这次却没立刻躲开。
他们从楼下拿了饭盒，去实验楼里的空教室坐着。
本来想去食堂，但这会人太多，不太好说话。
饭盒里等量的基围虾、椒盐排骨、清炒时蔬都冒着热气，米饭上淋满了香喷的番茄炒鸡蛋。
一看就不是做多了，而是特意做了两份。
“嘿，快尝尝，这全都是我爱吃的。”谢初时帮他把筷子拿出来，小声试探，“晚饭要不要也来我家？”
秦穆往嘴里塞了口，答非所问，“你和她关系很好？”
这话一出他就后悔了。
“谁？”谢初时没反应过来。
秦穆捏着筷子的手收紧，试图跳过这个话题。
谢初时却恍然大悟，“你是说刚刚那个短头发的女生？”
外面的窗户响了两声。
对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就是她有些题不会做，我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就帮着看看。”谢初时道，没提是为多了解秦穆的事。
秦穆把一块骨头放进嘴里，用力咬了两下，“你对谁都这么好么？”
就像是对他那样，明明不认识，却还是会伸出援手。
“当然不是。”谢初时没理解他的意思，只道：“我又不是救世主，哪能对谁都这样啊。”
秦穆没接话。
谢初时的答案太敷衍，他并不满意，可真要说什么才能让他满意，又说不上来。
一顿饭吃得热闹，但大多数是谢初时在说，他在旁边听着。
“我房间一直是张高低床，小时候我爸跟我睡一屋，但他现在好久没回来了。”
“我姥姥她做饭可好吃了，家里平时也就我们俩人，环境好还没人打扰，特别适合你这样的中考生。”
秦穆抬头看他，不明白谢初时为什么忽然说这些。
“怎么样，有没有想法。”谢初时看他，“我姥姥挺喜欢你的，我一人睡那屋也无聊，不然……”
“福利院发的东西你自己留着吧，就当是抵这顿饭钱了。”秦穆语速很快，直接把他的话打断。
谢初时一怔。
难道是自己前期铺垫的不够多么。
秦穆没有看他，站起来，刚要把饭盒盖好，忽然看到里面残留的菜汁。
“这个我洗干净以后再还给你。”他说完后便要离开教室。
谢初时见状忙追上去，“秦穆，我没别的意思，姥姥和院长商量过，你家里人把你接回去后，其实对你并不好。”
“你来我家，我们可以一起学习，生活费你要是心里有压力，可以先缓着，等以后挣钱了再还给我们。”
谢初时怕他不相信，直接把心里话说出来，“你以后挣的肯定比我多，说不定那会我还得抱你大腿呢。 ”
“你凭什么说这种话？我现在只是一个初中生，你怎么能保证我以后会怎么样。”秦穆盯着他，胸腔起伏越来越大。
“你绝对能。”谢初时一脸认真地呛声，他很想一口气把后面的剧情都吐出来，又怕人家不信。
开玩笑，这可是全书唯一能比肩男主的存在，要是做不到，谢初时愿意把脑袋摘下来给人当球踢。
秦穆咬紧下唇：“这只是你的幻想。”
“什么幻想不幻想，总得做了才知道。”谢初时道，似又想到什么话锋一转，“但前提是你得把心思用在正道上，别整天想着谈恋爱谈恋爱。”
“最后啥也没剩下。”
说完最后一句话时，教室再度恢复沉寂。
秦穆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个人，怎么突然又扯到恋爱上。
但这些恰是谢初时最想说的，从打开这本书起就想告诉他。
“秦穆，你很好，真的很好，只是任何人成事儿前都需要些时间。”他拉过眼前人，帮秦穆把袖子卷下去，挡住那条红痕，“但不会很长的。”
“相信我好么？”
谢初时一字一句，秦穆盯着对面的双眼，只觉得里面似有汪洋大海。
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对谢初时，早已从防备变成期待。
甚至想从他身上汲取更多。
秦穆两边的肩松下来，喉结微动。
砰——
教室的门突然被用力推开，八九个人从外头进来，把门从里面反锁。
除了黄毛和他两个小弟，其他人都不像华大二附的，一个个贼眉鼠眼，也不知道是怎么混进的学校。
突如起来的变故打的人措手不及。
谢初时面色一变，下意识把秦穆护在身后。
黄毛身边一小个子冲过来，把他们两人分开。
谢初时刚要喊，小腿肚子被人一踹，一条腿瞬间跪在地上。
昨天才在福利院干了一天活，现在谢初时身体还酸疼的，完全使不上力气。
“叫啊，还能叫得出来么？”黄毛站在最前面，手里拿着羽毛球拍，拍炳抵住谢初时的脑袋。
谢初时小腿生疼，用力扬起起头，嗓音有些哑，“陈威，你这是犯法。”
黄毛一声冷笑，“犯法？你知道我小叔叔是谁么？别仗着自己成绩好就以为公道全在你这里。”
“你家的情况我都知道，就你和你那个姥姥，在江城也没别的亲戚，拿什么跟我斗。”他一个巴掌甩过去。
力气不小，谢初时被打得偏过头，嘴角很快就见了血。
黄毛就喜欢看这狼狈样，他一向看这些好学生不顺眼，上次又在人这吃了瘪，现在可算逮到机会了。
连着又往他脸上打几拳。
“跪着跟我道歉，之前的事就算了。”他阴着脸。
谢初时喉咙漫上股腥甜，往后看了眼，秦穆脸上也挂了彩，旁边正站着几个人。
中午没几个人会来实验楼，门被锁着，要想求救几乎是不可能。
谢初时深吸口气，“道歉可以，先把他放了。”
“你现在还有心思和我谈条件？”黄毛挑起眉，拎起人衣领抵到窗户边上。
这里是三楼，又刚好是唯一一间没装护栏的教室。
谢初时艰难地回头。
黄毛顺着他的目光，冷笑道：“这里的摄像头早坏了，你要真掉下去，也是你自己摔的。”
许是这个场面太过骇人，旁边有个小弟忍不住说，“大哥，要不然算了，万一真闹出人命……”
“滚！”黄毛大吼一声，“上次就是你在这逼逼赖赖，怕的的话趁早给我滚蛋！”
他情绪激动，什么都顾不上。
谢初时大半个身子都悬在窗外，突然，一个人冲到他身上，表情狰狞，像要把人捞回来。
黄毛见状，扭头骂了句废物，就要去拽对方的脖子。
“别过来！”谢初时瞬间就知道那人是谁，狠狠把他推回教室。
许是回冲的劲儿太大。
他彻底失了气力。
双腿腾空，整个人往下栽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