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易攀在琴酒脖子上, 品尝着甘美的血液。
琴酒却在反思着自己。
他在路易面前是不是有点松懈了？
虽然路易是吸血鬼，行动确实比较难察觉，他甚至可以瞬移, 但是被咬到脖子上才发现对方靠过来了未免有些太轻敌了。
期待琴酒没发现路易过来是难免的，路易是直接瞬移到琴酒脖子边上咬他的。
因为有着琴酒每个月稳定的血液供应，路易并不贪婪，他一向认为那些火急火燎把食物一次性全部吃光的同族未免太不优雅了。
每次食用一点点血液，可持续发展才是最好的选择。
按照路易的习惯, 合他心意的食物可以尝上几十年。
对于人类来说总是吃同样的味道会厌烦这种问题对于吸血鬼们并不存在, 血液对于吸血鬼而言就像水对于人类, 不同口味的人类就是不同口味的饮品。
天天喝奶茶也没见什么人说喝腻了。
况且人类的一生对于吸血鬼来说实在太短了。
回想起来，如果算上琴酒来到组织卧底之前的时间，路易陆陆续续也吸了他快三十年的血了。
想到这里, 路易抬起眼打量着琴酒。
因为头发本来就是银色的所以没办法从有没有白头发上来判断琴酒的年龄，琴酒身上那种带有些沉闷的安静气质也让人没有办法确认他到底是个二三十岁的青年人还是四五十岁的中年人。
他的外表也不显老, 也不显年轻。看着琴酒的时候很难想象他几岁、十几岁时是什么样子的, 仿佛他从小时候开始便长着这张脸一样。
不过比起十年前琴酒的面容显得更清俊瘦削了, 他的脸颊比起之前要凹进去一些, 颧骨也更加突出, 这并非是因为这十年间他的生活变得更苦了或者是因为经常被路易吸血导致身体变差，琴酒还是能轻易做到一个人单挑十几个人的。
只是年龄的增长必然会使得人的外貌发生些许改变，就算是实际上根本不会成长的路易，他的脸颊上原本充盈的胶原蛋白也变得直上直下了些——他就经常用自己都变瘦了这样的理由来拖稿。
琴酒也是类似的原因, 虽然他没有婴儿肥这种不符合他气质的东西，但是随着年龄增长, 他也避免不了胶原蛋白流失。
在乌丸莲耶的认知中, 琴酒应该是在成年前后就进入军队服役, 没过两三年便不得不离开了军队，之后又做了一两年的雇佣兵，他加入组织的时候应该是二十五岁上下。
这样算来，按照组织的认知，琴酒现在也有四十多岁了。
实际上的情况也差不多，曾经路易给琴酒使用过的那颗吸血鬼精华。让他的年龄确实倒退了不少，但是琴酒服用得太早了。
如果让乌丸莲耶这种已经超过百岁的老东西使用吸血鬼精华，他大概能恢复到三四十岁的时候的样子，算是完整的消耗了一滴精华能达到的极限，也让他基本回到了身体的巅峰期。
最开始研究出吸血鬼精华的那个沉迷炼金术的吸血鬼想的效果和这个差不多，一滴精华最多可以让人的时间倒退五六十，或许再多上一点到六七十年，按照人类的平均年龄，这几乎可以把一个已经老到濒死的人类恢复到二三十岁最健康活跃的时候。
所以实际上这位前辈设想的效果就是让人回退到二十岁左右刚刚发育完全的时代。
就算是吸血鬼也要讲点科学，他们制造的吸血鬼精华最多让人变得年轻，但是不可能让人变小，这个变小指的是体型。
物质守恒定律还是要遵循一下的。
所以其实还在联合国认定的青年范围内的琴酒就算服用了吸血鬼精华，也就只恢复到了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大概就是那个时候停止长高的。
那之后又过了很多年，琴酒现在的身体已经比他上一次服用精华的时候年龄要大了。
应该续上第二次了。
路易把他的手腕伸到琴酒的面前，换来了琴酒疑惑的眼神。
“我懒得提炼精华，太麻烦了，你直接吸点我的血，效果差不多。”路易说着还晃了晃脑袋，“刚好这样纯度比较低，应该不至于让你一下又退回十八岁。”
虽然他没有说明原因，但琴酒立刻便得知了路易的想法。
他并没有觉得自己现在的身体机能有所下降，可能是因为勤加锻炼了，也可能是因为当初使用的那一滴精华的效果只是发挥了一点点，仅仅倒退了他十几二十年的时间，以后剩下的能量便被积蓄在了他的体内，总之琴酒的体能一点都不像组织认为他的年龄的人该有的。
不过……
路易觉得他老了？
琴酒有些愠怒，至于路易调侃的一下回退到十八岁这句话他并不怎么在意，十八岁的琴酒虽然还没有第二次遇见路易，但他那时已经参军，早就是个强壮的男人了。
他就算是十几岁的时候，也不是乳臭未干的孩子，被路易看到也没什么关系。
而且他又不是没看过路易十几岁傻乎乎的样子，这十年里他不就一直在装傻吗？
琴酒不在意路易看见或者是觉得他年幼，和这种活了几千年的老东西比起来，只要是个人类都是孩子。
但他很在意路易认为他已经老到要再次使用外力变得年轻。
不过，送上门的礼物为什么不要？
琴酒握住路易递到他面前的手腕，用大拇指轻轻抚弄他的血管之上的皮肤。
或许是因为虽然不怕阳光，但是不得不在乌丸莲耶面前装的讨厌阳光，所以不怎么待在阳光下的原因，路易的皮肤。上面泛着一种没有血色的苍白，这让他手腕内侧的血管显得十分明显。
琴酒只用两根手指就能扣住他的手腕还有余，他虽然没有用力，但总觉得稍一用力就可以折断路易的手。
可惜这一切只不过是幻想，路易的骨头恢复的速度可比被折断的要快得多。
他就是用这副很不能打的外表欺骗了很多人。
比如现在的乌丸莲耶，比如很多年前刚退役的瓦西里少校。
刚刚离开军队到异国讨生活的瓦西里少校还算年轻，没有什么生活经验，在认出了想要雇他做保镖的多年前儿时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的故人，而且这位故人又面临着对他的财产抱有不轨之心的潜藏在暗中的敌人，还给很高的工资以后，他被路易劝说同意了做他的保镖保护他，这份工作一点都没有挑战性，本来他不想长期接的。
但儿时这位故人曾经送给他的一枚金币虽然算不上帮助了瓦西里全家——他的祖父是退伍老兵，父母又算是知识分子技术人员，他们家是不缺吃饭的钱的，可不管怎样，那枚金币还是改善了瓦西里一家的生活，让祖父有钱去买些爱喝的酒，也有些余钱去买了点子弹教他射击，早早的让瓦西里发现了自己的射击天赋。
知恩图报的瓦西里少校承认，这位故人对他有些恩情。
可怜的瓦西里少校被路易玩弄于鼓掌之间（注），忘记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对方在暴风雪中一个人长途跋涉，完全看不出来有任何一点畏惧。
琴酒于是便稍稍用力握住了路易的手腕，向着身旁一拉，在路易失去平衡还没有立即摆正身体的时候，直接一口咬在了路易的脖子上。
普通的人类即使用力咬自己，在没有下定决心的情况下也很难把自己的手咬破皮，如果是咬别人，也会因为没做过这种事情畏手畏脚，无从下手。
但琴酒不一样，他是个熟练掌握上千种杀人方法的冷酷无情的杀手，即使大多数的杀人手法只存在于理论之中现实里根本没必要用到，但他的理论知识很充足，知道往脖子的哪里咬最容易出血，也不会因为弄破大动脉导致面前的人失血过多而死。
虽然路易不太可能出现失血过多这种情况。
比起吸血鬼在吸血时会变尖以便于扎入猎物的皮肤，在减少创口面积的同时增加深度，在只有两个小血洞的情况下就能吸到血的牙齿，人类不会改变、也并不尖锐的牙齿咬在路易脖子上让他感觉有点疼。
这感觉有些微妙，记忆里他应该还是第一次被人咬在脖子上。
时间过得太久，路易都快忘了自己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了。不过，他肯定不是被吸血鬼咬了才变的。
路易感受着血液从他最脆弱的脖子处缓慢往外流失，他觉得自己不像人类那样每时每刻都在跳动的跳动的心跃动的频率加速了。
路易歪了歪头，眼神落在琴酒的头顶，因为头发过长，所以看不出来他头顶上有几个发旋。
或许是因为距离太近了，本来体型就比路易大了一圈的琴酒现在在路易眼中体型更庞大了。
他抬起手落在琴酒的头顶，轻轻摸了摸琴酒的头发，就像是在楼下遇见了一只流浪猫，在投喂了警惕的猫猫一点猫条以后，终于能试探性地在猫猫低头啃猫条的时候摸它。
从产地看可能是白色的西伯利亚森林猫，从配色上看可能是重点色布偶，从体型上看也可能是缅因。
不过琴酒的毛发可比流浪猫来得顺滑得多，长毛猫的毛也就是那么长，可还是很容易打结，但是琴酒的头发一点都不打结。
路易呼噜呼噜着琴酒的头毛，感觉到琴酒咬他的力气变大了。
他微微叹口气，就算投喂了，但还是被挠了，真是只记仇的猫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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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注：可怜的汤姆被她玩弄于鼓掌之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