莽撞又青涩的告白声还在继续。
偷听别人告白绝对不是什么光明的行为。
祁长野此时应该做的就是悄悄地离开，给楼梯上的两人留下足够的空间。
可是他的脚下像是被粘住了一样，紧紧黏在楼梯上，抬不动离开的脚步。
薄薄的眼皮下浅灰色的眼珠一眨不眨地盯着禾橙，像是紧张又像是害怕什么。
祁长野紧张地咽了咽口水，突出的喉结顺着动作上下滑动。
直到告白的声音全部落地，祁长野突然有一种破罐子破摔，直接冲上去打破场景的冲动。
他有点不敢听到禾橙的回答。
但是……为什么不敢听？
灰色的眼珠紧跟着禾橙的小腿向上一动，突然瞳孔收缩，“禾橙，你忘了穿外套了。”
他最后还是卑鄙地打断了别人的告白……
祁长野低头走上去，沉默着开始给禾橙套羽绒服，不敢看在场的另一个主角。
余光中只能看到台阶上那人的脚。
和他的脚差不多大。
祁长野瞳孔地震，不愧是声音浑厚的女生，连脚都那么…争强好胜。
台阶上的人突然发出更为雄厚的憨笑声，“禾橙，我就表达一下喜欢，勇敢一把不给自己留遗憾，你不要放在心上。快穿衣服吧，别生病了。”
说完，一米八的双开门居然还红着脸扭捏“砰砰砰”着跑开了。
整栋楼似乎都跟着不稳的晃动。
祁长野：……一米八45码大脚双开门体育生的小女孩？
祁长野看着接受良好，乖乖穿衣服的禾橙，不确定地开口：“那个告白的女生……”
禾橙抬手的同时奇怪抬眼，“什么女生？他是男生啊，和我一样威武雄壮的男生！”
祁长野给禾橙整理衣服的手顿住，感觉这个世界都魔幻了，“男生？男生也能喜欢男生吗？”
禾橙觉得祁长野真是没救了，不知道是哪里复活来的清朝余孽。
“当然了！喜欢就是喜欢，喜欢为什么要加条件？！他是男生、是石头或者是铁块，都可以喜欢！”
亏你还是万人迷男主呢，居然思想居然那么落后。
脑子里休眠的系统突然感动落泪，呜呜呜开口：【宿主，你说的铁块不会是我吧？】
祁长野感觉自己的脑袋好像突然被凿开一个口子，好像有什么呼之欲出，迫不及待地张口询问：
“我呢？我也是男生。你……喜欢我吗？”
“当然喜欢啦！”禾橙张口就来。
他可是见异思迁的万人嫌舔狗，当然是见了谁都喜欢啦！
初中的时候他还把路走窄了，觉得自己和万人迷祁长野不共戴天，但是相处了那么多年，他又改变主意了。
舔三个也是舔，多加一个又没什么损失。
禾橙愉悦地眯眯狐狸眼，笑着把祁长野紧攥着他衣服的手掰开。
嗖嗖窜上楼。
他的小册子还没拿呢，当舔狗的同时也不能忘记正事。
祁长野还愣在楼梯上，维持着整理衣服的动作，一会儿瞳孔地震又一会儿耳尖通红。
心脏从听到禾橙说喜欢的那一刻就停跳了一拍，又开始疯狂跳动，像是要跳出胸腔。
他脑子里不知道在胡思乱想些什么，路都走不稳。
丢了魂一样跟着禾橙走，脚下飘忽忽的，像是踩在柔软的云端。
一直到回到大礼堂都没缓过劲。
高三的节目都安排的比较靠后，所以禾橙完全赶得上，跑回后台不慌不忙穿上自己的小树道具服，等着上台。
前台，坐在第一排的陆玉琢扛着巨大的相机，一场不落地认真看，生怕错过禾橙出场。
结果看了快一个小时，连自家小宝的影子都没见着，锋利的眉毛紧紧皱在一起。
再怎么等不及也没放下肩上的相机。
只是从刚开始从容的等待变成着急地等待。
终于，高二年级的最后一个大合唱结束后，主持人上台。
“接下来请高三（1）班为我们带来话剧《小红帽》，大家掌声欢迎。”
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陆玉琢在一众嘈杂的掌声中，松开眉头，笑着和旁边的副校长说：“我家小孩就是这个班的。”
副校长：“……”我当然知道，不就是那几个亿的学费送进去的？
随着掌声渐消，黑暗的舞台上蓦地亮起一束灯光。
被照到的小树惊讶抬头，手忙脚乱地站直，笨拙地往舞台上蹦。
灯光跟着左摇右晃的小树顺利到达舞台中央，禾橙攥紧手里的小册子，在明媚的灯光下骄傲地仰起小脸。
白软的脸蛋在灯光下愈发的白，大礼堂里有些热，禾橙额头上出了许多热乎乎的汗，浸湿的刘海下，是一双亮晶晶的眼睛。
台下又响起更为热烈的掌声，甚至还有起哄的哄闹声。
陆玉琢在那么热烈的氛围中，笑得稳重成熟的人设早就崩塌了。
那么多人鼓掌，都是喜欢他家小宝的，小宝果然优秀。
他冲着旁边的副校长炫耀：“看到台上那棵最绿、最可爱的小树没？就是我家小孩。”
副校长：“……An？”
副校长掏掏耳朵，陆玉琢库库拍照的快门声就在他的耳边，比快要掀翻礼堂屋顶的起哄声还可怕。
他都一把年纪了，到底是因为什么要在这里受这种罪？！
而且台上的小树道具服明明都是一样的吧？！到底从哪里看出来禾橙的是最绿的？！
（1）班的话剧格外的成功。
为禾橙定做的小红帽道具服阴差阳错地穿到了另一个比禾橙高不少的男生身上，高度的露肤度下健壮的肌肉，让台下的学生边骂边笑。
身着艳丽红色长裙的狼外婆出现时，礼堂里热闹的氛围又被抬高了一个度。
禾橙一直乐呼呼地站在舞台中央，流利地题词。直到话剧结束，台下再次迎来最响的一次掌声。
话剧成功谢幕。
陆玉琢还想装作不经意跟身边的人炫耀，转过脸才发现副校长已经被吵闹的声音折磨得痛苦闭眼，贴心地没打扰，将肩上的相机卸下，放进副校长怀里，离开。
副校长：……
走之前还给他一记暴击。
他明天就要辞职！提前退休！他不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