禾橙站在狭小的夹道里。
阴暗潮湿的气味，伴着水泥灰和发酵泥土的味道，不断地往人鼻子里钻。
廉价的出租屋内，谢清霁正任劳任怨地打扫屋子里的灰尘。
回过头看禾橙正紧张地站在门口。
脚上黑色的小皮鞋不自在地轻轻地磨蹭。
不带一丝赘肉的小腿上裹着的白色长筒袜不知道在哪蹭脏了一块。
一双饱满的桃花眼被扬起的灰尘刺得发红。
明明还是和往常一样的表情。
谢清霁却觉得他的橙橙像是强装倔强地不让眼泪掉下来。
心里这样想着，身体也确实着急地向禾橙快速走去。
他蹲下。
轻轻拍掉白色长筒袜上的灰尘，禾橙小腿肚上的肉也跟着震了震。
谢清霁眸色渐深。
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此前只有桌子高的小包子已经长成了少年模样。
感受到谢清霁停留在小腿肚上的时间过长。
禾橙不适地动了动脚，想要以此来提醒谢清霁。
谁知道谢清霁压根没注意到他的提醒。
和表面上的镇静不同的是，禾橙在脑袋里满是惊恐：
【系统！男主怎么一直攥着我的腿啊！
而且还越攥越紧！不会是因为我们太穷，不想养我了吧？他不会想直接把我的脚掰折吧！】
系统一听禾橙那么着急，它也慌了。
可是检测了十几遍也没监测到男主异常呀！
【未检测到男主异常！未检测到男主异常！】
检测结果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禾橙回想起自己之前对谢清霁做的坏事：
偷喝男主的牛奶让男主长不高…
偷走男主的情书让男主被人误会…
他甚至会大半夜跑到男主的房间里和男主抢床睡并且恶狠狠地占了一大半的床……
他越想越觉得谢清霁这是要报复自己了。
感受着小腿肚上的手掌传来的热度，禾橙都快落泪了。
难道第一个任务就这样失败了？他还没完成当累赘的任务呢。
呜呜呜。
感觉到禾橙隐隐的抗拒，谢清霁才猛地回过神松开手。
仰起脸，真诚地给禾橙道歉：
“抱歉，橙橙，哥哥一不小心走神了，哥哥是不是拍疼了？”
才不是走神了。
谢清霁眸色深沉。
所有疯狂的情绪全都掩藏在谢清霁黝黑的眼底。
胸腔里那颗平时平静规律的心现在跳的有多快、多强烈、多有力。
只有谢清霁自己知道。
听到谢清霁说是走神了禾橙在心底大大地舒了口气。
他就说！
男主怎么可能那么快支棱起来！
现在估计还在他宇宙第一厉害人造人的淫威下瑟瑟发抖呢！
都怪系统太大惊小怪，扰乱了他的阵脚！
嗯！
下次一定不会被系统影响到！
为了挽回面子，掩饰自己的尴尬。
禾橙面无表情瞪谢清霁一眼，让他好好服从于宇宙第一人造人的淫威！
不过禾橙所做的一切，在谢清霁眼里都是他的可爱橙橙又不明原因地像小猫一样炸毛了。
谢清霁站起来顺了顺禾橙长到腰间的头发，问：“橙橙是不是该剪头发了？”
禾橙是自闭症，从小就不让人碰他的头发。
因此总是留得长长的。
后来终于稍微接受了谢清霁，也只允许剪一小段。
剪多了还是会生气。
没有得到回答，谢清霁自己也能够自言自语地把对话进行下去。
“还是不剪了吧。”
一直做哥哥的长毛小猫，哥哥喜欢给橙橙扎头发。
……
等到谢清霁终于收拾好房间，太阳也早就落山了。
因为租的房子地段不好，外面的路上连路灯都没有。
窗子外一片黑漆漆的。
全世界像是只留了小出租屋里那一盏昏黄的灯，昏黄的灯下是互相依偎着的两人。
经过一天的颠簸，禾橙早就犯了困。
此时正窝在谢清霁的怀里，头一点一点地打着瞌睡。
谢清霁在手机上一边看着兼职信息，一边盘算着之后的路。
虽然很困，但是敬业的禾橙仍然在和系统商量之后的任务。
主要表现为系统说，他听着…
【检测到下一个任务点，请宿主尽可能给主角制造麻烦，包括但不限于扰乱主角的生活，对主角的兼/职行为进行阻挠】
【监测到……】
“知道了知道了！我听到了！我真的很困！你难道还不相信人造人大人的业务水平吗？”
禾橙在脑袋里气急败坏地回答系统，阻止系统一遍遍地重复提醒。
系统：【……】
……
翌日。
禾橙醒来时，小出租屋内只剩下他一个人了。
刚睡醒的禾橙懵懵的。
柔软的面颊上还有睡觉时留下的红痕，眼睛也因为不适应蓄满了水雾。
无措地坐在床上，旁边是凌乱的软被。
他本人也陷在软被里，只留下一只脚伸了出来，珠圆玉润的脚趾不安的动了动。
太凌乱了……
像是……
被囚禁的金丝雀一样。
只能攀附别人的菟丝子，被欺负了也只能默默地流起眼泪，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迎合。
矮矮的小餐桌上有谢清霁留的字条：
“橙橙，我在繁华街道的咖啡店找到了一份工作，给你留了饭……”
便条的结尾甚至还画上了一个小小的爱心。
禾橙盯着旁边保温壶里装着的两杯热牛奶和一张双面金黄的蛋饼。
微微思索：
我喝两杯奶=谢清霁没有牛奶喝=欺负谢清霁
今日欺辱任务完成√
禾橙开始开心地大快朵颐。
……
……
吃饱喝足的禾橙忍不住拍了拍自己柔软的小肚子。
吃饱的小肚子也不见鼓，但是也没有腹肌，薄薄柔软的一片。
禾橙鼓了鼓嘴，有些不服气。
凭什么自己每天都喝牛奶，还是没有谢清霁长得高，谢清霁还有腹肌，他没有！
为了表达愤怒，禾橙还挺了挺自己扁平柔软的小腹。
而且。
“系统，为什么我只有175.12cm？”，谢清霁不喝牛奶都186cm了。
【宿主，您还能长！以后肯定比男主高。】
其实还只能长3cm。
因为禾橙作为人造人，数据是不会变的。
但是系统不敢说。
趁着禾橙正沉迷以后比谢清霁高的幻想中，系统连忙趁热打铁：
【宿主，男主已经开始兼/职，请宿主给男主制造麻烦，为美强惨男主的悲惨经历添砖加瓦。】
禾橙决定化悲愤为力量。
这就去给谢清霁一点小小的教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