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面之外,冥夜九幽看着那个人背着他,一步一个血脚印走过那片火海,期间跌倒了无数次。
但那个人每次都将他护在身上,不让他碰到地面。
火海路上,那凸起的刀尖扎进那人的背脊,血染红了他的背。
那一路走过,血流了一地,但那人却连眉头都不曾皱一分。
冥夜九幽早已泣不成声,他跪倒在海面上。
看着那人背着他,一步一步的走出了刀山火海。
“师尊.......”
他不记得画面中发生过的事,但直觉告诉他,这都是真实发生过的。
就在这时,海面又发生了变化,画面一转。
阎墨雨背着他出了刀山火海炼狱后,炼狱之外,早已有人在等着。
是冥夜九幽最熟悉的面孔。
乔忘川,还有——鬼医。
“大师兄....”
阎墨雨刚背着他出去,乔忘川和鬼医就立马迎了上去。
乔忘川上前接过了他,而鬼医则是搀扶着阎墨雨。
“帝君,您还好吗?”乔忘川看着阎墨雨那一身的伤,一脸担忧。
“我没事,先回去。”
画面到这就没了。
“帝君....”冥夜九幽跟着轻声念了一遍。
没多久,海面上又有了新的画面。
他们在一个寝殿之中,他躺在一张奢华富贵的大床上。
鬼医在为他把脉,乔忘川静立在一旁。
阎墨雨就坐在床边看着,脸色苍白。
他身上已经重新换了新的衣袍,一样是那套紫金流袍。
“怎么样?”
鬼医收回手,站起身恭敬道:“帝君,恕我无能为力。
小少主魂灵十分薄弱,破的稀碎,灵识无法聚拢。
我,救不了他。”
阎墨雨衣袍下的手一寸一寸收紧,“有什么办法能保他灵识不散。”
鬼医沉吟了片刻,道:“有。”
阎墨雨当即追问:“什么方法!”
鬼医说道:“转生,让他投入人界。
不过,小少主犯了天条,天帝那边恐怕很难交代。
虽然您替他抗了大半的责任,但那么大的过错.....需得有人帮他。”
阎墨雨沉吟了片刻,道:“我明白了,你们先出去吧。”
“是。”乔忘川和鬼医齐齐应声,躬身退了出去。
阎墨雨轻抚着冥夜九幽的脸,眉目柔和。
“小九,你放心。为师定会送你安稳去到人界,为你寻一处安身之所。
在那里,也会有爱你,疼你的人。
你不会感到孤独,也不会有人欺负你。
你会拥有自由,不会再久困于同一个地方。”
画面又变了,他们不在寝殿,去了别的地方。
是在海上,跟这里好像。
不,就是这里。
阎墨雨抱着他跪在海面上,他望向半空中的那些星星点点。
“我想求你们帮我一个忙,借我一点魂灵之力。
我徒弟魂灵破碎,灵识快散了。
如果我不救他,他就会永远从世上消失。
我想留下他,我知道魂灵之力对你们来说,很重要。
这是你们苦苦修来的,你们等了那么久,就指望着能重新获得新生。
可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我救不了他。
我求你们帮帮他,帮他聚拢灵识。
我以幽冥帝君的身份,向你们承诺,日后定会为你们寻一个好人家。
我真的没办法了.....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的魂灵,一天比一天虚弱,我留不住他........”
说至最后,阎墨雨红了眼。
一片寂静.......
等了许久,没有魂灵回应。
冥夜九幽的灵识正在缓缓消散,他的身形开始变得虚幻起来。
阎墨雨心口疼的厉害,想再说些什么,却半天说不出一个字。
法力几乎耗尽,他连给心爱的人维持魂体都做不到。
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人在他怀里慢慢消失。
就在阎墨雨陷入绝望之际,那些魂灵给了他回应。
四周的魂灵在向他们聚拢,围绕在他们身侧。
源源不断的魂灵之力注入到冥夜九幽的魂体内,那原本准备消失的模糊身形又重新凝聚成实体。
一个几岁的女娃娃身形显露了出来,身后跟着她的娘亲。
“帝君哥哥,我跟阿娘说了,我们可以再等一等。”
“还有我们。”又一群小孩出现。
“我们都可以再等一等,不着急。”
不多时,阎墨雨身边的星星点点都显出了人型。
..........
“多亏了帝君,我们才能留在归墟之海等待下一轮的新生。”
“如果没有帝君,可能就没有我们的今日,所以我们自愿献出一分魂灵之力。”
……
不多时,这些魂灵又重新变回了星星点点。
看到这一幕,阎墨雨再也控制不住,哭了。
眼泪一颗一颗地往下落,砸在冥夜九幽的脸上。
“谢谢,谢谢你们。”
在魂灵们的身形逐渐变回星星点点后,冥夜九幽的灵识终于被聚拢。
“师尊........”他抬手抚上阎墨雨的脸,将他眼尾掉落的泪一一抹掉。
“小九,你醒了!”阎墨雨看着醒过来的人,激动地将人抱紧。
“师尊...我快被你勒得喘不过气了...”
听见冥夜九幽的话,阎墨雨连忙将人放开。
“抱歉,为师,一时高兴.......”
“师尊的话,弟子都听见了。
您去火海炼狱中将弟子带出来,弟子也知道。
只是弟子醒不过来,弟子不值得您这么做....
您是幽冥界的主宰,万人之上。
弟子犯了那么大的错,走到今天这地步。
是弟子应得的,不值得您屈膝......”
冥夜九幽一下就红了眼,眼泪不争气地往外流。
“值得,你值得。”
阎墨雨伸手拂去他的眼泪,“你在为师心里,很重要。
是为师的错,为师不该瞒着你。
以后,你想要知道什么,都可以问,为师一定会告诉你。”
冥夜九幽红着眼望向阎墨雨,“师尊...是打算将弟子送走吗?送去哪?”
“去人界。”
冥夜九幽闻言,疑惑地看向阎墨雨:“弟子犯了那么错,还能入轮回吗?”
阎墨雨笑道:“能,我求天帝赦免了你的罪。”
冥夜九幽信了,“那我们还会再见吗?”
阎墨雨勾起唇:“会,为师会常去看你。”
冥夜九幽问道:“他们说,去了人界,就会忘了幽冥界所有的事。
届时,弟子认不出师尊怎么办?”
“为师记得,你不用担心。”
“弟子能不能再唤您一声,阿君?”
阎墨雨:“能,你想唤多少声都可以。”
冥夜九幽闻言,笑了。
“阿君...阿君。”
“嗯,我在。”阎墨雨一一应了。
“阿君喜欢过我吗?”这话,冥夜九幽问的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