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墨雨挑了挑眉,提议:“确实,不如找个安静的地方坐坐,我们好好叙叙旧?”
东方空无微微点头,笑道:“不如去我房里?
正好,好好我们详谈一下你离开扶桑城后发生的事?”
“也好。”
阎墨雨微微点头,转过脸看向乔忘川几人,对他们说:“我与东方家主许久未见,去叙叙旧,
忘川,小九身上有伤,你看着他点。
你们这几日也辛苦,没事就早些休息吧。”
说完,他还隐晦地对着乔忘川使眼色。
乔忘川看出了他的用意,那意思很明显:好好看着这小兔崽子,别让他惹事。
“是。”他恭敬应声,目送阎墨雨两人离开。
冥夜九幽看着阎君和东方空无两人相谈甚欢,逐渐走远的背影,心底忽然生出几分不悦感。
看着越走越靠近的两人,他甚至有种冲上前去,将他们隔开的冲动。
最终,冥夜九幽还是理智地按下了这股莫名其妙的冲动。
“小九?”
“大师兄,怎么了?”冥夜九幽抬眸看向乔忘川,先前眼底那抹异样被他尽数掩藏。
“.......无事。”乔忘川微微摇头,方才小九一直眼神不善地紧盯着小师叔和东方叔叔的背影出神。
也许是他看错了也不一定,“你身上有伤,我送你回房休息吧。”
冥夜九幽听后,沉吟片刻,开口问了一句:“大师兄,孟姐姐被葬在何处?”
乔忘川闻言,怔愣片刻才反过来。
这家客栈的女掌柜便是姓孟,冥夜九幽口中的孟姐姐就是这家客栈的主人,名叫孟竹萱。
以往他也曾听小九说过几次,小九每次偷溜出阳府司便是去寻这孟竹萱。
他们两人关系似乎不错,以姐弟相称。
此次,孟竹萱遭此大难,小九心里怕是不好受。
思及此处,乔忘川说道:“葬在扶桑城外三里亭对面的落霞山,距离此处不是远。
你若想去,我眼下正好无事,可以陪你一起。“
冥夜九幽垂了垂眉眼,轻启薄唇:“那就麻烦大师兄陪我去一趟了。”
“你我师出同门,又情同手足,跟师兄客气什么。”乔忘川轻扬起唇角,笑容温和。
随后,他看向一旁的东方芸,对她说道:”阿芸,你先回房休息,我陪小九出去一趟。“
洞房芸微微点头,“嗯,那你们路上小心。”
乔忘川伸手轻轻蹭了蹭她的鼻尖,有些宠溺地笑道:“放心,很快就回来。”
“小九,走吧”乔忘川看见冥夜九幽又在走神,上前轻轻拍了拍他的肩。
冥夜九幽回过神来,敛了敛情绪,轻轻应了一声,“好。”
他迈开长腿,跟上乔忘川出了空桑客栈。
.......
扶桑城外,三里亭。
“小九,到了。”
乔忘川停下脚步,对一旁的冥夜九幽说道:“前面的那座山便是落霞山,你的梦姐姐就葬在落霞山颠处。”
此刻,已是日暮时分,落日余晖倾洒而下,将整座落霞山都度上一层薄薄的霞光。
冥夜九幽顺着乔忘川的视线,抬眸看向那座被落霞笼罩的山峰,眸色渐沉,眼底隐隐流露出一抹悲戚来。
落霞山——扶桑城已亡人的归宿,因日暮时被漫天落霞围绕而得此名。
他曾听梦姐姐说过看,落霞山上种满了凤凰树。
扶桑城的百姓认为落叶总该有归处,那每一株凤凰树就相当于是扶桑城每一名百姓的归宿。
扶桑城每降生一个新生命,他们的亲人便会在他降生的第二天亲手为他种下一株凤凰树。
因为他们一直相信着那个上古流传下来的传说,凤凰涅槃可重生。
扶桑城的百姓希望,他们已故的亲人也能似那凤凰一般,涅槃重获新生。
乔忘川见冥夜九幽凝望着对面那座落霞山出神,久久伫立在原地不动,不禁有些担忧。
“小九,你没事吧?“
冥夜九幽低垂着头,掩住眼底复杂的情绪。
“没事,大师兄,我们过去吧,时候不早了,早去早回。”
“嗯,好。”乔忘川微微点头,随即带着他继续往前走。
斜阳西下,落霞满天,落霞山后方的天际仿若染成了血色。
两人一路来到落霞山巅,冥夜九幽跟在乔忘川身后,在凤凰林间穿梭。
在路过一株又一株凤凰木和坟冢后,终于抵达了凤凰林最深处。
一座没有凤凰木作陪的坟冢孤零零地落在山崖边,坟冢前立着一块无字碑。
看着眼前这座没有凤凰木作陪,只立着一块无字碑的坟,冥夜九幽哑着声开口。
“大师兄,这...便是梦姐姐的墓吗?”
乔忘川回道:“是。”
“为何是无字碑,为何没有镌刻名字?”说话间,冥夜九幽缓步朝着坟冢走近。
到了石碑前,他缓缓蹲下身,伸出手慢慢抚过那没有刻字的石碑。
忽然感觉鼻子有些发酸,喉咙就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
“孟姐姐.......“
乔忘川沉默片刻,才缓缓开口,“因为不能刻。”
“不能刻?”冥夜九幽转过身,看向乔忘川,问:“为什么不能刻?”
“因为她的身份不允许,所以不能刻。”乔忘川犹豫片刻,给了一个中肯的答案。
闻言,冥夜蹙起眉,“什么意思?什么叫她的身份不允许?她什么身份?”
问至最后,他声音骤然加大,险些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
乔忘川见状,连忙出声安慰:“小九,先别激动……”
冥夜九幽不等乔忘川说完,就急切开口:“凭什么?凭什么不给刻!
就因为她曾是青楼花魁,所以身份卑贱?
就不配拥有名字?这什么狗屁理由!”
“小九,你冷静一下。”乔忘川叹了口气,继续出声安慰。
“你让我怎么冷静,流落于那种地方,并不是她的错。
她从小父母双亡,家族至亲不剩一人。
她当时那么小,那不是她能选的,她是被拐进去的,她也是受害者!
没有人生来便高贵,也没有人生来便低贱。”冥夜九幽红着眼,克制着内心翻涌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