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心烛晚上睡得很不安稳,一是环境陌生,床也不舒服,二是他精神还没放松下来,受惊过度,还没缓过神。

  前半夜迷糊一会就醒过来,去看看党修索的情况,后半夜睡熟了就做噩梦。

  “修索,不要…不要…”聂心烛小声痛苦的呓语。

  “哥…哥…我在这呢…我在这呢。”党修索挺起上半身,扭曲着身子去看旁边小床上的人。

  聂心烛带着哭音道:“修索…血,别走…别走…”

  “哥,我不走,不走…在这呢…”党修索吃力的坐起来,用手去摸他哥的头,看他哥魇着一直醒不过来,心疼道:“哥,别怕,我好好的在这呢。”

  安抚了一会,聂心烛感觉到了党修索的存在,又睡过去了。

  党修索用拇指轻轻擦去聂心烛眼角的眼泪,在夜色中,深深地望着他哥的脸,“哥,你这个样子…好像很爱我的样子…让我怎么放手。

  我太爱你了,你也早点爱上我好不好,我不会允许你爱上别人,所以你爱上我是咱俩最好的结局,我会用后半生去爱你。”

  聂心烛后半夜被党修索哄睡着后,一直睡到上午七点半,倒是党修索没怎么睡着,腿又疼又担心他哥,睡的迷迷糊糊。

  早上醒来,聂心烛先坐起来看看党修索,看他还在沉睡,就小心翼翼去卫生间洗漱,等出来的时候,党修索就已经醒了。

  “醒啦,感觉怎么样?”

  “睡一觉起来,精神倍爽,头也不晕了,就腿疼。”党修索看着他哥,软乎乎的说着话。

  聂心烛看着小孩软萌萌的样子,心里也软的一塌糊涂,上前摸了摸他的头,“一会吃完饭就再去做个检查,没事的话就可以放心了。”

  “嗯,好,我都听哥的。”

  “真乖,我去给你打水刷牙洗脸,爸妈一会就该过来了。”

  党修索握了握他哥的另一只手,“辛苦哥了。”

  聂心烛拍拍他的头,“不辛苦。”

  聂心烛去打水前,把夜壶递给了党修索,还笑个不停,等回来后先处理了夜壶,又伺候着党修索刷牙,等给他擦脸的时候,病房门开了。

  郭瑞敏和党心民一进屋就看到大儿子站在小儿子身旁,弯下腰给小儿子擦脸,小儿子半倚靠在摇起来的病床上,昂着头,享受着细致的服务,那叫一个惬意。

  郭瑞敏看着这一幕,“……”

  党心民看着这一幕,“……”

  两个人一阵无语凝视。

  聂心烛看到他们,“爸妈,来这么早啊。”

  “嗯,我老早就起来了,忙着做饭,弄好就过来了。”

  郭瑞敏看着党修索那个无赖样,犹豫的开口,“心烛啊,你让他自己擦,他手好好的嘛不是,你别惯他,他又不是三岁小孩。”

  她实在看不过去,对着党修索怒道:“党修索,你别欺负你哥,你哥脾气好,你就可着劲使唤他是吧?”

  “我哪欺负他了???我都瘫床上了,我哥喂个饭擦个脸怎么啦!”

  他心想:我都没好意思给你们说,我哥还伺候我擦身,还想帮我上厕所呢。

  聂心烛看着两人又要冲起来,赶紧道:“妈,没事,他受伤了,照顾一下还是应该的,都是些小事情,我也不累。”

  聂心烛确实没觉得照顾党修索累,他自然而然的就做了,也没想他手是不是可以用,就下意识的想照顾他。

  “行吧,他要是欺负你了,你也要反抗知道嘛。”郭瑞敏一边摆菜一边交代。

  聂心烛笑着道:“妈放心,他要是欺负我,我就告状,到时候爸你俩给我做主。”

  “哎,对,告诉我们,我打断他的腿。”

  “哈哈哈哈哈…”聂心烛乐的一直笑。

  “……”党修索已经习以为常了,“你们开心就好,不用管我死活。”

  “好了,吃饭啦。”聂心烛递给他筷子,郭瑞敏递给他一碗汤。

  聂心烛嘴里吃着菜,问道:“爸妈,你们吃过了吗?”

  “吃过了,你们吃吧。”

  聂心烛边吃边点头道:“唔…嗯嗯。”

  “哥,给我来块排骨。”

  聂心烛夹了几块放到他碗里。

  党修索看着他哥给他扔进碗里后,就吃自己的去了,哀怨道:“果然,才一天我就不受宠了…算了,我自己吃吧…”

  “少贫,赶紧吃。”

  “给我夹点玉米,我想吃。”

  聂心烛又夹了几块放在了他碗里。

  两个人吃完饭,一行人陪着他去做了检查,结果很好,大家才算是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回到病房,党心民道:“心烛,你回去吧,回去洗洗澡,休息会,我在这守着。”

  “对对对,哥,你回去睡一觉,昨天你都没睡好,眼里都有红血丝了,休息好了再过来。”

  聂心烛也没再强求,“那行,我到下午早点过来换爸。”

  郭瑞敏也交代道:“你什么时候睡醒了先自己弄点吃的,晚上我给你们送饭啊。”

  “好。”

  聂心烛回去后,洗完澡躺床上,知道党修索没什么大事,心里放松后,很快就沉睡了过去。

  党修索知道他哥回去休息了,也放下心,在病房里睡的一脸放松。

  郭瑞敏也回去了,她还得准备午饭,倒是党心民在医院里无聊的很。

  下午的时候,队长陈国民带着米豪,拎着礼物进来了,看到党心民,先恭恭敬敬的叫了声,“队长好。”

  “嗯,都说了别叫我队长了,你都成队长了,还这么叫我呢。”

  “一日队长,终生队长,就算我后来去了突击队,但毕竟也在刑侦队待过啊。”

  党心民笑着拍拍他的肩,“你啊。”

  陈国民将礼物放到柜子上,看向党修索,“修索,怎么样啦?我和米豪代表队里来慰问慰问。”

  “没其他事,就骨折得养养。”

  “万幸啊,当时大家都吓的不轻,把你送过来的时候我心脏病都快犯了。”

  “让你们担心了。”

  党心民问道:“案子什么情况啊,这次犯罪行为怎么这么过激?”

  “别提了,感情纠纷,男的打工供女朋友读书,供出来后发现女朋友对他越来越冷淡,后来跟踪发现女朋友出轨,找了个高富帅,还经常进出娱乐场所,他去和女朋友理论,他女朋友就提出了分手,他不同意,更不甘心,就拖着。”

  “后来他女朋友连他面都不见了,那天,他拿着刀,跟踪到了他女朋友和她的新男朋友,正在永茂购物中心逛街,他就疯了,走过一家火锅店的时候,他看到了堆在偏僻角落里的纸箱子,就一把点了。

  因为位置偏僻,等大燃起来的时候,火已经烧到了火锅店的墙上,再加上这家火锅店的排气系统不达标,空气流通慢,火锅店又有很多易燃易爆的东西,等发现救援的时候已经控制不住了,而这个男的已经劫持他的女朋友去顶楼了,后来发生的事你们也都知道了。”

  几个人听了之后一阵无语,狗血的故事却给社会带来了巨大的灾难,多人不同程度被划伤,后来因为火势没有得到有效控制,火锅店还发生了爆炸,所幸的是当时人都撤离出去了,爆炸没有造成人员伤亡。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唉。”党心民一时都不知道说什么。

  “审讯的时候,那个男的很后悔,但也晚了,犯罪行为和结果都已经出来了,就得接受法律的制裁。”米豪接着道:“现在网络上都在讨伐那个女的,反而同情男的,后续男的要起诉那个女的,已经在和律师沟通了。”

  党修索道:“那挺好,永茂购物中心那边什么情况?”

  “火锅店被查了,很多消防检查都不合格,火锅店及商场相关部门都在配合调查。”

  “那女的呢?”

  “受到了惊吓,没什么大事,但估计以后社会性死亡吧,这件事闹得挺大的,真是举国上下人人皆知的程度了。”

  “违背了道德和公序良俗,自然也会在某天受到惩罚,她种的恶因,自己就得吃结的恶果。”

  几个人聊了会,陈国民和米豪就离开了。

  四点多,聂心烛就来了。

  “爸,你回去吧,我在这就行,你回去也休息休息。”

  “行,那我就回去啦。”

  党心民走后,党修索看着他哥的眼睛道:“哥,你回去睡了吗?”

  “睡了,回去洗了个澡,一觉睡到了下午,浑身都舒坦。”

  “那就好,今天上午,我看你眼睛都熬红了。”

  聂心烛笑了笑,“你呢,腿还疼不疼?”

  “好多了,就是右腿快没知觉了,又不能动。”

  “确实,你都这样一夜了,血液不循环,你没事自己动动左腿,右腿我给你按摩下。”聂心烛说着拉过椅子,坐在了他右腿边,伸出手开始在他没受伤的一些部位按摩。

  “哥,你是不是练过呀,怎么感觉挺专业?”

  “是啊,学校学过啊,不过是第一次给人按。”聂心烛低着头,手法娴熟的按压着,“你骨折初期,骨折部位不能乱按,就先按按大腿和脚吧,你没事的时候自己动动脚趾头,促进血液循环。”

  “好…哥,我能洗澡吗?”

  聂心烛抬头坏笑着看着他道:“按理说是不能洗的,石膏碰水容易烂皮肤,移动过程还可能骨折错位。”

  “哥,你欺负我,明明可以的,你笑的太讨打了好吧,不管,我要不按理说。”

  “哈哈哈哈哈哈…”聂心烛逗完人,眉角眼梢都透着得意,“嗯……不按理说的话,那就可以,谁让你有个外科医生哥哥呢。”

  “我要洗澡我要洗澡我要洗澡……”党修索半躺在那一直喊。

  “祖宗啊,你叫魂呢,别喊了,一会外面的人以为怎么了呢。”聂心烛紧张的去看门外,简直要社死。

  “我!要!洗!澡!”

  “洗洗洗,你别叫了,我去借个轮椅过来。”

  聂心烛推来轮椅后,又从带来的包里拿出保鲜膜,给党修索的右小腿包裹严实。

  “哥,你都准备好了,还逗我玩,就这爸妈还觉得是我欺负你呢,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你就用这张乖乖仔的脸蒙蔽了他们。”

  “哈哈哈…”聂心烛又忍不住笑,确实,他有时候也是挺坏的,就爱逗党修索玩,“你一会听我指挥啊,不许乱动。”

  “好~一切听组织的。”

  “来,起来。”聂心烛扶着他来到轮椅上,把他推到卫生间,又扶他坐到椅子上,抬起他的腿高高放到另一个椅子上。

  “哥,你把椅子都包上毛巾了!你来的时候进卫生间就是弄这个的?”

  “对呀,不然长时间放凳子上,你不硌得慌啊。”

  “哥,你真的…太贴心了。”

  聂心烛玩笑道:“是吧,我也觉得。”

  “内库…还要我帮忙吗?”

  “呃…我自己来。”

  “……”聂心烛看他呆愣的样子,感觉好笑,也没了不自在的感觉,上手帮他,“轻轻抬一下。”

  聂心烛看着眼前的人,心想:小孩发育也太良好了,堪称优秀了,现在就这么骇人,以后谁受的了这玩意啊。

  “咳…我先帮你洗洗背部。”

  聂心烛拿起花洒,把水开到最小,打湿毛巾,洗完之后,聂心烛道:“你把头侧过来,我给你洗头。”

  “前边…你自己洗?”

  党修索猛地抬头,大声道:“我自己洗!”

  聂心烛笑着把毛巾递给他,“行,那你自己洗。”

  “好,哥,你先出去吧,我自己来。”

  “一个人行?”

  “行!绝对行!”

  “不能沾上水啊。”

  “知道了知道了,你快出去吧。”

  等聂心烛离开后,党修索才深深吐了口气,他在他哥面前没有一点自制力,“啊啊啊啊啊啊,烦死了。”

  他生气的低头拍了一巴掌,“一点出息都没有,被看几眼就这样,你还能不能行了。”

  党修索艰难的洗完,发现穿衣服这件事情,自己还是没办法单独完成,无奈的冲着门外道:“哥,我洗好了。”

  “来了。”

  “哥,帮我穿。”

  聂心烛又伺候着人,并拿毛巾把头发给他擦半干,又拖着他坐到轮椅上,来到床边扶他到床上安置好,这一套做下来,累的气喘吁吁。

  党修索靠在床上,看他哥累的额头都是汗,心疼的不行,“哥,过来坐。”

  等聂心烛坐到床边后,他拿起湿纸巾给他哥细细的擦汗,“哥辛苦了,以后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行,那我就等着你以后给我养老了。”

  党修索看着他的眼睛,特别正式道:“我巴不得呢,哥的后半生我包了,哥你就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

  “……怎么突然这么严肃啊。”聂心烛被他的严肃弄的感觉怪怪的。

  “哎呀~你就说你愿不愿意把你的后半生交给我吧。”

  聂心烛看他又要撒娇,赶紧回答:“好好好,愿意愿意。”

  他说完就去卫生间了,过了一会才出来,党修索扭头就看见他哥拿着他的背心和…内库!

  !!!!!

  “哥你……你给我洗内库了!?”党修索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他没办法想象这玩意被他哥拿在手里细细搓洗!

  更何况他都快穿两天了,他哥洗的时候有没有嫌脏??

  啊啊啊啊啊啊,想到这他就开始脸色爆红,热气蒸腾。

  被他哥摸了个遍,最后再被自己穿在身上。

  不行了不行了!

  聂心烛忙着挂衣服,看都没看他,“对啊,换下来不洗不放臭啊。”

  党修索脸红脖子粗的躺到床上,感觉魂都没了。

  第二天,党修索检查结束,就准备出院了,党心民和郭瑞敏、聂心烛一起把东西收拾好,推着他来到车上,回到聂心烛家。

  郭瑞敏本来想让党修索跟他们回去住几天,方便照顾,但党修索死活不肯,非要住聂心烛那,最后拗不过他,就有了现在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