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放学就赶到了医院, 身上还穿着帝丹高中校服的白井吹羽站在病房门口犹豫了片刻,才推门走了进去。

  上杉由美似乎回去准备晚餐了,屋内没见到她的身影;白井吹羽有注意到输液架上还没消耗的药瓶, 应该是才离开没多久的护士小姐新换的。

  因为唯一的住户还在昏迷中, 屋内静悄悄的。

  她随手将书包放在病房的桌子上,放轻脚步走到窗前微微开了个口子, 给闷闷的房间透个气。她没有急着去看沉睡的小王子,转身进了浴室取下架子上的干净毛巾用温水打湿, 拧干后拿着它走到病床边,俯身动作轻柔地给柯南擦脸。

  穿着病服的男孩双眼紧闭, 苍白的脸色和微弱起伏的身躯将他的健康状况展露无遗,他虚弱得像只才出生的猫崽, 热乎乎的毛巾都没能让他的脸上浮起一丝红晕。

  将毛巾放回浴室,白井吹羽拿了个凳子在病床边坐下,注视着已经昏迷整整两天的柯南,她眉眼微蹙, 脸上的神情越发冷淡。

  “如果短暂的恢复会让你这样的话……”她低声自语道,“在真正的解药做出来之前,我宁愿你一直当个小孩子……”

  没有人知道, 前天夜里满心欣喜期待的白井吹羽在看到被救护车带走的柯南时内心有多么恐慌惊措, 要不是随车医生检查后确定柯南只是普通的感冒发热, 她差点用指甲生生刺破自己的掌心。

  因为服部平次第二天一早还要赶回大阪, 又因为一点小小的迁怒, 白井吹羽谢绝了他的陪同, 只是简单地询问他一个问题:“柯南有另外吃什么东西吗?”

  “没有。”服部平次很干脆地回答道, “他连口水都没喝, 就那么突然地晕过去了, 把我吓了一跳。”

  视线不着痕迹地从关西侦探坦然的脸上扫过,白井吹羽点了点头,跟他道别后坐到了救护车上。

  任由照进车内的霓虹灯光在脸上闪过,她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身边昏迷的男孩,在心里默默作出决定:回去后就把酒柜上锁吧。

  是的,在案发当天晚上白井吹羽就起了这样的念头,在没有专业人士给出确定的答复之前,她是绝对不会任由他尝试可能会对身体造成损伤的“解药”。

  她知道这样实在有些专.制武断,也知道自己也做不到将他的请求拒绝到底,但起码这最近的一两个月,她真的不想再看到这样让她揪心的场景了……

  白井吹羽俯身正准备帮柯南盖好被子,才拎起一个被角,就猝不及防地与一双眼神迷茫的透蓝眼眸对上。

  “吹羽……”他下意识地从干涩的喉咙里挤出两个字。

  沉睡的小王子终于从梦中清醒,白井吹羽欣喜得眼眸睁得滚圆,再看不出刚进病房时的落寞清冷。她立刻按下床头的呼叫铃,又倒了杯温水送到他嘴边。

  意识逐渐回笼的柯南有些不好意思被幼驯染这样照顾,伸手想去接杯子:“让我自己来吧。”

  用另一只手轻轻按住他的小爪子,白井吹羽微笑道:“你躺了整整两天能有什么力气,不要任性啊。”

  我居然昏迷了两天吗?!

  心里万分震惊,江户川柯南面上还是乖乖地就着幼驯染的手喝两了口水润喉咙。

  柯南小心地抬眸打量了白井吹羽几眼,心里纠结是现在直接坦白呢,还是等回家后再仔细说明。

  算了,总归早銥譁说晚说都有可能挨揍,还不如趁着刚好在医院方便直接治疗的时候跟吹羽把话说清楚呢……

  苦中作乐地安慰了自己一番,江户川柯南清了清嗓子伸手拉住白井吹羽的西服袖口,收起那份刻意的天真,神色沉稳地看着她说道:“吹羽,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告诉你。”

  因为刚醒没多久,柯南还没有戴上那副黑色的圆框眼镜,面对这与记忆里完美重合的面容,白井吹羽第一次清楚地认识到眼前的小男孩就是与自己一起长大的幼驯染。

  立刻猜出他想对自己说什么,她湛蓝的眼瞳微微颤动着,唇角的微笑都带出几分欣喜轻快,她柔声道:“你确定要在这里说吗——”

  白井吹羽话音刚落,就有医生和护士从门外进来给柯南做基本的检查。

  弯眸看着面露无奈还是乖巧回答医生问题的黑发男孩,她轻笑一声,给自己也倒了杯温水慢慢喝着。

  看在他愿意提前坦白的份上,稍稍原谅他一点好了……

  虽然被破坏最佳的坦白时机心里有些郁闷,但知道自己可以马上出院后,江户川柯南立刻高兴了起来,等医生和护士都离开后,连忙跑进浴室换衣服准备回家。

  当柯南从浴室出来后,他又是戴着眼镜的模样了,哒哒哒小跑到白井吹羽的身边,他握住她的手,抬头露出一个灿烂可爱的笑:“那等我们回家后再说吧!”

  可能是装小孩子装得太得心应手,他习惯性地又卖起了萌。

  白井吹羽勾了勾嘴角,弯腰轻轻捏了捏柯南软乎乎的脸颊,对他眨了眨眼睛,故意曲解道:“应该不是让我帮你一起做放假时的作业吧?”

  闻言,江户川柯南半是无语半是郁闷地瞪了双半月眼,忍不住吐槽道:“那点作业我第一天就写完了好不好……”

  他透蓝的眼睛定定地注视着幼驯染明亮的双眸,一字一顿,神情认真地说道:“是一件我后悔欺骗你的事情。”。

  *

  晚餐后,江户川柯南并没有着急揭露自己的真实身份,他照常陪着白井吹羽外出遛猫。

  幼驯染依旧像照顾小孩子一样牵着他的手,放慢速度配合他如今的步伐,安静地注视着在前面走着的阿尔忒弥斯,他一时都有些不确定她是否真的知道自己的身份。

  柯南抬头看看自家幼驯染在暮色下清冷静美的侧脸,最终还是不愿继续隐瞒下去。

  就算她到现在也没发现什么,我也不想再看到她那样落寞的表情了……她应该一直都是——

  似乎是察觉到自己的视线,白井吹羽偏过头对他露出一个轻柔的笑,洒在她身上清冷透着凉意的月光似乎都温暖了起来。

  他听到自己轰鸣的心跳声。

  脸颊微红地移开视线,他默默补全先前的想法。

  她应该一直都是笑着的模样才对……

  ——

  遛猫回来后,江户川柯南本想直接找白井吹羽说清楚,却被她笑盈盈地推回房间。

  “柯南你可是在医院躺了整整两天哦,有什么话先等你洗好澡再说吧。”站在门口,身上还穿着校服的金发少女用食指轻轻地点了点柯南的脸颊,对他眨眨眼睛,“顺便再让我换个衣服?”

  “那我一会再来找你!”黑发的小侦探立刻关上门。

  白井吹羽弯了弯眼眸,步伐轻快地回到自己的房间。打开衣柜取出一会要换的睡裙,她的目光从放在另一侧隔层的黑色衣物上扫过,轻笑一声后,关上柜门往浴室走去。

  过了一会,从淅淅沥沥水声中,隐约传出语调轻柔的哼唱:“你是我可爱的小黑猫,红色的缎带和你很相配唷……”

  *

  穿着格子睡衣的江户川柯南在得到屋内人的同意后,才推门走了进去。抱住一见面就热情扑过来的阿尔忒弥斯,他心情忐忑地向坐在沙发上的白井吹羽走去。

  江户川柯南在她对面的沙发上坐下,看着她低喃一声:“吹羽……”

  将双腿也抬放在沙发上,白井吹羽对柯南怀里的阿尔忒弥斯招了招手,就顺利得到一个暖乎乎的抱枕。她唇角微勾,抬眸看向柯南,语气中带着一丝调笑:“之前不是很乖地在叫姐姐吗?怎么从医院回来就任性了?”

  “对不起骗了你这么久,其实——”黑发蓝眼的男孩缓缓取下一直以来用于伪装的眼镜,直视着幼驯染湛蓝的眼眸,以一种破釜沉舟的语气喊道:“根本没有什么不得不外出处理的案子!我就是工藤新一!!”

  接着他又一口气说完了自己变小的前因后果——应该是前两天才说过一次的原因,这长长的一大段话他说得十分流利,半点卡壳都没有。

  整个过程中,穿着白色睡裙的少女一直保持着曲腿靠坐在沙发上的姿势,低头一下下轻抚着怀里的猫咪,这看不见表情的动作让坐在她对面的工藤新一心里越发没底。

  话音逐渐在空气中消散,屋内安静得好像连两人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只听布料的细细摩擦声响起,白井吹羽终于有了其他动作,她放开阿尔忒弥斯慢慢走到工藤新一的身边,目光专注地盯着他许久后,忽然向他伸出了手。

  脑海里飞速闪过曾经被幼驯染几下制伏的凶手的种种惨状,虽然知道以她的性格不会对自己下多重的手,但工藤新一还是忍不住紧张地咽了咽口水,惴惴不安地等待接下来可能落到自己头顶的暴栗或掐拧。

  “呜唔?”

  感受自己的脸被白井吹羽当成棉花一样轻轻揉捏着,工藤新一眼睛睁得滚圆地抬头看着露出愉悦表情的幼驯染,心里的问号几乎要把他淹没。

  “一开始顾及小孩子的自尊心没有动手,中间又因为不确定暂时放弃,现在终于可以没有负担地捏脸了……”白井吹羽笑得眉眼弯弯。

  “妮什莫时候织到的?”没有抵抗幼驯染的动作,工藤新一努力地发出声音询问。

  松开男孩肉嘟嘟的小圆脸,白井吹羽一边往衣柜走去一边回答道:“在有希子姐姐把你带走的那天,我就确定你是新一了。”

  “那你不生气我骗你这么久吗?”工藤新一小跑到白井吹羽的身边,习惯性地捏住她的裙摆仰头看着她。

  把从柜子拿出来的衣服放到小幼驯染的怀里,白井吹羽蹲下.身揉揉他蓬松的发顶,对他露出一个轻柔的笑:“还是有一点的……但是新一已经对我说了‘对不起’不是吗?不过要是你能答应我的要求的话,我可以更不生气一点哦。”

  抖开手里的黑色连体睡衣,看着帽檐上的猫耳,工藤新一眨了眨豆豆眼。

  “哈?”

  作者有话说:

  昨天卡文卡到晚上十一点都没憋出一千字,这就是忽然改剧情的惩罚orz