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轻淮已经彻底撕下了此前麻痹他的平静面具,双目猩红,攥住了何兮拼了命挣扎的双手,死死摁在他的脑袋两侧。

  “还想跑?”裴轻淮几欲要将他手腕捏断,垂眸看着他忍耐疼痛的脸,眼底涌动着骇人的风暴,一字一字森然道,“我说过,敢背叛我的感情,我让你生不如死!”

  裴轻淮宽肩窄腰,身高腿长,身形是精壮有力,丰神俊美,并不是那种健硕夸张的。可对此时的何兮来说,压在身上的他就像一座坚不可摧的巍峨高山,在最深最黑的夜裹挟着巨大的压迫袭来,那种沉重恐怖的低压让他如坠冰窟,浑身发抖。

  何兮眼睫扑簌簌地不住颤动,虽然知道一定是徒劳,但还是苍白着脸不住央求他:“对不起,真的很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喜欢我,如果知道,我一定不会招惹你欺骗你的,我真的不知道啊!对不起,你放开我好不好,求你了……”

  他每说一句对不起,裴轻淮眼中的血腥气就浓烈一分!

  他一直以为两人前段时间是在谈恋爱,他一直以为跟他是两情相悦,他以为今晚会温柔哄着他跟他度过美好缠绵的一夜。

  他以为,以后的世界都是明亮的彩色,他会跟他结婚,相爱幸福地过一辈子。

  他却从没想过,在自己对爱情最期许的时候,这人突然翻脸,毫不留情地给他最沉痛最心碎的一击,摧毁摒弃了他所有的爱意!

  到了此时此刻,这人却无辜又可怜地说,不知道他喜欢他。

  裴轻淮呼哧喘着气,浑身的血管似乎就要在他沉重的一呼一吸间鼓涨着爆开了。

  是这人先招惹他,热烈又直白地对他表达爱意,要跟他订婚,是这人不管不顾地闯进了他的心里,将他拉入了感情的深渊。

  就在昨晚,这人还在斩钉截铁地说爱他。

  如今却想说几句对不起就不再管他了?简直痴心妄想!

  裴轻淮用激/烈的吻回应了他的白日做梦,就像野兽面对猎物时的凶狠,毫无一丝温情可言。

  被他困在怀中的人无力地挣扎着,根本不起丝毫作用,反而换来了更加粗暴的对待。

  裴轻淮狠狠咬上他的嘴角,血腥味霎时间在两人唇间蔓延开来。

  何兮疼得肩膀缩了缩,脸颊已经被泪水全部浸湿。

  血的腥味和眼泪的咸味混合在一起,愈发激起裴轻淮不断产生各种残暴的念头。

  他要一口一口撕烂咬碎这个人!喝干里面的血,拆掉他的骨头,啃噬他的骨髓,抽出他的灵魂,将他永生永世禁锢在自己的身体里面,永远无法再生出背叛逃跑的想法!

  裴轻淮用力地亲他湿漉漉的眼睛,泛红的鼻尖,泪水交错的脸颊,柔软的耳朵,清香的头发,下移至颤抖的下巴。

  紧接着,裴轻淮双手用力撕扯开他扣得紧紧的白色衬衣。

  仿佛被点了定身穴一般,裴轻淮僵住了。

  他的脖颈胸前布满了鲜红的吻/痕。

  何兮蒙着水雾般的黑瞳里倒映着他那张阴沉暴怒的脸,惊惧的泪水再次汹涌而出,却屏住呼吸,咬紧牙关不敢发出一丝声响。

  “好。”裴轻淮的表情可怖得像是要杀人了,“好得很!”

  何兮眼泪越流越多,裴轻淮不再有任何多余的动作,呼吸粗重地直接上手扒的裤子。

  饶是已经知道自己今晚会面临什么,可当裤子很快被扯下一半,何兮还是骇然得头皮打滚。

  他实在太害怕了,活了这么多年,他从未想过会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做那种事。

  他不断试图推开裴轻淮的手,哭着惊叫:“不行不行!裴轻淮我给你赔罪,我给你下跪!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别这样我求你了!”

  奈何他的哭声哀求声根本换不来丝毫的怜悯,绝望惊恐之下,何兮胸口抽搐般猛烈起伏两下,仓惶脱口而出大叫:“周以澄!!!”

  裴轻淮的动作猛地一滞。

  何兮趁着这个机会,使出浑身最后的力气推开他,从床上爬下去,他衣襟大敞,提起裤子就狼狈地往外跑。

  然而他手脚发软,跑出两步就扑通摔了一跤,原本装在裤兜里的手机都摔飞了出去。

  何兮却已经顾不上疼痛,也顾不上捡手机,迅速爬起来扑到门边,手忙脚乱地去开门锁。

  只要出了这个房间,只要跑出去,他就会没事了。

  只要把这个门打开……

  可是他用发抖的手拧了好几次,门如论如何都拉不开。

  门被反锁了?何兮心急如焚,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毫无章法地去扭动那个他从未见过的小锁,却仍是打不开。

  哒,哒,哒,皮鞋踩在地面靠近的声音,一下一下如同子/弹击穿了何兮的心脏。

  他猛地转过身来,脊背紧紧贴在门上。

  因为今天的订婚宴,裴轻淮原本特地做了好看的造型,额前的头发全都抓上去了,俊美贵气。

  可此时,头发都垂落下来,刚好散乱地遮在眼前。

  他狠狠地扯掉领口的领结扔在了地上,双手解开自己的衣服扣子,露出肌肉结实的胸膛

  他一步步地朝着何兮逼近,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凶恶厉鬼,浑身迸发出暴虐的煞气。

  何兮瞪大了眼睛,已经无法呼吸了。

  在裴轻淮快到面前之前,他突然转身,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奔进了衣帽间。

  他奋力地往里躲去。

  可衣帽间是开放式,并没有门,他跑到了最里面的角落,退无可退。

  他绝望地蹲下身,双手抱住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缩成一团。

  咔哒一声,衣帽间里壁灯亮起。

  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宛如可怕的催命符,何兮用力地缩着自己,好像想要自己缩到最小最小,不被任何人看见。

  可是,裴轻淮显然不会让他如愿。

  下巴被一只手掐住,何兮被迫抬起头来看他。

  对上他森冷的眼睛,何兮的心脏都好似瞬间停止了跳动。

  “还想往哪儿逃?”裴轻淮贴近了,在他耳旁低声说,“我弄死你。”

  半脱下他的衬衣,用袖子将他两只手紧紧绑在一起,剥掉了他的裤子。

  裴轻淮将他抵在角落里,疯狂地亲吻他沾满泪水的唇。

  没一会儿,何兮在他怀里面容痛苦而扭曲地昂起了脑袋,所有的声息都好似被硬生生截断了堵在喉间。

  他脸色惨白,大颗的泪水吧嗒吧嗒地顺着下巴坠落,像是快痛晕过去了。

  哭得真可怜。

  裴轻淮并未因此有任何的停顿和怜惜,毫不留情地加重力道将腰身越压越低……

  摔在地面的手机震了一次又一次,却始终孤零零地躺在那儿,没有人来理会。

  衣帽间里的呜咽声抽泣声持续了很久很久,声息渐渐低下去。

  终于,裴轻淮将浑身青紫,虚软脱力的人抱到了床上,解开了他双手的束缚。

  何兮的手登时无力地砸在床沿边上,双眼失焦。

  终于结束了吗……

  然而下一秒,裴轻淮再次覆上来,死死扣住他的腰。

  何兮垂在床边的手很快随着身体的幅度剧烈晃动起来。

  他战栗不止地咬住脸旁边的枕头,枕头很快被泪水氤湿了一大片。

  原来,这只是开始,并不是结束。

  ……

  夜色深重,裴轻淮将何兮抱进浴室里清洗,换掉了凌乱脏污的床单,这才将他放上去躺着。

  刚才清出了不少血丝,裴轻淮拿来药膏要给他擦。

  手还没碰到,何兮身体立马就蜷缩起来,原本紧紧闭着的眼睛也睁开了,惊恐地望着他,就像是一只被狠狠虐待过后不敢让人靠近的小动物。

  整整一晚上,从里到外的占有了他,钉上了属于自己的气息和痕迹,却丝毫没能驱散裴轻淮心中的戾气。

  反而被他这幅避之不及的样子激得怒火直冲脑顶。

  “不肯擦?”裴轻淮冷笑,“那等明晚,你可别又从头到哭到尾。”

  明晚?何兮的额头乍然惊起了一层冷汗。

  今晚的每一分每一秒对他来说,无疑于都是极致的酷刑和煎熬,裴轻淮做到了让他生不如死,也真的差点弄死他。

  他根本不敢想象裴轻淮说的“明晚”,他多想赶紧离开这里!

  可是他连手指都没力气动了,更别提下床,裴轻淮也绝不会放他走。

  难道明晚还要再经历一次?

  怎么办?怎么办……

  何兮头皮发麻,浑身骤冷骤热,眼神恍惚,裴轻淮摁着他给他擦药,他也没有挣扎。

  擦完药之后,裴轻淮躺下,从身后搂着他,灼热的呼吸喷洒在他的发间。

  何兮其实早就精疲力竭了,但身上实在太疼了。他不知道是男人之间都这么疼,还是裴轻淮动作实在太狠,时间又太久,疼得他锥心刺骨,神魂不安,纵然眼皮沉得千斤重,却无法入睡。

  他呆呆望着那时摔落在地面的手机。

  周以澄,周以澄……

  突然好想给他打电话,听听他的声音。

  说好不会骗他,不会跟裴轻淮订婚,结果却……

  周以澄把他当做老公,若是被他知道这个老公被裴轻淮睡了整整一晚,恐怕是要天下大乱了。

  这两人本该是天作之合,完美相配的一对恋人啊。

  事情为什么会发展成现在这个样子?太荒唐了。

  何兮失神间,视线不经意地落在了离手机不远处的那个领结上。

  那是裴轻淮扯下丢在地上的。

  房间里的亮着落地台灯,灯光刚好清晰地照在那个灰蓝色领结上。

  何兮盯了一会儿,越来越觉得眼熟。

  好像是……跟裴轻淮初遇时,自己留给他的那个。

  这些他自己早都抛到脑后的小东西,裴轻淮却视若珍宝地全都收藏起来了,在两人订婚这天戴上了。

  戴了一天,到了此时他才发现。

  何兮喉咙里被热气堵得涨痛不已。

  如果早知道有今天,他当初宁愿一开始就消失在这个世界,也绝不会做那些任务欺骗裴轻淮的感情。

  可是,再后悔也没用。

  他已经深深伤害了裴轻淮,而他看上去永远都不会原谅他放过他了。

  手指忽然感到一阵凉意,何兮惊弓之鸟一般慌张地收回视线,这才看到自己的左手无名指上竟被裴轻淮套进一枚银色戒指,不由目光怔忪。

  他知道,这应该是裴轻淮准备的订婚戒指。

  裴轻淮用同样戴了戒指的手紧紧扣住他的手。

  “若是敢取下来。”裴轻淮轻声说,“我给你十个手指头全部掰断。”

  何兮指尖瑟缩一下,自然不敢在这种时候当面触他逆鳞,惶然闭上了眼睛。

  裴轻淮亲吻他的头发,耳朵,脖颈,好一会儿,他动都不动,气息也没变乱,或许是睡着了。

  裴轻淮却毫无睡意。

  明明已经拥有了他,明明紧紧将他搂在怀中,胸腔处像是破了一道巨大的口子,呼呼地渗着寒风。

  裴轻淮用唇贴着他的头发,用力地吸取他的气息,可就算这样,也无法填补旷野般空荡荒凉的内心。

  又抱了好一会儿,裴轻淮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热,不太对劲。

  他支起身来,用额头抵了抵何兮的额头,又摸了摸他的脸颊,滚烫滚烫。

  他连忙下床拿来了体温计给他测量,测完一看,三十九度五。

  裴轻淮脸色难看,迅速去翻找医药箱,拿来了温水和退烧药,唤醒他,扶起他靠在自己怀里喂他喝。

  何兮倒是乖乖地配合吃了,但吃下没两分钟,就趴在床沿,连水带药一起吐出来了。

  他软在裴轻淮的臂弯,脸颊上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裴轻淮,我好冷,好冷……”

  明明烧这么高,却在叫冷。

  裴轻淮看了眼时间,凌晨三点。他还是决定将何兮送医院。

  衣帽间一整面墙的柜子里装的全都是他给何兮准备的衣服,裴轻淮随便取下一套来,给他换上了。

  夜间有些凉,裴轻淮又给他身上裹上一个小毯子。

  自己也穿好衣服,抱起他正要出去,何兮滚热的手握住他的一根手指头,轻轻拽了拽,说了一句什么。

  “你说什么?”他声音很小,又有些嘶哑,裴轻淮没听清楚,只好贴到他唇边听。

  “手串。”何兮努力地睁开眼皮,对他又说一遍,“手串给我。”

  裴轻淮知道他说的手腕上戴的那串佛珠,绑手的时候他嫌这东西碍事,拽下来扔在衣帽间了。

  这个时候还非要找手串,裴轻淮以为他是烧迷糊了,但还是轻轻放下他,又大步去衣帽间,在满地散落的衣物间,找到了那串佛珠,戴在他满是红痕的手腕上。

  何兮用另一只手握住了戴佛珠的手腕,放心地闭上眼睛,脑袋软软歪在他的肩头。

  裴轻淮抱着他出门,放到了车里的座位上,给他系好安全带,送他去了医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