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台边,乔易天手里拿着一张旧照片细细端详着,似乎被勾起了无数回忆,眉眼间堆满了悲伤。

  “乔叔叔。”门被轻轻扣响两下。

  乔易天闻言扭头,旋即对来人露出一个笑:“轻淮来了,坐。”

  裴轻淮走进来,坐到了他对面,眼睛注意到他准备放下的照片。

  “乔叔叔,在看什么?”

  “哦。”听他问起,乔易天没什么芥蒂地将照片递给他看,“是兮兮的妈妈,你周阿姨。”

  裴轻淮从小就一直知道有周阿姨这个存在,却从没见过照片,不知道她长什么样子。他立即接过,待他看清脸后,黑眸几不可察地闪动一下。

  上面的年轻女人白皙的瓜子脸,黑发浓密微卷,五官秀美,眼波潋滟,是个很漂亮的女人。

  当然,让裴轻淮有反应不是因为她漂亮,而是因为,周以澄和她眉眼间起码有七分相似。

  但凡之前乔叔叔和周以澄见上一面,何兮这边就瞒不下去了。

  裴轻淮不动声色地将照片递还回去,乔易天轻叹,又看了一眼照片上周凌清的脸。

  “今天我去墓园看她了。”乔易天给他倒了一杯茶,不由跟裴轻淮说起今天傍晚的事,目光里流露出几分怅惘,“我远远看到一个人影正好离去,不知是不是我的幻觉,我竟觉得……那少年的侧脸跟阿清很像。”

  裴轻淮端起茶杯的手猛然一顿,长睫低垂,没有应声。

  八成是周以澄刚好去了那里,被他撞见了。

  “不过他走得太快,我也没追上。”乔易天说着自己都叹息着笑了笑,“年纪大了,老眼昏花,多半是看错了。”

  裴轻淮低头喝了口茶,也跟着微微一笑,然后自然而然地转开了话题。

  “乔叔叔,兮兮回家前的那些年怎么过的,您都知道吗?”

  提到何兮,乔易天原本还颇为感慨的面容都温情起来,不过他摇摇头:“不知道,唉,这孩子可能是怕我心疼他以前受的苦,所以不让我问也不让我查,我答应了他,自然也就要做到。只要以后的每一天好好补偿他,对他好就行了。”

  原来如此,是何兮不让他调查的,所以乔叔叔所知道的关于他家庭的消息,都是来自于他的转述。

  并不是乔叔叔好骗,而是因为他面对的是自己找寻了二十多年的孩子,他想认亲的渴望已经成了一种执念,一种心结,信物和亲自鉴定书都有的前提下,自然是何兮说什么,他就信什么,何兮不让做什么,他就小心翼翼一点也不敢越界,就怕惹孩子生气,不愿回到他的身边。

  在何兮面前,他不是叱咤商界的大人物,只是一个想要跟儿子亲近,甚至有点卑微的父亲罢了。

  “你怎么突然这么问?”乔易天望住,担心道,“是你跟兮兮有什么事吗?”

  裴轻淮笑着摇头:“没有,只是我们都快要订婚了,我想了解他以前的事,他好像不太愿意说。”

  现下已经很清楚了,何兮拿了周以澄的信物,以晕血为借口,用周以澄的牙刷来鉴定,又利用乔叔叔愧疚补偿的心理,不让他调查自己的家和以前的事,完完全全是思虑详尽,蓄意假冒身份来到乔家的。

  他这样做究竟是为了什么?钱吗?

  可他从未见这人大手大脚地花过钱,也不好那些奢侈品或山珍海味,就爱吃点火锅桔子还有各种幼稚的小零食,他甚至连一辆车都没自己开过,总是骑他那辆连风雨都无法遮挡的小电车到处溜达。

  可他费尽心思这样做,总归是有目的的,裴轻淮一时间竟有些看不透他……

  “他不愿说便罢了。”乔易天总是无条件依着何兮的意思,“你们把以后的日子过好就行。”

  裴轻淮顺从地点头:“我以后会好好对他的。”

  从何兮回到乔家,乔叔叔是如何把他当宝贝宠爱的,裴轻淮都看在眼里。

  若是过后他知道何兮是冒认的,不知该有多伤心。

  乔易天打量着他,片刻后才道:“轻淮,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来找我,是有别的话要说。”

  “被您看穿了。”裴轻淮不好意思地笑笑。

  见裴轻淮极其罕见的露出些许不自在的表情,这倒是让乔易天颇有兴趣,好整以暇笑着问:“是不是跟兮兮有关?”

  “嗯。”裴轻淮望着他,眼神认真地道,“乔叔叔,我想跟兮兮订婚过后就把证领了。”

  乔易天惊诧:“这么急?”订婚是订婚,毕竟两家有婚约,这个婚早晚要订,更何况他很清楚何兮很喜欢裴轻淮。可是他没想过这么早就结,毕竟何兮还在上大学,而且孩子才认回来了,他这个当爸爸的还没捂热乎呢,可舍不得这么快就给送出去。

  “先领证,婚礼以后再办。”裴轻淮苦笑轻叹一声,“乔叔叔,你也知道的,我在感情上没什么安全感,我就想快点跟兮兮领证,心里好有个着落,否则我晚上连觉都睡不安稳。”

  乔易天看着他长大,一直都知道他因为他妈妈的事受到影响不小。以前总以为他对待感情会比较冷情冷性,可是遇上兮兮后,他竟是这般的情真意切,患得患失,一头栽进去的样子实在让人心生不忍。

  “你啊你啊!”乔易天手指点了点他,语气无奈,“话都到这份上了,乔叔叔还好意思为难你?只要兮兮愿意就好了,你们爱什么领证就什么时候去,不用跟我汇报了。”

  裴轻淮眸光登时亮了亮,笑道:“多谢乔叔叔。”又给他倒茶,“乔叔叔喝茶。”

  ……

  下午的课结束后,几个室友闹着要一起去唱歌,何兮一想到过两天自己要壮烈了,便随他们一同去了,正好借机嗨一把。

  KTV里闹哄哄的,等他发现周以澄给他打过电话,已经是快九点了。

  他正准备打过去,又看到了周以澄发来的消息,问他晚上去不去吃饭。

  吃饭?吃什么饭?

  何兮不明所以,正要打电话问问他,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张晓菁打电话来了

  里面太吵了,何兮快步走到外面走廊尽头才接了。

  “……什么?”何兮惊讶,“你今天晚上让周以澄相亲去了???”

  “对啊,我这不是为了你吗?他早点结婚,你以后的路也能稳当点啊。”张晓菁懊恼又不忿,“我还特地给他找的条件特别好的姑娘呢,谁知道他根本不领情,还给我摆脸色,转身就走了,害得我在人家面前丢了好大的面子!真是不识好歹。”这些话她那时候不敢当着周以澄的面说,只能对何兮使劲吐槽。

  何兮服了她了,突然想起她上次拍周以澄的照片,原来是为了去找相亲对象。

  都快暴雷了,现在做这些真是多此一举。

  “那你究竟怎么跟他说的?”事已至此,何兮懒得斥责她什么,只问她道,“他什么会发消息问我去不去吃饭?”

  “我怕他不去,就故意说是我们一家人一起吃顿饭。”

  所以,刚才没接电话,周以澄肯定会以为他是故意的,就是为了合起伙来把他骗去相亲。

  何兮拳头都捏紧了,张晓菁又来补刀:“他还特地问你知不知道今晚的事,我看他好像挺在意你的想法,就说你知道,还说你觉得他跟那个女孩很般配,结果!他就冷着脸走了!”

  “……”何兮脑子里迅速捋了捋,昨天晚上他试图爬裴轻淮的床,被周以澄当场抓包,今天晚上,又伙同全家骗他去相亲,试图把他给卖出去。

  在周以澄那里,他卑鄙小人的人设算是立起来了!

  虽然,这是本来的事。

  但何兮一口气都快叹进地心了。

  挂了电话后,他着实没心情再唱歌,跟室友们告别后,独自一人回到了寝室。

  正蔫头耷脑爬着楼梯,刚到楼梯转角处,一道黑影突然闪现到面前,何兮大惊失色,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股强势的力道推得撞到了墙上!

  连挣扎的机会都不给他,那个浑身浓烈酒气的人就贴过来了,重重吻上了他的唇,堵住了他的痛呼声。

  何兮如遭雷击,脑袋空白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眼睛瞪得像铜铃,拼命地想躲,可是那人极其蛮横地霸占了他的唇舌,将他吻得密不透风,他气都快喘不上来了,原本推拒的身体都渐渐软下去。

  强吻他的罪魁祸首似乎察觉到了,终于稍稍松开他,一只胳膊揽住他虚软的腰,还将他往上提了提。

  何兮终于获得新鲜的空气,靠在他怀里大口大口地喘气。

  楼道光线并不是太亮,但何兮还是看清了眼前这人漂亮精致的脸蛋。

  周以澄……

  其实他刚扑上来的时候,何兮就认出来了,虽然他身上酒气很重,但何兮对他身上酒气之外的气息十分的熟悉,况且,这不是第一次被他强吻了,那种几欲将他一整个吞咬进去的感觉可以说是该死的似曾相识……

  上次是因为中了药,这次一定是因为酒。

  他现在醉醺醺看着就不太清醒的样子,难不成,是把他当成了裴轻淮?一定是的。

  周以澄在他喘气时,啄吻他的脸颊,没等几秒,又要来吻他的嘴唇。

  何兮赶紧用手将他的嘴巴格挡住。

  “我忍不了了,我不想再忍了。”周以澄胸口重重起伏着,用力扯下他的手,颤声喃喃道,“你喜欢我,我能感受的到,你心里也是喜欢我的对吗?我知道你有很多不得已和不可说,所以我一直等,可我现在不想等了!我好痛苦,我只想跟你在一起,你不要让我等了好不好……”

  何兮被他哽咽的话语搅得心慌意乱,听这意思,果然是把他当成裴轻淮了。

  他说不想等,他很痛苦,一定是因为昨晚加今晚的事,又因为订婚的事还没解决,才导致他一直以来积压的情绪决堤。

  可是,要找裴轻淮为什么会来他的学校?

  是原本想要来找他质问算账,结果醉酒意识不清晰才认错人的吗?

  得让他清醒清醒才行,否则又要亲过来怎么办?等他酒醒了想起来亲的人不是裴轻淮,不得懊悔死。

  “周以澄,我不是……”

  “吻我。”周以澄捧住他的脸,红着眼睛命令。

  “啊……啊?”何兮惊呆了。

  他不动,周以澄动怒了,吼道:“我让你吻我!”

  这里本来就空荡,他这一声出来,好似整个楼道里都回荡着他的声音。

  何兮慌张道:“你他妈小点声,整个楼栋的人都要被你喊来了!”

  他是不怕丢脸,但是他怕周以澄丢脸。明天要是想起来,肯定羞都羞死了。

  被他教训之后,周以澄板起脸,眼眶却依旧一片潮红,看起来又冷酷又惹人怜爱。

  何兮心都不由软了软,正打算把他先哄下楼吹吹风,醒醒酒,周以澄却不肯走,将他推回墙面抵着,又执拗地重复一遍:“我让你吻我!”

  故意作对似的,声音比刚才还大。

  何兮恨不得给他嘴缝起来,咬牙对上他醉意朦胧的双眼,今晚究竟喝了多少啊?喝醉酒的人果然不可理喻!

  周以澄再度:“我要……”

  在他喊出来之前,何兮哆哆嗦嗦地赶紧亲上他那花瓣似的红唇,先堵住再说!

  堵住后,就不动了。

  周以澄亲他,他除了那种生理性的怪异别扭,并没有丝毫的厌恶反感,可是让他主动吻一个男人,他只能做到这样了,再多就不行了。

  他僵硬得仿佛一块铁板,周以澄果然不满意,一手仅仅扣住他的后脑勺,迫他张开嘴,再次热烈地缠吻起来。

  何兮挣不开,只能被迫承受。

  耳旁清晰地回响着两人唇舌交缠的声音,何兮脸颊发热,心跳重得把胸腔都震疼了。

  蹬蹬蹬,是有人上楼来了,而且听声音还不止一人。

  何兮被拉回一点神思,连忙用手去推周以澄,周以澄却丝毫不松,只是调转了一下方向,将他罩在自己怀里,彻底遮住了身后的视线,继续亲他。

  不多时,连声几句低低的卧槽声传来,饶是何兮这种脸皮厚的人都忍不住脚趾蜷缩了一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何兮感觉自己嘴巴都被亲肿了,周以澄终于松开了他,额头抵着他的额头,低喘着说:“跟我在一起,你有什么难处,我们一起来面对,我喜欢你,我爱你,跟我在一起好不好?”

  何兮想抱着他的脑袋使劲摇晃,让他看清楚眼前的人究竟是谁!可一听他央求的语气,心里顿时很不是滋味。

  “好好好,我都答应你。”何兮总是忍不住对他心软,索性扮演起他想看到的人,顺着他哄着他,“再过两天,你只管消停这两天,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不高兴了,我保证。”

  周以澄身体一震,额头和他分开,酒醉后的黑眸仿佛蒙了一层晶莹的水雾,美丽又脆弱,定定地望住他:“真的?”

  “真的。”

  周以澄唇角牵动一下,像是想笑,又像是想哭。

  然后,他的脸凑再度过来。

  又来!何兮昂头躲避,周以澄的吻落在了他的下巴下,他啄吻一下,脑袋埋入他的脖颈。

  何兮难耐地哼了两声,正想着要不要干脆敲晕他,周以澄的身体就像是突然被抽走了力气一般,缓缓软倒在了他身上。

  好家伙,总算是抵抗不住酒力了吧!

  何兮长松一口气,试图接住他,但是醉酒昏睡过去的人死沉死沉,何兮只能抱着他贴着墙慢慢坐到地上,让他靠在自己怀里。

  何兮揽着他,发愁地盯着他因为喝醉红扑扑的脸颊,忍着想上手掐一把的欲望,给他整理了一下额前的乱发,又用手指蹭掉他唇上的水渍。

  又不由回想起昨晚差点就被他按在床上狠揍一顿,何兮咬牙低声说:“是你强吻我的啊,明天酒醒如果还记得今晚的话,可别怪我。”

  宿舍下铺是桌子,上铺不好把他弄上去睡,最后何兮打电话叫来两个室友帮忙,一起给周以澄送上了车,去了周以澄学校附近的酒店开了间房。

  何兮给他用热水擦洗了脸和手后,本来想回去的,可是都走到门口了,又怕他半夜难受想吐,还是折返回来。

  他就趴在床边盯着周以澄的脸看,越看越觉得被他吻过的唇隐隐发烫起来。

  怎么平日里这么温柔的人,亲吻起来这么凶呢,怪吓人的。

  他抿了抿唇,赶紧挪开了视线,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再睁眼睛时,已经五点了,周以澄还是之前的姿势,躺着动都没动一下,呼吸也很平缓。

  何兮牙咧嘴地活动了一下僵硬的手脚,站起身来。

  最后又看了一眼他安静的睡颜,转身离去了。

  ……

  何兮一天课上得心不在焉,意料之外又是意料之中的,周以澄并没有打电话或者发信息来跟他掰扯昨晚的事。

  要么是断片儿不记得了,要么是记得,但是选择忘记,毕竟亲错人也不是什么愉快的回忆。

  既然这样,那他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好了,就像在酒店那次一样。

  晚上,躺到床上后,何兮发了好久的呆,他无意识里摸了摸自己左手手腕,霍然坐起身来。

  手腕上是空的,周以澄送他的佛珠不见了!

  何兮在床上四处摸都没找到,他静坐努力回忆了好一会儿。他一向没有戴手串的习惯,再加上这两天他心里压着事儿,根本记不起手上是什么时候空的。

  这要去哪里找?

  究竟是掉在了路上,还是裴轻淮的车上,还是教室里?现在已经大半夜了,宿舍楼都锁了,他也不可能立马出去找,只能郁闷地躺回去。

  就算带不回原来的世界,也不能现在就弄丢了吧,送给他后戴上还没几天呢。

  何兮原本就不佳的心情一时间变得更加糟糕起来,他烦躁地蹬了两下腿,将脸埋入枕头里。

  第二天是星期六,也就是订婚前一天。

  何兮以前看电视的时候,就很想吐槽了,你说有的人可能是脑子有点问题!当一个好人发现了反派干坏事的证据,他一不报警,二不告诉主角,而是气冲冲地来找反派对质!这特么不是白给吗?!

  所以当秦霜义愤填膺找上门来时,何兮的脑子里简直有一万匹草泥马奔腾而过。

  “你之前偷走过以澄的项链对不对!”秦霜因为常年生病,气色不大好,脸颊瘦得都凹陷进去了,可此时那双眼睛迸发着愤然的光,如同一把开刃的利剑恶狠狠地扎在何兮身上,“你拿他的项链干什么去了?上次开豪车来你家的两个男人究竟是谁?你的爸爸妈妈最近可是发达了啊,买了那么多昂贵的东西,就凭他们哪里来的那么多钱??你用项链假冒以澄认亲去了是不是!我告诉你我现在已经查到重要线索了,你这个心思歹毒的东西,只要有我在,是绝不会让你奸计得逞的!”

  何兮无语问苍天。

  半小时前,本来还在想办法找手串的他突然接到秦霜的电话,她咬牙切齿地说了一句我知道你所有的事,然后约他到学校附近的小公园里见面。

  何兮来见到她的同时,接到了系统任务。

  原来秦霜之前就因为项链对他们有防范和怀疑,再加上前段时间,乔易天和裴轻淮开车豪车上何家登门拜访,被小区里一个认识秦霜的人看到了,立马把第一手消息传达给了她。她当时心中就觉得有异,但并没有立马过来。

  直到前几天,那人又对她说,自从那两辆豪车上门之后,何家两口子就好像发达了似的,大把大把地花钱都不心疼,特别是张晓菁添置了好多新衣服金首饰呢。秦霜终于坐不住了,赶过来亲自观察了她两天。

  可是张晓菁很小心,甚至很客气,并没有露出什么破绽。她却没有因此松懈,反而更加疑心她的不对劲。

  在何家琢磨不出什么,于是她故意告诉张晓菁自己回老家了,但其实偷偷地将周以澄的项链取走了,想要去外面探听点什么。

  可她就像无头苍蝇一样,抱着项链实在不知道该去问谁。

  她知道这项链很金贵,又生怕自己不小心弄丢,晚上在旅馆里睡都不敢睡。

  然后剧情使然,焦头烂额的她在今天竟正好一头撞进了原主当时去询价的珠宝商行。

  她拿出项链来问,店里的人都惊了。

  一来因为这个蓝宝石项链是天价,世间独一无二仅此一条,二来当时原主拿项链来问过后,乔易天得到了消息,立马亲自来这里找老板打听原主的消息,所以店里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个事儿。

  是以当一个瘦瘦弱弱的中年妇女拿出这条贵重无比的项链时,店员都差点报警了,张晓菁强忍着慌张立马解释说项链是自己养子的,这是他认亲的信物,之前拿项链的那个人是偷的。

  大概是她看起来老实又可怜,店员最后选择相信了她的话,说会帮她联系老板反应情况,到时候说不定能帮她找到那个乔先生。

  秦霜感激不尽。

  然后,她转头就跑来找原主,一通自爆。

  何兮本来之前把剧情都设想好了,没想到这个秦阿姨有够令人迷惑的!他满脑袋都是旋转的问号!

  啊?啊啊啊???

  你明天来订婚宴当场揭穿我不好吗?又狗血又刺激又震撼,就非要现在来送人头?!!这究竟是怎么想的!!

  见何兮沉着脸也不说话,秦霜对他痛恨更甚,怒火中烧,死命地拽着他的手腕就要拉他走:“走!现在就跟我走,等我找到了那个乔先生,我要当着他的面告诉他真相,拆穿你这个冒牌货!我看你还有什么颜面嚣张!”

  这位阿姨,你还能爆得更详细点吗?当配角当成这样,你是真不要命啊。

  何兮被她拖着走了两步,甩开她的手。

  原主被秦霜约出来时就心生警惕,故意把秦霜带到了监控死角。他心黑手狠,面对秦霜的当面拆穿和威胁,不由分说搬起一块石头就朝她脑袋砸去。他是绝对不可能让任何人破坏他明天的订婚宴的。

  秦霜当时就满脸鲜血,倒地晕死了过去。

  不得不说,我们这个原主真是法外狂徒啊,他砸了人之后,就这样径直走了。

  如果不是后面打扫卫生的大爷发现了秦霜,将她送到了医院,那么她真的可能会因为失血过多,当场丧命。

  何兮瞥了眼旁边的草丛,果然有块大石头,他的任务就是将秦霜砸晕。

  他从来到这个世界,就知道秦霜的结局不好,最后好像会离世,给原本都开始幸福的周以澄留下深深的遗憾。

  她本来就身体不好,常年生病,这么一砸下去,肯定会是加速她走到生命尽头的导火索。

  他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这是害人命的事。

  周以澄从小就失去母亲,只有秦霜这个养母一心对他好。如果认回了亲生父亲,却失去了养母,周以澄必然会痛苦万分。

  何兮不希望他痛苦。

  可若是他怠工不做任务,被主系统发现的话,那一切都前功尽弃了。

  何兮思绪飞转,这个任务的目的估计只是为了拖时间,到明天订婚宴的时候才能拆穿他,所以,应该只要先控制住她,不让她露面传递消息就好了。

  何兮想好了抬眸,却发现刚才还咋呼厉害的秦霜身形突然摇摇晃晃起来。

  何兮大惊,下意识里要伸手扶她,可手还没碰上,她却像失去了平衡踉跄退了两步,脸色惨白整个人扑通栽倒在了地上。

  何兮的手僵在半空。

  ……不是我,我什么都没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