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隽响亮的口号一喊出来,褚指挥就捧场拍手:“说得对!各位老伙计,你们也看到了味精的火爆程度,单靠我们武清卫肯定供应不上,咱们就是要协同合作!共同富裕!”

  褚指挥早先得知开办分坊时心里有些不乐意,他虽没做过生意,但用脚趾想就知道一家独大的好处,分坊建起来不就分薄了自己的利润?

  幸而褚指挥不是个爱将不满憋在心里钻牛角尖的,当时就将自己的担忧说与林隽。而经过林隽与他讲清其中利害关系后,褚指挥也认同了屯田司的规划。

  就像元卓说的,海外市场那么广阔,他们实在不必局限于中原内耗,就应该去收割别人家的财富嘛。

  听说海外有钱人不少呢。

  且日后他们武清卫才是总坊,即便再建多少分坊都不能越过他们去。他根本不用担心分坊建立后武清卫的地位下降,相反,总坊对分坊有领导指挥的作用,褚指挥心里美滋滋,以后他们管理的武清卫才是工坊中的老大哥呀。

  褚指挥心里乐开了花,感叹人生境遇就是这么奇妙,永远不知道哪天就给你砸下一个大惊喜出来。

  有味精工坊在前面吊着,再加上亲眼看到武清卫过的好日子,各卫所指挥使都没有拒绝在本所种植玉米红薯的提议。何指挥心细,做事周全,喜欢将方方面面都确认到位才会安心,问:“元卓啊,我们将东西种出来后,收购方面又是个什么章程?我听说你们从闽省运来的红薯价格可低。”

  闽省来的指挥使代表点头:“几十文一石委实太低。”就算红薯高产,一亩地能产出十石十几石,连一两银子都卖不上,军户们辛辛苦苦几个月,管什么用?

  闽省指挥使看得分明,武清卫上下能发到银子还是因为有工坊挣钱的缘故。他们单靠为工坊提供红薯只能说略有改善,要想达到武清卫整体的富裕水平,难。

  此言一出,指挥使们原本有些火热的心犹如被浇了瓢冷水,老何说得对啊,别到时候他们转为他人做嫁衣赏,还有什么意思?

  可见聪明人处处皆有。

  这题林隽早就与文烁探讨过。

  他扫视一眼,拢袖道:“何叔这是个好问题,相信大家都知道,光靠种地很难赚到大钱,这就是我们屯田司为何千里迢迢将大家请来开会的缘故。诸位,屯田改制的目的只有一个——发展适合本地的特色卫所经济!”

  特色……经济?

  何指挥来了兴趣:“元卓,你给大伙儿讲讲,这是什么意思?”

  他细细道来:“屯田司提议种玉米红薯既是给大家打基础、保底,让大家熟悉市场规律,之后诸位便可以立足于本地特有的物产开发特色产业。譬如川省,那边的腊肠香味醇厚、老少咸宜,能不能往外售卖?能!还有金华的火腿、酒……黔省、大同容易种辣椒;琼州适合种橡胶树,那可是我们往后最离不开的一样东西。”

  听说黔省男女老少配制调料可有一手呢,便是卖复合调料都能给洋人们开开眼了。林隽悉悉索索的与黔省指挥使做计划,调料、卤料包多挣钱?

  黔省指挥使听得频频点头,感动道:“元卓,一会儿散了咱们叔侄俩一定去喝一杯,叔脑子笨,你再给叔仔细说说。”

  何指挥轻嗤,再没有比黔省指挥使最奸猾的人了。

  林隽继续道:“如此种种,咱们大文地大物博,十里不同俗,好东西数不胜数,只要诸位将好产品做出来,诸位,咱们开往海外的船队可不止能装粉条味精。”

  “至于前期,咱们总坊会在核实后为收入不足的军户发放一定补贴,但是丑话说在前头,补贴可不是经年累月的拿,若是卫所实在不适合走这条路……到时朝廷自有裁夺。”至于怎么裁夺,那就是以后的事了。

  林隽话落,众人或沉思或皱眉,照这么说这个卫所指挥使的位置可不似往常那般容易做了。

  往日只要练练兵屯屯田就可以,他们舒舒服服的下令,自有下面的人去办,现在却不一样了,还要操心卫所的发展问题……

  何指挥却没管这些,他眼睛一亮:意思是他们日后也能自己作主,想怎么做就怎么做了?

  按照林隽设想,这确乎是一条可以想见的坦途哇。

  何指挥努力让自己冷静,迟疑道:“元卓,这样的话咱们卫所岂不与庄子一样了?这与咱们卫所的本职不符啊。”陛下会同意么?

  “何叔,卫所养兵育兵的职能经过这么多年早已名存实亡,陛下当机立断决定改制,便是为了改变卫所成为‘鸡肋’。”林隽不客气的说,他故作打趣道:“何叔,你可不要将卫所当成某一家的庄子经营呐。军户们职位世袭的规矩会变,咱们多劳多得,多做贡献多升迁。好比武清卫的沈大栓,因为工作干得好,现在已经被提拔成粉条工坊的主事了哩。”

  他丢下一个大雷,仿佛没看到指挥使们面上的凝重之色:军户们升迁,哪里有位置给他们升?难道自己屁股下的……

  见他们吃好了,林隽领着一行人去参观卫所的猪舍、公学、蔬果园。他边走边说道:“卫所向持有产业的工坊转变也是担负起一定的责任的,好比随着武清卫繁荣而出现的武清集,以及在卫所外面新开的小吃店布店——林林总总,多一个做活的地方村民就多一份收入,武清卫富是要带动周边百姓富裕的。

  军户们手里有钱后自然而然的愿意消费,好比韩氏,一拿到工钱就急匆匆的同杨氏一起为自家孩子裁布做衣,敏锐的小商小贩自然嗅到了新兴市场的气息,到卫所周边做生意也不足为奇了。

  “咱们与有钱人家的庄子本质不同,庄子只为供养一家,咱们却是要作为一个经济中心培养的。”

  何指挥笑道:“元卓,我知道你的意思了,叔一定配合。”

  其余人也默默点头,不配合怎么办?他们又不想和皇帝掰腕子。

  到得下午,前来参加订购会的商户们都签了订单满意离去,心急吴二的傍晚就已经带人过来押货了。

  一袋袋包装严实的味精被运送出来,吴二不住叮嘱工人小心些,这可是宝贝,洒一点他都要心疼的。

  指挥使们眼巴巴的站在旁边围观工坊出货的火热场面,心里自有一番计划,粉条且不说,种玉米是一定不愁卖的,种得好了说不得还能办个味精分坊哩。

  与指挥使们将事情谈妥,卫所改制的第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总算迈出去,往后只要按照计划来即可。

  送走指挥使们,林隽向文烁报告完事情进展,末了道:“托吴氏商队找回来的橡胶苗适合在琼州种植,我们预备将树苗运到清澜卫、南山卫托他们试种,陛下,您不反对罢?”

  文烁笑道:“你安排就成。”

  他翻着报告,看到林隽建议黔省推广辣椒,“说起辣椒,元卓啊,你空了看看父皇去。”

  “上皇怎的了?”

  文烁没好气的点了点:“都是你们弄出来的辣椒酱惹的祸,父皇嗜辣,不顾太医叮嘱,放着正餐不吃,每日里悄悄指使一小太监给他弄些烧烤小吃填肚子。”

  文烁神色微妙:“现在弄得身体不舒服。”上火不说,如厕上也有些妨碍。

  武清卫在球场那边摆摊后,上皇凑热闹这个尝点那个尝点突然就爱上辣椒的味道,不管吃什么都爱加点。

  太医虽说辣椒有些下气消食的功效但吃多了容易生口疮,文烁明令皇庄上下少给上皇提供辣味食物,偏有一个戴姓太监为了媚上偷偷摸摸的搞事情,文烁好一顿发火,将人撵了之后上皇又与他怄气起来。

  “你劝劝父皇罢。”文烁觉得老父亲越来越小孩子性格了,碰到可心的东西吃个够才好,一点也不知道节制。但凡他多说两句父皇就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他反而更愿意听林隽的劝。

  林隽:“……”懂了,老皇帝吃辣吃出便秘了呗。

  下班后他溜溜达达来到皇庄,远远的就见太上皇正领着黄内相在园里打理花木。

  见到林隽进来,老皇帝笑呵呵的说:“元卓来了。”他擦了擦手,哼道:“烁儿叫你来的?我吃点好吃的怎么了,偏他要啰嗦。”

  林隽笑眯眯的上去扶他:“陛下关心您呢。”

  太上皇叹气:“我这个年纪了,这也不让那也不让,有什么意思?”

  今年足球联赛在金陵举办,球场那边都是球队做训练,没啥看头。上皇又不能出京,少了乐子便觉得无聊起来。

  林隽见他精气神不好,笑道:“过几日我再给您弄个羽毛球过来,好玩还锻炼身体。”现在橡胶缺口不大,羽毛球还是能做的。

  “那敢情好,你想出来的东西才好玩呢。”老皇帝将林隽当作自家子侄看待,可惜林隽忙着差事不能时时陪着他。

  上皇心下一叹,这也是好事,没见文烁有元卓帮忙轻松多了?

  有林隽陪着聊了会儿天,上皇心情大好,吩咐黄内相:“今儿高兴,合该片些羊肉来热热闹闹的烤着吃的。”烤羊肉串,加辣。

  黄内相眼角一抽,上皇又想吃辣串了,有戴权的前车之鉴,他哪里敢给哦,遂为难的看向林隽。

  老皇帝这是见缝插针的想吃辣啊。

  “我这几日尽陪着指挥使们大鱼大肉,实在腻口,圣人,咱们今晚吃些清淡的罢?”林隽安排道:“羊肉涮铜锅子也是极鲜美的。”

  “行吧。”上皇没滋没味的说。

  很快,等林隽弄来羽毛球拍并教会他打羽毛球后,上皇又找到了新的乐趣,足球跑不动,他只爱看别人踢。但羽毛球就不一样了,这项运动对体力的要求不高,打一场出出汗后别提多爽了,他现在最爱约以前的老伙计到球场打球,见老伙计们气喘吁吁左支右拙的接球,上皇心里骄傲极了:到底还是他老当益壮啊,瞧瞧这些老小子,挂着个大肚子活似怀了几月,像什么样子。

  太上皇的动作向来受人瞩目,很快便在京中掀起一股羽毛球热。与林隽合作制作羽毛球用具的工坊赚银子赚得手软,众人再次刷新了对林隽的认知——这也太会挣钱了。

  不知怎的林隽被人戏称为“生财能手”,都说得林郎中一番指点,便是土坷垃都能给你找出优点售卖出去,不少人盘点林隽进京以来的所作所为,不由得一惊:好家伙,别看林郎中不声不响的,京城里的新鲜玩意儿哪个不是他在背后弄出来的?

  林郎中的脑子、眼光那是真好啊。

  这要是结交上林郎中,若是从他口里探出一星半点的好主意都够普通人赚一笔了罢?不少有心人暗暗发力想要与林隽交好。

  林隽面对这样的围追堵截颇有些哭笑不得,反正屯田的事走上正轨,想起此前答应黛玉的制作显微镜出售,林隽干脆找文烁要了几个工匠,下班后便拉着孔翎躲到将军府里一起研究如何简化工艺流程。

  --

  大观园。

  惜春正在桌前细心的清洗她的笔刷。

  入画进来高兴的说:“小姐,二小姐看您来了。”

  说话间迎春走近来,看了看桌案上她才作完的画,温柔道:“四妹妹技法愈发精进了。”

  惜春抿嘴笑了笑,一双眼睛却是清凌凌的,看不出喜怒。

  “嫂子打发人来说要去林表嫂家,四妹妹去不去?”

  听说能去林家,惜春眼睛一亮,默默点头:“要去的,二姐姐坐坐,我收拾好东西就走。”

  迎春笑着点头。

  不一会儿惜春便抱着一个精巧的画夹走出来,迎春疑惑:“这不是林表嫂给你定做的,怎么这会儿抱出来了?”黛玉有一个林隽设计的画夹,既能支在架子上画画用又能收纳画卷。惜春见了爱得不行,贺秋见她喜欢便也为她定做立刻一个,惜春平时宝贝得很,只偶尔才拿出来用一用。

  惜春板着小脸:“我想给林姐姐看看我的画。”

  她们已经很久没去林家了,只因王熙凤在上年确认有了身孕。两口子高兴得什么似的,他们结婚多年只得大姐儿一个独苗苗,盼这个孩子太久了。

  特别是贾琏,虽然嘴上不说,但他心里非常想要一个儿子。以前是为了爵位承袭,后来有了差事与凤姐儿感情愈发要好,他要儿子的心思虽然没那么强烈,但大男子主义作祟偶尔还是会冒出来这个想头。

  可惜凤姐儿身体不好,还有些妇科病。

  所以他才特别支持凤姐儿退出管家呢,贾琏得意道:“你看,这不就怀上了?早该听我的话咱们儿子都能在地上跑了呢。”

  “我看你就是管家累着了,合该早早调养的。”

  凤姐儿也高兴,她样样要强,自然也觉得要生一个儿子才好,这一胎肯定能如愿罢?见贾琏尾巴翘上天去,她哼道:“大夫还说我那毛病许是被气出来的呢,你自个儿想想你以前做的那些可恶事儿,我就是叫你气着了才没怀上。”

  贾琏本就是个花花公子,凤姐儿虽管得严,他总能抓住空子在外面不老实的,只后面领了差事忙起来才没那么多时间出去鬼混,打量她不知道呢!

  王熙凤现在怀了孩子,贾琏自然不会与她对着干,一面陪笑一面揽着她说些不知羞的亲昵话。末了一叹:“你这个情况我怎么放心下金陵?”

  金陵作为首个承办联赛的地方,诸多事项都要尽善尽美才能与后来者打样,他身为体育司员外郎是一定要去照看的。不想凤姐儿突然怀上,家里这么个情况,他实在不放心一去几个月。

  凤姐儿把他一推:“别唧唧歪歪的,这家里我呆了多少年了,还有什么能碍着我不成?”

  她挑眉冷笑:“我是退下来,我的脾气手段可没退!谁敢做弄到姑奶奶的头上看我不撕烂她的皮。”别看她现在处事软和了,那是没犯到她面前,真有那不长眼的她正愁没机会施展手段呢。

  “你可别傻,金陵是一定要去的,你不出头有的是人想出头,到时候可没处哭去。”况且贾琏是代表体育司下金陵,这里面还有上皇的面子在,她都能想得到有多少人上来巴结,好处大大滴有。

  “再说咱们家马上就要添丁,你不去挣钱在家守着我做什么?你是能给我端茶还是倒水?”

  贾琏默然无语:“……”对不住,他什么都不会。

  “那我可去了,到时你们别怪我又不在跟前才好。”

  “你去就是,横竖二妹妹学了这么久的医,真有什么她也能照看,比你有用多了。”王熙凤白了贾琏一眼,心里一瞬还真觉得男人多事:又不能帮她生孩子,又没有个一技之长在她生孩子时保驾护航,除了嘴上叭叭,顶什么用?

  还不如迎春呢!

  贾琏拍手:“是了,怎么把二妹妹忘了,幸好此前让她学医,这不就用上了?”迎春又是女孩儿,照顾凤姐儿也更方便。

  他想了想说:“我走后便叫二妹妹暂时从园里搬出来与你一起住罢,你本来身子骨就弱,才调养这么点时间就怀上,有她照看着我才放心。”

  凤姐儿觉得她一个人能行,但为了腹中孩子到底点头:“也行。”

  于是贾琏走后迎春便搬到凤姐儿院中照顾她,凤姐儿确实体质不咋地,头三个月有些下红的症状,吃了保胎药在床上躺着将养一段时间才好。

  她轻易不能动弹,铺子多是交给赵氏兄弟打理,账本一类又全靠迎春管理。

  姑嫂俩相处的时间长了倒真处出些感情来,凤姐儿现在把迎春当作亲妹子看待,少不得时常指点迎春,誓要将她软弱的性子掰正。

  经过凤姐儿千方百计的□□——迎春艰难的告别了性格中的‘弱’,成为一个温柔的软妹子。

  凤姐儿恨铁不成钢:“你说说你,我教了这么久,你怎么就没学会我一星半点的本事?来旺家的不老实欺你面嫩,你是主子,是我的妹子,还怕得罪她一个奴才?”

  迎春脸蛋红红的,嗫嚅道:“她是嫂子的配房,嫂子的脸面在……”嫂子对她这么好,教训了嫂子的人别人会怎么议论嫂子?这事本就不大,何必多生事端。

  凤姐儿连贾母的心思都能拿捏,何况是一个心思浅显的小姑娘?她看出迎春是顾及自己的面子,不由得心里酸软,迎春是个善良的好孩子。

  “你也不要太实心眼,咱们家除了我和你哥哥,还有下面几个妹妹,心思多着呢,不是哪个亲人都愿意为你着想的。其他人面前再不可如此懂事了,须知人最是欺软怕硬、得寸进尺,你退惯了,别人也就进惯了。”

  迎春笑道:“我只为嫂子罢了,其他人与我并没什么关系。”

  “这还差不多。”凤姐儿想着横竖有自己看着,轻易也不会叫别人欺负了她去。

  迎春搬出大观园,与她亲近的惜春难免形单影只,幸好惜春不是个爱热闹的,加上王熙凤为了答谢她承包了绘画所需,惜春现在再也不用为颜料发愁,画画愈发洒脱了。

  只是可惜不能常去找林姐姐玩。

  惜春抱着画夹脚步轻快,她要给林姐姐看看自己平日练笔的作品。

  王熙凤过了头几个月,胎已坐稳,挺着个大肚子歪靠在马车上,见了惜春打趣道:“四妹妹愈发超脱了,怎么也不过来我们这边玩?”

  惜春笑了笑,二姐姐忙着照顾琏二嫂子,她过去倒添麻烦。

  她好奇的看向凤姐儿的凸出来的肚子,说:“小侄子乖么?”

  凤姐儿抚摸着肚子神色柔和,脸上满是母性的温柔:“乖着呢,只盼这小子日后能有你们这几个姑姑这么聪明懂事就好了。”

  惜春看过就罢,琏二嫂子眼下似有青色,怀孩子真不轻松。

  到了林家后王熙凤自与贺秋到一边说话,迎春牵着惜春则到黛玉房中找她玩。

  黛玉正在桌前写稿,见到二人惊喜上前:“你们好久不来了。”她亲热的拉着惜春:“四妹妹在家做什么?”

  “画画呢。”惜春羞涩的将画夹翻开:“林姐姐帮我看看。”

  黛玉珍视的一页一页翻看,惜春爱用蓝、绿、紫等颜色,画面整体较冷。特别是一副月下孤舟图,小舟笔触锋利,船头尖尖的似要刺进人心里去,左边露出一角檐瓦,分明是寺庙的模样,看得直叫人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