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的玻璃门虽然有层磨砂,还是能看见里面影影绰绰的动作。
“五条？”
由纪又叫了一遍他的名字。
淅淅沥沥的水声停止。
里面传来吸鼻子的声音，大概是为了方便说话，他抹了一把脸上残留的水珠。
“等不耐烦了？抱歉抱歉,客厅里有switch,你去玩会吧。”
“……”由纪没走,隔着浴室露出来氤氲的水汽和他说话，“你是什么公主小姐吗,每次洗澡要这么久。”
“冲不干净。”五条悟似乎往她这里走了几步，说话的声音显得更近了一些,“真的是，不管怎么洗身上都有一股腥味。”
“……也许是错觉，其实早就洗干净了。”
怎么可能会有人洗半小时多,洗海腥味洗不掉的。
原本虚掩的浴室门陡然被推开,她刚要走过去，浴室里面伸出一条白洁的手臂。
五条悟闷闷道：“就给你闻手臂,真的没问题了，我再出来。”
她叹了一口气,刚要走过去,那条光洁的手臂又猛然缩了回去。
“不行,我再洗洗。”他说完,就是几声踩踏水声，接着就是花洒冲洗身体的声音。
由纪又叫了几声他的名字,都没反应。
“再不理我,我要进去了？”
水声停了下来，中间有段微妙的沉默，里面的青年声音低沉道：“只要你敢的话。”
她这句话或许还是稍微有些作用，没几分钟,五条悟就从里面浑身带着潮气出来了。
就像是电视剧里什么的大明星一样，别人出场效果是干冰，他背后是洗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水蒸气。
他出来的似乎比较匆忙，在锁骨上还能看见凝成的水珠。
他没怎么擦干净身体，就穿上了衣服，以至于衬衣有几块紧贴着他的肌肤，在布料之下的肌肉线条看得十分明显。
五条悟似乎还是不相信自己完全洗干味道了，出来后还是和她隔着几步远的距离，之后趿拉着拖鞋去翻箱倒柜。
“你在找什么，我帮你一起。”
“香水。”
“……”由纪从来没在他身上闻到过香水的味道，“你确定你有这种虚浮的东西吗？”
“之前杰有送过我几瓶。”
第一瓶是夏油杰送他的成年礼物，之后几瓶是夏油杰提醒他在重大社交场合注意分寸。
五条悟懒得用这种东西，虽然是从唯一挚友那里收到的礼物，收到还是随手扔房间角落里了。
由纪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这么介怀味道的问题，往他那边走去，“我帮你一起找。”
她刚要走过去，五条悟立即猫着身子与她后退几步，拉开距离，“你在那边找，我找这边就好。”
由纪翻了一会，忍不住说：“我真的没在你身上闻到味道。”
“骗人。”五条悟低头，“之前在冲绳那次你就骗我了。”
由纪恍然想起来，当年五条悟和夏油杰两个人当初硬拉着她去学游泳，她当时仗着自己在绝对味觉上有权威，有说过“好臭”之类的话。
虽然事后她还是能闻到淡淡的海腥味钻进鼻子，但气消了，就笑着说没有。
五条悟居然还记得这件事。
她出神的时候没注意，一不小心被柜子底部暴露的铁钉划伤手指。
红色的血珠就像是五条悟身上还没蒸发的水珠一样，紧贴着肌肤表面。
她使劲捏了捏手上的伤口，挤出更多的血后，才问，“有创口贴吗？”
五条悟刚刚一直埋头，听到她这么说猛然回头。
之间一直不肯亲近的白猫总算贴了过来，五条悟抓过她的手腕，看着她手上的红色血珠，“这栋房子我不怎么住，没什么医用必备品。”
但五条悟还是抓着她的手，没放开。
“怎么了？你的反转术式不是只能对自己用吗？”
五条悟没吭声，垂眸，低头，含住了她的手指。
在湿热的口腔中，还能感受到他柔软的舌面舔了舔伤口的位置，带来一阵过电的酥麻。
“等……”五条悟的动作太快，她肩颈线条紧绷，忍不住发出了一点听起来有些羞耻的声音。
她最不能忍的就是痒意。
但五条悟明明是抓着自己的手腕，含着指尖，她却觉得整个后背有阵密密麻麻的瘙痒感攀爬后脊椎。
银发青年的眼睫微垂，目光无法与他在空中对视。
他白色的眼睫还带着潮气，模糊青年本身的傲气，给人是一只温顺可人的家猫错觉。
他又用粉色的舌头来回轻轻舔了舔那道凹陷的伤口，不需要绝对味觉也能品尝出的铁锈味充斥他的口腔。
微乱的呼吸打乱自己的节奏，他没有在这件事上再节外生枝做出什么恶作剧，简单放开了她的手指。
手指上虽然没有红色的血珠冒出，却总是感觉有群蚂蚁正在经过。细密的触角点到指纹最下陷的沟壑处，再深深透过肌肤层，直达血液。
五条悟起身后用大拇指划过自己的莹润的嘴唇，垂眸道：“我下午就要去国外出任务，虽然时间不是很长，但也在那里待着有一段时间。”
“我不想走前给你最后留下的印象还是海腥味。”
五条悟瞥了她一眼，失笑道。
“毕竟你可是嗅觉动物。”
脸反而在她这里没什么用。
由纪歪头，想到五条悟在浴室待了这么久，而且确实是自己当初在冲绳说的话太伤人。
她踮起脚，双手搭上他的肩，湿热的吐息掠过嘴角，她舔了一口五条悟的耳垂。
或许是因为中学时要打耳洞最后没有下手的遗憾，她很喜欢最强咒术师的耳垂。
与他最强的名号不符的软绵绵触感。
五条悟一怔，由着她肆意的举动。
“这样就行了吧。”她笑道，“放心吧，还是五条你原本的味道，没有海腥味。”
五条悟原本要去触摸耳垂的手半道又收了回来。
“嗯。”五条悟闭眼，上前抱了抱她，将头搭在她的颈侧，带着沐浴乳的香气顺着空气流动而来，他闷声道，“我走前会让杰好好看住你的。”
他说：“等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