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春和站在一旁听两人打哑谜,CPU都快烧干了:“什么录音?什么衣服?”
“以你的智商很难听懂。”韩响存下联盟纪律委员会长冷如霜的电话,向顾司宴道了声谢。
他顿了顿,慨叹道:“听不懂也挺好的。”
严春和一改学渣摆烂的本性,缠着他问十万个为什么。
韩响不胜其烦,随口扯了个谎:“我送外卖路上撞到闯红灯的傻叉,把饭盒洒了,顾司宴找客服投诉我。所以保留了当时吵架的录音和弄脏的外卖服,打算向纪律委员会举报他。”
他自己都嫌离谱的故事,严春和却信了,皱巴着一张脸问:“你没摔伤吧?”
韩响:“……”
他好像不太擅长应付别人的关怀,无所谓地笑道:“小爷我铜皮铁骨,好了伤疤忘了疼。”
“唉,顾司宴从小就爱记仇,但其实是个好人。”严春和钝感力十足,大脑皮层自动过滤人世间的丑恶,对谁都能掏心掏肺地好。
这一刻,他好像真成了两位朋友中间的夹心糖,为难地劝说道:“当然啦,你是大好人。所以放过他一次嘛,生气伤身体。”
两人驴唇不对马嘴,却奇异地跨频交流。
韩响问:“我放过了他,他会放过别人吗?”
迟钝如严春和,都意识到了不对劲。
韩响真动了气,绝不可能只是因为一盒泼洒的外卖。但凭他的脑子实在想不明白原委,只能委屈巴巴地站在原地。
韩响就见不得这蠢样子。
若有若无的叹息,飘散在漫长曲折的回廊。
他向严春和招招手:“回去看比赛吧,傻子。”
“怎么了,队长?”
SRG的中单低头灌完最后一口冰美式,一不留神,险些撞上前面的洛言冰。
洛言冰站在回廊里,犹疑道:“没事。”
他烦躁地揉揉太阳穴。
大概是总决赛压力太大,眼花了。
刚在采访里怀念了一下Warning,就幻视韩响本人出现在赛场后台。
路橙可爱但实在愚蠢,韩响这种漂亮又聪明的人,更符合他的口味。
聪明人懂得审时度势,委曲求全。
要不是被医院确诊了重度抑郁,成天寻死觅活的,他还想多留他一段时间。
洛言冰继续向前走。
回廊里的LED小屏幕,正在回放赛场观众席的镜头切片。严春和浑然不知自己的傻笑已被导播的镜头捕捉,他身旁,一张颜值令人惊艳的脸庞一闪而过。
洛言冰的太阳穴突突直跳,像是要裂开。
他不可能忘记那张脸。
韩响真的回来了。
===
中场秀表演结束,世冠总决赛的下半场拉开帷幕。
赛前五分钟,KG战队突然提出换人要求——[KG. SiYan]下场,由[KG. ZhaoZhao]接替打野位。
观众席与解说席一片哗然。
“KG果然从不按套路出牌,我们上半场刚夸完野核,下半场就得担忧SiYan选手的队内地位,”解说甲半真半假地调侃道,“输一把就要被换下场么?”
秦暮洋倒是很淡定:“打野年纪大了,是这样的。”
解说甲:“……”
您又感同身受上了?
解说乙:“相较于Deer,ZhaoZhao选手是KG从青训营提拔的真·新人,这是他整个职业生涯中的第二场比赛。”
“人生的第二场比赛,就在世冠总决赛的住舞台上,”解说甲接话道,“ZhaoZhao肩负为KG夺下赛点的重任,不知他内心会不会感到一丝紧张?”
正常人或多或少都会有点紧张。
可事实证明,贺朝元不会。
因为他的心太大了。
第四局,SRG选择了伽罗搭配干将莫邪的究极长手poke双C组合。KG必须用强开团阵容破解,否则会被原地射成活靶子。
最后的两个Pick位留给了打野和辅助,路橙果断地帮贺朝元选定了娜可露露。
一波流的爆发型刺客,容错率极低,不是对面死就是自己亡。
解说甲:“KG这局的BP有点怪,明明还有不少强势英雄留在外面……”
秦暮洋点点头,一副“我又懂了”的了然表情
解说亿赶紧追问:“洋神有何高见?”
秦暮洋摆出标准的商务微笑:“我不剧透。”
游戏进展到10分钟,贺朝元秀出了自己年轻的手速和空白的小脑瓜,边躲干将莫邪的飞剑边问道:“小路哥哥,下波团怎么打?”
路橙指挥:“我闪现吸中单,你绕后去把射手切了。”
贺朝元扭头就冲向对面红区:“好耶,那我去啦!”
台下,韩响得出了结论:“田忌赛马。”
严春和听这四个字像一道菜名,迷茫地问道:“什么鸡?什么马?”
韩响:“……”
韩响:“老板,你不是国外名牌高校的男大学生吗?”
严春和哈哈尬笑两声,被小念无情拆穿:“你刚才说的那一长串,他就占了一个男字。”
她扑闪着烟熏妆大眼睛,游戏理解比严春和高了好几个层次:“儿子的意思是,KG这把故意选劣势阵容?”
韩响:“?”
韩响:“不要随便给自己升辈分。”
小念吐吐舌头:“抱一丝,毕竟当了你半年的妈妈粉。”
“世冠赛采用全局BP,除了第七局巅峰对决外,所有英雄只能使用一次。”
韩响向两人解释:“这把对于SRG而言是关键的赛点局,不能让KG再得1分,必须全力以赴。”
“而对于KG来说,既能让顾司宴休息一会儿,也能消耗一部分SRG的英雄储备。即便陷入劣势,也是值得的。”
但看赛场上的局势,KG倒也没怎么陷入劣势。
ZhaoZhao像一只AI打野小狗,快乐地执行着Deer的指挥命令。
打一波是一波,这波不行下一波。
拒绝背锅,从不内耗。
反观SRG的打野Ice,拿到了版本最强打野之一苏离,不知为何却有些心不在焉,频频失误,硬是被ZhaoZhao打成了对位五五开。
这又是一把漫长的膀胱局。
ZhaoZhao终究赛场经验不足,拼惩戒失败,错失风暴龙王,让SRG又追回了一分。
两队打成了2:2平局,KG又提出了换人要求。
解说甲:“难道这才是KG的究极战术,SiYan输了换ZhaoZhao,ZhaoZhao输了换SiYan?”
秦暮洋望着一脸肃然的顾司宴,揭晓答案:“上等马来了。”
路橙也察觉到顾司宴神情异样,在游戏麦小声问道:“死男人,你怎么啦?严春和跟你说什么了?”
“之后我再告诉你。”顾司宴调试完耳机,淡淡地说,“这把大家加油。”
“一定要打碎SRG。”
第五局,SiYan和Deer抓住Ice在河道的一次走单,秒杀打野,最终八分钟速推对面水晶。
“宴神的镜太猛了,重回十八岁的手速。”解说甲赞叹,“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有人惹他生气了?”
解说乙:“Deer的太乙真人也好凶,把保护型辅助玩成了进攻型辅助。太乙一个控制,镜就敢接大招,这就是野辅联动,无条件信任对方么?”
打到第六局,SRG的英雄储备几乎弹尽粮绝。
SRG的教练沉着脸,与洛言冰协商了几句,最后随便BAN掉了两个英雄,一狠心同时放出了安奈特和绮罗,自己却一选中单弈星。
“天哪,这是安奈特在世冠赛第一次下BAN位!”解说乙忍不住,“KG,你们到底怎么选!?”
一边是号称最强三体人辅助,路橙却从未正式在赛场上使用过的安奈特。另一边是顾司宴胜率高达80%的招牌打野绮罗。
楚琼林无奈地按住眉心:“教练选择困难症了,你们想怎么办?”
路橙抿抿双唇:“那个……你们相信小路吗?”
队友们都相视一笑,任小航插嘴道:“别看我们,又不是我玩绮罗。”
“拿安奈特。”顾司宴偏还要嘴硬装个叉,“我打SRG,不需要绮罗。”
第六把的战局比BP过程还纠结。
KG精心准备了田忌赛马策略,就是为了在第六局耗死SRG,SRG不甘心就这么放KG再次捧起世冠赛奖杯。
双方的经济差死死咬紧,从头到尾不超过200块,人头数和塔数也拉不开明显的差距。
大龙刷新前的一波团战,July的姬小满趁乱入场,逼出了对方双C的闪现,自己却被击杀。
KG陷入四打五的被动局面,理应暂时撤退,等July复活再寻找机会。路橙却在游戏语音里喊道:“我还有大,看我!”
安奈特的大招是一个以自身为中心的风场,为范围内的队友提供霸体加持,是反手保护C位的绝佳技能。
但由于通常被当作一个保护技能使用,大家容易忘记风场边缘可以击退与眩晕敌人。
“快看我!看我!”
本该后退的时刻,路橙选择闪现向前。
风场的边缘精准卡住对方的走位,眩晕了SRG的中单和射手。
不止KG的四位队友在看着他。
这一瞬,全场的观众,全世界无数屏幕背后的眼睛,在看着他。
[KG. Deer]就是万众瞩目的焦点。
解说甲:“卧槽,安奈特闪现开团!”
解说乙:“安奈特还能闪现开团!?”
双C被SiYan和Taste联手秒杀,SRG且战且退,又折损了打野和辅助,KG顺势拿下双龙,把经济差拉到了3000。
韩响长舒一口浊气:“赢了,不看了。”
严春和忙道:“诶诶诶,还有颁奖仪式呢!我还要上台呢!”
“我不想看。”韩响故作凶恶地说,“路橙夺冠了,我嫉妒他,不行吗?”
严春和认输,给韩响让出一条道:“行行行。”他放软语气央求:“不看就不看,那你先回休息室等我,好不好嘛?”
韩响没有回答他。
当所有观众都在紧张地围观KG五人冲向高地时,他逆着众人的目光,离开了场馆。
不久后,超高分贝的欢呼响彻春和体育竞技中心,声浪震得整座建筑的四壁都在微微发颤。
韩响找了一个无人的角落,拨通那个号码:“冷主席您好,我是SRG的前队员Warning。”
===
漫天金色的雨纷纷扬扬地洒落,像无数只金色的蝴蝶,振动羽翼,在路橙眼前晃成一片绚丽的光斑。
他摘下耳机,望望四周,竟茫然不知所措。
顾司宴走过来,牵住他的手:“这边。”
路橙还是有点懵:“唔?”
顾司宴轻笑:“相信队长,一回生两回熟。”
路橙嘀咕:“啧,不装会死。”
这都是死男人第二个世冠赛冠军了。
等等,第二个……
——KG又夺冠了?
——他真的夺冠了?
路橙晕晕乎乎地被顾司宴按住后颈,五人一齐向台下的观众们鞠了一躬。
主持人踩着一地金色碎屑而来,引导他们站到奖杯台的右手边。
路橙忍不住扭头偷瞥。
看一眼,再看一眼。
曾以为遥不可及的冠军奖杯,原来近在咫尺。
“哈,Deer选手是第一次夺冠,情绪确实比较激动。”主持人忍俊不禁,开了个善意的小玩笑,“下面有请春和体育运动公司的代表严春和先生,为冠军队伍KG颁奖!”
严春和溜溜达达地上台,为每位选手送上冠军戒指。
“十分感谢春和体育对本次比赛的赞助与支持。”主持人卖了金主爸爸一个大面子,“严先生有什么想对大家说的嘛?”
严春和:“……啊这。”
靠,光顾着跟韩响聊天了。
台词他是一个字都没记住。
严春和夹紧双腿,干笑了半天,憋出一句:“谢谢大家买票,以后常来玩儿啊!”
主持人面色一沉:“……??”
台下爆发出一阵哄笑。
这么个不着四六的颁奖嘉宾,比往年那些老男人有意思多了。
“严先生请先别走!”主持人一句话截住准备跑路的严春和,“我们还有一个最大的悬念等您公布。”
严春和:“啊?还有什么?”
他背后,顾司宴别过眼,不忍再看逆子。
嘉宾当得不错,下次千万别当了。
主持人强颜欢笑地提醒道:“自然是本届世冠赛的FMVP选手!严先生已经提前拿到赛事组商议后的最终结果了吧?”
严春和这才记起上台前,赛事组塞给他的名单。
他难以置信瞅了一眼顾司宴。
顾司宴:“?”
不对,同一位选手不能连续拿两次FMVP吧。
严春和的目光又依次扫过穆柒、栗荼之和任小航,在所有人安静如鸡的沉默中,他把名单翻了个面:“不好意思,看错了。”
悬念公布前的紧张感一扫而空。
台下观众已经笑疯了。
严春和清清嗓子,用平生最正经的声线公布:“202X年《王者荣耀》世界冠军杯总决赛的FMVP是——[KG. Deer]选手!”
LED大屏幕上浮现路橙怀抱瑶娃娃的经典定妆照,陆续播放他在本次世冠赛的精彩集锦。
——小组赛力排众议的首秀瑶。
——出其不意的辅助兰陵王。
——和李元芳一同绕后的芽芽。
——与镜配合默契无间的太乙真人。
——以及最终决战,无畏向前闪现的安奈特。
路橙捏住金光闪闪的FMVP奖牌,送到嘴里咬了一口。
好硬,牙好疼。
他没在做梦。
主持人:“Deer选手肯定有很多话想对大家说,让我们把话筒交给他!”
路橙脑子还在短路状态,握着奖牌,就事论事地问道:“呃……这是纯金的嘛?”
主持人:“……”
严春和诚实地回答:“镀金的。”
路橙:“哦。”
主持人:“…………”
赶在两位活宝把她的职业前途毁灭之前,主持人赶紧抢话:“Deer选手有什么想感谢的人吗?比如你的父母——”
路橙理所当然地说:“父母就不必感谢了。”
主持人快碎了:“好的。”
“我想感谢KG战队和Forest教练,愿意给我一次登上赛场的机会。感谢我的队友们,《王者荣耀》永远是五个人的胜利。”路橙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唔,最想感谢的是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
“噫——”台下的笑声变成了一波接一波的起哄,还有不怕事的癫公粉丝,直接尖叫了一大声“老公”。
“不就是老公嘛,有什么不好意思喊的?”
“前面贵宾区的别叫了,顾司宴不行!除非他今天晚上证明给我们看!”
路橙的脸迅速泛红,耳根滚烫,快原地蒸发了。
“Deer选手的心意,我们已经收到了。”主持人打圆场说,“按照世冠赛的惯例,每一位FMVP可以拥有一款属于自己的皮肤,Deer是不是已经有心仪的英雄了?”
严春和退到舞台一角,默默念咒:“兰陵王!兰陵王!”
小念在台下拼命挥舞着粉色灯牌:“瑶!!!儿子,选瑶!”
“嗯。”路橙点点头,“我想选——瑶。”
“可能部分玩家对这个英雄存在一些误解,”他继续说,“但瑶对于我而言,有不可代替的意义。”
“我和一个人的相遇与重逢,都因为这个英雄。”
“瑶在王者里的人设是外娇内怂爱撒谎,但她其实是一个很温柔的英雄。”
“无论你在哪里,小鹿都会陪在你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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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春和哼着跑调千里的小曲,溜达回了贵宾休息室,思考待会儿拉着韩响去吃日料还是法餐。
如果小念姐肯赏光,他不介意买三个人的单,挽回一下严氏集团在圈子里的尊严。
“响子哥!”
严春和推开门,发出气震山河的动静,笑嘻嘻地等待韩响的骂声。
休息室空无一人,丝绒西装外套整整齐齐地叠放在椅子上,好似从未有人穿过。
衣架上的外卖黄袍已经不见了。
他的心底升起一阵不祥的预感,凭着有事找学霸的本能,拨通了顾司宴的微信电话。
顾司宴陪路橙去参加赛后采访,半个小时后才有回音:“滚,KG庆功宴不带赞助商!”
严春和急得快哭了:“顾司宴,救命救命救命!!!”
“韩响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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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体育竞技中心的消防安全通道一共有六层,再往上就是天台。为了防止部分观众做出过激行为,平时都锁着门,冷冰冰的铁将军拦住了去路。
韩响从衣兜里掏出一根细铁丝,三下五除二地开锁。他嗅了嗅满手的铁锈味,像干涸了很久的血迹。
韩响攀到最高处的栏杆内侧,俯瞰整座浦江市的夜景。
这里从不缺有钱人和繁华热闹,他每晚骑着电瓶车穿梭其间,无论身在何处,都是一个过客。
世冠赛的观众们陆续散场,场馆恢复了往日的寂静,广场上飘浮着星星点点的灯牌。
韩响从衣兜最深处掏出那张裂成两半的照片,一半是他,一半是洛言冰。
他把有洛言冰的拿一半狠狠按在铁栏杆表面,刮擦到面目模糊,再徒手撕了个粉碎。
手轻轻一抛,所有碎片随风而逝。
韩响又举起印着自己的那一半。
照片上的他比现在更年轻。
年轻到一无所知。
年轻到为了梦想可以付出一切。
凛冽的夜风吹得他双眼模糊,再狠下一点心,就能把自己也撕得粉碎。
“Warning哥哥,不可以!!”
路橙FMVP奖牌都没来得及摘,只披了一件KG队服,红色小炮弹似的冲过来抱住他的腰。
路橙仰起冻得通红的鼻尖,认真地说:“不可以跳!”
韩响一生要强,立刻把眼泪憋了回去。
后面追着手拎羽绒服的顾司宴,见了他俩的姿势,脸色冷了一瞬:“冷如霜去找SRG的总负责人了,快则三天,慢则一周,你非得在结果出来之前寻死?”
“谁寻死了?”韩响拍了拍路橙的脑袋,“再不松手,我就要被你推下去了。
他故意大力晃了几下年久失修的铁栏杆,摇出吱呀吱呀的怪响,吓唬路橙。
“卧槽!”路橙猛一松手,就顾司宴捞了回去,塞进羽绒服里。
大废柴严春和这时才爬上天台,跑得快断了气,鬼哭狼嚎地喊道:“响子哥,不就是一顿外卖吗!我帮你把送了么公司买下来,顾司宴就投诉不了你了!”
顾司宴:“???”
“外卖怎么了?外卖费不是钱?”韩响潇洒地经过路橙身边,捋了一记他的粉毛,“你还欠我一顿烧烤呢,上回是我付的钱。”
路橙被顾司宴的羽绒服裹成一个黑色小胖球,眨眨眼:“那我什么还给你呀?”
“我先记在账上了。”韩响拽着严春和下楼,“快滚啊,还在这里当电灯泡?”
天台老朽的铁门晃了几响,重归寂静。
这里除了偶尔经过的夜风,再无其他杂音。
像一座远离人世的孤岛,悬浮在远离人世的半空。
今晚是难得的晴夜,可惜浦江市的灯光太密。路橙抬头仰望,本该属于银河的地方,只有零散的几粒星星。
顾司宴揽着他的肩头,说:“小鹿,看。”
路橙霍地瞪圆了双眼。
广场上的灯牌越聚越密,宛如一条流淌于地上的璀璨银河。
主流是熊熊燃烧的正红色。
属于他的KG。
其中还有一股粉色的小支流。
专门属于他。
顾司宴把路橙抱上一级台阶,抵住他的额头:“FMVP,我可以亲你吗?”
不等他回答,顾司宴衔住了他的唇瓣。
两具身躯逐渐贴合,融成一道狭长的影子。
他们相识于夏日,相拥于冬夜。
不管在多么寒冷的风中拥吻,唇齿间总带着灼热的气息。
“我没说可以呢。”一吻毕,路橙舔了舔隐隐作痛的唇角,“死男人,你又自作主张!”
他的抗议很快又被暧昧的水声淹没。
顾司宴在他的耳边轻笑:“对不起,你就习惯了吧。”
“毕竟喜欢你,也是我的自作主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