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六
五条悟等了一阵,见对方没有给自己反应的意思，他装模作样的一叹，自己主动站了起来。
“真是搞不懂你们这些诅咒师的想法,明知道是送死还主动送上门来,游戏小BOSS都没你们这么勤快,让我看看，你是通缉令上的哪个……谁？”
当五条悟来到对方跟前时,看到那个明显和自己同款的眼罩,他眉头高高挑起。
“你是我的fans？”
我：=_=+
“哎呀，哈哈哈，所以你是来找我要签名的吗？”
我瞪着这张摆在眼前的大脸，距离还是动作都过分暧昧了。
我知道,我承认，我现在不光是身高体型的变化,还有最重要的属于一个人的本质,咒力层次上的质变,这导致我和之前的川水玉叶看起来怎么都不像是一个人。
但是！
这个总是对川水玉叶摆出来的动作，你为什么会用到“我”身上？
川水玉叶是你女朋友，我只是你路边遇到的一个女人吧。
还是说八年过去了,你已经长成一个会随便和别的女人贴贴的轻浮渣男，五条悟？
我想我这个时候应该思考一下离他远点儿的问题。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
不要在垃圾堆里找朋友。
我眉心一皱,多少感觉到了太宰治出门时让我戴这款眼罩的用意。
怎么说呢？虽然丑不拉几,但能摆脱和老熟人面对面尴尬就是一款好眼罩。
有它在，五条悟看不完整我的脸,看不清我的表情,看不见眼底的情绪变化,我对他已经是个充满了陌生信息的诅咒师。
“你误会了。”我原地起身,淡然的声音出口意外的没什么火气，在这个瞬间，音感，语气，声调高低的变化都变成了另一个有些磁性沙哑的声音，也就是所谓的烟嗓，一听就是老烟枪了！
看到五条悟好似感兴趣其实什么情绪都没的六眼，我毫不心虚的道：“我只是个路过附近的赏金猎人，会使用一些咒力罢了，对你是谁，谁想杀你没兴趣。”
五条悟喃喃自语：“……这不对劲儿啊，我还是头一次遇上对我这个‘最强’没有兴趣的家伙。”
我听见他语气一顿，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这混蛋不会——？
“很好，女人，你引起了我的注意！我要拉下你的眼罩看看你究竟长什么样子！”
艹！
我眼罩下的眼睛瞪大，他不光是混账了，变渣了，他TM的更不讲道理了！
我警觉的跳开，和他拉开一段适合发生冲突的距离，五条悟无所谓的活动活动手脚，下一瞬，不知他做了什么，突然之间出现在我身侧，手指距离我的眼罩只有一小段距离。
“让我看看……”
“……”我彻底收起了表情，动作迅速的打开他的手，从口袋里摸出一把出门时被嘱咐带回去的缝衣针。
抱歉了，太宰妈妈，回头我会补上的，现在就让我用一下。
钢针覆盖上咒力，瞬间出现质的变化。
五条悟的六眼清晰捕捉到了这份咒力流动，他眼神微变，感兴趣了许多。
“你对咒力的用法，看样子可不是初学者级别的，怎么样？有没有兴趣来我们学校当老师？当然，在此之前你要先让我看看你的脸，看看你是不是某位榜上有名的诅咒师。”
我强化着武器，面不改色的道：“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我的话，坚定的认为我是个诅咒师呗？”
五条悟“噗呲”一声，笑了。
“那倒不至于，我就是对你感兴趣而已。”
五条悟！
“至于是不是诅咒师，我也不感兴趣，因为你们在我看来都——太·弱·了！”
很好，五条悟。
“我身边总会出现一些莫名其妙的人，盯紧‘最强’的名号过来的家伙也不少，你出现在这里，就说明你有自己的目的，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不·‘无辜’的小姐姐，你来见我是打着什么坏主意呢？”
我：“……”
妈蛋，做不到忽略这家伙病态的颤音，现在满耳朵都是这家伙发病后的故作姿态。
以及，你说目的？
按照太宰老妈的要求跟踪小情侣复健算吗？
还是出门去超市买缝衣针？
“五条悟，你不要太自作多情了。”我终于被气出了少许的本音。
看样子这个八年也不像我自己认为的那样无所谓。
你看，这不就有一个长歪了的前男友吗？
听到这个声音，五条悟一愣，但旋即反应过来，轻松的笑意收敛起来，多了几分的不耐烦。
“不过是看看脸而已，又有什么关系？还是说这副面罩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我：“……”
你完了，五条悟，你完了……！
“就这么想看吗？”我用手压住眼罩的一角，距离如此接近之下，我已经看穿了他那类似瞬移的术式，这么多年不见他变强了。
不过我更强！
见识过麻仓好那令全人类绝望的强大姿态，我现在已经能淡定的面对这个世界的“强者”，不管是人是妖是猴。
“你这么说，我肯定是想看的呀？”他暧昧的凑近过来，眼底满是小星星的蓝。
换成以往我会被这副撒娇……好吧，换成以前我也不会骗，美色免疫就是这么霸道。
“想也不给！”我冷哼一声，手里的钢针瞬间散落，然后在掉落到地面之前停于半空，如同受到我操纵的“子弹”，咒力运转下直奔五条悟摘下眼罩的脸，而我则趁着这一瞬间的交手飞快向后撤退，准确说是——逃跑！
“呜啊！对我的脸下手这么狠，你真的是我的fans吗？”
他玩味的笑了起来，覆盖了咒力根根凛彻锋利的钢针停留在他的皮肤表面，仔细看针尖和他的皮肤之间隔着一小段距离，针尖正在以非常缓慢的速度朝他推进，而这种速度足够他轻易将所有钢针拦下。
无下限术式。
你跨越不了我和你之间的“无限”。
“接下来，追上去看看吧？不管怎么说，不让我这个最强看到脸的人一定不是什么好人。”
五条悟自言自语道，下一刻，他从原地消失了。
这也就是我不知道他在我身后的论调，如果知道，我一准打死他。
什么叫不让你看到脸就不是好人？
五条悟，你现在未免太自大了！
我不怎么想和过去的熟人纠缠，哪怕我现在“形象大变”到说是脱胎换骨也不为过，但是因为自己这身和咒灵酷似，但又拥有活人的“质感”的身体被误认成使用了邪术的诅咒师和老熟人们打起来就不免悲剧了点儿。
太宰治又专门强调过别和咒术师发生冲突。
无奈之下，我拿出手机询问自家外置大脑妈妈桑的意见。
电话又一次接通了。
我在奔跑中跟太宰治说起现状，说白了，这状况囧的可以，我还不想莫名其妙的和前男友打个你死我活。
从我的语气中听出我的想法，太宰治在手机对方沉吟了片刻，道：“既然如此，你就跑吧。”
我：“……我已经在跑了，你就不能给出一些建设性的意见吗？”
太宰治：“之前我就说过了，[帐]张开后，不管做什么都会变得引人注意，所以一定不要留在[帐]内，就算留下也不能被发现。”
我看看天，蔚蓝一片，这真是个好消息啊。
“[帐]的话不用担心，我看天还没变……”
不等我说完，一层不祥的色彩覆盖了整片天际，我的脚步有刹那的停顿。
“好吧，现在有了，你当我什么都没说。”
我在大楼和大楼之间跳跃，刚才吃的那点儿冰淇淋热量全消耗了，挺好，不担心减肥了。
话是这样说，我的心情却远没有表现出来的这么平稳。
说个有意思的话题，五条悟如果再搞事情，我真要揍他啦。
久别重逢我不是很想达成暴打男友这种成就，这会显得我不是那么亲切，容易吓到小朋友。
“啊！啊！找到你了，你跑的可真快啊。”
我：“……”
说曹操曹操到。
五条悟，你看来是真的想被打一顿。
我则干脆停下脚步，长腿在楼顶滑过一道半圆形的弧线，前冲的架势立马被强行制止，掉转过来对准这个突然出现在空地上的人。
他笑着说：“小姐，可不能就让你这么走了啊。”
我神色漠然的吐槽：“你是对女生穷追不舍的色狼吗？”
他自信的扬起下巴，“怎么看我才是被图谋不轨的那个吧？”
够了，五条悟，你烦人的自恋还没有治好吗？
“让我看看你的脸吧，别这么小气。”他一边笑一边朝我走过来，看样子是已经从我的举动中确认我没有反抗他的实力，如此傲慢自信，无形中看低了他人。
我想：这可太欠揍了。
就在他的手即将放到我身上时，我忽然从原地消失，声音从他背后传来，五条悟的神色微微改变，视线朝一旁看去。
“……”
和他刚才的表现如出一辙，就好像在这短短的时间里这里多出第二个“五条悟”。
我笑意不达眼底，和他之前的表现相差不离，声音却低哑而暧昧，透出浓浓的挑衅意味。
“这是你的术式吧？现在它是我的啦！”
五条悟：“……”
七十七
五条悟眼角跳了跳，怎么说呢？这欠揍的表现，和自己真是神似啊！
之前不过是看她那么悠闲觉得不爽所以故意去吓吓她，不想交流之后对方的反应还是选择都有种对自己避之不及的感觉。
五条悟和诅咒师打了这么多交道，肯定不会自大的认为自己人见人爱，想他死那种程度的“爱意”他还是不奇怪的，可像这个女人表现出来的模样，怎么看怎么可疑。
回想一下那些受到通缉的诅咒师，他想，还是看一眼吧，怎么都不能让危险的家伙就这么到处乱走。
该说是责任感，还是隐隐约约的熟悉感，他都盯上对方了！
然而让他没想到的是——这个世界居然还有和他一样欠揍的人啊！他今天也是见识到了！
就在刚才，一直保持联络状态的手机已经将我这边儿的动静听得清清楚楚，然后太宰治在短暂的沉默后，终于给出一个建设性的意见。
“揍他吧。”
我：“嗯？”
“太欠揍了，所以还是揍了吧，我会帮忙处理后续的，你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吧。”
太宰妈妈在那头大方的放权了，让我简直想高呼一声“妈妈爱我”！
这下就不担心什么了。
这样想的我，立马就给五条悟一个下马威。
术式说到底是人类用来操纵咒力的东西，你以为与全人类缔约的“代行者”会有使不出来的术式吗？
说个听起来会很欠揍的结论。
只要我有必要学会，哪怕我不愿意阿赖耶都会摘掉我的脑子换个新鲜的就为了让我学会。
有这么一个老板，我想不努力都要考虑会不会被摘掉脑子。
所以，五条悟你不要不识抬举。
不然我打的你跪下来求我！
四“目”相对，我们两个的身影同时消失。
天空，天台，车道，电线杆……任何惊险而奇怪的位置，全都出现过我们两个人对峙的身影，五条悟的攻击一直没有停过，不过我的感知力不同寻常，在察觉到咒力流动的瞬间瞬移消失。
我和他一个追，一个跑，终于来到人口密度低到一个限度的城市边缘，我深吸一口气，伸手向旁边一抓，抓出一把造型霸气的枪炮。
五条悟情不自禁的吹了声口哨，“帅！”
呵！
大炮可是男人的浪漫啊！
我最满意的就是我的武器，完全就是按照我的XP制造出的理想型，无限容量，无限扩张，无限进化，不光是能用来打BOSS，关键时刻还可以用来暴打前男友。
五条悟，做好觉悟！
这一天，城市的边缘出现一片的枪林弹雨，我的子弹哪怕不追求精度依旧能带来大量伤害，这让五条悟都不由怀疑起我身上的术式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重构还是附魔？
亦或者是某些鲜为人知的流派？
有趣！
五条悟生出兴趣，眼睛亮晶晶的充满了战意，他从天上落下来，无数个赫坠落，在地面形成不小的坑洞，我在地面上灵活躲闪，完全没有被术式的余波殃及到，足有半人高的□□轻如鸿毛的被我举起在手中，对准五条悟的方向连射十发子弹。
下一瞬，他消失了。
这一瞬，我也消失了。
我们两个的位置颠倒转向，我从不远处的楼顶狙击这个家伙，五条悟察觉到自己已经被我锁定，不假思索的再次瞬移离开。
不过已经晚了，通过对这个术式的渐渐熟练，我已经计算出了这个术式使用时的大概范围和路线，接下来我会在你的移动轨迹上放出一枪，如果那里就是你的落脚点儿的话……
思考的时候时间是逼近无限慢的，我用短短时间得出以上结论，并毫不犹豫的朝河道附近的电线杆上打了一枪，下一刻出现在那里的五条悟“啊呀”一声，身体失去平衡。
你就是个猴儿！
我又送出三倍分量的子弹，成功将他送到河里。
我站在高处，望着这属于强者的风景，一时高处不胜寒。
手机里这时传出太宰治的声音。
“赢了？”
“赢了。”
“干得不错，回来吃意面！”
“哦，对了，太宰，我有件事要和你报备一下。”
“什么？”
“早上你要我买的缝衣针，报废在和五条悟的冲突上了。”
“……”
“妈妈你还好吗？”
“我不好，本来今天还想给你缝条小裙子的。”
“太宰……”
我赞美道：“你现在实在是太贤妻良母了，请继续保持下去！顺便，裙子的款式？”
“正装，你赶快给我出门工作，别在家里宅着啃老啦！”
“嗨——嗨——”
我收拾收拾东西，其实没什么好收拾的，撤退时和家里头的“妈妈桑”没什么精神的讨论就职方面的问题，给我一种我真的是毕业之后就宅在家里，所以合该挨老母亲骂的不务正业的大学生的错乱感。
天知道我不久前还是高二。
更天知道我压根就没上过大学！
悲剧。
我撤退的很快，城市是很大的，哪怕五条悟释放的[帐]能将整座城市笼罩，但只要我摆脱他的视线，[帐]就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我走后不久，帐随之就被撤下了。
伊地知找到对方时，五条悟正蹲在河道旁思考人生，见到自己后辈那张沧桑的比实际年龄老了十岁的脸，他语气梦幻的道：“我遇到女神了。”
伊地知：“？？！！！”
五条先生，你被打伤脑子了吗？
“您这次的战斗对象……很漂亮？”他斟酌着语气，吞吞吐吐的说道。
五条悟眨眨眼睛，干脆的站了起来，仔细回忆了一番，“脸都被遮上了，漂不漂亮我也看不出来，但唇形挺好看的，适合接吻的形状，而且我指的不是美神维纳斯，而是胜利女神雅典娜，你不要用那么世俗的想法去看待我遇上的女神好吗？”
“对、对不起！”老实人伊地知一时被五条悟的不满逼迫到道歉，但他马上反应过来，性骚扰的难道不是五条悟本人吗？意识到这点儿后，他的脸色顿时古怪了起来。
五条悟拍拍还在滴水的衣服，有些不适的动动脖子。
“挺有意思的人，使用的术式让人摸不着头脑，但应该不是诅咒师，或许她说的是真话，一个没有名气却实力强大的赏金猎人？”
伊地知洁高皱眉：“五条先生，对方并非敌人的话，那就请不要随意树敌。”
“你真是不解风情啊，我这怎么看都是趁机认识一下，”五条悟朝他挤挤眼睛，“男人想认识一下女人，用什么方法都不奇怪吧？”
伊地知：“……”
五条悟又拍了拍肩膀，把教师制服拉开后能看到那里出现了一片淤青，规模大小看起来就像是专门为了教训他一下。
很奇怪，无下限本来应该隔绝所有针对五条悟的伤害，但对方的子弹却在自己肩膀上留下了这一片不算严重的伤。
至于无下限被破坏的原因五条悟认为有两条。
一是对方的招数不带杀气，没有伤害自己的念头，但也不对，自从无下限术式从手动挡变成自动挡之后，已经可以从质量，形状，速度甄选物体的危险程度，对方的子弹怎么看都不会被判断成没有危险。
那就是二？
但是怎么可能。
五条悟笑了一下，觉得应该是对方的术式针对无下限，既然是这样，那可就不重视不行了。
想到这里，他坐上伊地知开来的车，连夜返回咒术高专。
一路上的灯光透过车窗照上最强咒术师的脸，眼罩上的光线明明暗暗，情绪微弱的让人看不出，猜不透。
这座城市中的某间空置许久最近却迎来一对男女主人的屋子里，对方也在讨论这个话题。
吃饭的时候，太宰治说起了五条家祖传术式·无下限，谈及物体接触时会变慢，而且还会筛选术式对象时，我不由大呼：这TM是挂逼！
太宰治非常赞同，虽然他自己就是个最大的挂逼。
我也不例外。
“不过我的攻击为什么能打到他？”我有些意外，当时我的那些子弹可没有灌注足以突破术式强度的咒力，阿赖耶也没有给我开权限就为了方便暴打前男友。
相比起我的不解，太宰治却悠悠说了一句话。
“子弹能穿透对面防御的原因，怎么想都是这个吧。”
“你们是真爱！”
我：“……你没喝就多啦？”
太宰治解释道：“或许是他已经把你的存在刻入本能，以至于术式先他一步察觉到你的真正身份，并判断你的攻击是不需要阻拦的‘无害’。”
我：“我和他的感情有这么深吗？”
太宰治清淡一笑，用手比划一下脑袋。
“人的感情是很暧昧的，一段年少时糟糕的记忆都有可能在多年后被当做美好的内容回想起来，何况本就是喜欢的对象。”
“时间可以用于发酵酒一类的东西，记忆也是如此。下落不明的前女友，曾经发过的誓言，相处时给彼此留下的深刻影响一同在这八年时间里发酵，变成这种情况并不意外，何况身体本就比大脑更容易被留下痕迹。”
“五条悟现在是靠术式自动运转来维持无下限的吧？所以比起大脑，依赖身体的程度更高，以及，谁说大脑就不能算作身体的一部分？”
他指向我，在我懵懂的眼神中，笑意莞尔。
太宰治：“真不错啊，有个执着的追求者。”
我：“……”
太宰治见我不说话，施施然的又来了一句。
“被喜欢的人用身体记住的感觉如何？”
我默默看着这个人不加掩饰的恶趣味，在心底冷笑一声，下一秒，我娇羞捂脸：“哎呀，人家家害羞了嘛！”
太宰治：“噗！”
我敲碗抱怨：“好不给面子啊，你这样也算是我的搭档？”
太宰治：“别用筷子敲碗。”
我拖长了音，“这种小事就别在意了，倒是你啊，不会是故意让我和五条悟遇上的吧？”
太宰治顿了一下，毫不犹豫的道：“当然是意外！”
“……”我看眼他唇边的营业式假笑，不由的也笑了出来。
你果然是故意的！
七十八
太宰治这个家伙虽然大多时候都让人搞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但当他站在自己这边儿的时候，就莫名的让人感到安心。
我看眼正站在水池前头哼歌洗碗的家伙，腰肢被围裙的带子系成紧窄的一条，身高颀长，神态动人。
若非我知道这家伙不是个人类，我可能也会像别的小女生那样，在日渐负距离的相处中心动一下。
话说回来，我有些好奇的道：“你和阿赖耶的交易我不管，但是你打算怎么协助我？战斗方面你排不上用场吧，还是说，你打算一直给我打下手？”
太宰治洗干净最后一个碗，拿起手巾擦擦手。
“战斗方面我确实帮不上忙，但我的领域能起到关键的作用。”
我打了个响指，“说来听听。”
太宰治说完之后就来到我身旁坐下，我们中间隔着一张矮桌，他的手臂自然的放在上面，沉吟道：“我的能力你也是知道的吧？人间失格。在我成为阿赖耶这边的从者后我的能力进化出了生得领域，也就是说，只要我展开领域，领域范围内的人都不能使用能力。”
我惊道：“这不是很bug？连咒力都不允许存在吗？”
太宰治缓缓道：“生得领域本身就是咒力的一种运用方式，说是不允许其实也不准确，实际上就是禁止咒术师使用术式，禁止咒灵发挥天赋，严格上和我平时的战斗方式没区别，就是扩大了攻击范围。”
我舒出口气，感叹道：“就算你这么说，也是很厉害啊。这个领域一开，还不是随便为非作歹？”
太宰治不带感情的笑道：“来个体术高手就能打死我。”
噗！
也对啊，太宰的能力是很bug，但架不住对面是个猛男他就只剩下嘤嘤嘤的命。
“这个buff会加在队友身上吗？”
“不会。”
我一愣，眼神逐渐认真起来。
太宰治笑容微妙道：“现在是不是觉得我超有用？”
我不做思考的握住他的手，深情款款的叫道：“爸爸！”
太宰治：“……”
叫妈就算了，怎么又叫上爸了？
他甩开我的手，淡定道：“基本情况上，我就是来弥补你的缺陷的，因为你的攻击力很高，很抗打，战斗意识也不错，但缺点也很显著，碰到一个有脑子耍阴招的家伙，你就会陷入被动。”
我默默看他，你说的是你自己吗？
太宰治：“而且除了单纯的敌人，你还可能会遇上使用幻术的阴险的家伙。”
提起幻术他厌恶的皱起眉头。
“幻术对我没有作用，但是对你却会造成很大的影响，我不想你冲出去了，回头我却成了你的攻击对象。”
在体术上他干不过这个女人，太宰治早有觉悟，此时说起来也不羞耻，他就是个柔柔弱弱的打工仔。
打工人的命就是别让自家老板浪着浪着就翻船了，再找工作很麻烦的。
在这间只有四叠半的狭窄廉租房里，任由昏暗的灯光包围破旧的老式公寓，我和太宰治进行了一场严肃的，有关未来的谈话。
太宰治道：“你如果被控制，我就算解除你身上的术式我也差不多死了。”
我默默点头，还是蛮有自觉的。
所以还是要避免——我A上去了！我遭到控制啦！我队友想要解除我的控制！我痛击了我的队友，我解除控制，但队友GG了的情况。
太宰治：“所以我的领域就可以在关键时刻起到一次负面状态全清的效果，再加上进入领域后对方的能力有不能使用的禁制，在我的领域中，你可以单挑大部分敌人。”
我再次点点头，觉得太宰治站在自己这边儿真就是个神队友啊！
“太宰。”
“嗯。”
“以后多多指教！”
太宰治老神在在的道：“不用你说，我也会用心指教你的，明天开始准备好接任务吧。”
我活动活动筋骨，对此并不意外，不如说期待已久。
“什么内容？”
“咒术师协会的悬赏，抓住一个通缉中的诅咒师。”
“……我不会和咒专的人再碰上吧？”
“这就要看你自己了。”
我朝他比了个鄙视的中指，拍着桌子起身，没好气的叫道：“我去洗澡啦。”
“……”太宰治悠然的笑着，等我的身影消失在浴室内，他才喃喃自语：“性格是不是比以前火爆了？”
他用心想了想，估摸着我这是在那八年的不断死亡中留下创伤应激障碍了，他不怎么真诚的同情了我三秒，之后就拍拍手出门去一百米外的超市买我报告过下场的缝衣针。
太宰治还没有放弃给我缝出一条小裙子的打算，手工世界的大门一旦打开，再想合上就没那么简单了！
同居人出去的时候，我在花洒下淋着水，想起白天那家伙和猫一样专挑那些卡角度的落脚点，我就不禁低低发笑。
“活该！~”
战斗中了解对方的习惯无疑更容易把握先机，我没打算杀他，杀气都收敛着呢，所以五条悟对我使用的术式威力有限，大家心照不宣的互相试探，摆出看起来很厉害的架势，我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冷不丁的阴了他一手。仗着对五条悟这个人性格的了解，提前在他会落脚的地方制造出空隙，算好时间瞒过六眼和五条悟本人的战斗直觉，最后结果显而易见。
我把我家猫丢水里了。
好耶！~
兴致莫名高昂，开心的小调从浴室里传来，水声都压不住的雀跃！
而这个晚上，五条悟回到咒术基地，首先碰到的就是外出归来的乙骨忧太，看到未来会成为自己学生的小少年，他态度不错的打了声招呼。
“哟，忧太，和里香的关系还是老样子，蛮不错的啊。”
正在和里香互相分享棉花糖的乙骨忧太发现五条悟时立刻站起身。
“五条先生。”
“嗯哼，不要这么严肃嘛，再有两年到了年纪你就要入学做我的学生啦，要开心一些，不要成天阴沉个脸，会吓到女孩子的。”
“忧太……”
“抱歉，里香，能让我和五条先生单独谈谈吗？”
“忧太。”
名为里香的特级咒灵消失在乙骨忧太的身旁，乙骨忧太的神色这才自然了些许，恢复阴沉沉，冷冰冰，对人生全然无望的自闭样儿。
五条悟一看他这个样子就不禁头疼的挠挠头。
“想和我谈谈是吧？那就先来老师的办公室。”
“……”乙骨忧太乖乖跟在他身后。
五条悟回来的时候衣服还湿着，穿起来很不舒服，但现在也不是更换的时机，所以说……小鬼啊！以前夜蛾教我和杰的时候有这么麻烦吗？没有吧！我这么优秀！
他无奈的在办公桌前坐下，旁边就是垂头丧气的乙骨忧太。
“还没有放弃那个想法？”
乙骨忧太点点头。
五条悟挠挠脸，“我不喜欢强迫别人，但是我不认为你应该接受死刑，不过是个特级咒灵而已，就算里香的存在再怎么特殊，在我眼里也是可以拔除的，你如果实在接受不了她，我现在就可以唔呀——眼神这么危险，这不是很保重她吗？那你还在犹豫什么？”
乙骨忧太垂下了手，“……”
五条悟沉稳的道：“你在困扰自己的存在意义？觉得自己是被自己喜欢的女孩子诅咒了？还是在怀疑自己有没有资格活在这个世界上？”
乙骨忧太动动嘴唇，闷闷的吐出：“都有。”
“……小小年纪干嘛想这么多？”五条悟大感棘手，好麻烦啊，“别去考虑什么意义不意义的，没有意义人就活不下去，那人这个品种是要多脆弱啊？”他忍不住冲一个十四岁的孩子吐槽，“明明想的越多脑子越累，意义那种东西让一些脑子僵住的家伙去想就够了，多活动活动还能避免老年痴呆。你还年轻，别在青春到来之前就把自己的思想禁锢住。”
他指指乙骨忧太，“你现在就和自己的小青梅竹马好好度过这段难得的时光就好了，要知道有的人，可是连爱人死后的诅咒都没有接收到。”
闻言，乙骨忧太情不自禁的朝他看去，看见他尊敬的五条先生笑容平淡的道：“爱可是最扭曲的诅咒啊。”
乙骨忧太：“五条先生……”
“唔，我是不是说的太多了？不好，忧太，你该回去睡觉啦，太晚回去里香会担心的哦！”五条悟一边说一边起身把他往门口推去，边推边道：“在我把你从执行死刑的老家伙手里保下来，你以后就只会是我的学生。别想些有的没的，看你还这么精神的样子一定是白天的任务数量还不够多，我了解了，明天就把我的工作交给你一部分。”
“好好工作，好好吃饭，好好睡觉，然后好好长大。”
“懂了没？乙骨忧太，这就是你现在的目标。”
话音落下，乙骨忧太已经站在门外仰头看他。
五条悟单手搭在门框上，笑容痞气，给人一种很不正经的感觉。
“懂了没？”
“……我知道了。”
“很好，明天见！”五条悟在眉间比划了一下，就把小孩子关在门外了，这个时候他才肩膀下垮，露出浑身不舒服的表情，“换衣服，换衣服。”
从休息室的衣柜里翻出更换的常服，在把那件价值高昂的奢侈品衬衫不心疼的丢到地上时，另一件同样价值不菲的上衣被他套到身上。
落水的时候因为精神上感到意外河水泡透了衣服，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水流就被阻隔到皮肤外面，不过呆会儿还是要洗个澡。
先把衣服换好之后，五条悟拿起手机打开防盗页面，看到里面那张使用了八年没有换过的壁纸时迟疑了。
五条悟喃喃道：“你这女人到底死了没有？”
死了的话居然不诅咒本男友，你是不是对我的感情还不够深？
以前就知道你是个没良心的，没想到一失踪就是八年，不仅一点儿消息都没有，还足足耗费了本人八年的光阴用来找你。
拇指细细的摩挲过照片上少女微笑的面庞，五条悟呢喃道：“真是的，你和杰都好过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