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喂喂喂。”
音响声从矗立着国旗的舞台上传出，雀鸟被惊扰，树梢轻颤，几缕阳光随其晃动，布置简洁的舞台上几名身着校服的高年级学生正在调试音响大小。
“喂，喂喂”
“喂……”
“你是不是向我在太阳下低……”
“喂喂……”
……
台下右边角落里一位短发花白的老教师正左右走动跟面前坐成一横排的五个学生闲聊，“我先说一句，等其他人来了你们互相转达。”
几个学生齐齐点头，“嗯。”
老教师指着舞台右边的楼梯道：“一会儿听到名字从这儿上台就行，不用紧张，说错话也没关系，发言完也不用过来集合，回自己班里去。”
“老师。”有一位穿着白裙子戴着简单珍珠发箍的女生举起手来似乎要提问。
老教师靠近询问，“有什么问题吗，胡栗同学？”
胡栗指着旁边的女同学说：“我能跟她一起上台吗？”
双腿止不住发抖一直低下头盯着发言稿默背的楚芜突然抬起头看向她。
老教师倒是没反对，“你们的稿子都不一样，怎么一起上台？”
胡栗折起自己的发言稿，“用她的吧，她成绩比我好一定写得更好。”
老教师犹豫道：“这么短的时间……”
“我背下来了，稿子给你。”楚芜将手中被揉得皱皱巴巴的发言稿递给她，“谢谢。”
“不客气。”胡栗接过，认认真真地看了起来，顺便安慰她一句，“不用害怕，只是上台说几句话而已。”
“嗯。”楚芜盯着她头上熠熠发光的发箍渐渐放松下来。
“那就这样，我去跟主持人说一声。”老教师背着手慢步朝不远处的临时后台走去。
胡栗点头，“嗯，谢谢老师。”
简行愿拎着校服走过来恰巧碰到准备离去的老教师，点头打了声招呼后他独自坐在了最边缘的位置。
他戴着黑色的口罩手上什么也没有拿，双手环抱神态自若地看着台上的众人，偶尔握拳捂嘴轻咳，看样子应该是感冒了，胡栗旁边的何沐看了他一眼后，也随着周围的其他人一起低头看起了发言稿。
同样戴着黑色口罩的木时云匆匆跑过来，看简行愿低着头手抵在嘴边一副生人勿进的态度，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喘着粗气道歉：“老师，对不起我来晚了。”
正垂头咳嗽的简行愿：“……”
他低头打量自己的穿着，白T，牛仔裤，很正常，很有朝气啊，他从哪里看出来的？
“咳，我不是……”简行愿一抬头就对上了他的眼睛。
好圆，睫毛好长，黑亮的瞳孔里外还染着些碎光，好漂亮。
“还没开始呢，不算晚，”跟其他老师聊了一圈又回来的老教师走过来看了木时云一眼，抬了抬眼睛上的老花镜，拿出花名册比对，“你是哪个？”
木时云反应过来尴尬地低下头眼睛盯着下方的草坪，恨不得把每根草都看一遍，“一班，木时云。”
“开学考试的第二名。”老教师点着他的名字喃喃几句后，抬头嘱咐道：“找个位置坐会儿吧，等会儿喊到名字上台就行。”
木时云揪着手里的纸张，迟迟没有动作，“老……老师……我……我感冒……”
简行愿倏地站起身，“我没准备草稿，能不能跟他一起上台？”
老教师盯着他浅浅向后仰身不解道：“你什么时候准备过？”
简行愿：“……”
“感冒了状态不好，而且好久没面对这么多人了我紧张。”他看向木时云请求道：“可以请你跟我一起上台吗？”
“啊？”木时云这才注意到他椅子后方的校服，他脑子有点发懵，但看人轻蹙眉头眼神渴求，他看向老教师询问道：“可……可以吗？”
老教师：“……”
背手，转身，沧桑道：“我去跟主持人说一声。”
木时云点点头伸手示意简行愿坐下，“别……别紧张，坐……坐吧。”
简行愿乖乖坐下，“嗯，我不紧张。”
木时云一屁股坐在草坪上盘起腿垂下头低低呢喃，“嗯，不紧张，不紧张。”
简行愿：“……”
纸都快被你抠破了。
……
八点半，开学典礼正式开始，没什么特别地寒暄，主持人简单开场过后，女校长从容地走到台前发言。
“好的，各位同学们，老师们，远道而来的家长们大家早上好啊，我简单说两句。”
“首先学校是教书育人的地方大家都知道啊，我们的首要目标是成人，成绩和其他一切都是其次啊，希望大家不要有太大压力。”
“家长们，不要轻易拿你的过去来丈量孩子的未来，多给彼此一些空间。”
“同学们，人生有无数选择，这里是让你看到选择的地方，不是决定你人生走向的地方……”
……
……
……
说要简单说两句的女校长，慷慨激昂地说了半个多小时。
之后便轮到新生代表上台发言了。
第一个女生上台，木时云注视着她的身影虔诚地鼓掌，从开学典礼开始到现在这是他九次鼓掌了，简行愿没有刻意去数，但还是记住了，他慢下鼓掌的频率试图跟蜷缩在地上的人同频。
……
没等多久就到他们了，简行愿绕到左边摘掉口罩上台，先一步走到话筒前自我介绍，“大家好，我是高一七班的简行愿。”
他看向右边不太敢上前的人，眼神鼓励。
木时云浅笑一声，摘掉口罩小步跑过去站在他旁边的话筒前自我介绍道：“大家好，我是高一一班的木时云。”
“首先感谢老师给我……”他卡壳一瞬，看了一眼简行愿才继续发言，“给我们这个上台演讲的机会，对于学习我并没有什么大的心得体会，我个人认为自律跟耐烦心比较重要，还有……”
简行愿补充道：“再加上一点儿适合个人的技巧也许可以事半功倍。”
有人起哄道：“你的技巧我们能用吗？谁不知道你天才一个，什么也不用做就能稳坐第一的宝座。”
简行愿精准锁定第一排靠右的一个男人，双手环抱嚣张道：“看来我大名鼎鼎，你很不服？”
木时云视线跟过来，学着他的语气翘声道：“要不服也是我先不服吧，我跟这位天才同学可是只差了一分呢。”
简行愿挑眉准备侧耳倾听他怎么个不服法。
男人反驳道：“只差一分那你不是跟他一样，这前几名不都被你们这些人包揽了。”
木时云不置可否，“为了来这里读书，我大概做了这么多卷子。”他用手大概比划了一个厚度，“三四点睡七八点起是常态，当然这或许也是很多人的常态，我自认称不上是什么天才，只是我没有选择，我想大多数人都是如此。”
他偏头看向简行愿，“生来智慧的人确实赢了我们好多。”
简行愿张口想辩驳，“我……”
木时云柔声笑道：“不过，你怎么知道他没有做更多的卷子，没有比你睡更少的觉，永远的第一，听起来就不像是能够轻易得到的头衔。”
“不是非要挣扎万千头破血流苦难淋漓的结果才有意义，无数翎羽降下恰有一片落于他手，你可以艳羡，可以说是幸运，但不能说这不是他应得的。”
简行愿接过他的话，“确实是我应得的，我的努力配得上我的幸运，无论我是不是第一，我都敢这么说。”
“我要分享的技巧是……”他凑近话筒掷地有声道：“多去相信自己。”
时间差不多了木时云鞠躬致辞，“我们的发言到此结束，谢谢大家。”
简行愿看他一眼跟他一起弯下腰。
“哎，你说木时云能不能打败简行愿的不败神话？”
“就差一分，这谁能甘心，不得追着赶着抢到这个第一？”
“今天是搭档，明天就是仇人你信不信？”
原来这个学校也会关心这种问题吗？这么大声，很难不怀疑是故意说给他听的呢，木时云抬起头，重新握住话筒目光坚定地看向远方，“我不追逐他，我只成为我。”
说完他看了一眼正对面的几个男生，从容地转身下台。
简行愿紧随其后。
班级在左边的人，偏偏要从右边楼梯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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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