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起毛笔写了些什么。

  有人比他更沉不住气,房间里传来了些轻笑。

  几根银针朝着声音的来源处飞去,被人抬手握住。

  余封轻咳了两声,拿了块帕子擦了擦手上的血,语气里是藏不住的哀怨,“怎么几日不见,阿余待我就这般狠心了?”

  靳殇冗瞥了他的手一眼,并没有觉得意外,黑眸没什么柔意,“好声好气的和你说话,听不进去?”

  余封将银针收了起来,轻笑着朝靳殇冗走了过去,丝毫不在意他的态度,“阿余何时对我好声好气过,你的耐心都耗在别人身上了,何时正眼看过我?”

  靳殇冗扬了扬唇,凤眸轻弯,不慌不忙,“所以呢,长忧想做些什么?”

  余封不自觉的歪了歪头,眉眼微柔,“阿余想做些什么?”

  靳殇冗轻啧了声,抬手抚上了人的脸,本来便有些事情还没有确定,这人竟然自己送上了门,余封常年带着病气,皮肤冷白,眉眼精致,眸中的情绪似是也带着病意,没有源头,也没有同他相似的人,只是他还是不信莫名其妙的直觉,总得确认过后才放心。

  余封微微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想做些什么,却也没有旁的动作。

  食指之间滑到了余封的唇前,靳殇冗却没在意,凤眸盯着余封的眼睛,黑眸中似是带着些笑意,云淡风轻的,入不了心底,也骗不过人。

  “喜欢我?”

  余封用舌尖碰了碰人的指尖,没有说话,只是眸中的笑意带了些危险的意味。

  靳殇冗微微敛了敛眉,手指移到了人的脖子上,稍稍用力就可取人性命,余封依旧没什么动作,由着靳殇冗打量。

  腰后有点凉意,靳殇冗将余封的手握住,他的手向来有些凉,余封的手也没好到哪里去,手上的银针不知是没来得及丢,还是觉得没有要丢的必要,靳殇冗轻飘飘的瞥了一眼,嗓音微低,似酒般醉人,“找的准穴位吗?嗯?”

  余封轻声笑了笑,“阿余信不过我?”

  靳殇冗将银针拿到了手里,分出了些内力,那些指针便随着他的指尖转了转,“这扎下去的话,可是会没命的。”

  他用的银针,是涂了毒的。

  “所以阿余用来丢我,是想我死?成婚这么多年了,阿余一点情谊都不肯留就罢了,如今都想着除掉枕边人了?”

  靳殇冗将银针丢到了一旁,余封习过些奇奇怪怪的秘术,即使身子弱,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还是知道的,这么简单的东西,伤不到他,若是余封真的想对他做些什么,全力以赴有时候得手也不值得意外,只是这人每次都没有正经行动过。

  余封笑吟吟的看着他,也不管靳殇冗回话不回。

  脖子上的手还没有移开,余封将靳殇冗的手拿了开,两个人离这么近,他有心暧昧,奈不住另一个人不解风情。

  余封说不清楚是可惜还是别的感受,靳殇冗不是纵情声色的人,有时候常常会怀疑这人是不是有什么毛病,要不然他这么好看的人站在靳殇冗面前,这人为什么什么反应都没有。

  至于靳殇冗和墨岑之间的事情,他知道,说不放在心上是假的,只是同靳殇冗理论这些,他向来没有什么站的住的立场,可他余封大概生来就是要为靳殇冗做一个疯子的,向来不喜欢讲理。

  那双黑眸还在看着他,余封却清楚的知道,这人只是在思考杀了他会不会脏了手。

  靳殇冗动了动手,没挣开,却也不疼,余封只是体质不好,并不是无力,说起来,他并没有和余封正式交过手。

  余封看了一眼他的手,“不想同你打架,乖乖听话不好吗?”

  靳殇冗还来不及说些什么,就突然觉得脑中撕裂般的疼。

  没多久就没有意识了。

  余封稳稳接住倒在自己怀里的人,素手抚上了靳殇冗的眉眼,语气微低,显而易见的的惋惜,似是轻声低呐,“不想你疼的。”

  他说完又弯了弯眼,带着人消失在了房间。

  门窗不知是本就没关,还是人走的时候打开的,有风顺着窗户进到了房间里,吹动了桌子上没有被压好的纸,几张白纸翻过,能看到一行隽丽难得的小字,那字写的随意,隐约能看出落笔者的张扬。

  影难得敛了敛眉,他本来一直在等着靳殇冗的吩咐,却不知为何突然头疼了起来,等他再次回过神来的时候,房间中就已经没有靳殇冗的影子了。

  房间中似是没留下半点痕迹,也就桌子那边乱了些。

  走到桌子边想要察看情况,风恰好留在那一页,影伸手捻了捻纸张,这并不是巧合,靳殇冗在纸上留了些痕迹,黑色的字显眼:勿寻。

  离云州城很远的地方,一座黑色的宫殿仅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压迫感十足,周围黑云密布,空气中明明没什么东西,却也让人觉得背后生寒,或许该说是幸运,并没有人生活在这个地方。

  周围找不出半点活人的气息,来来往往的都是些行尸走肉。

  靳殇冗不知自己昏迷了多久,睫毛颤了颤,慢慢的睁开了眼睛,稍稍适应了一下光线,打量了一下四周,自己似乎是被铐在床上了。

  房间内的摆件精致,只是这房间的主人的眼光着实让人不敢恭维。

  靳殇冗简单扫视了一眼就没了看下去的心情。

  旁人会如何要因人而异,余封向来不会无缘无故的出现在他面前,身边人来人往,要他死的不少,只是仔细想想,也能找到目标。

  有些人现在改了主意,有的人也不知踪迹,能跑到他面前的人,算来算去,其实并不多。

  所以在找不到影的时候,他大概就知道是谁来了。

  所以如今这个结果,也不算意外,只是这被捉来的方式,确实是他没想到的。

  余封学的似乎不是什么毒蛊之术。

  动了动手腕,内力挣脱不开,靳殇冗轻扬了扬眉,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准备再睡一会儿。

  被捉住的是他,可是有所求的不是他,要怕些什么呢,靳殇冗还没想到,最差的结果能差成什么样呢?

  同归于尽吗?

  那可真不能让他害怕。

  至于其他的,吃亏的也不一定是他。

  余封进来的时候,房间内的人还睡的安稳。

  倒不觉得意外,他抬手轻挥,跟在他身后的人就化成了虚影,那或许不能称之为人,只是灰黑色的影子勉强聚出了一个人形轮廓。

  将那影子手里的托盘接到了手里,余封又将门掩上,顺带着挥散了那团黑影。

  他没发出声响,床上的人却已经醒了,他手腕上有手铐,只是那手铐又连着一条长长的锁链,锁链的另一端与房间的墙壁相连。

  靳殇冗没借着锁链的力,也能慢慢悠悠的坐起来。

  明明如今他的处境怎么看都没有正经的意思,高高在上的君王如今被束缚在这里,却没有半点狼狈的样子,那用来困住他的锁链,恍惚之中似是龙椅旁边的装饰品。

  手脚都被铐着,这人却半点慌张和担忧都不显,从容依旧,他一腿微曲,手腕顺势搭在上面,黑眸轻瞥了一眼铁环在手腕上留下来的红痕,似是同先前睥睨天下时无二。

  随后才抬眼看了一眼站在床边看他的余封,指尖轻挑,内力直直的朝着余封撞去,余封面色不变,不等他躲开,靳殇冗就又收了回去。

  似是仅仅开了个玩笑而已,靳殇冗扬了扬唇,“怎么不废了我?”

  “阿余不适合做阶下囚。”

  余封说完又觉得不妥,他微微偏头打量了靳殇冗几眼后才弯眸轻笑,“说错了,阿余做不了阶下囚。”

  杀伐果断的帝王,做惯了指点江山的强者,有舍不掉的傲气肆意,即使如今处于劣势,仍然有着漫不经心的从容,见不到半点担忧。

  又或者是因为他刻在骨子里的疯意,生死都进不到他眼中,更别提为别的什么事情失了淡然。

  余封微微弯腰,指尖轻按在了靳殇冗手腕上的铁铐,玄铁微寒,肤白痕艳,难得的美景诱人,眸中遍是满意之色,并不沾染欲念。

  又或者说,是他藏的太深。

  靳殇冗轻眯了眯眼,没说什么。

  作乱者便开始得寸进尺。

  余封将人推倒,一手按在人的窄腰上,一手撑着身子看他。

  靳殇冗不甚在意的扬了扬唇。

  余封轻笑,“阿余不怕我做些什么?”

  “你能做些什么?”

  距离有些近,若有若无的冷香夹杂着淡淡的药材的苦味清香,身下的人没有半分慌乱的神色。

  余封微不可见的弯了弯眼,解开了靳殇冗手腕上的铁铐。

  起开了身。

  好歹认识这个人那么久了,还不至于不了解靳殇冗的脾气。

  就算他真的得手,对靳殇冗做了些什么,这人若是不计较,嗯,好像不会有这种可能。

  若是生起起来,估计会杀了他的吧?

  靳殇冗先前一直没有同谁过于亲近过,大臣们劝他扩充后宫,只是都无功而返。

  靳殇冗也好似对谁都没有兴趣的样子。

  凭着靳殇冗的性子,也没人敢对他多想些什么,或者是做些什么。

  许多事情是等靳殇冗见到墨岑以后才渐渐让人觉得不对劲的,这个人原来也会有脾气好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