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的温度似是比外面冷了些,靳殇冗性子如何,颜温尘也算清楚,还不至于怕他,至于房间里的另一个,他没怎么见过暗,只是这常年刀剑上找命的人,周身的杀气和冷意却不是那么容易忽略的,颜温尘微微眯了眯眼睛,凶是凶了些,不过他向来待见这种人,和靳殇冗一样有趣。

  暗抬眼瞥了颜温尘一眼,男扮女装?靳殇冗身边什么时候有这种人了?

  靳殇冗的目光从暗身上滑落到颜温尘身上,看不出喜怒,“三个时辰。”

  颜温尘看着某人无情离开的背影开始骂骂咧咧的,都说帝王薄情,先前他还不信,如今算是见识到什么是无情无意了,早知道回来以后会有这么多事情,他就不回京了。

  暗微微敛眉,眸中没有杀意,也谈不上和善,目光幽幽带着凉意,像是条毒蛇似的无端让人心底泛起凉意。

  颜温尘不耐烦的啧了声,“行了行了,我闭嘴就是了。”

  他和靳殇冗认识的时间也算是拿得出手的,别看那人看起来脾气暴虐,喜怒无常,笼络人心的手段还是不错的,要不然自己也不至于现在在这儿站着。

  至于其他的,靳殇冗的暗卫他虽然没见过几个,但是他见过的那些看不得别人说靳殇冗半点不是,要不是这个现在躺在床上不能动,估计刀都已经架在自己脖子上了。

  颜温尘的毒术精绝,没见过可以称为对手的人,医术只能算马马虎虎的,但是治个伤还是不成问题的,靳殇冗手下神医和毒医也有几个,至于是怎么轮到自己的,颜温尘暂且定为是因为靳殇冗看自己不顺眼。

  两个时辰以后,颜温尘从房间里出来的时候没有见到靳殇冗的人影,天色已经接近日暮,颜温尘伸了个懒腰,一天天的,累死个人了。

  “小鱼儿人呢?”

  迟酒微微敛了敛眉,沉默了一瞬才回答他,“主上出去了。”

  颜温尘也没心思去找人,迟酒带着人去了安排好的住处以后就离开了。

  渝城在靳殇冗登基以前就属于虞国的土地了,加上离京城也不算远,比不上京城繁华,却也没有差多少,一时之间也没什么新奇的东西。

  靳殇冗慢悠悠在街上转悠着,没有管周围频频侧目的人群,他身上的气质凌厉,在这人来人往的人群中显得有些引人注目,没了刻意的收敛,他到哪儿都是特殊的存在,看他把自己看脸红的人不少,只是找不出来一个敢上前搭话的。

  靳殇冗在一个卖首饰的摊子前停下,微微敛了敛眉,似乎有谁在看着自己,抬眸扫过去又没见有人的影子,轻啧了声,还真的是没有一点停歇的时候,只是今天的怕是运气不好,他刚好心情不顺,那就只能让碰上的人自求多福了。

  卖首饰的老板犹豫了片刻,看这人的容貌穿着,加上周身那不能忽略的矜贵奢气,和这条街都有些格格不入,更别说自己这个小摊了,他做生意这么久了,也没见过这样的客人。

  只是停了一瞬,也没见他有要离开的意思,老板琢磨了半天,还是试探着和他搭话,出声以后没见靳殇冗有不悦的神色以后才继续往下说了下去,“那......那个,公子是想为自家娘子添些首饰您放心看,我这里的首饰用的都是上好的材质,绝对做不了假,不少还是从京城过来的,每个花样都是独一无二的,凭公子的眼光,您选出来的您娘子看到以后一定会喜欢的。”

  靳殇冗漫不经心的的等着老板把话说完,才扬唇露出了浅浅的笑意,薄唇扬起的弧度驱散了些经久不变的冷意,黑眸幽深也似有光影落入,“老板怎么就能看出来,我是为自家娘子选的?”

  老板见状才勉强松了口气,这位公子刚才应该是心情不好,若他时常带笑,不知道又要引得多少家姑娘许了芳心哎。

  “公子别看我年纪不大,我卖首饰可有许多年头了,见过的人多的数不过来,不是我说大话,像公子这样心里想着人的,我一眼就能看出来。”那老板笑着挠了挠头。

  靳殇冗扬了扬唇,没有多说些什么,至于心里想着人这一点,他不怎么认同。

  也没必要和旁人解释太多,靳殇冗随意看了看。

  那老板乐呵呵的给他介绍,靳殇冗捡了几个玉质的簪子付了钱,那几个簪子设计简单,比那些金枝银钗多了几分素雅。

  要走的时候却又被老板拦了下来,靳殇冗停下脚步,老板不知道看到了什么,面色不好。

  靳殇冗瞬着他的目光看了过去,微不可见的扬了扬眉,和刚才的好像是一样的人,只是那些人只是费尽了心思不想让他看到,估计没注意旁人的目光,这个老板,似乎认识那些人。

  “天色不早了,公子转完还是早些回去的好。”

  靳殇冗也没多问,道了声多谢以后就离开了。

  他走的方向人群也算热闹,卖首饰的老板松了口气,这样估计就没问题了。

  那位公子容貌出众,被那种人看上也好像是理所当然的事,只是看那位公子,似乎是什么富贵人家的人,不像是什么会武的人,也没见有护卫陪同,他才出言提醒了句。

  不过也不知道什么人能配得上这位公子,那么出众的条件,却还是个痴情的人。

  他卖首饰几十年也不是白卖的,见过的首饰各种各样的,有的见过就忘了,有的却像是一直刻在脑子里似得。

  他刚才没有说完,再怎么见的多,有心上人和成婚的人有时候也分不大出来,之所以那么确定,只是因为他瞥见了那位公子手上的指环。

  他没见旁人戴过,只是见过一张图纸,此后便一直记在了心里,即使没有和那位公子确认,他也能一眼认出。

  那图纸上写的及其复杂,他也看不太懂,只是听说戴了那种指环的人,生生世世都是要绑在一起的,也没办法三妻四妾,定准了的一双人。

  他先前只当是留下的传闻,不曾想是真的存在。

  要不是那公子气质骇人,他还真的想多问问,只是如今没那个胆子。

  想着想着,那老板不由得敛了敛眉,那公子的指环是在左手还是右手上戴着来着?

  他刚开始有些紧张,慌忙之中是不是看错了?

  面色复杂的想了半天,也没办法确定,干脆就不想了,不管那位公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肯定不会屈居人下,这点眼力他还是有的,那既然这样,管他是男是女,说成娘子也没差。

  想明白了,那老板才恢复成了平时的样子,继续卖自己的首饰。

  靳殇冗又随意转了转才换了方向,专挑荒无人烟的小路走。

  意料之中的被人拦住了去路。

  黑衣人将他团团围住却没有动手,靳殇冗扬了扬眉,也没多问些什么。

  旁边乱糟糟的,像是有人往这边来。

  靳殇冗抬眼看了过去,八人抬的桥子颤颤巍巍的向这边走来,还有一个人不知道在和轿子里的人说些什么,面上谄媚一片,靳殇冗皇帝当了有段时间了,也没见到过有这样的下人。

  他倒是还有那个闲心,等那群人过来。

  本来也没有多少距离,因此也没让他等多久。

  轿子停下以后,从上面下来一个人,周身的肥肉随着他的走动轻晃,原来在轿子外面说话的人如今弯腰搀扶着他。

  那双浑浊的眼睛朝这边看了过来,视线落在了靳殇冗身上,话却是对周围的黑衣人说的,“动作轻点,别伤了我的小美人。”

  语气中带着的笑意,毫不掩饰他的心思,周围的人连声迎合着。

  嘻嘻哈哈的声音不听,说的都是些不堪入耳的淫词乱语,不怀好意的目光从靳殇冗身上划过。

  他们专注于他的美貌,却忘了那冷下来的脸色。

  靳殇冗等到现在,也只是想看看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原来只是这种,惹人生气,又无趣的紧。

  轻啧了声,身影微动,随手夺了周围人的一把剑,剑刃闪着寒光,几道剑影划过,血腥气漫天,红色的血迹在地上慢慢流动着。

  靳殇冗瞥了一眼被溅上了血迹的手,微微敛眉,脏。

  大约是经验丰富的原因,他知道什么地方砍下去流出的血会最多,什么地方血迹流出的方式会令人满意。

  如今这样,估计是习惯使然。

  黑眸和漆黑的夜色分不出高下,风平浪静的似是和往日没有差别,却又好像多了些将周围吞噬的嗜血凉薄。

  轿夫们被吓的四散,靳殇冗却没有去追,惹了他的人不是那么好溜走的,毕竟他从来都不是独身一人。

  薄唇扬出些漫不经心的笑意,他一步一步的从血迹蔓延的地方走到了那个叫他小美人的人面前。

  原本那个谄媚说话的人如今好似是被吓的腿软了,挣扎着想要离开,两条腿却又不听使唤,只能看着靳殇冗拿着剑指到了自己脖子处。

  “大......大人饶.......饶命,小......小的只是奉命行事,这......这些都和小的没有关系,全都是他,是他指使小的做的。”

  那个原本被人簇拥着的人如今像极了丧家的犬,也没有心思去管手下的人现在是否忠心了,闻言也连忙把错往回推。

  两个人争先恐后的解释着,硬是有了七嘴八舌的效果。

  和行动不便的身材不一样,这人说话倒是利索。

  靳殇冗却没有理他,剑刃微动,在脖子上留下了浅浅的血痕,他弯了弯眼,闲谈般轻松,辨不出喜怒,“胆子这么小,怎么敢跟踪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