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大佬一朝翻船惨被下属爬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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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左意便开始后悔让门罗爬到他床上来。

  最开头, 原也是没有那个意思的。门罗开始在左意手下做事的时候,左意刚刚认海士翎作义父。那时海狄佑横竖看不惯父亲身边这个巴结讨好的义子,于是嘴贱, 在Aurora上下传播义父义子间的听床文学,气得左意暴跳如雷。

  左意刻苦钻营,谄媚逢迎地讨海士翎欢心,虽说有时会过于奴颜婢骨, 但把自己洗干净送到义父床上这种事情,也是做不出来的。更何况海士翎对男人压根没有那方面的兴致,而左意自己,也根本毫无取悦同性的经验。

  当时左意在Aurora根基未稳, 海狄佑也还没跟父亲翻脸;海少到底是董事长的亲生儿子, 所以海老身边行走的心腹扈从,心理上大多都朝太子爷那边偏去一点。当年那一批干部大概预料不到,左意在Aurora会混到今天这样大权在握的地位, 于是背着董事长交谈的明里暗里, 干部们眉来眼去间,都爱捎带上海狄佑发起的听床文学,「小妈」黑话。

  迟早让我撕烂海狄佑的嘴——左老板卧薪尝胆, 把这番委屈活生生受了下来, 在心头磨刀霍霍。

  门罗是海士翎收了义子之后,亲自分配给左意的助理干事。海老说,门罗从父母那辈就一直跟在自己身边做事, 算是半个包衣家奴;海老又说门罗为人很是稳重妥帖,义子身边有他照顾, 自己很是放心。

  门罗高大健硕,常年穿着深灰色的高领衫, 沉默寡言。左意默默盯着对方领口下若隐若现的一道割喉刀疤,心头小小地震荡了一下。他觉得门罗算Aurora上一代的重臣之子,会不会是义父专门派来监视自己的眼线。

  “当然不是。”门罗话少,但讲话直截了当,“海老提到你身边缺人,是我主动请缨过来做事的。”

  左意看他一眼:“你请缨过来干什么?”

  “我相信左老板能成大事。”

  左意心头动了一下,却收敛住表情冷笑:“你不去巴结那个「海少」?”

  “我倒更看好左老板。”门罗回答。

  左意挑眉,不置可否,收下了这个扈从。

  有铁塔一般的门罗时刻缀在身后,左老板行走江湖时,腰杆似乎也确实更硬了一些。不过,太子爷也不是省油的灯;随着海狄佑与父亲的关系越来越僵,海少在外放出的听床文学骚话,便益发离谱起来,到了连左意也难以忍受的地步。

  黄谣登峰造极的那个晚上,是太子爷与海老翻脸前的最后一次Aurora年会。海士翎身体抱恙,举杯敬了众干部一圈后,早早地退场休息。左意扶着海士翎出去,尽心替义父安排好养生宵夜,脚不沾地地送到床边。他甚至亲自将海士翎床头的缎面枕头一一拍松,摆好,周到地服侍义父休息。

  “知道你有孝心,但今天是年会,你别老是窝在我这儿。”海老反而嫌弃他事多,挥手让义子出去,“去吧,去吧。多跟下面的干部们培养一下感情。”

  左意领了命出去,折返会场时,正遇上Aurora一众干部喝得五迷三道。海士翎那帮手下本来就爱讲颜色笑话,眼下酒酣耳热,气氛正好,又开始大肆热炒海少的「小妈」听床文学。

  “……曲意承欢,技艺高超。”不三不四的用词飘到左意耳朵里,放荡狎昵。左意想也知道,刚刚他扶着义父离开后,在场的干部会对自己这一段缺席作怎样添油加醋的联想。

  “芙蓉帐暖……”

  “楚腰纤细……”

  左意额角青筋暴起。

  “门罗,过来。”左意盛怒,压着火,当着会场所有人的面,大声叫过手下。

  “什么事,左老板?”

  “你上去开一间总统套房,今天晚上别回去了,在床上等我。”左意宣布。

  事出突然,哄乱的会场安静了一瞬。饶是门罗,也原地哽了一下。

  左意转身,扬眉问他:“怎么,你不愿意?”

  门罗沉默了一下。

  “那行,我找别人。”左意转头。

  “我这就上去。”门罗快一步应下,再不多言,以堪称一路小跑的速度上楼。年会现场一片窸窸窣窣,终于知道左老板动怒了。

  ——若左意真的像传闻中那样跟了海士翎,这会儿他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在年会上公然命令别的男人去床上等他。左意用这种气急败坏的方式,公开击碎了Aurora内部的下流谣言。

  “哎呀,时间还早嘛,左老板这么心急。”一个干部开始打圆场,“来来,我们先喝一杯,喝一杯。那档子事,一会儿再说。”

  “是嘛,你这才喝了几杯?可别急着走哈。”

  在场的都是人精,破冰之后,酒桌上又热络起来。左意皮笑肉不笑,左一杯,右一杯,喝了个天旋地转。

  酒过三巡,快散场时,服务生把一张房卡递到左意手上。左意太阳穴一跳,想起门罗还在总统套房里等他。

  左意拿着房卡上楼,一推门,见门罗规规矩矩裹着浴袍,端正坐在床上,似乎是认真进入了侍寝状态。

  “行了行了,你把衣服穿好。”左意哭笑不得,挥手把门罗赶开。

  门罗眼里明灭一下:“那我走……”

  “也别出去,就待在这里。”左意喝令。他担心如果不把戏做足,Aurora的听床文学明天又要卷土重来。

  “你去沙发上睡。今天晚上安心住下,别出去了。”

  门罗点头。

  当晚,主从二人在套间里各据一方,相安无事地躺下。睡到后半夜,左意迷迷糊糊被什么动静吵醒;醉意朦胧中,他感觉有人在他床头坐下,一只手窸窸窣窣摸将过来,搭住他肩膀。

  左意转身:“门罗你……”

  下一秒,门罗整个人滑入被窝,脸对脸出现左意视线里。左意瞳仁一震,彻底醒了。门罗手臂舒展,大逆不道地拥住他,呼吸粗重。左意一度试图把狗胆包天的手下推开,而门罗带着酒劲,执拗地一声不响,消无声息地在黑暗中继续。

  左意到底没有经验,只觉得心脏狂跳,讲不清是害怕还是激动更多一点。他厌弃Aurora中盛传的听床文学,他原以为自己不会对男人感兴趣;但当自己那位沉默寡言的手下在夜色中靠过来时,左意却发现,自己并不真正讨厌门罗的越矩。

  可能是年会上酒喝多了。左老板为自己找借口。

  说起来,整件事一开始就是左意挑起的——他一边恼怒别人乱传义父义子黄谣,一边又把门罗拉出来虚晃一枪——仔细追究起来,左老板并占领不了什么道德高地。如今门罗半夜爬了他的床,事情就这么半推半就地进行了下去。

  左意在黑暗中隐忍克制,紧紧抱住门罗肩膀,强迫自己没有叫出声。

  “弄疼你了吗?”半晌,门罗瓮声瓮气地问。

  “……下次不准这样了。”左老板心慌抓过被单翻身,小声警告手下。

  门罗则理解为,两人之间还可以有「下次」。

  就这样,左老板和门罗之间不但有了「下次」,还有了「下下次」,「下下下次」。一开始,似乎只是为了对抗不三不四的「小妈」听床文学;但到后来海少与父亲翻脸,左意在集团羽翼渐丰,Aurora内部再也没有人敢拿听床文学说事的时候,左意与门罗之间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却顽固地延续了下来。

  不过,有了第一次的事后警告,门罗接下来确实规矩不少。往后数次,门罗再不敢擅自行动,只有得到左意首肯,点了头宽衣解带,两人的这层秘密关系才会得以展开。

  门罗从不去追问自己与老板之间的这层关系,左意也没有强迫自己去给出定义。他偶尔会贪恋门罗的热吻,想要在事后枕着对方手臂入睡,偶尔又会被这种不靠谱的念头吓到,急着踹对方下床滚蛋。但大多数时候,左意还是觉得这样不清不楚的距离刚好。

  左意本以为,这种心照不宣的关系可以永远维持下去。

  “到时候,你有万贯的家财,有我,不好吗?”

  ——这一次,门罗却一反常态地僭越,主动亲吻上来,击碎左意一厢情愿的美梦。

  左意心底升起一股奇怪的悸动,定定看门罗一眼,竟不知该作何反应。门罗却像是受到了某种鼓励,伸手一揽,大力将左意抱了起来,顺势放到桌上。

  门罗从未有这样粗暴主动的举动,左意一阵慌张:“你干什么?”

  门罗不说话,径直去解老板的衣衫。左意心头一乱,毕竟刚刚讨论完杀人灭口的勾当,并提不起温存的兴头。而今天的门罗不知为何格外志趣高昂,竟将左意仰面一推,重重压制在桌上。

  左意背脊一僵,动弹不得。他隐约猜到门罗下一步要做什么——换成平时,就算借门罗十个胆子,他也是不敢的。

  “你敢。”左意恶狠狠。

  像是挑衅一般,门罗一只手摁住左意手臂,一只手扯松了自己的领口,压迫感极强。

  “门罗,你敢!”左意低吼,试图用老板的架子镇住对方。

  门罗却偏不。他双臂张开,泰山压顶一般,死死将左意双手摁在桌面上。他低低的头颅垂下来,用牙齿缓慢咬开了左意的纽扣。

  门罗不再听自己的了。这个事实让左意害怕起来。

  而左意本来就应该害怕门罗——这个颈间带着骇人刀疤的男人,从父母那一辈开始,就已深深浸泡在Aurora的势力版图中;门罗自幼在迥异于其他小孩的环境里长大,一路来到左意身边时,已不知受过多少血雨腥风的洗礼。

  “门罗!!”左意奋力挣扎,气势微弱,几近乞求。门罗眼中光芒闪过,俯身附在左意耳边,强压下来。

  “……左意,我爱你。”门罗用气声,轻轻向老板表白。

  左意身体止不住颤抖。他想,如果自己早半个月听到这句话,心里可能是高兴的。

  门罗侧头,顺势又亲了左意一下,在左老板惊惶失措的眼神中,完成了自己的造反。

  ——老子哪天杀了你。感觉到身体被撕裂的同时,左意鼻尖一酸,觉得自己要哭了。

  良久,门罗餍足,保持将左意钉牢在桌上的姿势,古怪地拥抱了很久。左意想把门罗从身上推开,又觉得此时推与不推的,好像也没有什么意义了。

  终于,门罗起身,细细地整理衣衫。他在左意额角上又吻了一下,低声交代:“你就待在这里,我出去一下就回来。”

  左意警觉:“你是要去杀人吗?”

  “你别问。”门罗亲昵拍拍他脑袋。

  左意拉住门罗:“我不准你去杀九方。”

  门罗笑笑,并不回答,只在左意唇上亲了一下:“等我。”

  “你给我回来。”左意呵斥。

  门罗并不理会,转身推门。

  “门罗,回来!!”左意大喝。

  门罗头也不回,挥挥手,消失在门后。

  左意怆然,气愤又伤心。他满腹的愤懑无从消解,环顾四周,只看到方才那只怎么也打不出火的打火机,安安静静躺在桌面上。他想起刚刚门罗将自己压制在桌上时,他尾骨正好抵着这个东西。打火机角度刁钻,硌得左老板屁/股生疼。

  左意无名火起,抓起打火机,用尽全力将它摔在门罗转身离开的那扇门上,乒乓作响。

  “滚——!!!!!”左意发出迟到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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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集预告:《越北星国父身世首度揭秘背后大有隐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