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尊......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了』

  岑睢扶着付清的手蓦地一松, 付清没站稳差点又摔回地上,他抬头看向始作俑者却是红着脸,不敢看他, 结巴的样子:“你知道......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那我明天就把聘礼搬上无相宗。”

  付清不知道岑睢的脑回路怎么就扯上聘礼了, 现在当务之急是回无相宗而不是在这里儿女情长, 如今魔界压境, 不知为何这令他心里些微地感到不安。

  岑睢扶住付清的肩,正想带人走,谁知一道凌厉的剑气冲两人而来。

  见岑睢想硬挡,付清皱眉地将岑睢推开:“这剑气有毒。”

  稍稍动用了一点灵力,付清便气力不支,只能用无尘剑撑着身形,岑睢看在眼里正想说话, 不知何处传来了一道大笑声。

  “清止仙尊, 好久不见啊......”

  由远及近, 一道黑色玄衣的男子现形在半空, 从下至上还未见其人, 抬手一挥漫天的烟雾遮盖住众人的视线。

  “是谁?!”众修士惊恐地四处逃窜大叫,在一瞬间使用灵力遮住所有的视线怕是大乘期的修者来都需要耗费大量的灵力, 更何况那人却是轻松随意的一个举动。

  付清虽被遮住了视线, 但心中已然知道了来人。

  岑睢贴近付清耳边小声嘀咕:“这个人你认识?是谁啊?还有你为什么抓我抓的那么紧,我好疼......”委屈巴巴的。

  付清忍无可忍:“.......闭嘴。”

  来者不善, 他现在不能跟人硬碰硬, 心中正想着计策,岑睢却是一把握住他的手, 心海传声:“不用担心, 等会儿你记得找时机跑。”

  付清一怔, 正想开口叫岑睢不要冲动,谁知下一刹,魔气直接劈开笼罩的烟雾:“让我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脸都不敢露怕不是丑得不敢见人!”

  而当烟雾完全散开,面貌不是岑睢口中的丑而是美艳到了极致,面若桃红,眼尾朱红的痣仿若增添了一份孱弱,虽是黑沉色的衣袍压着,却还是一位震惊修真界的美人。

  众人惊呼:“无殊尊上,竟是无殊尊上!”

  付清心中了然,所有的一切恍然大悟,这场局怕是无殊已经准备了千年,从千年前那一次大战到现在,低魔血开始在人间肆虐,自从下山后经历的种种好像一切都有了串联。

  为什么陆家两兄弟修习禁书,娄清欢无所畏惧我行我素......等等,身后都应该少不了无殊的帮助。

  可付清不明白,从前的修真界魁首为何销声匿迹,他的用意是什么?

  “无殊尊上堕魔了!”一人慌乱地大呼,打断了付清的思绪。

  他抬头一看无殊的双眸已成了魔族特有的红色。

  岑睢却是不耐地挠了挠耳朵:“我最讨厌的就是‘堕魔’这个词汇,好像我们魔族多么不堪似的。”

  秋

  话音一落,岑睢朝无殊冲了上去。

  付清怔愣,明白了刚才岑睢说的话,他曾与无殊动过手,知道岑睢不是无殊的对手,岑睢为他冲上去的心的确令他动容,可是他本来就打算打不过就跑。

  识时务者为俊杰,他没打算硬抗,他又不是莽夫,对自己目前的战斗力还是有自知之明的。

  但他还是要谢谢岑睢吸引住了无殊的绝大部分注意,而再等众人回神之际才发现清止仙尊已然消失不见了,无殊自然也发现了,却被岑睢缠斗着。

  岑睢不与无殊硬碰硬,只是用一些滑溜手段让无殊摆脱不了:“别走啊,我们继续切磋。”

  付清现在的灵力运用传送符跑不了多远,他打量着四周,应该才是审判庭的脚下,是一片山林,鸟鸣飞雀,却无人烟,距离无相宗起码还需一周的脚程。

  在离开前他在岑睢身上掐了法诀,应该能助岑睢脱身,现在付清只能保全自身,运气还可以,找到一处隐蔽的山洞。

  盘腿打坐,恢复灵力。

  不知时辰过了多久,山洞外传来树叶踩碎的窸窣声,付清猛地睁开眼睛,无尘剑背在身后。

  就在脚步声越来越逼近时,半边人影出现,无尘剑剑尖在刹那间直指洞外的人,却在见到全貌前刹那停住。

  付清惊疑出声:“无忧,怎么是你?”

  来人正是应该此刻远在无相宗的符无忧。

  符无忧一见是他,便立马惊喜地想跑过来:“师尊,我终于找到你了。”

  而就当符无忧再想上前一步时,却被无尘剑锋逼得停住,他不解:“师...师尊......”

  付清却是冷着眸子:“退后,你说你是符无忧有何证据,还有你是如何找到我的。”

  如今他修为还没完全恢复,符无忧能后在此处找到他令他生疑,若是敌人的障眼法,不得不防。

  符无忧了然,从怀中拿出一枚玉佩,上面带有无相宗的标记,是当时付清收徒时打下的印记:“师尊,这是你当时给我的弟子玉佩,上面还有你的灵气。”

  “至于我是如何找到你的......”他紧接着又拿出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法宝,“这是无隅师叔给我的追踪法宝,让我来寻你,无相宗如今被魔修围战,抵御魔族的入侵,分身乏术,只能让我来寻你了。”

  付清一手举着剑,一手探出灵力,的确从玉佩和法宝中都感受到无相宗的气息,放下剑叹了口气:“无意如此。”

  “我理解师尊。”符无忧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步,“师尊,我现在可以靠近了吗?”

  付清抬眼看了看符无忧,被他这副谨慎的模样逗得一笑,没有说话反倒是自己先走近了一步,“走吧,回无相宗。”

  付清试着调动灵力,耗损太多,如今才恢复了不到一成:“我暂不宜调动灵力,要麻烦你御剑了。”

  “在路上你与我说说无相宗现在的情况。”他率先走出山洞,用了清洁术使自己干净整洁。

  符无忧看着师尊皱眉清理身上的血污,想来洁癖症发作,又为自己了解了一分师尊而由衷喜悦。

  付清回头时便是看见符无忧不知道在他身后一个人悄悄乐个什么,但符无忧很快调整过来,眉眼舒展:“弟子发现师尊好似有了些人情味。”

  “刚才师尊笑了,也皱眉不开心了。”符无忧顿了顿,直勾勾地看着付清:“我喜欢现在的师尊,但是我却不知道师尊是因为什么人才变成的这样......”

  付清一时没听懂符无忧这段话究竟想表达什么意思,从前他们师徒之间很少有过沟通,符无忧对他更多是尊敬,如今好像将他的少年心性坦露了出来,变得直白。

  他听不懂,也不想回答符无忧,只是道:“走吧。”

  符无忧深深看了一眼神情变回淡漠的师尊,走近攥住手腕,召唤出本命剑:“师尊灵力不济,御剑飞行我抓住师尊更安全一些。”

  被自己的徒弟当作弱者,抓住手腕御剑飞行,付清心里奇怪于是便挣开了:“不用。”

  符无忧也没多作争执,付清站在剑身前,他看不见符无忧的神情,似笑非笑,看着他的眼神势在必得,像是看着一个已经落网的猎物般。

  一路上,符无忧跟他说了不少无相宗此时的处境,以及在他身在审判庭时发生了什么事,魔界违背千年前的契约闯入人界修真界,势必要踏平三界的士气,此刻人界已经处于一片炼狱,。

  而因付清在审判庭杀了不少修真界的强者,修真界战斗力损失了一大片,他已经被各大宗门声讨,甚至各大宗门还有魔界齐心围战无相宗,想要抢夺无相宗的宗门大阵能够保他们平安。

  清止仙尊也在修真界一片骂声,说他暴戾,早已入魔,是修真界的叛徒,得而诛之。

  符无忧口干舌燥地说了一大堆,付清从始至终每说一句话,他看不见师尊的表情,不知道师尊此刻是不是在生气......

  符无忧想到此,兴奋地咬了咬舌尖,他想要看见师尊所有喜怒哀乐的变化。

  只是他没有等到付清开口,就当他他猜测师尊可能是不在意而感到遗憾时,忽地听见一声轻如风般飘散的话:“我错了吗。”

  简短的几个字压进符无忧的心中,他收敛了笑,认真到一字一顿道:“师尊,永远都不会错。”

  都是他们的问题...都是那些小人、伪君子......他要保护师尊,他要保护师尊!

  符无忧眼中蹦出神采,背在身后的手指悄无声息地浸出一滴血,随即散于半空,而接着的下一秒天气由一开始的晴朗忽地开始阴沉、雷云聚集。

  付清皱了皱眉,他站在剑身最前面,在一瞬的阴云变化后,一道黑沉的血色像是云雾般朝他们此处逼近。

  一道尖喙的鸟鸣,刹那间一大片不知名的鸟飞来像是要把他们撕碎开。

  这是魔族豢养的一种战鸟,鸟翅巨大,作战凶猛,吃肉啖血,黑沉沉一大片压来就像是厚重的黑云。

  付清挥出灵罩将他和符无忧两人护于其中,见符无忧分神立马按住他的手:“继续御剑。”

  他灵力不足,全力面对前面的鸟群时,忽地感知背后打出一道魔气,是朝着符无忧的,身子快过大脑的反应,紧接着环住符无忧拉到身前,自己受了那一击。

  紧接着,付清再也压不住,喷出一口血染红了符无忧身上的无相宗校服。

  “师尊!”

  付清疼的说不出话,只能安抚地拍了拍符无忧的手臂,示意无事,转而迎面对着前来的魔族,虽不知魔族如何知晓他的行踪,但如今一成灵力奋力一战,输赢也未可知。

  只是在付清重伤又全力心神面对魔族和鸟群时,忽地脖颈一疼,不知刀刺,而像是什么东西咬了一口。

  付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向符无忧,连忙用灵力探入身体。

  符无忧垂着眸子,付清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觉心里生寒。

  “情虫进入身体的感觉,”符无忧抱住支撑不住身体的付清,缓缓地扬起一个心满意足病态的笑容,“熟悉吗,师尊。”

  师尊......终于只属于他一个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