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出离婚这个字眼后，苏艾真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仿佛从心口开始的烦闷烟消云散。
“我会搬回去，本身我也没带什么东西过来，我们......也算好聚好散。”
苏艾真说这话的时候语气很柔和，他看着谢楚钰：“很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小楚，挑个时间我们去......”
“把离婚证领了？”谢楚钰替他把后面的话说了。
“嗯。”
谢楚钰的手垂在腿间，指尖很轻微地动了一下，病房的灯把他的影子拉长，眼底那颗黑痣似乎都有些隐隐发红。
“我不同意。”
Alpha直截了当的拒绝让苏艾真有一瞬间的愣怔，他没有来得及去思考被拒绝的原因，Alpha就告诉他：“你怀孕七个多月，说离就离？”
“我希望你可以答应我。”苏艾真将脸挪向另一侧，是一种坚定的姿态，“我们这种婚姻没有意义。”
“那什么叫有意义？”
苏艾真单薄的身体因为呼吸而起伏，他又闻见谢楚钰清冽的广藿香味，肚子里的宝宝很安分，没再折腾他，这也给了他一点底气。
“有爱才有意义。”
谢楚钰迟迟不说话，苏艾真竟然有些不敢面对，正鼓起勇气想要转过脸，病床却凹陷了一块，Alpha不知何时上了床，一只手压在他脸侧，眼眸深黑，苏艾真看不清里面涌动的情绪，Alpha眼底的痣很小一颗，在刺眼的灯光下，他觉得眼晕，胸腔像被泡发。
“小楚，不用可怜我。”
“我可怜你。”谢楚钰突然笑了声，“是啊，我可怜你，你既然不想我可怜你，那你就不要在我面前表现得这么可怜。”
苏艾真辩解道：“我没有。”
“苏艾真。”
谢楚钰有时候确实想不明白，苏艾真明明那么喜欢他，可是他想听的话Omega从来不说，不爱听的话却不停说。
“我同情心泛滥，我看你可怜，我跟你结婚，那我人真挺好的，你是不是还想说，我很负责，谁跟我结婚我都会这样。”
苏艾真心一酸，没回答。
“那你不也是，跟谁结婚都一样，你也会给别的Alpha生孩子，你又不拒绝，也跑不掉。”
谢楚钰的眼睑红了一块，像是进了什么东西，苏艾真下意识就要去给他擦，但手伸到一半他才发现这样不对，想收回却被Alpha牢牢抓住。
“我再说一遍，不离婚。”
被谢楚钰抓住的地方，皮肤滚烫，苏艾真咬着唇，闭了闭眼，“我们暂时分开，冷静一下，可以吗？”
眼睛很酸，苏艾真突然又想哭了，“小楚，我跟谁都可以将就，可以得过且过，但是跟你不行，因为喜欢你，所以我接受不了你的不喜欢。”
以前他还可以自欺欺人，谢楚钰不知道他的心意，谢楚钰喜欢净秋，他没办法，他只好偷偷喜欢，但是现在他做不到了。
他那些见不得人的心思早就被曝光，在冗长的时间里，Alpha拒绝了他，这些被戳穿的爱意让他无处遁形，就像被强硬地脱离了保护的壳，只有他自己没发现，他还怎么继续，任何一点目光都会是戳进他细软皮肉里的针，放手是最好的选择，至于孩子，他会照顾好。
苏艾真吸了下鼻子，调整好情绪，“至于我爸爸还有谢伯伯那边，我会说清楚的。”
谢楚钰的身体还压在他上方，像是一尊雕塑，苏艾真抿住唇，看他，那是一种他看不懂的眼神，眸子里面全是自己的倒影，仿佛一碗盛满水的碗，稍微一碰就能溢出来。
“小楚。”苏艾真很轻很轻地求他：“答应我好不好？”
谢楚钰从床上下来，苏艾真松了口气，他看到Alpha直直站在他床边，上半身的衣服有些皱了。
“我没说不喜欢，又怎么会没意义。”
那是谢楚钰离开病房前说的最后一句话。
他在医院住了一晚，第二天一早，谢楚钰送他回的家，还是他们一起住的地方。
Alpha在离开前告诉他：“苏艾真，你要冷静，可以，但还是得住在这里，你爸还有我伯伯那边，暂时什么都别说。”
“那……”
Omega精致的面容落进他深色的眼眸里，谢楚钰说：“我来解决。”
谢楚钰说的那句他来解决，苏艾真以为他同意了离婚，所以在他们离婚前，他还是住在谢楚钰家里。
距离预产期还有两个月，他开始让雅君跟秋姨帮忙把宝宝的东西全部先送回了之前自己的家。
秋姨欲言又止地看他，问：“艾真，你这是……怎么了？跟谢先生吵架了？”
“没有，秋姨，你先不要告诉我爸。”苏艾真安慰她：“省的他生气。”
“哎呀，还说没吵架，我就说这两天看谢先生脸色也不好，你们分房睡了是吧？“
“秋姨……”
“艾真啊。”秋姨比他还着急，“孩子都快要生了，你们这样怎么能行？”
苏艾真笑笑：“我现在没事，医生也说不要紧。”
“可是……”
苏艾真示意她先不要说了，离婚这件事，他已经决定好了，不做改变。
这几年，很多事情，他自己不断地反刍，又不断地想通，喜欢谢楚钰这件事，多少还是有点累。
他跟Alpha确实有好些天没一起睡了，但这并没让他觉得难以忍受，困了之后很容易睡着，一个晚上过得很快，夜里也不会醒。
谢楚钰推开苏艾真的房门是晚上十点半，这个点Omega肯定已经睡着，他很轻地把门带上，然后摸着黑凭着感觉走到床边，听着Omgea清浅的呼吸声，打开了床头的灯。
昏黄的暖光灯把苏艾真的脸照得异常柔和，被子盖住了大半张脸，乌黑的头发被灯光铺上一层金色。
谢楚钰伸出手，指尖穿过苏艾真的头发，很轻地摸着，玫瑰的香气溢出来，他觉得心跳有些快，仿佛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他有好些天没抱过苏艾真了，不得不承认，很想念拥抱的滋味。
在床边陪到半夜，临走前在Omega额前印下一个吻。
第二天醒来，苏艾真揉着眼睛，在枕边看到了一只木雕，他目光呆滞，好半天才拿过来，放在手心里端详。
形状不好看，雕得也不精致，但他还是能够看得出，是一只很笨拙的小乌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