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宪回到办公室，发现里面被翻得一团糟。小吴哭丧着脸说：“我们阻止过他了，但是他……”
“但是他拿要开除你们来威胁是吧？”
“是的……”小吴挺喜欢在亿文的工作的。氛围好，老板行事果断，虽然看起来凶，但没那种趾高气昂的奴隶主味儿。现在找个好老板就跟找好对象一样难。
“戴瑞呢？”
“他送专组出去了，应该马上回来。”
“他回来让他过来帮我收拾一下。”
小吴精神抖擞地喊了声“好”，刚要走，又被陈宪叫住。
“过两个月这办公室可能会换其他人，具体谁我也不清楚，但后面接手的人肯定不会差的。你们要是想走，可以提前跟我说，趁我还在，给你们开个辞退，领点遣散费。私下说，别大范围讨论。”
“陈总……”小吴脑子飞快地转，“陈总你要去别的地方吗？”她是想问陈宪能不能带她。一般老板走人会带几个好用的下属。而且陈宪和戴瑞都是外国人，极有可能要回昂利斯加。
陈宪装作不在意地道：“我是不想干了，打算和那谁出去玩。”
“哇！”以前公司聚餐，陈宪喝多了，确实提到过和于显文关系非同一般，那会儿好多女同事心碎又八卦又兴奋。有男同事在那捂着胸瑟瑟发抖，还被女同事们嘲讽了一番。
“老板，你要在国外办婚礼可一定要给我们发请帖啊。机票再贵我们都去！”
陈宪莫名其妙地看着她：“这种事肯定包机啊，怎么会让你们出钱？”不管于显文怎么想，陈宪自己有一整套的安排。早就开始谋划了。这类事情他根本不在乎于显文的意见，事实上于显文本人也无所谓，大概率乐于配合。去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赫柏岛结婚，对两人来说都没有法律意义。不管是大夏还是昂利斯加，都不承认同性婚姻。相比起来，更重要的可能是一份能给彼此签名的亲属关系证明。总而言之，他们的问题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
不过，陈宪是个喜欢聚会喜欢热闹的人，这些会让他感到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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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瑞很快回来。陈宪在旁边看下午会议的资料，戴瑞就在那收拾办公室。
“怎么样？缺的什么？”
“我们前期找首都大学社科院要的西部乡村调研，还有就是专组给的这几年各地村庄流血事件的记录。”
“行。你跟米爱丽说一下。”
首都大学的调研报告因为内容不好看，当时并没有通过审核发表出去。但作为非常优秀的报告，内容详实、论据充分，加上这种报告都是通过人去采集的，科技手段很难获得，很多部门都留有备份，只是不对外流通。总的来说，这两样东西对大夏来说都很负面。可以算得上比较重要的情报。
“老板，其实我有个问题。”
“你问。”
“我也是昂利斯加人，又不像您有夏裔身份……”
“你怕到时候出不了境吗？”
“是的。”
“大夏政府没你想的这么邪恶，谁是朋友谁是敌人挺清楚的。”
分得清楚和怎么对待是两件事，国家机器很难说会在乎正义和道德。陈宪自己都觉得很意外，到目前为止，除了于显文受袭，其他的顺利得他自己都不敢相信。可能这就是不可逆的大势所致吧。
他平时不太想这种问题，今天也不例外。下午开完会匆匆回去，满脑子都是于显文到底买了什么东西。谁料于显文笑眯眯地道：“等几天，今天就买了材料，还没弄好呢。”
“什么玩意儿还要你搞好几天？”要他都能搞好几天，就很奇怪了。
但于显文一直笑着，就是不说。
之后几天，于显文一直泡在地下室。地下室装了隔音棉，但还是能听到一阵阵的轰隆声，有时候地板都在震。陈宪好奇下去看，于显文就钻出来把门锁了。出来前甚至还换了衣服。他藏东西很厉害，房子又大，陈宪趁他洗澡做饭找过好几次钥匙，毫无头绪。
他好奇得都没心思上班了，成天走神。
差不多过了一个星期，下班后，于显文拉着个行李箱，把他带到花园里。
行李箱在空地上摊开时，陈宪都震惊了。
那箱子里竟然放了一大堆花花绿绿的鞭炮、烟花，都用彩纸包得很精致。
“你这么多天都在搞这个？”
“不是很漂亮吗？”
“我喜欢吗？”
“对啊，你喜欢。”
陈宪怀疑他是看了什么电视电影，尤其有些恋爱剧，认为放烟花浪漫吧。
“但你为什么不直接买成品？”
“不是自己做才有诚意吗？”
“这很危险啊。”陈宪去翻他手，看有没有受伤的痕迹，好在还是一片雪白。
“你放心，我穿了工作服，还戴手套了。”
陈宪看着他，又心疼又感动又觉得好笑。
“你上哪搞的原料？”纯度足够的硝酸盐、碳、镁都不是很容易拿到的东西，“那天你看化学课本，不会满脑子都是这些东西吧？”
“有一点忘了，一看就全都回忆起来了。原料化工厂不都有吗？”
陈宪不再细问，再问就破坏气氛了。
于显文拿了几根花火棒给他，按打火机点燃。“你先玩这个啊，我试试那个礼花，有点难搞，我不确定成功没。”
他把炮筒竖到地上，点燃引线。
陈宪手里花火嚓嚓地响，白色的火光像菊花一样散开。后花园的空地装的都是引路灯，很矮，整个空间其实很暗，花火因此特别显眼。他看着飞速燃尽的花火，想要抓住它阻止它，不得不立刻点燃另一只，让绽放的感觉保留下来。
透过不断发散的花火，他看到躲在地上捣鼓引线的男人。那引线好像没捻好，有点散，他为了防止意外又把它们重新聚拢。炮筒被橘红色的彩纸包着，上面是于显文手写字体：牡丹花。另外几个炮筒也写了不同的花名。看来他还分了颜色和样式。
于显文把引线点燃了，稍退两步，那团火星迅速往上爬，转眼就钻进筒里，随后偃旗息鼓。
“诶？不会吧，哑炮了？”于显文上前查看。
“别！”
陈宪正要冲过去拉他，那炮筒“噗”一声，喷出一团黑烟，全洒在于显文脸上。那张脸顿时变得像下过矿一样。
“咳、咳，居然失败了……”
陈宪不等他沮丧，扑到他身上，拿袖子随便在他脸上抹了一把，吻了上去。
唇舌间甚至有股硝烟味。
他感到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爱这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