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光耀这阵四处打听那个莫须有的Alpha组织。
小梦告诉樊光耀：“别他妈打听了，我知道有，你行吗你？”
“真有？梦哥，你给引荐引荐，要多少钱，我付你。”
“你有个屁的钱！人家要大学生。”
樊光耀这下真信了，狱友也说是要大学生。“总不能人人都是大学生，大学生能干个几把！”
“那至少得能打吧？你鸡脖子都拧不断。个绿帽怪，老婆给你下便宜崽了还跟那畏畏缩缩，谁他妈看得上你。””
“老子杀的就是那个富二代！你看我敢不敢。”
“行，有本事你去把他头提来，我马上带你去找那边的大哥。”
樊光耀是个堕落贪财的人，他最近每天都带着拿把西瓜刀。有人看他在露台上傻屌一样对着空气乱捅。捅了两天又把刀一扔，去赌钱了。所有人都嘲笑他，做样子做得还挺真的。今天让人一说，他又把西瓜刀拿出来。
“喂，绿头苍蝇，你还想不想教训那个富二代了？”小梦忽然揽着他肩膀，叫住他。
“你知道他在哪？”
“你知不知道他是个Omega？”小梦笑得极其轻蔑，“你上次被一个Omega揍了。”
樊光耀愣了。Alpha对Omega大都有种极为蛮横的阶级观，被Omega冒犯就像奴隶扇了主子的脸一样，是奇耻大辱。而被Omega揍，比普通的冒犯更难接受。他气得大腿都战抖起来。
“听着，给你个机会。你小舅子一会会上来，他来还我钱。你在边上呆着不准出来，等他走了，你就跟着他。他和那个富二代关系好，肯定要去找他，一路跟着就能找到人了。”
樊光耀再气也还没丧失理智。“放屁！你要害我？这些富二代家外面安保水平多高？肯定在管制区域，我进去走两步就会被警察拦！”
“怂吊！这我能不知道？老子给你机会你不要是吧？他们好像是去山里打猎，回家算个屁机会！”
山里，樊光耀顿住了。上次去那个石砚山，走十里地都没个警察。那小子一个Omega，在那虚张声势还把他骗过去了，那次估计就是因为没警察，才着急拿钱把他赶走。樊光耀一下来了胆子。他也不一定非得把那小子干掉，拿把刀吓吓他，说不定还能诈他一大笔。当然他要是不识相，还敢动手，那就只能怪他命不好了。
*
林琅苑是会员制私人猎场。商家围了两匹山，里面有些不很危险的野生动物。猎场外面有专职猎人负责指导狩猎及引导会员选择服务项目。猎场分自由狩猎、半开放狩猎和封闭狩猎。自由狩猎需要资格证和猎场评分，初次来的一般只能参加封闭狩猎和半开放狩猎。陈宪他们这伙人很小就在里面玩，但因为是未成年，只能到湖边的限定区域进行封闭狩猎。
陈宪一个人先到，换好衣服就端着枪自己进去了。
湖边这块除了兔子、狍子、浣熊之类小型哺乳动物外，还有一些鹅、野鸭、斑鸠等禽类。像野牛、野猪等中体型猎物因为相对危险，都在自由狩猎区域。
陈宪蹲在石头后面，架好枪，等猎物经过。
大夏民间禁枪，持枪需要拍限量证，猎场会根据服务项目提供枪支。陈宪拿的是最基础的小口径步枪。不过这把枪他已经用得很熟，很轻易能做到指动弹发。他动动手指，过去玩射击的手感还在，子弹穿破动物胸膛那一瞬间的毁灭感会让他的压力彻底释放出来。
湖边这块动物比较密集，经常会有小动物过来饮水。他和环境完全融为一体，等待路过的小动物放松警惕，回到自己的活动区域。他透过蔡司镜片看到一只兔子，正从蕨类植物后方探头出来。枪柄抵拢肩膀，他轻轻将食指卷曲起来。
兜里手机忽然震动，即便是轻微的声响，兔子也立刻受惊跳走。
陈宪烦躁地起身把枪一扔，掏出手机，却见是于显文发来信息，刚打开对话框，又连着弹了好几条。
【我在猎场会客区，你出来一下，我们聊聊。】
【你没带抑制剂，先出来吃药吧。】
【这里我进不去，工作人员说一般不让打扰你，也不愿意来找你。】
陈宪心脏砰砰直跳，枪也不管了，扭头就往外走。
于显文很少这样用短句子发上很多条。他喜欢一次性说完，还爱将前因后果说得非常清楚。短短三行字，陈宪能感受到于显文有点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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会客区是个露天的亭子，四面围着一圈银杏树，下方种了修剪整齐的桂花树，能有一米五高，正好桂花也在开。金黄的扇形叶子密密麻麻地铺在地上、桂花树上，花香透过银杏叶飘出来。
于显文坐在藤编的沙发上，出神地凝视眼前的茶杯，双手交叠在一起，看起来很平静，但陈宪能看出他不愿透露的焦躁。
见他来了，于显文先把药递过来，又把水杯推到他面前。
“我不想吃，你要说什么？如果你是特意来拒绝我的，那我不想听。你说什么都没用。我爱怎么想爱做什么那是我的事。”
于显文叹了口气，好像在自嘲。他牵起陈宪的手，说：“没有，我只是想说，我查过了，如果你想去首都，首都医科大学的分你已经绰绰有余了，我们一起报就行了。如果你有其他想去的城市，或者想留在琼都也可以。还有就是，其实下学期再加把劲，你有希望读首都大学的。我看了你的试卷，问题不是很大。文科成绩提分确实比较慢，但我准备了一些模板，下学期我们可以用来试试。就算你不相信我，分数上去后应该不会再焦虑了，选择权在你。”
陈宪沉默地听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眼泪在眼眶里打转，他想使劲憋回去，觉得丢人。又觉得于显文在耍他，随便几句话就把他耍得团团转。
于显文看他不回答，笑道：“还是说，你真的想出国？”
“那我就是要出国呢？”
“如果需要我跟你一起，照你之前说的，走特殊通道也好、你家的私人飞机也好，我们可以试试。不过你得早点决定，下学期我得去考试申请学校和贷款，时间有点紧张。”
陈宪终于没忍住，眼泪跟着就掉下来。他有一种错觉，觉得于显文一直走在他前面，他追了很久，对方只是跟他保持着一个不痛不痒的距离，而就在刚才，于显文终于愿意回头看看他了。人的感情难以用语言掩饰，这种感觉很真切。
“陈宪，这可能是我做过的最冲动的事了。你得牢牢把我抓住了。”于显文说这句话的时候，和平时很不一样。不怎么温和、也没有过多解释，很冷硬，像在发布命令，甚至像在威胁他。
但这让陈宪觉得非常安心。可能正因为如此，他有了一股勇气，决定逼问于显文到底对他怎么想的。他想问于显文，能不能和他做爱。
他深吸口气，说：“我爸就要查到你身上了。但是你放心，他不会拿你怎么样的，他没那个社会责任感，他最多就是用这个威胁我。”
于显文一点都不觉得意外。陈宪的家长当然有这些本事。一般情况下，可能高一就发现了。一直没被发现只是因为他没人管而已。当然要是他父母都在身旁，一切都和现在不一样，没有探讨的意义。
“陈宪，我不是很了解你爸爸。你能说一下他的情况吗？你小时候跟我说他是跟富婆跑了。”
“他是个傻屌。”
于显文一下笑出来，陈宪也跟着笑了。
“小时候我不知道……不过他当年不是因为出轨跑的。他家庭出身比较敏感，又遇上我妈这种情况，既不能当官又不能做大生意，他那种成天把家世挂嘴边的人，更不可能去打工，只能在家相妻教子，他应该是因为这个跑的。我小时候祝阿姨说他出轨，大概是因为这理由比解释出身要好点。他们在尽量淡化这个问题。”
“那现在呢？他好像做得挺成功的。”
“昂利斯加全是我奶奶当年拼命送过去的陈家人，当时带了好多钱走，背靠大树，傻子也能做起来。”
“他是Omega……唉，要不我去美色诱惑吧。”
“你有病吧！”
于显文喝了口水，换言道：“陈宪，我觉得这个事得看张阿姨的态度。”
陈宪愣住了。他对张义亭敬畏多一点，很少去想别的，这是他的思维盲区。但于显文这么说，他也明白了。他家里确实比较敏感，就现在的形势而言，如果他选择出国，就得和张义亭更彻底地割裂开。张义亭虽然还有家人在大夏，但他的出走会让她有“裸官”嫌疑。难怪陈若旭说到要去找她谈时一脸严肃。
他揉揉脸，去看于显文。于显文还是那么平静自在，温柔地等着他、看着他，好像会在所有难题前给他支持。
就在他启齿之间，猎场打电话过来：“陈先生，猎场溜进一个Alpha，您注意安全。”
话音未落，桂花树丛一阵耸动，樊光耀从树丛里窜出来，手里拿把西瓜刀，一股脑冲过来。
于显文当时脸色就黑了。他反应过来，这一路太恍惚，他没注意导航。如果是平时，就算没注意导航，他也会在路上或者下车后检查一下，但今天他太急了。果然人一着急就会犯错。
这座山进山是很容易的，就算封闭猎场，防的也主要是动物。他一开始的打算是让樊光耀直接去里面。樊光耀那把刀一受力就会断，他自己不知道。第一击陈宪或许会一些擦伤，但不会太严重，而这片刻足够他端枪反击了。
可他半途改了计划，此刻两人两手空空地在会客厅面对一个举刀而来的樊光耀，敏感期将至，情况糟得不能再糟了。
于显文没法再去想之后怎么办，端起一旁的石凳，朝樊光耀脑门砸去。樊光耀甚至没能把刀举起来，整个人轰一下到地上，当时就翻白眼了。于显文没给他反应的机会，举起石凳往他头上扔。他因为这一下浑身反射性地弹了弹，缓慢地、出于本能地想要爬起来，嘴巴都闭不拢了，磨磨蹭蹭去抓他的西瓜刀。于显文又将石凳捡起来，蹲下去，再次用凳子往他正脸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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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显文杀了人。
陈宪眼睁睁看着他面无表情地用石凳把樊光耀的脸砸得稀烂。他从来没见过于显文动手。樊光耀也没见过，这是他第一次见，也是最后一次。
于显文下手时给人一种感觉，不管他手上拿的什么，甚至是赤手空拳，都能把人的头骨敲碎。而他脸上始终一片空白，只是因为过于用力而有点喘。
陈宪在他要把人砸到面目全非之前从后方抱住他。
保安和梁小光等人一同赶到，正好看见陈宪和于显文跌坐在地，樊光耀面目模糊四肢大开地摊平，忽而抽搐一下，吐一口血，之后再没动静。
陈宪脱力地坐在地上，于显文用他那双沾满血的手从兜里掏出抑制剂，直接塞到陈宪嘴里。
陈宪满嘴都是血腥味，那是樊光耀的血。他有点想吐，于显文又扭头捂住他嘴巴，“别吐。”同时把自己用大手一把抓了兜里的所有药都放陈宪包包里。
先前的震惊过去，陈宪脑子转起来。于显文不是杀人。樊光耀一个Alpha，绕过保安冲进来，还提着西瓜刀，他此前多次和他们起冲突，有过故意伤害前科，于显文是正当防卫。
他抬眼看向于显文，对方含笑的眼睛仿佛在肯定他的想法。
但于显文是Alpha瞒不住了。他刚刚发情期，于显文易感期马上就会到。他把药全给了自己。
“我去洗手。”
梁小光冲上来。“宪哥！宪哥你没事吧！”
陈宪推开他，恍惚道：“我要去洗手……”他手上因为抱于显文沾满了血。
“我陪你！”梁小光再次上前扶着他，生怕他受刺激。
陈宪使劲将他推开。“我要去洗手！你放开！我自己去！”
他刚当着所有人面被于显文喂了抑制剂。他是Omega，应该有自己的隐私，所以没有人跟过来。他到厕所第一件事就是把于显文的药全部抠出来、把包装袋撕碎，全冲进马桶。
于显文以前不是Alpha，今天第一次，受他发情期的刺激，来了易感期。
他症状很轻，就算易感期也和普通人没区别。他是个危害性极低的Alpha。
陈宪整理好一切信息，洗完手，再出去时警察已经赶到了。
于显文脸上、身上全是血，手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有道刀伤，地上那西瓜刀断成两半。
他笑着凝视陈宪，说：“对不起。但我刚才没骗你，我真的那么想了，今天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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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接狗狗去了……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