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古代言情>渣攻今天又蛊了谁>第164章 番外二 渣狗荆州往事(一)

  芜丁来到崔府已有月余。

  这日崔衍被刺史薛大人留在府衙办公,送了信儿说不回来用晚饭。

  管家老于攒局,府里下人们凑钱办了一桌酒菜,聚在一起吃喝。

  才开席,老于便邀大家举杯,说这顿酒是为芜壮士办的,欢迎芜壮士来我们崔府。

  芜丁恭敬谢了,满饮此杯,心里却纳闷儿,这“入伙酒”,怎的过了一个月才喝?

  他虽不好意思问,可不多时心里便有了数。

  席间众人喝到酣畅,开始争相向他介绍崔大人的风流韵事。

  老于皱着眉,一脸纠结:“要说咱家大人吧,确实是个不错的主子。每月工钱不少,也从不虐待苛责我们,连脾气都很少发,比起别家的官老爷来说,那可是太好伺候了。只是有一点……”

  他还没说是哪点,众人都会心笑了。

  芜丁来之前不久,崔衍某天从街上捡回来个男人。

  洗干净了模样倒不丑,就是没皮没脸烂赌成性。

  崔衍帮他还了赌债,接回府里同他胡浪了几日便腻烦了,给那人一笔钱,打发他走。

  可那人转眼又输个精光,倒认准崔衍是个财主,整日上门来耍赖要钱。

  崔府不堪其扰只得报官,公差把那人带走毒打了一顿,他才终于消停,不敢再来。

  芜丁记起自己刚来那两日,府里除崔衍外的人,都对他冷眼冷语,面露警惕。

  原来如此。

  我也是大人从外面“捡”回来的,还是个死囚犯,他们只当我跟那个烂赌鬼是一路货色呢。

  接着众人又讲了崔衍的几桩艳遇旧闻,什么学政老爷家的公子为他悬梁啦,乘风镖局的两个武师为他打架啦,还有个什么将军大老远从江州来,与他睡了两日就被他赶走,千里迢迢又跑回去了……听得芜丁瞠目结舌。

  在他们口中,崔衍到处留情,又没长性,招惹了别人,总新鲜个三五日、顶多不过十天半月,就移情别恋,把人甩了。

  来此一年多,惹了一屁股情债官司,荆州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这一月倒消停了不少。”老于点点头:“堂馆都去得少了。”

  是啊,芜丁想,我看着倒没你们说得这么严重,大人只是隔三岔五去外面住一宿,并没有什么荒唐举动。

  “可能最近衙门里公事忙。”芜丁琢磨着,我不能跟着他们说大人不是,不管大人从前怎样,反正他待我不错。

  老于闻言笑得颇有深意:“要我说,是芜壮士伺候得好,大人终于觉得家里比外头舒服了。”

  众人都点头赞同,纷纷举杯又敬芜丁。

  芜丁确实伺候得好。

  他从前在荆州司马帐下当过两年司务兵,操持起衣食住行来驾轻就熟。

  从崔衍早晨一睁眼,到夜里吹灯就寝,芜丁都给他安排得妥妥贴贴。

  崔衍想喝水,茶就已煮成凉好,端到他面前。

  崔衍从外面回来想沐浴,芜丁转眼就能兑好一大桶热水,从不让他多等一刻。

  连崔衍的袍服冠带,芜丁都给浆洗熨烫整齐了。

  他一个人就能包圆崔衍身边所有的活儿,从不需要谁提点催促,让管家老于省了不少心。

  崔府上下起初以为大人又一时兴起捡了个床伴回来,谁也没想到他这么有用。

  最奇的是,芜丁长成这样,都一个月了,竟还没被崔衍拐上榻,简直匪夷所思。

  难道大人竟突然转了性?

  崔衍哪是转了性,他是想出了新玩法。

  督斩那天是个日头毒辣的六月天,轿夫抬着薛护和崔衍走到半路,个个头晕脚软,不得不放下歇歇。

  崔衍嫌轿中闷热,下来闲逛吹风,漫不经心走到囚车前。

  他偏头一看,心跳都漏了一拍。

  这人长得真好看!

  虽然灰头土脸蓬头垢面的,但那眉眼,那鼻梁,那身板,真真长在崔某心尖尖上了。

  崔衍看他嘴唇干裂爆皮,甚至都有点儿心疼,于是回身要了个水囊,亲自递进囚车:“喏。”

  芜丁应声抬眼看去,只见一只白得耀眼的手,纤长四指捏着水囊,凑在他眼前。

  一时三刻之后就要身首异处了,口渴又算得了什么?

  可他确实干渴难耐,水递到面前,哪有不要的道理。

  芜丁接过水囊,仰脖朝口中倒。

  甘冽的井水从他口角流出,顺着下巴、喉结滴答而下。

  崔衍痴痴看着,忍不住咽了口唾沫。

  “你叫什么?多大了?”崔衍眯眼笑着问他。

  芜丁好几日未发一言,对自己的声音都陌生了:“芜丁,二十。”

  崔衍把手伸进囚车,捏住他下巴托了起来。

  两人四目相对,芜丁也愣了一下。

  崔衍撒手后走到轿前,直接便问薛护要人:“薛大人,这人别砍了,给我吧。”

  薛护“啊”的一声:“崔博远你犯什么病?偷盗军粮啊他!”

  随后两人吵了起来。

  芜丁懵怔着,不知为何队列竟调头往回走。

  到了府衙后门,他看见薛护骂骂咧咧下了轿,崔衍却笑眯眯又来到囚车前。

  一名公差打开囚车门,替他开了枷:“算你命大,今后重新做人吧。还不快谢谢崔大人!”

  芜丁到现在都想不起来当时是怎么跟着崔衍回到崔府的,那日死里逃生的经历,宛如一场奇异的梦。

  他梳洗干净后来到崔衍面前磕头,感谢他救命之恩。

  崔衍说:“崔某花了一箱银买你,从今起,你就在我身边伺候,旁的事不用管。”

  芜丁理解的“伺候”,和崔衍口中的并不是一回事,不过崔衍这次不着急。

  好不容易遇到一块可心可口的糖,他不想仓促间嚼碎吞肚。

  今天舔一下,明天嗦一口,能甜好久。

  芜丁挨个敬了席上众仆役,已至微醺。

  崔衍的荒唐情史简直能写一本书,快一个时辰了,他们还没讲完。

  芜丁听着听着,心里渐渐疙疙瘩瘩难受起来。

  这时外面进来个守门的小厮,说大人回来了,叫阿芜呢。

  芜丁赶忙拱手谢了一圈,起身告辞。

  崔衍一见芜丁,皱眉嗅了嗅鼻子:“阿芜同谁吃酒去了?”

  芜丁赶忙把老于做东请大伙吃饭的事交代了,崔衍这才又笑着说:“他们若欺负你,我定不饶。”

  “回大人,大伙儿待我很好,没人欺负我。”

  崔衍总爱说这种偏心话,从前芜丁全都信以为真,觉得大人对他比对别人都好,因而他要千百倍地好回去,才对得起大人。

  可方才得知了他那些破事,这会儿又听他这么说,芜丁心头升起一丝哀怨:你该不会对谁都这么说吧?

  烂赌鬼,学政公子,两个镖师,江州将军,医倌学徒,帐房先生,吴郡才子,青梅竹马的琴师……

  芜丁莫名泛起酸来。

  我只是个卖身奴。

  崔衍见他神色怪怪的,伸手捏他脸:“阿芜醉了?叫别人来伺候吧。”

  “不要!”芜丁态度坚决:“大人稍后,热水就到。”

  芜丁来到后厨取水。

  他每日傍晚便煮好一大锅水,用暗火一直烧着保温,要用的时候,直接兑上冷水即可,不必再花时间烧水。

  费火是没错,可崔府根本不差这几个柴火钱。

  更何况每当崔衍外出办事,他做完府里的活,就自己去城外山上劈些柴回来。

  几次下来,他打的柴倒比他用掉的还多,任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崔衍在浴房等了不多时,芜丁便挑了热水来倒在桶里。

  七月流火,暑气未散,芜丁挑了两回水,身上薄衫已湿透。

  崔衍坐在浴桶里伸手拉拉他衣襟:“脱了吧。”

  芜丁解了衣,裸着上身将最后一挑水倒进浴桶。

  崔衍头搭在桶沿上,看着他只笑。

  从前也不是没在他面前这样过,不知为何这次芜丁竟红了脸。

  他持水瓢舀水,一瓢瓢浇在崔衍肩背。

  崔衍伸手到桶外,用食指顺着芜丁小腹肌肉的凹痕画格子。

  痒,但能忍。

  天天被他这么划,早该习惯了。

  可不知为何今天竟感觉奇怪,气息都乱了。

  准是喝了酒的缘故。

  崔衍觉察到他不同寻常的反应,低头勾了勾嘴角。

  钓了一个月,这傻子怎么都不咬钩,今天怎么突然开窍了?

  “阿芜从前可同人亲近过?”崔衍想让他的反应更激烈些。

  芜丁却摇头。

  “嗯?从来没有吗?军中不是有官丨妓随行?”

  芜丁神色黯然:“那些人……多可怜。我不忍心……”

  崔衍竟无言以对。

  这人心肠也太好了。

  反衬得崔某好生缺德。

  “那你怎么挨得过?自己动手?”

  芜丁涨红了脸,又摇了摇头。

  崔衍瞪大了眼,根本不敢信:“阿芜骗我做甚?都是男人,这有什么关系?”

  芜丁嘟囔道:“总是睡梦中就自行……并不……我没有……”

  崔衍看他赤红着脸,尴尬地低头抠桶沿的模样,险些把持不住。

  捡到一个宝贝。

  崔某可真走运。

  不行,我偏要他自己开口求我。

  芜丁一手浸在水里呆滞了半晌,忽然抬头:“大人,水有些凉了,再添些热的?”

  崔衍摇头,咬唇强压下心火,不敢再逗他,由他为自己擦身蘸干,送到榻上。

  “阿芜也洗洗,上来陪我。”崔衍假装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床铺。

  芜丁愣住的时间太长,崔衍忍不住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