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廉弹起身来:“嗯?你是说……”
“一山尚且不容二虎,同一拨反贼里面,能容下这么多虎?”姬越抄着手,扬眉问他。
司马廉茅塞顿开:“对呀!朕得想办法让他们内讧!”
姬越摇头叹息:“圣上还没明白……”
崔决懒得循循善诱,直接给出了答案:“原本八王之乱,乃是八位宗室王前后相继作乱。一王衰,一王起,轮番上场。可圣上那日在朝堂之上直指六王谋反,恐怕会逼得他们提前动手……”
“崔衍!都是崔衍!他给我的名单,还说箭在弦上!啊啊啊啊!气死我了!这人好恶心!”
姬越与崔决闻言脸色各异,姬越甚至忍不住咧嘴笑了:“陛下将他捕了?人关在哪儿?我去看看!”
此时殿外传来尖细的人声:“陛下,御史台执笔孔嘉求见,说有要事密奏。”
司马廉冲二人“嘘”了一声,挥手让他们往后殿深处回避。
孔子赟得知崔衍被逮,好一番纠结,这日终于下了决心,揣着自己私抄的益州刺史报文,跪在正阳门外请求面圣。
不一会儿就出来个小阉人将他引进重华殿。
司马廉根本不知有他这一号人,等他自报家门、行了一大套礼之后,已有些不耐烦。
“何事?你说。”
孔嘉将那报文呈上:“圣上明鉴,益州发来的原始报文中并无崔大人胞弟相关字样,应是有人牵强附会,故意造谣陷害崔……圣上?”
司马廉低头读那报文,双手不由自主抖了起来。
“清俊公子”……“青年僧人”……
“神出鬼没”……“武功诡绝”……
这不就是……珊瑚和如幻?
是他们灭了姬家!
报文里详细描述了当时姬府横尸遍地的惨状。
司马廉顿觉毛骨悚然。
这两人在朕身边潜伏,当真是为帮我?
姬家的事明明是他们做的,珊瑚却口口声声栽给“崔衍弟弟”……
崔衍说“毒蛇恐怕早已易主”,那这珊瑚,究竟是为谁做事?
此时此刻,珊瑚与如幻就在后殿!
孔嘉一走,朕就要与这两个目的不明的冷血杀人魔独处一室!
就算只是游戏,也不能不得好死啊!
这特么也太恐怖了吧!
报文从司马廉手中飘落,他猛地抓住孔嘉双手:“孔卿,孔卿留下陪朕!”
孔嘉双膝一软跪倒在地:“圣上……圣上饶命!臣并非……”
崔博远就是因为上了龙榻平步青云,招人妒忌陷害,才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孔嘉心有戚戚,哪敢跟这小皇帝扯上这种关系?
司马廉想起如幻那双野兽般凌厉的眼睛,和珊瑚那妖冶诡秘的浅笑,不禁惊惧慌张,死死扣住孔嘉两只手腕不放:“孔卿你别走!朕不许你走!陪我!”
孔嘉被司马廉拖着往后殿去,他只好屁股朝后坐,死赖着不肯。
“孔子赟!”司马廉大吼一声:“你今天要敢走,朕活剐了你!”
孔嘉吓得僵硬如木头人,腿都无法打弯了。
不怪崔博远浮浪,这小皇帝竟是个色中饿鬼!
把孔嘉被拖到寝殿里后,小皇帝四下张望,见那两人不在,突然大松一口气,颓然坐在地上。
“孔卿,你跟崔衍很熟?你们什么关系?”
孔嘉头都不敢抬:“崔博远……我两只是……只是一时玩伴,互相……”
司马廉劫后余生般突然放松,竟“呵呵”笑起来:“崔衍真行,大炎炮王啊这是!”
孔嘉似懂非懂,却忽然悟到了。
提起崔博远时圣上这疯颠模样,一如孔某之于戴扶摇;方才圣上非要孔某陪睡的心情,也正如那日孔某逼迫崔博远……
孔嘉竟自觉与小皇帝同病相怜。
因此当司马廉又紧张兮兮地说:“孔卿别走,留下陪朕”,他把心一横,点头应道:“是,臣不走。”
崔决拗不过姬越,只得带着他溜进廷尉大牢。
戴昇走后,崔衍想来想去还是不甘心,便央求守卫替他传信出去,想再见圣驾。
守卫收了戴昇不少银钱,倒挺客气,趁午间当值人少,给崔衍弄来些文房用具:“崔大人如有事要奏,就在此处写吧。”
齐王手眼遍布,崔衍哪敢写下来。
眼下也顾不得声名脸面,崔衍有心利用世人对他和小皇帝关系的误会:“崔某并非有事要奏,只是……有些话,想对圣上……诉说……”
守卫当然听过崔博远以身事君的传说,听他这么说,笑了:“崔大人恕在下直言,圣上若还有心见您,又怎会把您送到这里?”
还未等崔衍再回话,守卫突然腰身一挺,歪倒在地。
一阵酸甜冷冽的熟悉香气扑鼻而来,崔衍嗅了一下,忍不住鼻酸眼热。
“小珊瑚……”他语气极尽温柔眷恋:“你来了?”
“姬越!你再叫错,我扒了你的皮!”
姬越冲进来,一脚蹬在他心口,把他踹得摔在墙上又瘫坐在地。
“金环的事,是我不好。崔某没有一日,不后悔那次的决定……”崔衍说着,用手背抹掉嘴角淌出的鲜血:“你恨我、报复我,要杀我也好,我都认了。只求你给小皇帝带个口信:齐王月底夺宫。就这六字……”
姬越揪住他衣领,将他的脸置于从小窗射入的一小块日光下,调整角度欣赏他与往日完全两样的面庞:“哟,还惦记你那皇帝小情人呢?你知他怎么说你?恶心!他说你这人,好恶心!真想让他当面说与你听!”
“好,好,我恶心……”崔衍有求于他,只能顺着他:“你告诉他,齐王……”
“我为何要告诉他?”姬越重重撒开他:“成全齐王,也成全你,不好吗?”
崔衍仿佛又遭一雷击。
怎的他也跟齐王一伙?!
那弟弟也……
“弟弟!弟弟”崔衍支起身子冲外面大喊:“弟弟救我!”
姬越又踢他一脚:“你叫啊!你看他会理你?世上已无人看得起你!就连你那宝贝芜丁,也看透了你!哈哈哈哈!被人厌弃鄙视的滋味,好受吗?你可知你这副模样,多像一条丧家之犬……”
这时崔决从暗处闪出来,一把将姬越拦腰抱走。
“哥哥保重。”
崔决消失在黑暗中前,回身将手一抬,门环上的大铜锁自己合上了。
崔衍目不转睛盯着那锁,半晌不敢置信。
近来发生的事一桩比一桩离奇,崔衍甚至怀疑自己疯了。
外面传来姬越痛骂崔决的声音,两人拉扯撕打了一阵子,复又归于平静。
见了崔衍落魄的模样,按说大仇得报,可姬越却高兴不起来,哭哭笑笑又显得神志不大正常。
近来明明好得差不多了,见了哥哥,又勾起那些旧事来,崔决心想,到底他还是舍不得忘。
姬越抽了下鼻子说:“好了崔决,答应你的……这次你想在何处?”
崔决心里不舒服:“你若不想,就别勉强……倒像我强迫你似的……”
“爱做不做!滚!”姬越甩袖走了。
崔决心中升起一团无名火,不知是在恼谁,忽然就怒了。
他赶上去把姬越扛在肩上,飞身跃进一处偏殿,摸到张榻就把人朝上一摔。
两个人都在生气,谁都不肯服软,连句话都没有,像两头畜牲一样,闷头疯狂办事。
崔决本就凶猛,此番又带了三分戾气,一阵阵急风骤雨似的动作,姬越很快便如风雨中的一叶小舟,在欲海飘摇恍惚,神智全无。
姬越抽搐着去了不知第几回,终于脸色惨白,昏了过去。
运营小哥不得不捂着双眼出来提醒:“决决子……你知道这种事情是真的能把人弄死的……你现在就要送他下线吗?也行其实……”
崔决这才冷静下来,抽身抱住姬越,突然鼻腔里涌出一阵无法抑制的酸水。
平生头一次哭出来,崔决竟觉十分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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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人恋爱上头,孔子赟约个炮都上头
啊啊啊莫名好可爱
崔衍:崔某人格魅力吧属于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