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聿白单手搂着方淮,盯着他的脸,眉间逐渐蹙起来。
为什么手下的身体这样单薄?
腰腹薄薄的一层,单只手臂就能搂满,还能碰到硌人的肋骨。
不过两周时间不见,他就瘦弱成这个样子。消失的那周他到底去做了什么?
祝聿白的脸色不见得比方淮好看到哪里去。
他沉沉开口,“你…最近是不是都没有吃饭?怎么瘦了这么多?”
方淮靠在他胸膛上,半闭着眼睛缓神。
突如其来的眩晕让他手脚发软,眼前一黑。
最近经常这样,方淮也不明白是因为什么。
他不说话,祝聿白干脆把人抱起来往路边停着的车子走去。
“你干什么……”身体忽然悬空,方淮害怕掉下去,下意识伸手搂住祝聿白的脖颈,弱弱开口询问。
祝聿白垂眸看了眼怀里苍白的脸蛋,不悦道,“把你卖了。”
方淮:……
祝聿白把方淮放在副驾驶,给他系上安全带,把座椅往后调整,让他能舒服地半躺着。
车子平稳行驶在路面上,最后停在了一家医院门口。
副驾驶上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睡着了,祝聿白把人抱下来带进医院。
宁景看着沙发上一坐一躺的两个人,“祝局这是干什么?方淮不愿意,你直接把人打晕了来植入腺体?”
祝聿白没否认,“他刚才差点儿晕倒,最近看着状态也不对,你给检查一下。”
宁景量了量方淮的血压,又抽了一管血出来。
“血压比较低,还有些低血糖,”宁景握了握方淮的手腕,皱着眉头问,“他怎么这么瘦?”
祝聿白低头沉默。
因为他也不知道。
知道了原因才好对症下药。
但是他不知道。
偏偏方淮也不愿意跟他说。
这才是最让他烦恼的。
两人交流间,方淮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看着周围陌生的环境阖坐在自己面前陌生的医生,最终还是把目光落在了祝聿白身上。
感受到了方淮的紧张和局促,祝聿白坐过去,把他放在腿上的手拿起来握在手心里,“现在感觉好点了吗?还晕吗?”
方淮摇摇头,“不晕了。”
宁景看出来方淮是真的不记得他了,所以主动打了招呼。
“方淮,好久不见。”
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陌生人口中,方淮面部出现明显的空白。
又是一个认识自己的人。
又是一个自己记不起来的人。
方淮忽然有些懊恼。
他说得很慢,但很真诚,“不好意思,医生,我不记得你了。”
宁景还没说什么,就听见方淮继续解释。
“我最近有在做治疗,应该会很快恢复记忆,到时候就会记起来你了。”
不光是宁景,祝聿白在听完方淮道话后也是一愣。
“什么叫你在做治疗?”祝聿白听见自己说话。
方淮看了看眼前的两个人。
祝聿白应该是对自己很好的人,旁边的医生看起来也很可靠。
所以他决定告诉他们。
“医生说我有两段遗忘记忆。第一段是很久以前的,还有一段是在首都的。”
方淮说着,脸上的神色显得有些苦恼。
“我现在是要恢复第一段记忆,因为是人为干预失忆的,所以需要催眠和电击来治疗。”
在听见电击两个字,祝聿白彻底不镇定了。
“电击?是我想象中的那个电击吗?”
宁景作为医生,深知电击治疗是怎样的。
电疗名为电休克疗法,意思就是通过电击脑部诱发痉挛,最主要时用于治疗精神病患者的方法。
而这个方法通常只会在药物和心理疗法无效时才使用。
大电流的电压短时间内通过大脑,以达到对大脑强制重启的效果。
由于在开始电疗之前,医生都会给予患者麻醉。
因此常见的副作用就是短暂的意识混乱和回溯性记忆丧失。
宁景不知道电击疗法还能用来恢复记忆。
“你找的医生靠谱吗?据我所知,电击疗法会导致记忆混乱和失忆。”
宁景脸色凝重,语气也并不轻松。
方淮点点头,“是认识的医生。他说因为我第一段记忆是人为干预失去的,所以需要用电流打开封闭的部分。”
“不行,你以后不要去了。你想知道什么,我来告诉你,你不能用伤害自己的方式来达到恢复记忆的目的。”祝聿白额前青筋凸起,像是在强忍着心中的怒火和不安。
方淮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想了一会儿,还是拒绝了祝聿白的提议。
“我跟医生已经约好了,半个月治疗一次,半年后如果没有显著的效果,就放弃。”
“不管这个方法到底如何,我总归是要试一试的,我不想带着对过去的无知面对未来。”
方淮看着祝聿白的眼睛,反问他,“你难道不希望我记起来你吗?”
“如果是用这种方法,我宁愿你不记得我。”祝聿白没有思考,很快就给出了答案。
在这种问题上,祝聿白从来不需要思考。
方淮永远排在首位。
“可是我想记起来。你可能不知道,我在首都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你望着我的眼神,让我很好奇。明明是陌生人,为何在看我的时候会露出那种让人无尽悲伤的眼神呢?我当时就在想,你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会让一个高大强壮的人却显得那样脆弱易碎。”
方淮回握着祝聿白的手,“我想给我的过去寻找一个答案。不想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活着。不管过去是好的还是糟糕的,我都准备好迎接它了。”
话说到这里,祝聿白没有办法再继续说服方淮放弃。
宁景坐在一旁叹气,“没想到你还是回来了。可能这就是你和首都之间无法斩断的缘分吧。”
方淮虽然没听懂宁景话里的意思,但不妨碍他做出回答。
“也许吧。”
祝聿白开车把方淮送回店里,将宁景开的营养剂塞进方淮手中。
“工作不要太累了。”
方淮接过包裹,点点头。
方淮下了车就站在门口没有进去,犹豫了半天,还是开口做出邀请,“晚上可以请你吃饭吗?带上淮澈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