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聿白并没有明目张胆说出心里话。

  他看了眼时间,随口乱诌,“现在很晚了,司机已经到了下班的时间。我一个人开车回去,淮澈会担心。”

  说完,祝聿白还给了祝淮澈一个警告的眼神,让他谨言慎行。

  祝淮澈撇了撇嘴,黏黏糊糊搂着方淮的脖子,“爸爸,我们进去吧,好不好嘛~”

  方淮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

  他抱着祝淮澈进去,把门留给了祝聿白。

  晚上三个人在游乐园里吃了饭,所以回来只需要洗澡就可以直接睡觉休息了。

  但是现在问题来了。

  这里没有祝聿白和祝淮澈能穿的衣服。

  总不能两个人洗完都光着吧。

  方淮拿了条浴巾递给祝聿白,“那个…你洗完先用浴巾围着吧,我找找看有没有你能穿的衣服。”

  祝聿白看着眼小小的浴巾,接过来,“那就谢谢你了。”

  方淮领着祝淮澈去了卧室,和他商量着,“我这里没有你可以穿的衣服,你在我的衣柜里,挑一件喜欢的衣服,然后洗完澡当睡衣穿,好不好?”

  祝淮澈歪着脑袋认真听爸爸说话,方淮话音一落,他立马点头,“好耶!!可以穿爸爸的衣服了!”

  说着,为了展现自己的开心,还躺在地毯上翻了个跟头。

  方淮被他的小短手小短腿逗笑,脸上洋溢着浓浓的笑意。

  祝淮澈站在方淮给他准备的小椅子上,认真地挑着一会儿自己要穿的衣服。

  方淮的衣服大都是纯色,白色居多。

  祝淮澈一件件看过去,被一件草绿色的短袖吸引了目光。

  “我穿这个可以吗?爸爸,”祝淮澈举着印有一朵小花的绿色短袖,满眼期待。

  “当然可以了,等你爸爸洗完澡,你就去洗,”方淮话音刚落,就听见祝聿白在浴室里喊他。

  方淮走过去,敲了敲门,问,“怎么了吗?”

  浴室门从里面打开,一只满是水珠的手伸了出来,“衣服。”

  方淮刚注意力都在跟祝淮澈找衣服上,完全把他的给忘记了。

  “稍等啊,”方淮不好意思的回道。

  他飞速翻了两件他穿着很大的衣服以及一条买大了的运动裤。

  “嗯,应该穿得下吧……”方淮拿着裤子在自己腿上比了比,很长,裤脚都拖在了地上。

  方淮把挑好的衣服放在浴室门口的台子上,又敲了敲门通知祝聿白。

  里面没说话,而是直接拉开了门。

  方淮被扑面而来的水汽熏得热烘烘的,半眯着眼睛看着上身赤裸的enigma。

  不知为何,明明对方围了浴巾,方淮却觉得他有种欲盖弥彰的感觉。

  那条浴巾在他身下有些过于短,紧紧地勒在腰上,能看出十分明显的形状。

  方淮的脸一下红到了耳尖。

  他极其不自然地移开目光,把眼神钉在了地板上。

  祝聿白看着前面垂得极低的毛绒绒的脑袋和暴露在空气中红透了的耳朵,心想还是五年前那个动不动就害羞脸红的omega。

  一点儿都没变。

  方淮指了指衣服,“你试一试,可能会有点小,凑合穿吧。”

  祝聿白说了声谢谢,拿着衣服进了浴室。

  他没再逗人,怕把人真的都生气了。

  穿好裤子,祝聿白拿着那两件对他来说太小的衣服看了看,然后放在鼻尖轻轻嗅了一下。

  只有淡淡的洗衣液的味道。

  他没有腺体的,怎么会有信息素的味道呢。

  祝聿白垂着眸,盯着手里的衣服,心想干脆跟方淮摊牌,把腺体还给他。

  他的腺体。

  方淮他自己原本的腺体。

  他会接受吗?

  祝聿白不知道。

  他猜不透。

  但是祝聿白决定还是再等一等。

  至少也要等方淮恢复了记忆。

  祝淮澈没办法自己一个人洗澡,会很危险。

  祝聿白把他放在浴缸里,洗干净之后,用浴巾包了起来放在方淮的床上。

  方淮洗完澡出来,就看见一个穿着自己衣服的绿色奶团子正趴在自己床上安静地看着故事书。

  听见脚步,祝淮澈一秒回头,“爸爸!!我带了我最喜欢的故事书,我给你讲睡前故事,好不好!”

  方淮脱掉拖鞋,上床趴在祝淮澈身边,摸了摸他蓬松的小短发,“你这么厉害呀,都会自己讲故事了。”

  “我很会讲故事的,我还会哄你睡觉哦。”祝淮澈被夸了,立马尾巴翘上天。

  “那你真棒呢,”方淮把床头的夜灯打开,让灯光更聚集一些。

  祝淮澈靠在方淮怀里,手里捧着小鳄鱼洗澡的绘本,绘声绘色地给方淮讲着。

  “小鳄鱼站在荷花花洒下,张开嘴巴还洗了洗他的牙齿……”

  祝淮澈一边讲,一边还时不时做和小鳄鱼一样的洗澡动作来逗方淮笑。

  祝聿白在隔壁书房处理工作,听着传来的一阵一阵的笑声,心里痒酥酥的。

  如果当初不是自己那么偏执和盲目,这五年来是不是每天都会像现在这么开心?

  过了约半个小时,卧室里安静了下来。

  祝淮澈躺在方淮的枕头上,和他凑的很近。

  “爸爸,晚安,我好喜欢好喜欢你。”

  方淮闭着眼睛,侧过脸蹭了蹭祝淮澈,“睡觉吧,晚安。”

  没一会儿,浓重的睡意就将方淮淹没。

  他翻了个身,把脸埋在被子里。

  身后窸窸窣窣传来一阵动静,然后方淮就感觉到后颈被什么温热湿润的东西给碰了碰。

  “爸爸,你这里有一道疤,疼吗?”

  祝淮澈白天就看见了那道疤。

  他不知道疤痕是从哪里来的,他只知道爸爸当时一定很疼。

  他悄悄凑过去,在那道疤痕上面亲了亲。

  他希望能够减轻爸爸哪怕是万分之一的疼痛。

  方淮在黑暗中睁开眼睛。

  疼吗?

  他其实也不知道。

  他的记忆里没有这道疤的由来。

  他后颈原本是腺体该在的位置,此刻被一道狰狞的疤痕覆盖着。

  干瘪,狰狞,了无生气。

  方淮其实都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不算是omega。

  他没有腺体,闻不到信息素,也无法释放信息素,像一个beta一样。

  一个像beta的人,怎么可能会有孩子呢?

  不会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