菲戈小说网>都市情感>热病>第17章 十七

  十七

  他一点儿也不惊讶,受了伤的右手放在我肩膀上,左手绕过我的脖子,十分淡定地接受我这个突如其来又暴戾狂躁的吻。我吻得很急,舌头不断地在他的口腔中四处搜刮,像是要找到什么,又像是单纯地标记一片陌生的领地。他的吻技很好,配合着我的节奏。我们的舌好似正处于发情期的两条蛇,先是互相纠缠,而后短暂地分离几秒,再重新紧密地纠缠到一起去。

  那一刻,漫天的星星是为我们而点亮,沙滩上人群的喧闹是为我们而欢呼,就连大海的咆哮也成为了祝曲的主旋律。我们的嘴里有相同的味道,我们的身体里流淌着一半相同的血液。这个想法让我更加兴奋,甚至于有些无法自控。

  我记不清那个吻究竟持续了多久,只依稀记得分开时,烟灰缸上的那根烟早已燃尽,而祁冰瓯的脸比打火机里蹦出的火苗还要更红。我知道他不是害羞了,他和我一样,都被猝不及防的欲望掠夺走了全部的氧气,快要窒息。

  如果这时候他问我喜不喜欢他,或是对他有什么样的感觉,我一定回答不上来。我很少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全凭着心里的感觉去做事会让人有摄入毒品一般的快感,可那之后剩下的却是惶恐与不安,对自己失去掌控的惶恐,怕自己陷得更深的不安。

  但祁冰瓯他没有问我这个俗套的问题,他好像总是能读懂我的心,知道我每一分每一秒想要的到底是什么。并且他想要的,和我想要的总是差不太多。至少我是这么认为的。

  “还记得你刚来家里那一天,我在餐桌上故意贬低你,惹祁盛杰生气的事儿吗?”

  已经过去快半年了,不过毕竟是我回到这个家里来发生的第一件印象深刻的事情,自然不会那么轻易忘掉,我凝视着他点了点头。

  “我当时那么做,只是为了引起你的注意罢了。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明白,我们是一路人。”

  他没有解释这里的一路人究竟指什么,但此刻的我们根本不需要那些多余的解释,甚至连基本的话语都变得繁琐累赘。

  我感受到两腿间那根代表欲望的东西硬了起来,也读懂了祁冰瓯赤裸的、最纯洁却也是最淫荡的眼神。

  我们跌跌撞撞地冲进了浴室,祁冰瓯顺走了洗手台上的避孕套和润滑液,我打开了花洒,在水温还没变暖前把他拉了进去。凉水变成热水,干净的玻璃被水雾所覆盖,唯一不变的是我们滚烫的体温。

  我从没有做过这么疯狂的爱,所有的行动都只是顺应本能,一切的行为都没有任何理由。从我认识到自己的性取向开始,我的身边就没断过情人。十五岁那年我就和一个比我大两岁的学长上床了,可第一次的感受远不及今晚的这般刺激和新鲜。

  祁冰瓯的右手仍搭在我肩膀上,好在他断的是前臂,不会那么容易被水溅到。我们的衣服湿乎乎地贴在身上,两层薄薄的布料根本无法阻碍肉体的亲密接触与碰撞。我一只手扒掉了他松垮的短裤和内裤,另一只手帮自己戴上了套子。

  他显然是个老手,知道如何帮自己缓解最初的疼痛,也知道如何找到最让他舒服自在的姿势。扩张做得很是草率,我第一次在性事上如此地没有耐心。确定他不会受伤后,我直接将性器埋了进去。

  祁冰瓯可能是被我弄疼了,但他没有发出故作姿态的呻吟或是娇弱的求饶,反而张嘴咬上了我的肩膀。隔着湿漉漉的衣服,我感觉到他那两颗小但利的虎牙刺进了我的皮肤。他的右腿缠在我的腰上,好像一只捉住猎物的毒蛇,一边用尖锐的獠牙注射进致死含量的毒液,一边拼死缠绕着让对方无处可逃。

  我没有丝毫的挣扎,我甘愿被他捕获。

  有那么一刹那,我忘了我是谁,也忘了他是谁,更不清楚我们身在何处。我低头舔弄他的耳朵,感受他微微的颤抖;我吸吮着他的脖侧,想要把那截白天鹅似的颈项染成鲜红色。

  我们的身体就像是为彼此而打造的一般契合,没多久我就听到他隐忍的喘息声,性感到无与伦比。耳朵是他的敏感处,我一面不停地顶弄他,一面含住他的耳垂,用气音说些不着边的情话。我想我们谁也不会把那些话当真,没有人比我们更会逢场作戏。

  从浴室做到床上,酒店提供的一盒避孕套几乎被我用完。我们帮着对方脱掉湿漉漉的衣服,让两具被欲望浸泡的肉体相贴。我吻过他身上的每一处疤痕,每吻一处,他的后穴就会紧缩一下,咬着我不愿放我离开。

  我们是两头遵循天性的野兽,也是两个为了欢愉而背叛道德的人。

  阳台的门没有关,待我终于停下时,外面早已没了人声,只有海浪还在不知疲惫地冲刷沙滩,似乎试图冲去世上所有的污垢。

  但污垢永远也不会被洗净。旧的去了,新的很快又会再来,填补多余出来的空位,甚至占据更多的领土。

  “几点了?”祁冰瓯在我身下喘着气,疲软的性器从他的后穴中滑出,我随手摘下装满精液的避孕套,打了个结,扔到了床头柜边的垃圾桶里。

  “两点半。你手没事吧?”

  祁冰瓯抬起那只伤手,在空中动了几下,对我说:“看样子是没什么大事。”

  我下床去收拾欢爱后的一片狼籍,总不能让保洁员来清理一地用过的避孕套,和浴室里滴落的润滑液吧。他从行李箱里翻出睡衣,像是监工似的坐在床上,视线跟随着我四处移动。突然捂着嘴笑了起来。

  “笑什么?”我从浴室探出半个身子,手上拿着酒店给的大浴巾,打算用它擦去地上的痕迹。

  祁冰瓯伸出细长的手指,指着我的下半身道:“你就打算继续这样遛鸟?”

  “又不是没见过。”我小声嘟囔了一句,他听见了,笑得更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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