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随便给我取这种奇怪的外号。”推门的人冷冷地说。

  花鸟兜小心地从及川彻背后探出脑袋,打量着这个表情看起来凶巴巴的人。

  之前及川卖关子的时候,他跑去问岩泉和花卷。他们不像及川那样故意吊人胃口,三言两语就把关于“那个人”的事情说清楚了。

  他们说,“那个人”叫做京谷贤太郎,现在是二年级学生。

  他刚入学的时候就和矢巾、渡他们一起加入了排球部,但因为性格孤僻暴躁,他在球场上和二三年级的学长产生了冲突,后来干脆就不来参加训练了。

  当时矢巾秀还有点苦恼地说:“虽然这么说有点不好,但他离开之后我们都松了口气呢。京谷的情绪太暴躁了,他在场的时候,大家都战战兢兢的。”

  渡亲治表示深有同感。

  日本社团大多等级森严,根据年级一级一级往下排,低年级的都要听高年级的使唤。

  虽然青城还没到这个程度,队内气氛很好,但不管怎么说,年纪比较小的总得对学长抱有一定的尊敬吧,这是基本的礼貌。

  但京谷贤太郎就能做到指着前辈的鼻子吼他们“菜鸟”……

  及川彻摸了摸鼻子:“我倒是觉得,小狂犬只是太喜欢排球了,所以才无法容忍队友的失误。他这样的选手不适合我们的队伍,但未必不可用。”

  花鸟兜听得似懂非懂,但京谷贤太郎在他心中的形象已经变得极其凶恶了。

  “那为什么克莱斯特觉得他会回来呢?”

  及川彻:“不知道,只是感觉。已经过去一年多了……如果他还喜欢排球的话,肯定会回来的。”

  而现在,这个不好惹的刺头真的回来了。

  虽然花鸟自己也曾经因为穿搭被误认为不良,但他本质上还是个乖学生,对刺头、不良、染发剃头长相凶恶的生物有一种天然的恐惧感。

  以前被不良堵在墙角的时候,他也只会乖乖双手把钱包奉上。

  所以,对于这个归来的新成员,他下意识的反应是能避开就避开。

  但是,如果他们以后会成为长期队友,这种躲避的行为是会影响训练的!

  要有点三年级学长的气度!

  花鸟兜给自己加油打气,默默从及川彻背后挪了出来。

  然而在京谷贤太郎的视线像刀一样朝他扫过来的时候,花鸟又默默退了回去。

  算了,和学弟友好相处什么的……明天再开始吧。

  **

  京谷贤太郎的回归给青城的训练计划带来了很大的变动。

  如果单独拿出来,他是一个很强的主攻手。但如果放到现在的青城里,就会打乱队伍原本的节奏。

  入畑教练和沟口贞幸正在苦恼对这个问题队员的安排,及川彻主动说:“把他交给我吧。”

  入畑伸照有点惊讶地看着他。

  及川彻勾起唇角:“教练,你不觉得我们的进攻性还可以再往上提升吗?小狂犬是一个很好的助力。”

  “我知道教练的顾虑。他是一把双刃剑,但我有信心把这柄剑用好。”

  入畑伸照沉吟:“那就由你来安排吧。”

  及川的打算是在对京谷贤太郎的状态进行评估之后,组织几场队内练习赛。

  京谷贤太郎的性格太暴躁,对别人失误的容忍度很低,很难和他人和平共处。

  就算他自己去找其他地方训练了,也肯定是一个人默默提升技术,而不会找野生队友去打配合。

  有去年的前车之鉴,及川彻没对京谷的团队协调性抱太大希望,只是想尽量在利用他的攻击性的同时,把他对其他选手的负面影响降到最低。

  不过经过几天的训练,他发现京谷贤太郎居然出乎意料地听话,自从回来以后就没有缺过训练,对于他的指示也还算听从。

  大家推测,原因或许是他们在八月初拿到的那块全国银牌和那几个个人奖项——那代表他们的实力已经是县内顶尖,在全国范围都排得上号了。

  在体育竞技领域,实力强的说话自然更有底气。京谷贤太郎这种极端排球痴说不定更重视实力。

  他对于传统的年龄等级不屑一顾,却会对强者抱有一定的尊重……

  虽然也不太多,但总归是好事!

  大家就这么开开心心平平淡淡地迎来了开学,在回归学习生活的同时抓紧时间训练。

  然而,表面的平静终究还是迎来了被撕开的一天。

  意外,还是发生了——

  在一次队内练习赛里,京谷贤太郎抢了及川托给花鸟的球。

  这一球的一传质量不好,及川彻只是勉强把排球托出去。

  现在网前的另外两人是花鸟和京谷贤太郎,及川彻的判断是,这一球由花鸟接受会更为稳妥。

  花鸟兜已经盯着排球的轨迹准备起跳。然而,京谷贤太郎却也在排球飞出的那一刻开始爆冲!及川彻暗道不好。

  果然,京谷贤太郎毫不避让,抢先一步把排球给抽了出去!

  排球破开对面金田一和国见英的拦网,狠狠地砸到地上。

  花鸟却被撞得飞了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疼痛一下子从屁股窜上脊椎,疼得他五官都皱起来了。

  他不由得抱怨:“你做什么啊?这球是克莱斯特给我的!”

  京谷贤太郎表情冷漠,居高临下地对他说:“就算让你来扣球,也不一定能得分。”

  他的判断是由他扣球才能更好地得分——所以,他就这么做了。

  花鸟兜目瞪口呆——这人是怎么做到抢别人的球还这么理直气壮的!

  京谷贤太郎还在继续:“你比我想象中的弱了许多。听说你拿了两个个人奖项,其他人对你的评价都很高。可这段时间以来,我只在你身上看见了许多莫名其妙的低级失误。”

  “反应也偶尔慢半拍,完全不是全国水准该有的样子。”

  那是因为他在尝试新的训练方式啊!现在还在适应期!

  花鸟有点委屈,屁股也还在疼,坐在地上一时没有爬起来。

  在别人看来,就是他被京谷给骂蒙了。

  金田一勇太郎和国见英赶紧弯腰钻过球网,把花鸟给扶起来。

  “花鸟前辈,没事吧?”

  “没事。”

  花鸟兜揉了揉尾椎骨,小声地说:“金田一,我最喜欢的后辈果然还是你。唔,还有国见。”跟小狂犬比起来,金田一和国见简直是天使!

  金田一勇太郎愣了一下:“啊?嗯?哦,哦,谢谢花鸟前辈……”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而在他们身后,及川彻冷冷地“呵”了一声:“原形毕露了啊,小狂犬果然还是欠调-教。”

  虽然他的嘴角还翘着,但他眼里的笑意已经完全消失了。

  这还是及川在京谷贤太郎归队这么多天以来第一次发火。

  他看着京谷贤太郎,语气严厉:“恶意拦截队友的球、冲撞队友。如果在赛场上出现这种情况,我有权力让你下场。青城不需要完全不听指挥的队员。”

  京谷贤太郎表情仍旧倔强:“可是我得分了。”

  及川彻被他气得牙痒痒。

  就像恶犬只会在面对恶人的时候收起獠牙一样,小狂犬这段时间乖乖听话果然是被他们的“全国”名声给唬住了。

  发现“主人”比想象中的弱小,恶犬就要噬主了。

  但及川彻又拿这个刺头没办法,一阵气闷之后,只好搬出大杀器:“小岩,上!”

  不用及川彻说,岩泉一已经怒了。

  他一拳爆锤京谷贤太郎的狗头:“不要随随便便做出这么危险的行为啊!你花鸟学长脚踝上的伤才刚好不久!”

  他揍京谷的力气可比京谷撞花鸟的力气大多了,京谷的黄毛脑袋上缓缓浮出一个大包。

  可能是暴力镇压有了效果,这下子京谷贤太郎听话了,乖乖应是。

  旁边的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窃窃私语:“京谷撞谁不好,偏偏要去撞花鸟。花鸟可是有及川爸爸和岩泉麻麻护着的人诶。”

  松川一静:“怎么感觉你有点幸灾乐祸?”

  花卷贵大幽怨地说:“因为昨天京谷抢我球的时候,及川只是说了他两句,完全没发火,岩泉揍他的力气也没那么重。呵呵,果然对亲生儿子的态度就是不一样。”

  “可是昨天阿卷你刹住车了,没被撞到吧?”及川彻抽空回头,“还有,‘及川爸爸’这个说法早就过时了,现在是‘男朋友’哦。”

  花卷贵大露出死鱼眼:“哦,好的,花鸟的男朋友。那你和岩泉的辈分岂不是乱了?我愿意接替‘花鸟爸爸’这个职位。来吧,先来喊我一声。”

  ……

  这个撞人事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

  往小了说,京谷对队友毫不客气的态度是个问题;往大了说,这还意味着京谷和队伍的融合进度一下子倒退到最初,这段时间的磨合算是白了。

  不过,花鸟除了屁股疼了会儿倒没什么其他损失。

  作为“受害者”,他受到了全体队友无微不至的关怀。

  花鸟还被大家的关怀吓了一跳,觉得他们没必要这么夸张。

  ……只是摔了一下啦,又不是腿折了。

  不过,他自己也还在回味被撞的那一下。

  晚上下训回家的时候,大家都被高强度训练累得不太想说话。

  花鸟却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大叫:“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去!”

  那家伙凭什么用这种语气教训他!

  岩泉一无奈:“你的反射弧未免也太长了吧……要发火的话,白天被撞的时候就该发火了啊。”

  花鸟兜扭捏:“那时候被他吓到了嘛……”

  他握紧拳头,眼里斗志满满:“总之我要和他决斗,把那小子狠狠打爆——赌上暗黑破坏神米格尔的名誉!”

  不是说他很弱吗,他倒要让这只恶犬见识一下,什么叫学长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