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又是一个重扣!
排球越过球网,以势不可当的态势撕开拦网的防线,径直冲向后场。渡亲治已经提前守在那里救球,然而排球还是旋转着弹起来,飞向狢坂的场内。
“机会球!”臼利满大喊。
狢坂又一次开展进攻。
一刻也不能放松,花鸟兜紧紧盯着桐生八,和花卷一起跑到他面前起跳。
扣球者果然是桐生,他又一次在球网中间跃起,重重扣球!
花鸟兜判断出了排球的方向,在对方扣球的瞬间就挪动手臂,和花卷的手臂靠在一起。
两个人在空中互相给予对方支撑,排球砸了过来,撞得他们的手臂晃了晃,最终还是飞向后场。
不过这一次,渡亲治成功把球接起来了。
“阿渡好棒!”及川彻夸了一句,就近把球托给岩泉一。
岩泉一后排进攻,排球从副攻云南慧介手臂旁边飞过,带起一道劲风,砸向他们的场地,最终落在底线边缘位置。
边裁挥下小红旗,示意这球落在界内,青城成功得分!
云南慧介盯了岩泉一一眼。他的发型有点像传说中的锅盖头,额发比较长,已经完全遮住了眉毛,人长得高大,眼窝又比较深,低头看人的样子就很阴沉,很不友善。
岩泉一却一点都不怵他,当然是不甘示弱地盯回去了。
青城的选手们都松了口气。
“呼……好险好险。”
“小岩你的大斜线练得很不错了嘛!”
可这球得分后,比分才来到7:3,青城仍旧落后一大截。
解说员A:“青城的选手们好像都不太擅长应付这样凶猛的对手呢,到目前为止都应对得有些捉襟见肘。花鸟选手的超级拦网也尚未启动,果然想要拦下桐生,还是有些困难啊。”
开局不利,但其实青城的大家却比外人想象中的淡定许多。
他们并不是单纯捉襟见肘、疲于应付。
在一次又一次的拦网、接球失败的时候,他们并没有沉浸在丢分的懊恼中,而是以各种角度吸收赛场上的信息,将对手不经意间暴露的特点与他们昨晚看录像时得出的结果一一对应。
花鸟兜正在跟花卷贵大说话:“‘恶童’在前排的时候喜欢中路快攻,会根据二传托球的情况调整球路,但力道一般不会减轻多少……等下你还是跟我一起拦网。”
嗯,自从花鸟擅自把桐生八的绰号浓缩成“恶童”之后,他就一直这么叫了,觉得这样叫比较顺口。就是不知道桐生八发现自己又喜提一个不怎么友善的外号之后会有什么感受了……
花卷贵大已经习惯了花鸟的说话风格,跟他说话没什么交流障碍,闻言点头。
但他还是有些心有余悸。
“去拦桐生八的时候总有种面对牛岛的感觉,压力好大……”手臂也好痛。
听说狢坂的教练九刷美智子非常重视体能训练,桐生八能成长成这样变态的地步,应该也离不开她的功劳吧。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跟白鸟泽打比赛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情,牛岛若利给花卷留下的心理阴影和手臂上的痛感已经随着时间的流逝淡化了,他居然觉得桐生八的力气比牛岛还要大一点。
他真的还是高中生吗?
说到这一点,花鸟兜迟疑道:“我刚才注意到他的扣球姿势跟其他攻手不太一样……”
昨天观看比赛视频的时候他就有所猜测,今天再正面面对,花鸟更加确信了自己的想法——
桐生八抡臂扣球的时候,上半身比一般攻手的□□幅度要大。
他个子高,上半身自然也等比例拉长。花鸟觉得他应该不只是单纯地用手臂的力量扣球,而是利用身体倾斜的幅度,把体重也当成进攻的武器。
他会将重量加诸于惯用手上,从而让扣球的威力更大。
“原来如此!”花卷贵大恍然大悟。
可是知道对方扣球的原理并不能帮他们立马攻克这样重的扣球,唯一一个值得高兴的消息只有桐生八不像牛岛若利那样有个“天生左利手”的buff,他们不需要绞尽脑汁去考虑左撇子的扣球方向与右撇子的偏差,按照对付正常攻手的经验来应对就好。
在下一轮攻防战之中,花鸟兜又一次和花卷一起组成双人拦网。这次他们依然没能彻底拦下,不过却成功将排球的威力削减到了恰到好处的程度,让后方的渡亲治更好接一点。
渡亲治也没有辜负队友们的信任,漂亮地将这一球接起来,并垫给了前场的及川彻。
及川彻侧身在网前起跳,双手上举,做出托球的姿势。
与此同时,岩泉一和松川一静同时开始助跑,副攻云南慧介紧紧盯着他们,在心中判断这一次的扣球者究竟是谁。
然而密切关注着这个方向的臼利满却睁大眼,喊道:“是二次进攻!!”
及川彻上举的双手已经自然变幻了姿势,灵巧的手指将飞过来的排球往狢坂的方向一拨。
听到臼利满的提醒,他还“嘁”了一声。
臭小鬼,眼光还挺毒的嘛。
他自认为把二次进攻练得很好,看不出什么破绽啊。
前排的云南慧介和桐生八都来不及防备,后方的尾新春马却在臼利的提醒下及时跟进,勉强把这一球给接了起来。
排球高度不够,而且落点恰巧在臼利满身后。臼利满来不及转身托球,只好一个后仰,用左手手腕把软绵绵的排球顶起来。
“八前辈!!”
听到后辈的呼唤,桐生八看了眼排球的方向,朝前迈了一步,就小腿发力,在球网之前跃起。
场外的沟口贞幸有些震惊地睁大眼:“一步助跑?”
正常的攻手在进攻的时候,一般是采用三步助跑。有足够的助跑距离,攻手才能跳得比较高。
但桐生八显然不是因为距离判断失误才只迈出一步,他是有意而为之——
他也许在看到臼利满托球的时候就判断出这一球的高度会偏低了,所以就通过减少助跑步数的方式,主动降低自己的高度,去配合二传的托球。
而且,虽然这一球的高度降低,但扣球的力道丝毫不减,撞开花卷贵大的手臂飞过去了!
花卷贵大被那一瞬间的冲力击得倒吸一口凉气。
解说员A:“哎呀,这个托球有点仓促,虽然臼利选手已经尽力补救,但还是有些低了……正常来说这一球不太容易扣,但是桐生选手还是成功得分了!”
解说员B:“无论什么样的托球,都有本事将其变成分数,这就是狢坂的王牌——‘扣恶球的桐生’!”
“扣恶球的桐生”,这个外号给人的印象应该是蛮横霸道、只会蛮力,桐生八的长相和体格似乎也印证了这个说法。
但他本人其实是个非常灵巧细腻的攻手,无论是近网球还是离球网较远的球,无论是高球还是低球,他都能处理得非常漂亮。
这个能力能让他们在一传和二传的状态不佳时,也能照常得分。
无论对手怎样费尽心机地去扰乱他们的进攻节奏,也不会轻易得逞。
更别说,狢坂的一传和二传水平都在合格线以上,一般不会让桐生八频繁调整攻势。
桐生八迁就着他们,他们也在用最大努力配合他们的王牌。
……
在比分来到16:11的时候,入畑伸照见比分的差距没有丝毫要缩小的趋势,终于申请了第一次暂停。
青城的选手们离场,围在教练身边。
从第一局开始到现在,他们就一直节节败退,状态也不太好,需要短暂调整一下。
入畑伸照安慰道:“先别慌,这样的对手我们不是没遇见过,想想当初的白鸟泽。”
“和这种类型的对手对局,想要获胜,要么用同水平的主攻手和进攻手段跟他们对轰,要么用足以应付这种猛攻的顶级拦网和后排防守稳住局面,再伺机寻找得分的机会。”
“2号和4号两个副攻的拦网水平都很高,单人拦网和双人拦网都很擅长,他们的自由人也很稳健,所以我们暂时还做不到第一点……花鸟,只好让你再辛苦一点了。”
花鸟兜认真点头,接下这个任务。
其实他觉得自己已经在数次失败中摸到一点感觉了,只要想办法抗住那个蛮横的力道,桐生八的扣球并不比牛岛的难对付。
然而就在花鸟思考着自己应该要朝哪个方向调整的时候,岩泉一走到花鸟面前,表情有些凝重。
这眉毛皱的,怎么像个小老头……花鸟兜有点想笑,下意识地碰了下岩泉一粗粗的眉毛,想让它们舒展开。
然而在他的手碰到对方之前,岩泉一却先一步开口了:“对不起。”
花鸟兜的手顿住了,人也懵了一下:“啊?”
为什么要道歉?
岩泉一已经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现在的我还没有足够的力量,也没有足够的能力,去简单粗暴地为队伍开辟一条得分的道路……本该由我承担的任务,转交到你身上。”
有解决不了的攻手,就让花鸟顶上——这似乎已经成为青城选手们的共识。
每支队伍的风格都不一样,会根据己方选手和对手的特点制定不同的战术,决定这一局是要侧重进攻还是侧重防御,这很正常。
但岩泉一觉得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桐生八是狢坂队内所有选手崇拜和信赖的对象,想必他们所有人都深深地相信着,只要把球托给桐生,那他们就能得分。
桐生八是当之无愧的王牌,那他呢?
他在大家需要王牌的时候,在做什么?岩泉一自我反思,承认自己还做不到那样的程度。
但他不能因为队友强大就心安理得地停下脚步,起码……得做到大家在遇到困难的时候也能想到他的地步。
不然,他还自称什么王牌?
岩泉一认真地说:“不管是‘三大攻手’还是‘五大攻手’,不管是‘怪童’还是‘恶童’……现在的我比不上他们,但总有一天,我会将自己锻炼到足以匹配‘王牌’这个名号的程度。”
“到那个时候,你应该就能轻松一点了吧。”
花鸟兜定定看着岩泉一严肃的表情,完全不觉得他是在给自己画大饼。
认真起来的阿姆斯特朗好帅哦……
他露出了个大大的笑,用力拍了一下岩泉的后背,把岩泉拍了个趔趄:
“不要说这种妄自菲薄的话。你一直都是我心中最厉害的攻手……你可是阿姆斯特朗骑士呀!和修德罗姆哈特骑士并肩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