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花鸟哪里见过这种阵仗!

  在他的世界观里,女孩子们都很美好,但也很可怕。一靠近,那种如火的热情就好像要把他吞噬了一样。

  以前有人说他不友好,打招呼爱答不理的,其实有时候只是他、他根本不敢跟异性对视,更别说进一步的接触了……

  现在这片空间里的异性浓度实在太高了!好像还都是冲着他来的!

  花鸟紧张到又开始cos喷泉,不过这次出水的地方不是他的眼睛,而是双手。

  体育委员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这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分泌手汗的人。

  汗腺这么发达吗……

  还有这人怎么跟他想象中的不一样……

  一般人发现自己受人追捧,第一反应不应该是很开心吗?

  他怎么好像是害怕更多一点啊?

  体育委员犹豫了一下:“要不,我去把她们支开?”

  可花鸟已经听不到他在说什么了。

  他的脑袋一阵阵地发晕,紧张到说不出话来,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这种紧张兮兮的感觉在他听到有人叫他的名字的时候达到了巅峰。

  花鸟一个激灵,下定决心自己绝对要逃跑!

  他还暗戳戳地抱着“她们应该不全是特意来找我的”的期望,希望自己能够趁着现在的混乱逃出去。

  于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满脸通红的橙发少年慢慢吞吞蹭到后门门口,全程低着头,好像这样就能顺利离开而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花鸟兜还在拼命给自己洗脑:

  现在的我不是光与暗之骑士,也不是暗黑破坏神米格尔。我只是一只蘑菇,我是一只小蘑菇,没有人会注意一只长在墙角的蘑菇的,没有人会注意到我……

  呜呜呜视线好可怕!声音也好可怕!

  混乱中,花鸟好像听到有人在笑。

  “好羞涩呀~”

  “呜啊好可爱~~”

  “没想到花鸟君是腼腆型的男孩子诶?我以为是酷哥呢!”

  “脸好红……”

  别说了别说了!花鸟要羞死了,好不容易才突破重围。

  他甚至来不及整理自己被挤乱的头发和衣服,像只受惊的兔子一样拔腿就跑。

  体育委员在他身后伸出尔康手:

  “修德罗姆哈特大人,我还没把分组表给你!”

  **

  等花鸟兜感觉那些如芒在背的视线终于消失的时候,他已经一口气跑到运动场了。

  运动场上有一些学生会的人在维持秩序、布置场地,也有三三两两的普通学生坐在场边的树荫下乘凉。

  ……可是这里怎么也有女孩子们的声音啊!

  花鸟如临大敌,下意识地找到离他最近的那棵树,躲到树后面去了。

  可还没等他搞清楚状况,他就从这阵嘈杂里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哎呀,是你亲手做的饼干吗?”

  “唔,很好吃~谢谢你~”

  “怎么会,能收到这么可爱的女孩子做的饼干,我很荣幸哦。”

  是克莱斯特的声音?

  对哦……他们好像说好了换好衣服就来运动场上汇合。

  花鸟兜悄悄探出头去,发现说话的人果然是及川彻。

  他也挂上了代表着班级阵营的号码牌,现在正被一群女生们围在中间。

  不像花鸟那样碰见女生就想落荒而逃,这家伙在女人堆里简直就像回到水里的鱼,轻松自在,游刃有余。

  现在他正捻着一小块饼干,低头跟一位女生说话,笑得非常温柔。

  这还是花鸟第一次正面看见及川被人追捧的场面,以前只是有所耳闻……他对及川的受欢迎程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知。

  诶,他是不是发现自己了!

  ……

  及川彻的视角——

  他也是才刚换好衣服鞋子,来到运动场,就被热情同学包围了。

  她们有的说会来给他加油,有的给他带了写着“必胜”的御守,也有人为他带了饮料和自己做的小饼干。

  现在还远远没到他的项目开赛的时间,花鸟和小岩也都还没下来,所以他就不着急啦,一个一个地道谢过去。

  没想到他才刚吃了两块饼干,就在不远处的大树后头看见了一个探头探脑的表情包。

  []

  怎么一副鬼鬼祟祟的样子啊。及川彻失笑。

  他收回目光,双手合十,对围在身边的人露出了一个抱歉的笑:

  “非常感谢你们的支持~不过不好意思啦,我的朋友也到了,我要去找他了。”

  女生们笑着说好,三三两两散开了。

  及川彻就走到树边,把这个鬼鬼祟祟的脑袋揪出来。

  “为什么躲在旁边不出来……诶,你怎么这幅样子。”

  及川彻有点惊讶。

  躲在大树后头的橙发少年头发到处乱翘,衣服也十分凌乱,连刚挂上去的号码牌都歪了一角,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刚被蹂-躏了一通。

  他的脸颊还很红,因为皮肤比一般的运动系男生偏白一点,也就红得更明显。及川彻毫不怀疑自己轻轻戳一下,这张薄薄的脸皮就能渗出血珠。

  他是这么想的,也就这么做了。

  伸出食指,轻轻戳了一下。

  没渗出血珠,那只是夸张说法啦;但温度好高,也好软,像个刚从蒸笼里拿出来的寿桃馒头。

  及川彻实在没忍住,多戳了两下,有点恶劣地在这张脸上留下了两个白白的指印。

  他明知故问:“发生什么事了?”

  花鸟兜的眼神躲躲闪闪的,嘴里也支支吾吾:“没、没有。”

  及川彻故意逗他:“真的?”

  “真、真的!”

  橙发少年好像还心有余悸。

  他没把眼罩摘下来,只有那只橙色的眼睛暴露在外面。

  不过就算只看左眼,也能看出他现在眼神躲闪,十分慌张。

  他的睫毛还以极高的频率颤抖着,像是在花蕊上展翅的蝴蝶,下一秒就要飞走了一样。

  以前他都没发现过,花鸟的睫毛居然还挺长诶?

  还有这表情,窘迫得都要哭出来了吧。

  及川彻眨眨眼,其实已经隐约猜到了原因。

  ……是应付不来女孩子们吧?

  虽然现在帅气依然是最受欢迎的主流,但可爱风的受众好像也挺广的。

  真是的,明明一拿到排球就像个大魔王,发球的时候气势惊人,拦网的时候更像个魔王——比牛岛还像魔王,那天的比赛里,不知道帅到了多少人。

  结果在场下,完全没有在球场上叱咤风云的感觉啊。

  大受欢迎还不习惯了,脸皮怎么这么薄。

  及川彻毫不留情地嘲笑了他一番。

  花鸟兜本来都快缓过来了,现在被他笑了一通,又开始羞耻了!

  他愤愤不平地瞪了及川彻一眼,不知道自己现在脸颊通红的形象,瞪人的样子一点威慑力都没有。

  及川彻笑得更欢了。

  不过怕把人惹急,他还是顺手捻出一个小饼干给花鸟,算作补偿。

  “要吃吗?我刚才吃了一颗,很好吃哦。”

  花鸟刚才可是看到过收送礼物的全过程了,犹豫道:“随便把礼物给别人吃不太好吧……”

  毕竟是人家的心意啊。

  及川彻“唔”了一声。

  “可是她既然都送给我了,就代表物品的所有权就已经转交到我手上了呀?我想,她应该也不会在意多一个人分享自己做出来的美味吧?”

  “况且小花鸟也不是‘别人’啊。”

  好、好像是这个理?

  但是花鸟还是没吃。

  不太好意思……而且马上就要开赛了,他吃不下干巴巴的饼干。

  花鸟其实还有点愤愤不平。

  这点不平大概来自于他的羞愧——

  为什么自己搞得那么狼狈,克莱斯特就可以那么熟练啊!

  在女生堆里,简直像回自己家一样。

  他酸唧唧地哼哼着:“难怪阿姆斯特朗经常说你是‘轻浮男’。”

  及川彻一愣,观察了下花鸟的表情。

  这个气哼哼酸溜溜的眼神是怎么回事啊,像亲戚家的小孩看的动画片里气哼哼的小猪仔。

  好有喜感!

  他笑得更大声了。

  “如果这话是小岩亲口说的我可能还会稍微伤心一下,可这词从你嘴里吐出来怎么就那么可爱呢?”

  可爱?

  这是什么形容词?

  花鸟呆了一下,反思起自己说话的语气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这时候的及川彻已经远远看到自己班级的选手们在集合了。

  看来是等不到小岩喽,他想着。

  诶,反正小岩看不到,他是不是可以多“欺负”花鸟一点点?

  及川彻的恶劣本性蠢蠢欲动。

  于是他捏了把花鸟兜红晕未褪的脸颊,语气轻佻道:

  “怎么,你难道知道‘轻浮男’是什么意思吗?小学生~”

  小、小学生?!

  他嘲笑自己!他说自己是小学生!还用这么轻佻嘲讽的语气!!

  花鸟呆住了。

  花鸟愤怒了。

  花鸟掏出了以前几乎没用过的记仇小本本。

  他决定记半天的仇!他要在体育节里把克莱斯特的所有荣誉全都抢走!

  **

  花鸟的复仇大业最终没能实现。

  因为他一整天都没怎么见到及川彻,也没怎么看见岩泉一和其他几位队友,最后一对照才发现,他们报名的项目居然刚好都是不一样的。

  不在一个赛道上,比不了啊。

  花鸟还以为他没看见克莱斯特和阿姆斯特朗是因为他们不在一个分组里呢!没想到居然闹了个乌龙出来。

  而且,他的最强勇者之梦注定破灭。

  虽然躲避球之类的项目,他可以凭借着自己灵活的小身板和超快的反应速度达到第一名,但是在短跑项目上,跟他在同一个跑道的有个隔壁班的田径队大哥。

  大哥的腿超级长,就算是接近一米八的花鸟也矮他了一头;大哥的腿部肌肉流畅健美,穿上贴身的运动装,专业感就来了,一看就是跑步的料。

  花鸟两条腿使劲捣腾,最后也只拿了第二名。

  不过嘛,好消息还是有的——

  体育委员说的没错,他们四班确实是最强的。

  他的同学们也都很给力,最后四班的总分拿下了全年级第一耶!

  每个项目的前三名都有一块小奖牌,而拿到总分第一名的班级有一块大奖牌。

  为了拍纪念照好看一点,体育委员大手一挥,说可以先把奖牌借给花鸟这个得分最多的功臣戴几天。

  他看见花鸟脖子上挂了好多牌牌的样子,还非常满意,大呼“这就是排面”。

  花鸟也觉得很酷,觉得脖子上沉甸甸的重量,应该能让他在克莱斯特那边找回一点面子。

  于是他就欢天喜地地戴着一堆排面,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

  路上他还打听了其他班的成绩。

  听说五班拿了第二,六班拿了第三。

  岩泉一在五班,而及川彻所在的班级刚好是六班。

  克莱斯特是他们三个人里垫底的那个!

  花鸟开始嘚瑟了。

  回家的时候,他假装不经意地走到及川彻面前,亮出自己脖子上挂着的大大小小的、金闪闪的奖牌。

  他还非常刻意地跟凑到岩泉一耳边,跟他讲“悄悄话”:

  “诶~克莱斯特的班级居然是垫底的耶?该不会我们三个人里只有他没奖牌吧?那克莱斯特看到我有那么多奖牌,会不会嫉~妒~我~啊~”

  说到“嫉妒我”的时候,他还不忘拉长语调,“不经意”地用手指拨了拨自己脖子上挂着的的三四块奖牌。

  拨弄完,他又偷偷看了无语凝噎的及川彻一眼,嘿嘿笑起来:

  “真要嫉妒我我也没办法啦,只好勉为其难送他一个了。毕竟包容朋友的嫉妒心是宽容大量的我应该做的事情呀~”

  岩泉一:……

  花鸟,你现在的样子看起来真的很欠揍诶。

  他问及川彻:“你招惹他了吗?”

  及川彻摆手:“我就逗了几句,没想到小花鸟这么小心眼。”

  花鸟还在那边嘿嘿笑。

  那个嘚瑟样,看得他的拳头有点痒。

  及川彻好歹也拿了两块奖牌,跟花鸟比起来,只是少了一块大牌牌而已。

  他怎么能忍得了这种委屈!

  于是他扑了上去,从背后袭击花鸟。

  一手捂住花鸟兜不停叭叭的嘴,一手趁机揉乱这头橙毛,把人蹂-躏得吱哇乱叫。

  “小花鸟,再这样笑我晚上不给你托球了哦!”

  懂不懂二传在队伍里的地位啊!

  岩泉一默默看着这俩人闹。

  三个人走到校门口的时候,又遇到了花卷贵大和松川一静。

  他们先是为花鸟脖子上金灿灿的牌子惊了一下,才去跟岩泉一说话:

  “岩泉你好厉害啊!你是个人得分榜上排名最高的诶!”

  “三项冠军,太赞了吧……”

  是的,岩泉一只是没说而已。

  其实他才是三个人里拿下最多奖牌、得分最高的人。

  就算花鸟那块大奖牌加上去,都没他多。

  搞不懂他们争执的意义。

  呵~幼稚的高中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