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知夏先是批评了小咪:【当年我在商战世界里读书的时候, 你就躲在空间里睡觉,这会儿当然什么都看不明白。】
小咪立刻瞪大水汪汪的眼睛,撒娇乞求道:【我那时候还是小宝宝不懂事, 夏夏你现在教教我吧~~】
叶知夏也不是真心责怪,于是仔细地讲解起来:
【商场如战场, 楚萧又不是偶像明星,他挨打, 只会是大家茶余饭后的谈资;财经记者更不是法律卫士,没有理由替他申冤。】
【对集团公司来说,只有股票和资金是实打实需要在意的。楚天恒和楚萧作为楚氏集团的新一代中坚力量,短时间内一起离职,假如你是股民和股东, 你会怎么想?】
虽然小咪当初没有跟叶知夏一起好好学习,但脑子不算笨,被这么一点拨, 立刻激动回答:【普通股民肯定以为楚氏日薄西山,内部出现了问题, 会赶紧抛掉手上的股票,导致楚氏股票下跌。】
听完小咪的分析, 叶知夏放下手, 在亮着屏幕的手机旁敲了敲。
手机上显示着楚氏集团股票这周的走势, 明显在爆出楚萧离职的那天大幅跳水。
叶知夏反过来向小咪提问:【换成你是楚老爷子,要怎样稳定人心?】
小咪被这么引导,也仔细思考起来:【要是我的话, 我就要向大家证明, 楚氏集团现在很稳定,经营状况很好。】
叶知夏抬眼看看周围, 瞧没人关注自己这边,轻轻朝小咪竖起大拇指。
接着她再次提问:【你能看懂今天这场发布会了吗?】
小咪直接站起来,小小的猫嘴弯起,似乎在笑:【我懂了!记者纠缠楚萧的遭遇,是为了证明楚氏集团出现了争权危机!】
【楚老爷子重点描述了他们出走的合理性,再介绍更厉害的新职员,就能让大家对楚氏集团的情况变得乐观!】
叶知夏再次对小咪的发言进行了肯定:【没错。那你现在还觉得楚萧和楚天恒重要吗?】
小咪的脑袋立即摇得向拨浪鼓:【引进个大人物,直接说明楚氏前途光明,股民和股东有了信心,股价自然也稳定了。】
闻言,叶知夏放松身体靠向椅背,小咪这是完全明白了楚老爷子的操作。
然而小咪可没忘记自己心中的另一个问题:【可是夏夏,你说楚氏的对手已经捞到了不少,是什么意思?】
叶知夏本来轻松的面容又严肃起来,她拿起手机,看着楚氏股票大跌后有一段时间的小幅上涨。
这个情况,一般是有人在背后购入了一定量的股票造成的。
只是这个上涨的趋势很快就停止了,说明在低位购入楚氏股票的人并不想引起注意,也并没有狙击楚氏,跟楚氏展开大战。
【对方在购入一些楚氏的股票后就溜了,暂时不清楚对方的打算,但绝对不简单。】
小咪似懂非懂点点头。
叶知夏眯上眼,再一次靠向椅背,让自己的呼吸尽量平和,思索着如何才能快刀斩乱麻地查清背后到底是哪一股势力在作祟。
良久,她睁开眼,将手机拿起,直接拨通了楚凝的电话。
-“喂,凝凝,今晚我的戏结束,想跟你见一见。”叶知夏声中带笑,对电话那头说。
-“有新朋友?愿意啊,多个朋友多条路嘛。”
-“晚上见。”
叶知夏按下红色的挂断按钮,白馨凑到叶知夏身边:“夏夏姐要去和楚小姐共进晚餐呀?”
面对白馨的打探,叶知夏也笑着回应:“是,下回带上你,你负责在边儿上唱歌。”
白馨听到说唱歌的事情,两手立马合十,作出请求的样子:“夏夏姐,这次有几首电影主题曲,有一首我特别喜欢的歌,听说投资方属意你来唱,能不能……”
叶知夏记起之前查阅小世界剧情时看到的内容,白馨本该成为乐坛天后,再加上前阵子她在阳台上露那一小手,已经显示她的唱功非同一般。
主题曲给她唱,对整部电影有益无害。
她朝白馨比出一个“OK”的手势。
白馨高兴得两手在身前直晃:“谢谢夏夏姐!”
这一切落在背后的徐淼淼眼里,被她视作二人沆瀣一气的证据,心中的不满又加深了一层。
叶知夏与众人道别,带着小咪开车前往约定的餐厅。
她们约在了海城一家出名的火锅店,是谢舒予定的,她说她是大人,应该请客。
并且这顿饭也是感谢楚凝给了她工作机会。
楚凝跟叶知夏打电话时,谢舒予也盛情邀请电话那头的朋友一起用餐。
火锅店包间内,楚凝和谢舒予提前点好菜品,等待叶知夏的到来。
叶知夏换了一身休闲的卫衣牛仔裤,看起来利落又清爽。
她找到包间的号码,轻敲三下门,然后推开门朝里头走去。
门里头竟还有一个四折的屏风,挡住了叶知夏的视线,但里头传出的对话声,显然有一个正是楚凝。
“凝凝,我来了。”叶知夏怕她们没听到敲门声,直接走进去会吓着二人,于是提高音量提醒。
楚凝听见叶知夏的声音,忙起身迎接:“夏夏姐,快过来坐!”
谢舒予盯着来人,嘴巴不自觉微张,楚凝可没说一起来吃饭的朋友是大明星叶知夏啊!
她紧张万分,起身后鬼使神差地与叶知夏握了个手,握完之后她就有些后悔,这动作,像极了迎接领导视察,违和感满满。
“叶老师好。”谢舒予尴尬地向叶知夏问好,然后自我介绍,“我叫谢舒予,是个程序员。”
“叫我夏夏姐就好,谢妹妹,你是凝凝的朋友,我就叫你舒予好了。”叶知夏笑容和善。
楚凝在一边震惊万分。
谢舒予镇定了许多,说话也自信起来,跟叶知夏开起了玩笑:“行,只是夏夏姐看起来比我年轻这么多,别被人家以为我装嫩了。”
三人坐下后,楚凝把如何认识谢舒予、自己对编程的喜爱和这些年建立公司的梦想向叶知夏一一道出。
叶知夏安静聆听,不时还会问一下楚凝阐述中自己不懂的术语含义。
听完楚凝的介绍,叶知夏思索了一番后,也提出了自己的建议:“你计划做的事,看起来不是一朝一夕能完成的,不仅如此,似乎还得依赖手机和主机这两个末端产品的发展进步。”
“如果你现在就要成立这个公司,最好先让舒予妹妹以原先的工作作为主营业务,待天时地利人和的时候再爆发。”
谢舒予看向叶知夏的眼神充满了仰慕与钦佩,楚凝发现后,立刻拉下脸,在桌子底下踹了一脚谢舒予:“别这么盯着夏夏姐,不礼貌。”
谢舒予挠挠头,手从自己的狼尾后滑下,不好意思地“哦”了一声。
今天是叶知夏主动约的楚凝,主要是想打探一下楚老爷子那头的情况。
“爷爷身体还好吗?”叶知夏吃了一口牛肉片,拉家常一般询问道。
楚凝一边吃一边点头:“医生说按时体检没问题。”
“精神怎么样?”叶知夏追问。
楚凝想了想:“今天我去他办公室问发布会的事情的时候,感觉爷爷精神特别好。”
叶知夏闻言,立刻放下筷子,向楚凝提问:“你爷爷有给你说说近期公司的情况吗?”
楚凝继续在锅里寻找自己喜欢的土豆片,随意答道:“爷爷让新上任的陈副总给我讲解了发布会的事,我学到了很多。”
谢舒予在一边被辣得“斯哈斯哈”,仿佛根本听不见楚凝和叶知夏在说什么。
叶知夏看了谢舒予一眼,便知不必避着她,于是沉声问道:“你爷爷有给你说散户手中的股票被别的公司趁低价囤了些的事情吗?”
楚凝摇头,脸色也变得严肃起来:“爷爷说这次反击很成功,股价已经恢复了正常。没说别的。”
谢舒予听说股票,立马一脸惊诧,没忍住喊道:“什么!我才清仓,楚氏的股票又涨回来了?我的天老爷!”
叶知夏看着哀嚎的谢舒予,心生疑虑,楚凝和这么个帅气的小呆子一起开公司,能靠谱吗?
“我的股票被谁低价囤过去了!我今晚就去查!”谢舒予恨恨道,嘴里还不时发出“嘶嘶”声。
叶知夏脑筋一转,谢舒予是网络大神,说不定能查到背后囤楚氏股票的公司来自哪个势力。
“你如果查到结果,能不能也跟我说一声,我也挺好奇的。”她两眼放光,对谢舒予说。
谢舒予听叶知夏有求于自己,自信地拍拍胸脯:“没问题!我连他们祖上十八辈儿都给你掏出来!”
“那倒不必……”叶知夏觉得这比喻还是夸张了点。
饭后,叶知夏先开车将谢舒予送回她居住的小区,接着又载着楚凝往楚家庄园方向去。
谢舒予刚下车,楚凝看着她的背影,歪着身子凑近叶知夏:“你怎么一眼就看出她自我认知是女性的?”
叶知夏慢慢侧过头,虚着眼睛看了楚凝一下,然后转头继续开车:“也不能说又高又帅气的只能是男生吧?”
“在许多人的思维里,帅气、勇敢、甚至理科成绩好,都是男性的专属;而事实上女性也可以拥有这些特质,并且做得更好!按你描述的业务实力来看,沁宝回头找舒予的概率很大,你做好跟沁宝抢人的准备吧。”
“而且舒予身上还是有许多女孩子的特点,你接触社会多了就能体会到了。她的细致、真诚,还有对人婉转的照顾……”
“真的吗?”楚凝惭愧道,“看来是我刻板印象太严重了。”
顿了顿之后,她又像是想起什么,一本正经地说:“确实是太帅了啊!”
叶知夏微微笑了笑,继续跟她闲聊:“这个新上任的副总,你熟悉吗?”
楚凝捏着下巴,想起今天跟陈叔见面时,他提到过自己的母亲,想必跟楚家有渊源。
“爷爷从很早开始就在资助成绩好的学生读书,陈叔可能也是其中一员。”
叶知夏抿嘴晃了晃身子:“嗯,我查了一下他的信息,确实没提到过在国内有什么家人。”
车到了楚家庄园地下室。
“凝凝,我们能聊聊你母亲吗?”叶知夏知道问起这事很冒昧,但她隐隐觉得,楚凝母亲的死并不简单。
本打算下车的楚凝,听到叶知夏跟自己说话,又安然坐回原处。
“我的母亲……”
楚凝声音很轻,眼眸如水,生出盈盈光彩。
随后她又像在回忆童年往事,面颊上浮起红晕,眉尾轻轻扬起。
“我的母亲很漂亮。她很温柔,会给我梳头发讲故事,还会经常陪我玩。”
说到这儿,她似乎想起了什么:“不过她不太会做饭,我记得有一次,她把鸡蛋丢进微波炉加热,结果鸡蛋在里头炸了,幸好当时她没在厨房。我吓哭了,她一直抱着我……”
叶知夏看楚凝心情不错,赶忙道出心声:“你母亲和楚天恒关系好吗?”
可当叶知夏问完,楚凝的神色骤变,全然没了刚才温情脉脉的样子。
似乎有什么痛苦的记忆在折磨楚凝,她呼吸的声音变得沉重,接着话音有点不自然:“时间不早了,爷爷应该在家等我了,我们改天再聊好吗?”
叶知夏赶紧尴尬地赔笑道:“凝凝快回去吧,我也要赶着回片场,下次见!”
楚凝打开车门离开时的手脚有些僵硬,身体还不小心磕到了后视镜。
回程的路上,叶知夏满脑子都是楚凝难过的表情。
等待红灯时,她一手拍在了方向盘中央,喇叭响了一声,叶知夏自责道:“我真该死!”
楚凝爱爷爷、爱母亲,唯独讨厌楚天恒,楚凝的母亲跟楚天恒的关系怎么可能好?
前面的车伸出一个脑袋大吼了一声:“催个屁催!”
叶知夏没有理会前车的责骂,绿灯一亮,她一脚油门从侧面超车离开。
到了片场,她刚把车停好,就急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字。
她快速按动键盘,时不时停下思考,过一会儿又觉得措辞不够严谨,按住退格不放,将已经打出的字删掉,重新组织语言。
过了大概二十分钟,将近一千字的道歉信息终于编辑完成。
就在她长长呼出一口气点击发送,消息还在对话框中转着圈儿等待接收的那一刻,楚凝却发来三个字:对不起。
接着是几句简短但真挚的解释。
-00:今天我不是故意耍脾气的。
-00:只是楚天恒对不起我妈,我一想到他就心烦。
这两条消息过后,楚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大概是在看叶知夏发过去的道歉短文。
叶知夏的短文诚心诚意地表达了自己不该探听楚凝的家事,更不该随意提及让她不开心的人。
良久,楚凝才回复:
-00:夏夏姐,我只是不想提楚天恒,你不要这样自责,今后有机会,我一定会告诉你一切的。:)
叶知夏见楚凝不再纠结,赶紧告诉她自己已经到了片场。
小咪在一旁都观察好久了,她喜好甜食,麻辣火锅的牛油能呛得她流泪,三人用餐时,她一直蜷缩在叶知夏的车子里睡觉。
楚凝和谢舒予都进车后,她也醒来,目睹了叶知夏跟楚凝的交流,以及后来叶知夏变得焦躁不安。
跟楚凝互道晚安后,叶知夏才放松地趴在方向盘上休息。
小咪飞过来:“夏夏,叶部长,你别着急,刚刚你开车开得好快,我有点害怕。”
已经平复情绪的叶知夏这才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控,忙安抚小咪:“是我大意了,今后会小心的。”
说完,她慢慢直起身子,一缕发丝垂到胸前,空调的风又将它吹到她的肩后。
“小咪,你说我和楚凝,是不是还没有亲密到无话不说的程度啊?”叶知夏幽幽开口。
小咪不懂人类的感情,她是高阶程序,不害怕背叛,因为背叛她就是死路一条。
叶知夏是任务执行者,能力出众,跟她的目标一致,她不知道这是不是亲密?
小咪摇摇头:“我觉得楚凝小美人只是有些难言之隐,而不是抗拒与你交流。”
“好吧,有些事,只能她不说,我就不问了。”叶知夏无奈。
*
小咪变成奶牛小猫,懒洋洋躺在床上等着叶知夏。
叶知夏从浴室走出,一溜小跑跳上柔软的席梦思床,小咪直接被弹起飞出。
“哈哈哈哈哈……”叶知夏大笑道。
小咪气急,全身毛炸起,弓着背竖着尾巴就对着叶知夏冲来。
手机铃声响起,是那首《wonderful tonight》,叶知夏忙接起电话。
小咪也凑过来听。
电话是谢舒予打来的。
“夏夏姐,查到了,一家境外注册的公司收了楚氏6%的股份。”
“虽然是境外的公司,但我查到了这个公司注册资金的来源。”
听到这儿,叶知夏清楚,这个资金来源一定是国内的企业!
“来源是哪里?”她问道。
“达盛。”谢舒予只说了这两个字。
达盛集团是近二十年来,以房地产和运输业发家的企业,崛起后更是涉猎各个行业,是海城能跟楚氏平起平坐的大集团,在海城也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沉默了一会儿,谢舒予补充道:“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说?”
叶知夏客气地回答:“您说。”
谢舒予的语气变得扭捏起来:“我不服气,想查查看公司到底为什么要优化掉我,结果查到,沁宝最近接受了B轮融资,正好是达盛投的钱。”
“意思是沁宝公司接受了楚氏和达盛两方的投资,楚萧并不是自己找的工作,而是……”
*
夜半时分,月亮被厚重的乌云遮住,大风刮得树枝沙沙作响,一场暴风雨即将来临。
达盛集团的办公室内。
楚萧昂头坐在轮椅上,紫色西服的妩媚男子一脸得逞的笑:“爸,这次能低价入楚氏的股票,多亏了堂哥啊。”
弧形办公桌里头,中年男子将手中的雪茄伸到一边弹了弹,李今秋赶忙将烟灰缸捧上,接住雪茄上掉落的灰。
“萧儿,你在沁宝好好干!你的才干不会被埋没!”
楚萧咬咬牙,强行压制住自己心中的愤怒:“谢谢大伯,我会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