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猝不及防, 痛叫一声。但手上的小孩就跟吃了大力丸似的,小小的牙齿死死嵌进她柔嫩的手腕。
“我叫你松口你听到没有!”少女疼得直抽气, 想要挥动手臂,将手腕上的“秤砣”甩出去。
豆豆虽然年幼,但因近来吃得好,很是长胖了几斤,挂在少女手腕上的样子,就像一只抱树的小熊。
少女见甩不掉她, 不由怒气冲冲,警告道:“你别以为你身上有魔剑,我就不敢动你!你再不松口, 我就……”
豆豆尝到了嘴里的血腥味,闻言不由抬起小脸, 一脸莫名看着她。
魔剑?什么魔剑?
少女知道自己失言,不由一惊。转念一想, 人都在她手上,让这小孩知道她身上藏着魔剑,也不是什么大事。
遂白着脸冷笑道:“我虽然不能杀你, 但却能让你生不如死!等回到魔界, 取出你身上的魔剑, 就是你这家伙的死期!”
等这少女放完狠话,豆豆猝然松了口,并嫌弃呸了一声,然后不等对方反应, 毫不犹豫转身跑出破庙。
破庙年久失修, 庙外都是高高的杂草,豆豆跑进去的瞬间, 完全不见踪影。
少女捂住手腕,看到上面一个清晰的带血牙印,眸光立即变得恶狠狠的,嘴里骂骂咧咧地追了上去。
她发誓!等她找到这小孩,一定要给对方好看!
少女年纪不大,但到底比豆豆年长几岁。豆豆身上又没有灵力,再能跑,也跑不出九神山的地界。
但豆豆个子小,更好隐蔽身形。于是二人在九神山猫捉老鼠一上午,俱都弄得十分狼狈。
豆豆跑到半山腰时,被少女守株待兔捉到了。
她笑眯眯拎起小孩的衣领,对着小孩红扑扑的脸蛋,恶狠狠道:“跑啊!你有本事再跑啊!”
豆豆不舒服地捂住自己的衣领,小脚在空中胡乱蹬着。
草丛里密密麻麻的蛇群,发出嘶嘶的威胁声,却被少女一个雷击诀全部打飞。
少女泄愤似的在小孩脑袋上的小髻上揪了一下,见状不由冷笑:“你还会控蛇?果然是借助了魔剑的力量。”
正说着,拎着小孩的那只手腕蓦然一痛。
少女松手的瞬间,手上的孩子就消失不见。
她愣愣抬头,看了过去,见是一位白衣女子抱住小孩,正伸手拿下小孩头顶的树叶。
少女沉着脸,怒道:“你是谁?为何要偷我妹妹?”
“你妹妹?”白衣女子轻抚豆豆的脸蛋,看向她时眸光变得冰冷,“我女娲族人,何时与魔族勾连?妹妹,你也配!”
说罢,放下豆豆,提剑迎了上去。
尧清越与花玉容二人赶来时,现场一片狼藉。
除了地上躺着个不知生死的少女,其他什么都没有。
尧清越心急,上前便探那少女的情况。
少女穿着利落的短打,头顶用红绸绑着可爱的双髻,小脸苍白。
她视线下移,目光落在对方渗血的胸口,察觉到少女微弱的呼吸,忙从乾坤袋中掏出伤药,硬给少女喂进去。
尧清越与花玉容抱着少女去了神庙,发现神庙附近的神魔井果然又碎了。
尧清越当即用传讯符纸召唤尧家弟子,一同修补封印。
做完一切,一行人这才下山回了客栈。
尧清越与花玉容正坐在茶几旁喝茶。
尧清越手上端着茶盏,未用,思绪纷乱。脑海里一直回想之前在山上看过的那个血阵。
她之前曾为了修炼,努力翻过逐月宗的藏书馆。所以虽然不知道那血阵到底叫什么,但却多少能看出来一点血阵的作用。
那血阵,究竟要解开什么封印呢?如果豆豆曾经出现在那神庙之中,那血阵,和豆豆又有何关联?
抽丝剥茧,所有线索,似乎都朝着一个方向去。
尧清越深吸一口气,仰头深深灌下一口茶水,却因为喝得太急,呛得咳嗽几声,狼狈不已。
花玉容摇摇头,拿帕子擦干净她嘴角的水渍,轻声安慰道:“别急,圣君说了,豆豆不会有事的。”
“我不是……”尧清越张口要反驳,对上花玉容沉静的目光,不知怎的,嗫嚅起来。
她希望是她多想。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那花玉容要取魔剑,豆豆必死。
一个是她的妻子,一个是她的女儿。她不想看到这种人伦惨剧。
所以,必须阻止花玉容成魔!
但女娲族圣女,总是会早夭,活不过几年。她不仅要防止花玉容取剑,还得解决豆豆短命的问题。
尧清越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花玉容凝视着再次陷入沉思的尧清越,黑眸微微闪了闪。
正在这时,客房内的床上,陌生少女□□着,悠悠转醒。
对方一醒来,大惊失色,猛得一个鲤鱼打挺跳了起来。却因为胸口的剑伤,再次跌了回去。
那少女痛呼着,勉强支撑住身体靠在墙上,看见尧清越和花玉容两人,不动声色道:“你们是谁?为何要抓我?”
尧清越观察着她,没有回答。
花玉容顿了顿,放下茶盏,温声解释:“姑娘莫怕,我们是逐月宗的人。”
尧清越忍不住朝花玉容看去。花玉容但笑不语,只握住尧清越搁在茶几上的那只手,握在手心,轻柔地摩挲着。
逐月宗之人?她偷的那孩子,应是尧家和花家的。逐月宗弟子,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九神山上?
躺在床上的少女古怪地看二人一眼。
难不成,是逐月宗弟子发现了魔剑宿主的消息?
尧清越对她道:“不知姑娘怎么称呼?”
少女眨了眨眼睛,小心翼翼道:“我叫小文,是铸剑山庄的弟子。”
尧清越打量她的模样,并未在她身上看到悬挂任何利器。
少女小文解释:“两位有所不知,我……我只是我们铸剑山庄里的杂役弟子。师傅觉得我人小,又灵力不济,所以一直让我打杂。我还不到佩剑的资格呢。”
说罢,她小心翼翼瞅二人一眼,犹豫道:“二位到时,可见过那位伤了我的歹人?”
尧清越本想说不曾见过,但一想若是此事真与魔剑有关,那么现场出现的任何人都有疑点,遂按住花玉容的手,对小文道:“歹人?可否描述一下那歹人的相貌?”
小文状似回忆,道:“那人一身白衣,使一柄秋水长剑。模样生得清丽,像……”
目光挪到花玉容脸上,惊讶道:“与这位小姐,有七分相似。并非相貌,而是气质上有所相似。”
尧清越看看花玉容,又看看那少女小文,陷入了沉思。
与花玉容有七分相似,白衣,秋水长剑。这描述怎么这么像花絮晚呢?
她本来只有五分怀疑豆豆的身份,这会儿因为疑似花絮晚的女人出现,她几乎百分百确定,豆豆就是女娲族的圣女了。
她不由想起尧灵圣君的话:暂时没有危险。
的确,豆豆在女娲一族之中,身份尊贵,的确没有危险。
但她体内封印着魔剑,身体日日被魔剑侵蚀,迟早会有油尽灯枯的那一天。
总之,先确认了目标,得先找到花絮晚再说。
尧清越回神,对小文道:“你既然说对方是歹人,那她为何要袭击你?”
小文眸子闪了闪,虚弱咳嗽几声,面露不解,道:“我也不知道,我本与幼妹相依为命。不想那歹人抓了我妹妹就走。我听说……有魔修修魔,会用童男童女的鲜血……”
小文像是想象着那个画面,身体瑟瑟发抖,演技惟妙惟肖。
尧清越与花玉容对视一眼。
尧清越起身过去,伸手拍小文的肩膀,柔声安慰:“你放心,你妹妹会没事的。”
花玉容则起身,站到门口,伸手关门。
小文不解看着二人,心下则生警惕。
尧清越不等她反应,从乾坤袋中抽出缚仙索就往小文身上砸去。
缚仙索在小文身边绕了一圈,猛地收紧,不消一秒,就将少女困得结结实实。
小文怒瞪圆眼,咬牙道:“你们与那魔修,是一伙的!”
尧清越不得不佩服这少女的心态,都到这种程度还在演戏。
她坐在床边,伸手拍拍小文的脑袋,冷笑道:“怎么,我们看起来,很像傻子?”
“神庙里的那个血阵,是你的手笔吧?”
小文满脸茫然:“血阵?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你是说,那个魔修,她在庙里画了一个血阵?”
因为得知豆豆暂时安全,尧清越也有心思逗弄这魔修,笑眯眯道:“先不说那血阵,小姑娘,你怎么这么确定袭击你的人是魔修呢?”
说着,还瞄了眼她胸口的剑伤。魔修伤人,总会留下痕迹,但小文胸口的伤势,明显是修士留下的。
小文宁死不认,依然装模作样:“我只是猜测她是魔修罢了。再说,你怎知人家就不是?现在一些魔修,可改修灵力,改头换面,就算是修仙界的大能都瞧不出来。”
尧清越看着她,目光了然。
花玉容走过来,对尧清越道:“看来这就是魔修出现在尧家掳人,而不被发现的原因了。”
小文:“……”
少女的脸,渐渐绿了。
尧清越忍不住嘲笑:“该说你什么?不打自招?”
她很好奇从魔界里跑出来多少探子。若都像小文这样,那的确是个问题。
兹事体大,尧清越立马将情况禀告尧灵圣君等人,并与众弟子一起,将少女送回尧家。
做完一切,尧清越再次去见了尧灵圣君,并求对方告诉自己女娲族的隐居之地。
尧灵圣君并未回答,只是看她一眼,笑眯眯道:“等时间到了,自然会有人来告诉你地址。”
一月之后,尧清越没有收到女娲族的消息,倒是收到了临仙宗,常应春醒来的消息。
与此一同传来的,是常应春捎来的口信。
信里只有一句话:小心花玉容。
尧清越怔怔盯着信纸,目光几乎将信纸上的五个字洞穿。
良久,腰肢上传来轻柔地触感,身后有好闻的淡香萦绕鼻尖。
花玉容收紧手臂,紧紧揽住她,状似好奇道:“常师妹在信中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