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玉容……是你!”
面对将死之人, 花玉容总多一份耐心,淡淡道:“放心, 我会给你留一个全尸。”
苏冉冉:“!”
她以前就瞧花玉容不顺眼,如今果然证明她的眼光。花玉容,就是个表里不一,阴险毒辣的小人!
她倒是忘了,明明是她先想杀花玉容的。
“你……你敢杀我。难道……就不怕我们苏家问罪!”苏冉冉说得断断续续,意思却很明了。
她就是仗着花家不重视花玉容, 才敢对她动手。可她苏冉冉在苏家的地位却不一般,她死了,她爹娘绝对会为她拼命。
花玉容的手指微微一顿, 蹙眉看着她。
倒不是苏冉冉的话奏效了。而是她突然想到,苏冉冉死在尧清越的院子里, 绝对会给尧清越带来麻烦。
尧清越不像她一样孤家寡人。她还有疼爱她的师姐和师尊,还有要好的同门。
逐月宗问责起来, 尧清越肯定要顾及这些人的心情。
而且,若知道她动手杀人,尧清越会怎么想她呢?会觉得她残忍吗?
花玉容沉吟良久, 手指微微一动。
苏冉冉脖子上的窒息感顿时消失了。
苏冉冉重新被五花大绑, 丢在了院子里的角落里。
自以为抓住了花玉容的把柄, 苏冉冉大声叫嚷起来。
“贱人!你有本事就放了我!不然我绝对要叫我爹娘给你好看!”
“你怎么不说话?你是不是心虚!”
“你和那个姓尧的贱人,一丘之貉!都不是好东西!”
“等我出去了,我一定要……”
苏冉冉话还没说完,就觉头顶一黑, 有个人影走过来。
那人蹲在她跟前, 歪着脑袋,露出一张小小的脸蛋。
苏冉冉登时一个后仰, 被小孩一半黑一半白的阴阳脸吓得瞳孔缩了缩。
“什么东西?”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小孩身上气息不对,混杂着人和妖的味道。
豆豆蹲在苏冉冉跟前,手上端着一碗水,脆生生道:“你要不要喝水?”
苏冉冉把头一偏,嘴角一撇,嫌恶道:“人妖混血的杂种!离本小姐远点!”
并奋力挣扎,用脑袋将豆豆手里的碗砸远。
碗掉在地上,登时碎成几瓣,水打湿青绿色的杂草。
然后苏冉冉就看见,那青绿色的杂草肉眼可见变成枯黄之色,湿漉漉的地面,也泛出了不祥的黑色。
苏冉冉惊骇瞪着她。
小孩脸上还露出惋惜之色,对方抿了抿嘴唇,小嘴里嘶嘶几声,一条细小的黑蛇从草丛里爬出来,顺着小孩的小腿爬到了她的膝盖上。
豆豆用下巴蹭蹭小黑蛇,对苏冉冉道:“刚才的水里,我给你加了小黑的毒液,你确定不喝吗?”
苏冉冉:!谁要喝那种东西!
“我不喜欢你说的那些话,你又不闭嘴。没办法,只能把你毒哑了。”豆豆摸着小黑蛇的脑袋,一本正经道。
和花玉容呆着的这几天,豆豆学习了好多说话的艺术。威胁人,也不是非得怒气冲冲的。
心平气和,同样能将事情办成。
果然,她这话一出。苏冉冉登时紧闭嘴巴,惊恐望着她,一个劲儿地摇头,表示自己就是个哑巴,用不着她来毒哑。
豆豆满意点点头,站起身,放小黑蛇独自去玩耍。
她回屋内,走到花玉容身边。
花玉容正呆在窗边想事情,察觉豆豆的动静,侧过身来。伸手从袖中掏出一块灵石,放在豆豆小小的掌心,微笑道:“做的很好。”
豆豆握住比她手掌大不了多少的灵石,严肃道:“我不是为了灵石才做这些的。”
花玉容单手支腮,眯眼道:“我知道,这是给你的零花钱。”
豆豆闻言,这才点点头,心安理得将灵石塞入随身小包里。
***
这几日,试剑坪一直很热闹。
因为难得大师姐没有任务,可以指导各位弟子修炼。
试剑台上,纪月鸣正与一男弟子切磋。
试剑台下,逐月宗弟子人山人海,围得水泄不通。
有弟子盯着纪月鸣,翘首以盼,就等待该男子下台,轮到自己被大师姐指点。
弟子们围成一堆,间或说着悄悄话。
一个道:“这几天,大师姐似乎心情不好?”
另一个叹道:“也难怪。花絮晚师妹不告而别,不知所踪,大师姐和她关系好,肯定会难受。”
有人接口道:“我怎么觉得是尧清越的关系?”
一提起尧清越这个名字,众人的脑海之中,都不由浮现出对方为纪月鸣死缠烂打的模样,齐齐露出一言难尽的神色。
“怎么,她回来了?”
尧清越虽然也是她们的师姐,但对方修为未废之前,嚣张跋扈,很是瞧不上她们这些低阶弟子。
以前大师姐与她关系好,她们只敢心中腹诽,并不敢当面说什么。
可是后来花絮晚来了,大师姐和她关系越来越差,她们这些低阶弟子才渐渐敢说真话。
提起这个名字,大家都有些不愉快。
“难道她又准备缠着大师姐了?”
那个最初说到尧清越名字的女弟子反倒摇头,一脸神秘道:“恰恰相反!”
“她不仅不缠着大师姐,反倒带别人的未婚妻回宗门来了!”
豁地一声,女弟子们都震惊了。修真界盛产光棍,修士们都一个劲儿地沉迷修炼。像纪月鸣这样不沉迷儿女情长的才是主流。
像尧清越那样的,是几百年才能出的奇葩,所以格外受到关注。
“那也不对啊。尧清越缠着别人,不缠着大师姐,不应该是好事吗?大师姐烦恼什么?”听八卦的弟子诧异道。
大家听言,登时都陷入沉思。
对啊。尧清越不缠着她,她气什么?
试剑台上,听到台下弟子窃窃私语的纪月鸣手腕猛然一抖,剑刃偏移,差一点真的刺中对面的师弟。
纪月鸣连忙扯回长剑,才没酿成惨祸,自己则因为灵力回撤受了内伤,闷哼一声。
“大师姐……你没事吧?”男弟子见状,连忙上前来,惊慌失措道。
纪月鸣捂住胸口,白着脸,静默调息了片刻,才淡淡道:“没事。”
大师姐突然受伤,师弟师门们自然不好再缠着她指点剑法,只能惋惜地盯着大师姐离开试剑坪。
尧清越过来找人时,人群还没散开,弟子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各自比试。
尧清越揪住一个师妹,直接道:“你看见大师姐了吗?”
那女弟子猛然被人揪住,正想发火,抬头一看是尧清越,脏话登时咽回喉咙里,态度古怪道:“大师姐的话,应该是去思过崖了。”
思过崖那是什么地方,那是原主跳崖的地方。
尧清越的脸,也变得古怪起来。
不过她脸皮厚,一会儿就恢复正常。
远远的,便见一个颀长的身影站在思过崖上,对方高挑纤瘦的身材,还有那一身明丽的黄裳,非纪月鸣莫属。
“大师姐!”尧清越跑过去,站在纪月鸣身旁。
纪月鸣顿了顿,沉默片刻,回身看向尧清越:“师妹。”
尧清越点点头,瞅了眼思过崖前的景色。不提原身身上的那些八卦,这思过崖的景色还真不错。
悬崖上视野开阔,崖低便是她们逐月宗的禁地伏魔谷。一眼望去,郁郁葱葱,天地宽广,连心也跟着开阔了几分。
“师妹当日站在这里的时候,在想什么呢?”纪月鸣道。
尧清越登时愣住,完全没想过纪月鸣会问她这个问题。
事实上,她一直觉得纪月鸣在回避原主曾经做过的那些事。纪月鸣不提,她自然更不可能提。
纪月鸣石受到什么刺激了,突然提原主的黑历史?难道打算秋后算账?
尧清越心里疑惑,面上却若无其事道:“大概是想,这儿的景色真好。”
纪月鸣沉默了许久,才淡淡道:“是吗?”
这几天,她的情绪一直有些不平静。她不知为何,做什么事情都难以集中注意力。
然而,她真的不知道为什么吗?一直以来人人称道,所谓光风霁月,绝对不会有一点私心的大师姐,其实也有见不得人的阴暗面。
她原本自觉不屑一顾的东西,被人抢走时,她也会不平。
说到底,她只是一个凡人。是凡人,就会嫉妒。
因尧清越的事,就连道心都不那么稳了。所以她才来试剑坪,用指点弟子来转移注意力。
不想直接明眼人点破。
尧清越有点尴尬,不知说什么,直接转移话题聊洗髓丹的事,是否会太过生硬?
她瞧着纪月鸣苍白的脸色,想了想,还是本着师姐妹的情谊,关心道:“大师姐,你没事吧?”
看到师妹表露关心,纪月鸣恍惚觉得,她和师妹的关系,还和当初一样,一点都没变,不由得心中一动。
她想像当初一样拍拍师妹的脑袋,手刚刚抬起来,就听一个弟子赶来道:“大师姐!掌门找你!”
纪月鸣手指一顿,收回手来,满腔酸涩难言的情绪登时散去,朝尧清越点点头,二话不说御剑飞仙走了。
纪月鸣身为掌门的爱徒,什么大事小事都压在她一个人的身上。
她每次见她,对方不是在做任务,就是在做任务的路上。
尧清越遥望对方远去的背影,感慨地摇头:大师姐可真忙啊。
尧清越赶在天黑之前回了境内居,花玉容早已经做好饭菜等她。
她前几日就尝过她的手艺,知道她手艺不错。但花玉容这么天天给她洗手做汤羹,总让尧清越觉得怪怪的。
身为修士,几顿不吃也没什么。就算饿了,吃几颗辟谷丹也能顶上十天半个月。
她微妙的有种花玉容在讨好她的错觉,可她不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