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余锦绣没想到的是, 许菲居然在她和秦梦家中住了下来。每天看着一个不熟的人在自己私人领域晃悠,余锦绣觉得很不自在。
她问秦梦:“那位小导演还要在这里住多久?”
秦梦揉了揉额角:“许菲说自己在找房子,等找到了马上搬出去。”
余锦绣点点头。
她主动道:“她对A城不熟, 如果有需要的话我可以帮她留意一下。”
秦梦挑眉:“你这么关心她?”
余锦绣翻个了身,整个人压到她身上。
她咬着牙恨恨道:“我关心她?我是关心我能不能不分地点场合和我老婆亲亲抱抱!”
秦教授推开她的脸, 义正言辞道:“不能。”
余锦绣耍赖将头埋进她颈窝。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感受秦梦的体香将自己包围, 发出舒服喟叹:“……等她走了就能。”
秦梦推了两下没把人推开,只能认命躺平。
但从始至终,她微勾的唇角就没放下来过。
周日晚上,吃过阿姨准备的晚餐后,三人在客厅闲聊。
余锦绣便趁机提起许菲租房的事情。
许菲撅着嘴, 整个人瘫在柔软沙发中:“What?余姐姐,你这么快就要赶我走吗?
“我一个人住很lonely的,到晚上会蒙被窝里哭, so bad!”
余锦绣嘴角有些抽搐。
她咳了咳:“我以为像你这样的年轻女孩更想要独立的私人空间。”
“Yes,you’re right!BUT!”许菲瞪大眼睛, “我很喜欢这里啊!你和学姐人很好,阿姨做的菜也好吃!
“呜呜, 我不舍得离开这里嘛!”
余锦绣早料到她会故意赖着。
她靠上沙发, 故意叹了一口气:“好吧, 那我跟我朋友说一声你不过去住了。”
许菲闻言,当即从沙发上坐起:“什么friend?Alpha还是Omega?是你圈子里的人吗?”
“是个女Alpha。”余锦绣不好意思摸摸鼻子,“说起来是我欠考虑了, 让你一个Omega跟Alpha当邻居是不是太危险了?
“我原本想着她住得近方便照顾你。”
“OK!我没问题啊!”许菲一下子来了精神, “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啊?她很会照顾人吗?”
“吴绰。”余锦绣毫不犹豫把对头卖掉,“她一直想找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做伴侣, 到现在还是单身呢。”
实际上吴绰先是没抢到糯糯,后面又因为那板药闹出阳/痿传闻,这阵子都老实窝着。
“Really?GOOD!”许菲点头,“我可以搬过去啊,我想要认识新的邻居,和更多人交朋友。”
余锦绣见她上套,微微勾起唇角。
她顺手拿了一个橘子开始剥皮:“她住在新丰地铁站出口那个小区12层。1203那个房间正空着,你要是想租的话我帮你定下来。”
“OK!”许菲非常开心,“就这么说定了!”
“不过……”余锦绣将两瓣橘肉递到秦梦嘴边,喂她吃了进去。
“那个小区的租金不便宜,要不我和你学姐帮你付一半?”
秦梦嚼着口中甜滋滋的果肉,没有发表意见。
“哇哦,真的吗?!呃……”许菲原本兴高采烈的神情因为想起余锦绣之前的描述突然收敛。
她摇摇头:“Oh还是算了吧,I can pay by myself,我,我是一个新时代独立女性。”
“好的。”余锦绣拿起手机,几下就将房子定下。
她看向许菲:“可惜了,明天周一,我们不方便送你。还好你行李不多,自己一个人过去应该可以吧?
“我给吴绰发条消息,问问她有没有时间帮你。”
许菲:“No problem!我自己可以的。”
余锦绣满意点点头。
她后面真的给吴绰发消息说了许菲的事,两人还不算彻底撕破脸皮,隔了半小时吴绰回复她两个字。
【神经。】
鉴于吴绰帮自己解决掉了一个大麻烦,余锦绣看到这两个字时眉头都没皱一下。
她乐呵呵回道:【那就辛苦你咯。】
正在喝酒的吴绰看到这条,当场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她打开余锦绣名片,手指已经放到“拉黑”两个字上,却迟迟没有按下去——余锦绣背后的余家资本也是她需要巴结的对象。
最后,她只能恨恨退出界面,将手机熄灭往旁边一丢,选择眼不见为净。
许菲搬走后,余锦绣松了一口气。
她趁热打铁,从合作客户那里要到两张影视集团晚宴的邀请函。
“秦梦,这周四晚上有空吗?陪我去参加一场晚宴。”
秦梦看着邀请函,有些诧异:“你们和光辉影视也有合作吗?”
余锦绣笑了笑:“光辉影视的大老板最近在余家名下的投资公司赚了点钱,商务接待的时候我随口提起,他就给了我入场券。”
“可惜只有两张。”秦梦沉思,“如果许菲能一起去就好了。”
余锦绣干笑两声。
再搞一张邀请函对她而言并不难,只不过余锦绣带秦梦参加晚宴就是为了让她认识更多圈内人,不要吊死在许菲那棵歪脖子树上,怎么可能带许菲一起去?
“没办法。”她耸耸肩,又问:“剧本的问题你们聊得怎么样了?”
提起这个,秦梦苦恼摇摇头。
“许菲给我发了一版改动过后的剧本,完全不是我想要的东西。”她眉目含愁,“我感觉她太想将电影打造成一部商业片了。”
余锦绣眯起眼:“你真的放心把电影交给她?”
秦梦抬眸:“你好像很不信任她?”
想了想,她又道:“留学那会儿我看过许菲几期作业,她其实是一个很有天赋的导演。”
“这个我相信。”余锦绣叹了口气,“如果她不够优秀,你也不可能邀请她。”
现在的问题是许菲的优秀方向跟秦梦想要的电影完全不在一条道上。
秦梦心态还不错:“没关系,我会慢慢跟她说的。”
余锦绣也没有再多说,点点头算是赞同她的想法。
时间转眼来到周四。
下午,秦梦按照惯例抱着教案进入选修课课室,却发现学生的状态有些不对劲——他们三俩抱团窃窃私语,偶尔朝她投来的目光中满是探究。
晚上和余锦绣约好了一起赴宴,秦梦不想耽搁时间。她没有多想,接上教室里的电脑开始讲课。
幸雪岚一个抢到课的艺术生依然坐在离她最近的第一排位置,秦梦目光无意间与她相撞,看到幸雪岚眼中堆满盈盈笑意。
“安静。”秦梦对着麦克风喊道,“我们接着上一课的内容,继续分析这个数学模型。
“上节课我给你们讲解了……嘶!”
不知踩到什么东西,秦梦脚一崴,差点整个人跌坐到地上。她抓着讲台边缘稳住身体,低头一看,发现卡在高跟鞋鞋跟的是一颗国际象棋的棋子。
白色皇后棋脏得看不出原本光泽,顶端也被削去一块。这颗原本在棋盘上实力最强的棋子,如今俨然一副惨不忍睹的模样。
最有能力者,往往成为最先被摧毁的目标。
秦梦伸手将它拽了下来。
“老师。”趁着秦梦沉默的功夫,底下有学生站了起来。
秦梦蹙眉看向那位男学生:“怎么了?”
“校报上说的是真的吗?”男学生直言不讳,“你因为抄袭原因被国际大刊退稿,这是真的吗?”
秦梦一愣。
她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谁说的?”
“你上校园网看看就知道了,现在大家都在讨论这件事。”男学生咄咄逼人,“有人将举报信投递到了校长信箱,但却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如果不是心里有鬼,为什么不敢正面给出解释。”
这件事在A大学生群体中发酵巨大,一方面是因为涉及学术抄袭,另一方面则是举报信没有得到任何回复,网络上已经衍生出好几中阴谋论。
大部分人觉得,学校高层为了保住秦梦这个特聘教授,不惜将事情冷处理才会装死。
谣言越传越广,便有学生义愤填膺想找秦梦要个说法。
教室内一片死寂,所有学生都安静等待秦梦反应。
秦梦深吸一口气:“首先,我没有抄袭。我的论文上周确实被退稿,但绝对不是因为抄袭的原因。其次,我没有接到任何有关举报信件的消息,我需要回去核查之后才能确认。”
退稿的事情发生在上周一,秦梦都已经消化完这个事实,却没想到一件简单的事情居然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发酵成这个样子。
男学生对这个说法显然不满意。
“不是因为抄袭,那是什么原因?”他攥着拳头,声音粗哑,“我们A大是国内学术标杆,绝对不允许有抄袭伪造的情况出现!”
秦梦皱起眉。
她努力想要平复心绪:“这件事我过后会处理,现在请你坐下,我要继续我的课程内容。”
男学生完全不肯配合:“你如果不能给出合理的解释,我觉得课程也没必要继续下去。”
秦梦还没来得及回应,她前面的幸雪岚突然站起来。
她大声朝男学生喊道:“你是什么意思?连秦教授的话也不听了吗?”
男学生冷笑:“谁知道他们这些大领导大教授嘴里面有几句真话?”
“那也不是你一个小小学生应该质疑的!”幸雪岚几步走到男学生面前,神情坚毅,“秦教授都解释过了自己没有抄袭,你们还想怎么样?”
男学生气势丝毫不弱:“怎么样?她说自己没有就没有吗?我们凭什么相信她?!”
幸雪岚一副自己为了秦梦不惜舍身冲锋陷阵的模样:“我不许你们污蔑秦教授!秦教授学术水平那么高,怎么可能抄袭?都是你们这些人在背后造谣生事,你们……”
“够了!”秦梦大声打断她的话。
她忍着脚踝处的疼痛,大踏步走到两人面前:“这是我的课堂,你们不想上课的话,现在立刻给我出去!”
将两人震慑住,她又抬头看向其他人:“我可以跟大家保证,我之后会用充足的证据打碎网络上的谣言,也请同学们暂时收收心,这里是课堂,不是你们审问嫌疑人的法庭。”
说完,她拉着幸雪岚回到座位,自己也重新站上讲台。
“从此刻开始,我不会在课堂上回应被退稿的事情。如果有不想上我的课的同学,不必打报告,拿上自己的东西,安静从后门出去。”
说完这句,秦梦深吸一口气,专心致志进入讲课的节奏中:“在这个模型框架下,我们能看到……”
底下的学生鸦雀无声,有几个“正义使者”还真开始收拾东西。
但还没等他们离开座位,秦梦的声音吸引住他们的注意力。她讲课的声音较平常沉稳有力,自带权威感,并很快抚平某些人躁动的心。投屏上逻辑清晰的PPT和黑板上字迹娟秀的板书都成为秦梦自我证明最好的工具。一整节课下来,甚至就连最初发难的男学生都老老实实做了两页笔记。
下课铃响起。
这一次,学生们踩着点离开,没有人再像以往一样积极主动上台请教问题。
秦梦甚至有些庆幸。
她将重心稍稍偏移到右脚,往下一踩,脚踝处立刻传来钻心的疼痛——顶着伤势硬撑着站了一个半小时,脚踝处如今不用力都在隐隐作痛。
害她受伤的白色皇后棋还躺在讲台边缘,秦梦看了一眼,鬼使神差将它扶了起来。
“姐,你没事吧?”
幸雪岚抹着眼泪来到她面前,“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那么骂你,明明那个举报人也没给出你抄袭的铁证,所有人居然都站在她那边。”
她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在论坛上帮你说了好多好多话,可,可他们不讲道理,连我一起也骂进去……”
秦梦淡淡扫了她手机一眼:“你别在上面留言了。”
“我,我是不是做错了?”幸雪岚哭得鼻子发红,“我很想帮你,但我不知道该怎么做……
“我好像老是犯错,怎么都没办法讨你喜欢……”
秦梦有些不解:“你是你,我是我,你又何必讨我喜欢呢?”
闻言,幸雪岚咬着下唇:“因为,因为……”
她抽噎着道:“我真的很想要一个姐姐,你符合我对亲人姐姐所有的想象,我,我只恨自己不配当你的妹妹。”
“很抱歉,我从小就是独生女,没有亲姐姐亲妹妹的概念。”秦梦决定认真跟她摊开讲一遍,“你已经找回了自己的‘爸爸’,不需要在我身上白费力气。”
幸雪岚抿抿唇:“其,其实……”
秦梦将讲台上的电脑关机。
“还有,你的某些行为真的只会起到反效果,比如之前和那位男学生的理论,不仅没有帮到我,反而差点激起更大的矛盾。”她毫不客气道,“我不管你的出发点是不是为了我好,也是不是真的没有预料到自己行为会造成的后果,但我想请你以后不要再这么做,至少不要打着为了我的名号去做损害我名誉的事情。”
说完,她从主机上拔出自己的U盘,头也不回离开教室。
在她转身那一瞬,幸雪岚收起脸上悲伤,眯起眼阴恻恻目送她离开。
“秦梦啊秦梦,你是真不好相处啊……我都已经这样了,你居然还能对你可怜的亲妹妹说出这种残忍的话。”
边喃喃自语,她边将讲台上的电脑重新开机。
看着病毒软件偷偷拷贝下来的U盘内容,幸雪岚勾唇,露出一个胜券在握的笑容。
——
余锦绣坐在车内,远远看到秦梦从教学楼走出来。
来不及惊讶她今天居然这么早结束课程,她敏锐发现秦梦走路的姿势有些怪异。
她立刻拉开车门,一步小跑到秦梦面前。
将人扶住后,余锦绣皱起眉头:“怎么了?”
看到她那一刻,原本自认情绪相当稳定的秦梦竟感觉一股酸意涌上。
她还么开口,眼角鼻头已经发红:“……”
“没事的,有我在。”余锦绣心疼得不行。
她低头看到秦梦红肿的脚踝,也不顾周围还有行走的学生,一矮身直接将人打横抱了起来。
秦梦惊呼一声,开始细微挣扎:“放我下来。”
“不喜欢的话,把脸埋进我怀里,没有人会看到的。”余锦绣一边稳稳朝车子的方向走,一边分神安抚她,“乖,就几步路的事情,很快就到了。”
秦梦搂着她脖颈,闷闷道:“几步路的事情,我自己能走。”
“你一定要惹我生气吗?”余锦绣直接被她气笑了。
她不再说话,加快脚步回到车旁,小心翼翼将秦梦放进副驾驶的位置。
回到驾驶席后,她立刻发动汽车。
秦梦看着她:“要去哪里?”
余锦绣:“医院。”
“不行。”见余锦绣神态实在太坚定,秦梦咬咬唇,“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必须马上回办公室一趟!”
余锦绣不赞同:“你受伤了!有什么事情比你身体还重要?!”
秦梦抹去眼眶湿润。
她提出一个折中的办法:“最近的医院也要二十分钟才能到,你在前面左拐,我们去那边的校医务室。”
余锦绣想了想,点头答应。
脚踝扭伤不算什么严重的病情,普通医务室只要医师细心一点完全能妥善处理。
正准备下班的医师看到余锦绣公主抱着一个人进门,差点吓了一跳。
他连忙套上医用手套:“来来来,放在这边床上。”
余锦绣将人放下,医生小心脱去秦梦脚上高跟鞋。
这时候,两人才看清肿胀多么严重。
“哎哟,怎么扭成这样子?”医师皱起眉头,随即开始去寻找消毒消肿的药物。
秦梦的心思根本不在自己的伤势上,根本从始至终没看一眼自己疼痛的脚踝。
一坐到病床上,她立刻掏出手机,给数学组组长打了个电话,询问关于抄袭举报信的事情。
“哎哟,我上周好像确实拿到了校长办公室转交的举报信。”组长慈祥的声音从电话中传来。
她没有意识到问题严重性,边说还边笑:“怎么会有人觉得你抄袭其他学术成果啊?笑死我了,我还以为是学生搞出来的恶作剧呢。”
秦梦呼吸一滞:“那您是怎么处理那封举报信的?”
“处理,还需要处理吗?”组长理所当然道,“那就是一封笑话!我哪有功夫处理笑话啊?好像,好像我说了句不可能,就把信扔了吧?”
突然,组长迟疑起来:“咦?我有没有给校长办公室回邮件答复这件事啊?呃……好像有,又好像忘记了……”
秦梦揉揉眉心:“您没有。
“事情在校内网发酵,很多学生都觉得我们不回应是默认了这件事。”
“啊?”组长这才后知后觉,“这么严重吗?哎哟,我没把那封举报信当回事,看来反倒误事了!那这样,我现在去找校长……”
“组长,你别着急。”秦梦已经彻底冷静下来。
她反过来安抚道:“这件事我已经知道了,我知道该怎么证明自己的清白,我去处理就行。”她看了一眼医务室的时钟:“你应该下班去接小孙女了吧?你先忙,我待会回办公室整理一下资料。”
“好好好。”组长放下心,“你能处理就好。”
两人简单道了别,秦梦便挂断电话。
至此,事情已经被捋顺。
一位不明身份的有心人知道了秦梦被退稿的事情,故意写了一封举报抄袭的信件投递到校长信箱。校长办公室的人将信件转移给数学组组长处理。偏偏这位组长太了解秦梦的学术水平,加上她本就看过那篇论文,知道举报信上的内容根本是无稽之谈,觉得太好笑没放在心上,忘记给出回复。
这件事情被举报人发到校园网上,几经发酵,变成了现在这副模样。
余锦绣通过这通电话,大概也知道了事情经过。
她心疼地握住秦梦的手:“不就是一封没来由的举报信吗?你怎么把自己弄成这副样子?”
“……我也不知道。”秦梦苦笑一声。
她看着余锦绣:“我有时候也很疑惑,自己怎么会这么倒霉。这件事如果任一个环节不出错,我都不至于被学生当面质问。”
余锦绣低头,轻吻她手背:“不是你的错,不要自我怀疑。”她很坚定道:“你这段时间是犯小人了,等我们找个机会把小人除掉,你今后会越来越好。”
秦梦莞尔一笑。
有余锦绣陪伴,她的心情不可思议地快速好转。她点了点余锦绣鼻头:“我还不知道原来你也是这么迷信一个人。”
余锦绣叹了口气:“你说我迷信,那我就是迷信吧。”
她知道秦梦这样的理科教授根本不会相信有人正在偷她气运这么荒唐的事情,就算她跟秦梦明说,秦梦一定也会以为她魔障了。退一万步讲,就算她真的能说服秦梦,现在幸雪岚没有露出太多马脚,她们也没有正当理由对付对方。
这一刻,余锦绣心思千回百转,甚至考虑起要不要找个私家侦探盯着幸雪岚。
但她又怕幸雪岚有秦梦气运加持,运气爆表的情况下很可能发现有人在调查她,反倒会打草惊蛇。
秦梦见她愁眉苦脸,开口安慰道:“好了,别想那么多。”
她叹了口气:“就是……今晚的晚宴我去不成了。”
伤口处理完之后,她势必要回办公室加班辟谣。
“没事儿,一场小晚宴,秦教授去不成是他们的损失。”余锦绣恢复了些许精神,牵起她的手到唇边又是一吻。
“咳咳咳。”拿着各种医疗用品的医生回到床边,看着两人腻腻歪歪的样子,终于忍不住发出声音提醒。
秦梦脸一红,用力把手从余锦绣掌心抽出。
两人分明是合法伴侣,余锦绣完全不害羞。
她起身看向医生:“麻烦你了医生,她很疼,请你处理的时候一定要轻点。”
“知道了。”医生坐到小凳子上,示意秦梦,“来,把脚靠到这里来。”
二十分钟后,余锦绣左手提着消炎药,右手扶着秦梦离开医务室。
余大小姐全程陪同,将秦梦送回办公室,并看着她开始整理资料为自己澄清。
所有事情忙完已经是夜里九点多。
秦梦盖上笔记本电脑,长舒一口气:“可以了。”
有了实打实的公开证据,关于她论文抄袭被退稿的风波很快就能平息。
“辛苦了秦大教授,饿不饿?”怕夜里风凉,余锦绣脱下自己的外套披到秦梦身上。
“我带你去吃点东西。”
秦梦这才意识到她光顾着忙碌,竟连累余锦绣和自己一起饿肚子。
她抬头看着余锦绣:“……你怎么不自己叫份外卖垫肚子?”
余锦绣摇头:“你又不吃,我自己一个人怎么吃得下去?”
她弯腰将秦梦打横抱起:“不说了,去吃饭!”
秦梦开始挣扎:“我自己能走……放我下来……”
“哎哟,好饿啊,秦教授再动弹我就撑不住了!”余锦绣蹙起眉头,开始故作虚弱,实际上抱着秦梦的手依旧稳若泰山。
秦梦瞬间收起所有动作。
余锦绣见状,眯起眼睛笑起来。
她迤迤然道:“你乖一点,早点习惯我抱着你走路,我们都能省点力气。”
秦教授抬眸瞪了她一眼,一句话都不肯说。
到了车上,余锦绣系好安全带:“你想吃什么?”
“随便。”秦梦摸了摸肚子,“没什么胃口,也不觉得很饿。”
余锦绣思索片刻:“你现在受了伤,最好吃点清淡的。我记得家附近有家私人潮汕菜馆,那里的粥很不错。”
秦梦害怕她又要抱着自己走来走去,提议道:“嗯,喝粥吧,买回家吃。”
“行。”余锦绣点点头,扭动钥匙发动车子。
到了地方,余锦绣找位置停好车。
不远处,一家高级酒店的光墙泛着层层波光,煞是好看。
余锦绣想起什么,指着酒楼对秦梦说:“那里就是今晚举办宴会的地方,你说巧不巧?虽然我们没能参加晚宴,但兜兜转转还是来这里逛了一圈。”
变幻的霓光打在秦梦脸上,她低声感叹:“可惜了。”
如果不是因为她,两人本该在酒店晚宴内和其他人觥筹交错。
“可惜什么?”余锦绣看向她,“你很遗憾没能参加宴会吗?”
秦梦微微瞪大眼。
她有些不解:“不应该是你么?邀请函是你主动跟客户争取来的。”
所以,余锦绣才是那个非常希望参加宴会的人。
令她没想到的是,听到她的话,余锦绣摇摇头:“我一点都不遗憾。”
秦梦:“嗯?”
“我要的是跟你一起参加宴会,如果你不在我身边,宴会本身没有任何意义。”余锦绣一边解开安全带一边解释,“今晚我们一直在一起,虽然秦教授注意力不在我身上,但对于我来说已经很值了。”
秦梦往座位上一靠,借黑暗遮掩自己泛红的脸颊。
“你在车上等我,我尽量早些回来。”余锦绣嘱咐完,打开车门离开。
迎面走来几个身着华服的男女,余锦绣站到路边给她们让位置,却突然听到有人呼喊她的名字。
“余锦绣?余小姐?”
余锦绣抬头,看到一个气质绝佳的中年女性。
她很快想起来,对方是之前自己和秦梦扫墓时遇到的那位借钱的沈姨。之所以还能这么清楚记得对方姓沈,还多亏她与秦梦逝去的母亲是同姓。
两人虽然加了联系方式,但这段时间一直没有交流过。余锦绣早把那300多块钱忘到脑后,也没有主动去管对方要。
此时沈姨主动喊住她,她才想起对方还没还钱。
“沈姨。”余锦绣回应道,“真巧,没想到在这里碰见你。”
“……真巧。”沈姨往她身后看,果然看到一辆熟悉的车子。她问:“你那位新婚的小妻子也在?”
余锦绣笑了笑,没有正面回答,只道:“我来买点吃的,马上要回家了。”
与沈姨同行的一个男人凑了过来:“沈总,这是你朋友啊?看着可真年轻。”
余锦绣感觉男人有些眼熟,但半天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对方。直到她将目光移向其他人,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这群人都是电视上能看到的熟悉面孔——不是大导演就是大明星。
这条路前方就是举办宴会的酒店,这群人很可能刚从晚宴立场,准备去赴下一个局。
沈姨点点头,左手自然抓住余锦绣胳膊:“是啊,是我回国后认识的一个好孩子。”
她看着余锦绣:“我们要去一家私人菜馆吃宵夜,刚好,你不是也来买吃的吗?带着你那位小妻子跟我们一起去吧。”
余锦绣有些惊诧。
她已经意识到这群人都是影视行业的大腕,却没料到沈姨一个陌生面孔居然有资格邀请其他人加入聚会。
但她不想错过这个机会,客气询问了一句:“会不会打扰你们叙旧?”
同行的男男女女主动开口说“不会”,给足了沈姨面子。
余锦绣便也没推辞,点点头道:“好。”
餐厅就在五十米开外,余锦绣回车里扶上秦梦一同前往赴宴。
饭桌上众人一聊,余锦绣便确认他们都是从晚宴上提前立场的重量级贵宾。
“其实我们本来也要赴宴,临时出了点状况,这才没能赶上。”余锦绣笑着看了一眼旁边秦梦,“没想到在这里还能碰上各位。”
一位胸前带着金佛的大导演闻言道:“哈哈,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你们这对新婚小情侣长得特别有灵气,一看就是有福的人,老天爷是不会让你们错过好运的。”
余锦绣没把这句话放在心上,倒是秦梦,眼神闪烁十分触动——
她很清楚,运气好的不是自己,而是她身边的余锦绣。她完全是因为在余锦绣身边才沾了这份光。
想到这里,她抑制不住,目光灼灼看向身旁的伴侣。
余锦绣会错意,凑到她耳边问:“怎么了?你很想吃那盘辣椒鱼吗?”她给秦梦夹了两颗虾仁:“鱼肉太辛辣了,对伤口不好,你尝尝这个,这个也好吃。”
秦梦收回目光,配合地提筷尝了一口。
“好吃吗?”余锦绣问。
秦梦颔首:“嗯。”
她脸上挂着淡淡笑意,原本因为今日遭遇而低落的坏情绪完全一扫而空。
沈姨一直在暗暗观察两人。
她找到时机,开口询问:“你们俩也是业内的人吗?之前没听说过你们。”
余锦绣摇摇头,趁机道:“我的妻子最近在筹备一部电影项目,希望了解更多行业内的规则,所以我才计划带她来参加晚宴。”
沈姨眯起眼睛看向秦梦:“你一个大学教授,为什么要筹备电影项目?”
余锦绣一愣。
沈姨怎么知道秦梦是大学教授?
旁边的秦梦也觉得奇怪,但她还以为是余锦绣事先告知过对方。
没有想太多,她回答道:“因为我母亲。”她尽量把事情说得简单:“那部电影她没能拍完,我希望能帮她完成这个遗憾。”
沈姨愣怔在当场:“你母亲……”
秦梦摇摇头,没有继续这个话题的打算。
“你这孩子可真孝顺。”
那位带着金佛的大导演递过来一张名片:“电影拍完后要进入审核申请版号,那些事情挺麻烦的。有需要的话到时候联系我,我可以帮上一点忙。”
余锦绣回神,笑着接过名片:“谢谢您。”
得到这张名片,她们今晚就没有白来。
大导演笑着道:“别客气,你们是沈词的朋友,自然也就是我的朋友。有事尽管找我,能帮的我尽量帮。”
余锦绣动作一顿,转头朝那位“沈姨”看去:“您叫……沈词?哪个词?”
沈词用湿纸巾擦了擦手,并不看她,只开口淡淡道:“诗词歌赋的‘词’。”
余锦绣下意识看向旁边秦梦。
沈诗,沈词。这一对名字实在太过相似,仿佛是并蒂的两朵花。
秦梦依旧动作优雅用着餐,也不知道有没有将这个巧合放在心上。见她没有追问的打算,余锦绣也暂时收起了心中的疑虑。
众人重新投入到饭局中,一直到十点多散场,余锦绣才带着秦梦回到家中。
两人简单洗漱后回到床上,余锦绣终于忍不住提起这事。
“你说那位沈姨,会不会同你母亲有关系?”
秦梦没回答,反而问她:“你记得母亲隔壁墓主人的名字吗?”
“……不记得。”余锦绣摇头,“我没有仔细去看。”
“沈赋,诗词歌赋里的赋。”秦梦道。
余锦绣立刻坐直身体。
她突然将一切串联起来:“这样说来,扫墓那天,沈词买了两束花,就是为了送给你母亲和那位沈赋?
“难道她们三个是认识的?”
可奇怪的是,在余锦绣窥探到的剧情中,秦梦身边并没有出现过沈词这么一个人。
但很快,她又想通其中症结——原剧情中,秦梦被幸雪岚掠夺太多气运,很可能根本没能恰巧碰上回国的沈词。在这个世界中,她的出现改变了很多事,包括重新牵起秦梦和沈词之间的联系。
秦梦抿抿唇:“我大概知道她是谁了。”
余锦绣转头看她:“嗯?”
秦梦双手紧扣,身体也有些微微颤抖:“母亲当年暂停了电影项目,为此和一位好友决裂。事后她在日记中反复强调自己背叛了那位好友,甚至愧疚道不敢在纸上写出她姓名·。
“那个人,很有可能就是沈词。”
余锦绣看出她情绪有些不对劲,连忙把人搂进怀里。
“原来是这样。”她有些记仇:“所以她就是当年那个要求你母亲打胎继续拍电影的人。”
秦梦没有回应,而是提起另一件事:“那部母亲没能拍完的电影,讲的是三个女孩的故事。虽然她没有提及,但现在想来,那就是她和沈词沈赋童年时期的真实经历。
“沈词现在出现,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余锦绣摸着她长发安抚:“我倒觉得她没什么意图。”
她道:“如果不是那天墓园偶遇,我们和沈词可能永远不会有交集。她不是已经移民了吗?可能回国办点事情,过两天就走了。”
秦梦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
“不管怎么样,我们不要因为她影响你的计划。”余锦绣捧起她的脸,“你只管做你自己想做的事情,其他有我帮你处理。”
秦梦和她对视良久,轻轻“嗯”了一声,依赖地靠上她怀抱。
另一边。
已经是凌晨十二点,回到酒店的沈词给助理打了个电话。
“取消返程机票,我暂时不回去了。”
“对,我有新的打算。那些无关紧要的行程全都取消,具体什么时候能回去无法确定,你等我通知。”
“……”
很快,她挂断电话,望着窗外漫天的繁星陷入回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