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舟公司风风火火的做起来了, 很快便在S市站稳了根脚。
盛灼虽然觉得中北的投资铁定是不亏的,但还是要谢谢西柚医生的信任, 于是便约好下周谢溪又来S市时一块吃饭。
在这之前,盛灼约了阮令。
东城凤凰酒楼,一家四十多年的老牌饭店,做的都是些当地的家常菜,因为青枭聚餐的时候常会来这,所以盛灼也就随便定了一桌。
当一席橘色长裙的阮令摇曳生姿地走进来, 便被满屋的油烟味儿呛了一脸,颈间腕间闪亮的珠宝都蒙上了层腻腻的油雾。
盛灼坐在窗边一桌,震惊地看着她, 不是跟她说了只是简单吃口饭?
见阮令似是被这一屋闹哄哄的人吓着了似的,盛灼赶紧起身冲她招了招手, 一旦这人生起气来,保不齐在座吃饭的会遭殃。
“咳...”阮令用湿巾擦了擦板凳, 一边咳嗽一边说,“学妹...没有包厢么?”
好久没听到‘学妹’了,盛灼假笑一下, “...还真没有。”
阮令从桌上抽出两张纸铺好, 才将皮质柔软的手包放在上头, 顺了缕头发闻闻,怎么一股大肠味儿。
盛灼将桌上的猪肉炖粉条往她那边推过去,热心地说,“你尝尝?”
阮令眯起狭长的眸子, 没动筷。
周围吃饭的堂客都看向这边窃窃私语, 还以为是来了什么明显,有的已经拿起手机准备拍照。
结果刚拿起手机, 就被不知从哪冒出来的黑衣男子给按住,递了个冷酷的眼神,那人颤颤巍巍地又把手机收了回去。
盛灼见她不吃,以为她不饿。再加上这氛围好像确实不适合阮令这身吊带收腰长裙,露出白花花的手臂引来不少男人偷看。
便想着速战速决。
她从包里拿出个丝绒方盒子,打开后推到阮令面前,“你看看,这个...”
阮令见她拿出个礼物盒子,嘴角翘起了愉悦的弧度,又不想太明显,便装作不在意地瞥了一眼。
这一看,便定住了。
这钻石色泽,浓彩。还是蓝钻,这么大颗......漂亮到在这油烟混杂的地方,都闪烁着令人目眩神迷的梦幻光芒。
阮令嘴角快按捺不住了。
方舟公司她是有所耳闻的,盛灼平时为人并不铺张她也是清楚的。
现在这个阶段盛灼手里是不缺钱,但买下这条项链,可不是几十万的事......
阮令伸出手指挑起项链,感受着指尖传来钻石的坚硬与冰凉,难不成是郭子的计谋真成了?
想起郭芝苦口婆心地劝说自己,像盛灼这样的,就要在事业上与她齐头并进,先打入她的生活圈,再进攻她的心,
初闻这话,阮令不屑一顾。奈何确实没有经验,也就这么做了,这生活圈一打就是四年。
也是该收成果了。
“挺漂亮的。”阮令佯装随意道,心里寻思着给回头在哪给盛灼买个小岛,以后俩人可以去岛上过二人世界。
盛灼立刻微笑起来,“我也觉得。”
阮令看了她一眼,手已经伸去颈间,想把自己戴来的项链摘下来换上。
就听盛灼又说:
“你看看大概多少钱?”
阮令一顿,脸上罕见地浮出了些迷茫来,“什么?”
盛灼有些羞赧,低下头扒拉扒拉盘子里的粉条,才小声说,“别人送我的,我想找你看看什么价位,我好回送个礼物。”
阮令:“......”
盛灼见她不说话,“你也看不出来么?”
阮令:“......”
半晌,阮令收回手,张嘴吐出个数字。
“这么贵?”
盛灼已经不是以前为了七十万拼死拼活的穷苦高中生了,可还是被吓了一跳。
“谁送的?”阮令勾起嘴角,露出个凉薄且危险的微笑。
“没谁。”
盛灼眼见目的已达成,便将那盒子盖上,宝贝似的吹了吹绒面上的灰尘,才放进了包里。
“你还吃么?”盛灼见她刚刚还兴致颇高,现在却面色恹恹,便开口问道。
阮令缓缓摇头。
“老板打包。”
盛灼招呼一声,便收拾东西准备走。至于阴晴不定的阮令,她没功夫管了,下午还要去‘蛋壳’。
“哎对了,我跟你订的那批货什么时候能到?”盛灼问。
“快了。”阮令仿佛突然惜字如金了起来,冷冰冰地说。
盛灼点点头,“那就好,尾款我过几天打给你。”
这个阮令,四年来一直都是电话联系,明明感觉变正常了,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又开始奇怪起来了。
拎上打包好的饭菜,盛灼朝阮令挥挥手便先撤了。还是骑摩托车飞快地撤了。
阮令倚在路虎的车头上,看着盛灼一溜烟不见了的身影,‘啪’地把颈间的项链拽断,随手扔到了垃圾桶里,一边往车上走,一边吩咐开门的黑衣男子。
“查查那个谢、溪、又。”
盛灼将饭菜送回金茂大厦,便又去了‘蛋壳’,今天黎清刚也会到,所有青枭的高层,二级头目以上全员到齐,说是商量接下来青枭的走向。
盛灼到时,‘蛋壳’一楼已经站满了人。这几年随着青枭的不断壮大,不少没见过盛灼的人,都好奇地打量着她,但谁都没说话。
因为台子上,站着黎清刚和阿枭。
盛灼走到吧台边,坐满人的高脚椅上立即就有人站起来,一下子空出了不小的地方。
不远处,许小波朝这边看了一眼,面上有些复杂,但也只能点点头,没说上话。
“差不多了,晚到的就不等了。”黎清刚拿起话筒说,他穿着白衬衫,不伦不类地只扣了下面几颗扣子。一只手抄在裤兜里,另一只手松垮地捏着话筒,
“事情大家应该都听说了,中央扫黑办。不是市局,也不是省厅,中央...想办我们的话,很简单。”
“所以废话不多说,即日起,省城所有青枭名下的产业,违法交易一概给我停了。”
顿了顿,黎清刚又说:
“苦一阵子,避过了风头就好了。”
盛灼笑了,摇了摇头。
九头牛都拉不回来,避完风头还想着继续呢,真当国家是吃素的么?
黎清刚还想说什么,‘蛋壳’大门却猝不及防地被敲响。
“开门,例行检查!”
话音落地,才响起高亢的警笛声。
众人的表情一下子变得很好看,个个慌乱不已如临大敌,就连黎清刚也一下子退后了好几步。
看那架势,是准备从后门溜了。
想来是没有接到什么风声,警察突然例行检查。
盛灼没动弹,甚至慢悠悠地走到柜台里边给自己调了杯酒。台上,阿枭伸手扶住黎清刚紧绷的后背,止住了他要往台下跑的动作。
冲门边的人点点头,示意开门。
领头进来的是市局的老熟人,刘局长的老搭档,孟警官。身后跟着四五个年轻的便衣。
一进门瞅见这满屋子的烟雾和人,有个看起来格外青涩的男警察甚至想要掏枪。
孟警官一把按住他摸去后腰的手,笑呵呵地对着阿枭说,“例行检查一下啊白老板。”
说着出示了自己的证件。
阿枭从舞台上跳下来,三两步走到孟警官面前,笑着拍拍他敦厚的肩膀,“孟警官来了,查,放心查!”
说着任由那几个便衣神情严肃地走进了酒吧,他将孟警官半拉半请地带来了吧台处。
“新出了个果汁,让白鸽给你调一杯?”阿枭笑着摸摸他胸前的摄像头。
盛灼作为唯一站在吧台后的人,冲孟警官露出个善意的笑容。
许是了解过内情,孟警官十分饱满的身子微微一颤,旋即讪笑道,“值勤呢。”
“又不是酒,怕什么嘛。”
阿枭笑着调侃了一句,也没再说什么。
“你们聚众干嘛呢?”
那个青涩的男警察冲众人问。
立刻就有常在‘蛋壳’的人回答道:“警官,我们都是服务生,现在没啥人,老板给我们开个会。”
“这么多服务生?”男警察眼珠一瞪,显然是不信他的鬼话。
“我们老板不少产业呢,今儿都聚在这一块。”那人又回答。
男警察挑不出毛病,又说,“身份证都拿出来!”
阿枭几人站在吧台这边,看着那边如火如荼地查身份证,还有两个便衣钻进了厨房和楼上。
约莫能有十来分钟,有个刚下楼的女便衣警察便往吧台这边走来。
“你们身份证。”那女警察瞧着很年轻,倒像是刚毕业的大学生似的,不过那张俏生生的脸上挂着冰霜,并不给什么好脸色。
阿枭和盛灼乖乖掏出身份证。
女警察仔细一看,又抬头打量了一下盛灼含笑的脸,眉头死死拧住。
“你是盛灼?”
盛灼点点头,她的事情都在档案里,这位女警察注意到自己也不是难以理解。
“你在这干嘛?”
女警察显得十分严厉。
“打工,”盛灼举举手里的酒杯,“调酒的。”
女警察正要再问,却被阿枭打断了。
“这位瞧着眼生...”
女警察一听,快结出冰碴的眸子唰的一下对准了阿枭,似乎在问关你屁事。
孟警官赶紧接上,“新来的金葛警官,高材生。前途不可限量。”
那叫金葛的警察又将眸子对准了孟警官,看不懂他为什么要向这个人介绍。
“白老板一直很配合警方工作,还帮局里破过不少案子,你们认识认识没坏处。”
孟警官面不改色,只是额头上泛起了一层细汗,幸好屋里灯光不足,是以金葛也没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