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叶林见他这么凶,眉头一皱,低着头离开了。
原来兰文敬烦他,已经到了这个地步。
可是这个家里,他最喜欢的人,就是兰文敬了。
他肚子里还是有些饿,想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剩饭剩菜。
可一推开厨房门,就闻见一股淡淡的米香。
赵叶林顺着味道的方向,掀开了锅盖,见锅里面,竟然有一层粥。
他的嘴里还有黏腻的感觉,原来……梦里兰文敬给他喂粥喝,不是错觉啊……
也许兰文敬没有那么讨厌他,只是不喜欢他紧紧跟在身后。
那以后,每次都离远一些看着他就好了。
兰文敬写歌,他就在兰文敬的卧室门口蹲着画画。
卧室里,兰文敬不知道在和谁打电话:
“歌的前半部分先写到这,我渴了,喝口水再继续。”
赵叶林一听,立马起了身,去饮水机接了一杯水,放在了兰文敬的门口。
但是……兰文敬会嫌他挨得太近了吧。
他把水放下,立马跑到了客厅的另一个角落里,拿起画板画画,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做。
很快,卧室的门开了,兰文敬望着摆在地面正中间的水,蹙着眉瞥了眼角落里画画的人。
他一脚将水杯踹翻。
“别做这些多余的事,我嫌恶心。”
兰文敬说着,从地面的水渍上踏过去,给自己接了杯水。
赵叶林望着他的动作,心里闷闷的,等兰文敬回了卧室,他又默默走过去,把地上的水擦干净。
随即又像之前那样,蹲在门口,低下头画画。
他知道的,兰文敬根本没有那么讨厌他,他人其实很好的。
这次,画的是想象中,兰文敬喂他喝粥的画面。
-
晚上六点多,兰山义提前回来了,而赵媛琴却还没回来。
兰山义见桌上没有做好的晚饭,顿时怒了。
“怎么回事,你那妈呢?”他坐在凳子上,指着赵叶林道。
赵叶林被他吓得缩了缩脖子,连忙甩头。
他不知道赵媛琴去哪了。
兰山义道:“你妈没给我做饭,你去!身为孩子不给家里做饭,养你有什么用?”
赵叶林急忙点点头,正要小跑着往厨房里去——
客厅门突然被人推开了。
赵媛琴穿着一身明艳的包臀裙,手里拎了个包,头发披散着,身上带着浓浓的烟草味。
她一进门,看到兰山义后,神情微怔。
“你今天回来这么早啊……也不提前和我说一声……”她磕巴地说着,眼神有些躲闪。
兰山义一吸鼻子,就问到了她身上的烟草味。
他噌的一下从座位上站起来,瞪着眼,怒气冲冲地走到赵媛琴面前。
赵媛琴下意识地往后躲,可后面是她刚刚关上的门。
“怎么了?我还得去做饭呢,你挡在我面前——”
话刚说到一半,一阵掌风忽地落在她脸上,她的脸被打偏过去,顿时红了起来。
“你打我?”她捂着脸,不可置信道。
兰山义指着赵媛琴的鼻子道:“你个不要脸的,跟老子结了婚,去外面鬼混,怎么这么贱!”
赵媛琴瞳孔微颤,害怕得往后缩了缩。
兰山义这幅情绪不稳定的模样,她当然要出去找,但是这种事,还不能和兰山义说。
“我就是去外面工作了,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我找男人?”
兰山义冷冷笑了两声,不屑道:“你一个女人?工作什么?女人不就是用来*,用来生孩子的吗!”
赵媛琴摇摇头,不肯相信,这个男人是刚结婚时,那个看上去又正常,又温和的男性。
“你简直不可理喻!”
她的视线越过兰山义,落到客厅里像小鹿一样茫然无措的赵叶林身上。
“儿子,收拾东西,我们不在这个家里待着了,我们走人!”
赵叶林被吓得双腿发软。
兰山义回头瞥了他一眼,眼神像是淬了毒的刀子。
赵叶林咽了咽口水,强迫自己移开视线,驱动着发软的双腿,跑到了自己的卧室。
对他而言,重要的东西,就是画画用的,以及这几天来,他画的各种兰文敬的模样。
匆匆忙忙地把东西收拾到了背包里。
他小跑着出去,想带着妈妈一起离开这个地方,可一出卧室,客厅里的景象,让他怔住了。
兰山义把赵媛琴按在沙发上,不顾她的反对,伸手扒她的衣服,又摸又打。
“你疯了吗兰山义!你放开我!”赵媛琴生气地挣扎着。
兰山义根本不管她说了什么,只觉得赵媛琴这张嘴,太多余了。
他伸手,在赵媛琴脸上重重扇了一巴掌。
“嘴这么碎,不如干点有用的!”他说着,忽地脱下自己的裤子,把东西对准了赵媛琴的脸。
赵媛琴急得都哭了,拼命地扭动着身子挣扎,可无济于事。
眼看着那东西渐渐逼近——
赵叶林忽地跑过去,抄起桌上的烟灰缸,往兰山义脑袋上砸去。
咣的一声,玻璃的烟灰缸落到地上,而兰山义的额角,被砸出了血。
鲜红的液体顺着他的额头往下流,让他看上去像是地狱里来的恶鬼。
兰山义瞪着他,伸手擦了下额头。
“你个小杂种,敢砸老子?”
赵叶林望着他的眼神,害怕得不行。
可如果他刚刚不这样做的话,妈妈就会被他欺负了。
兰山义突然冷笑了两声。
赵叶林还没反应过来,眼前血流了一脸的男人忽地从赵媛琴身上起来,挥着拳头要来打他。
他往后退了一步,堪堪躲过一拳。
“你敢躲,我剁了你!”兰山义追过来。
赵叶林紧张地跑着,脚下却突然绊到了什么,整个人不受控制地趴在了地上。
他的背包是敞口系带的,里面的美工刀被摔了出来,落在了地上。
不好……
他连忙伸手去拿,可兰山义比他抢先一步拿到美工刀,握在了手里。
赵叶林趴在地上,一抬头,就见兰山义的刀锋冲着下面。
他心里升起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兰山义单手按着他的脖子,另一只手拿着刀,直直往下刺去!
他害怕地抱紧脑袋,闭上了眼睛。
……
比疼痛更先一步来的,是开门声。
兰文敬在酒吧工作完,一回家,就看到满地的狼藉,以及兰山义手中,对准赵叶林的刀。
他大脑一瞬间空白,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冲过去,伸手护在赵叶林脑袋上了。
冷静两秒后,他道:“爸,邻居待会要来串门了!让人看见这些怎么办?”
他了解兰山义,兰山义很好面子,吃这一套。
兰山义手中的动作猛地一顿,气愤地骂了声,把手中的刀扔了出去。
“家丑我从不外扬!一个dang妇背着我在外面乱搞,一个杂种痴呆儿子拿烟灰缸砸我,真是家门不幸!”
他说着,又气愤地踹了赵叶林一脚,这才离开。
赵叶林听着兰山义走远的脚步声,这才慢慢睁开眼。
兰文敬站在他面前,身上还是酒吧打工时的朋克风衣服,他今天染了一头红色的头发,看上去有些痞痞的。
而他的出现,像是一道光,救了他和妈妈。
“谢……”他费力地张了张口,身体的原因,却只能发出这一个短而急促的音节。
兰文敬微眯起眼,伸手拽着他的胳膊,把他从地上拉了起来。
他不想承认,在进门时看到赵叶林出事的那一刻,心很慌乱。
“我能救你这一次,不代表能一直救你,要滚快滚。”他冷声道。
赵叶林听着他凶巴巴的话,心里却一阵暖意。
兰文敬之前那样嫌弃他,总是让他滚,其实就是为了保护他吧。
他朝着兰文敬比了几个手势:
【谢谢你,我会尽快离开的。】
兰文敬对他表达了什么丝毫不敢兴趣,他把这母子二人从虎穴中救出来,已经仁尽义至了。
以后这小孩还有他母亲怎么样,都和他没关系。
他没理赵叶林,径直回了卧室里。
赵叶林望着他的身影,脑中还能清晰地浮现,他出现在视线里那一刻,帅气的模样。
等和妈妈离开,他要把兰文敬各种模样都画下来。
他走到沙发旁边,摇了摇赵媛琴的胳膊。
他用手比划着:
【走,妈妈,我们快走。】
赵媛琴神色沧桑,眼神里黯淡无光,很久之后,她才有了一丁点反应。
“不走了,小林,你留在这吧。”
赵叶林当时不明白,为什么赵媛琴要这么说。
-
夜晚的时候,他睡不着,望着兰文敬的房间,鬼使神差地推门走了进去。
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家里,只有待在兰文敬旁边的时候,他是安全的。
床上的人侧躺着已经睡着了,张弛的脊背露在外面,四肢修长。
赵叶林红着脸,悄悄地爬上了床,从背后抱住了他。
怎么说……他们也算是一家人,他应该,可以抱抱兰文敬的吧。
望着兰文敬脖子上黑色的箭头纹身,赵叶林像只小猫一般凑过去,轻轻亲了一口。
他和其他人不一样,他的精神世界里,有个属于自己的小世界。
喜欢什么,小世界里就有什么。
而现在,他的小世界里,都是兰文敬。
赵叶林忘我地抱着他,蹭着他。
“你在干嘛?”一道冷冽的声音响起。
赵叶林还没反应过来,肚子上突然迎来一脚。
整个人被踹下了床。
兰文敬皱着眉,拉开了房间灯。
只见地上,赵叶林捂着肚子,双眼通红地在地上打着滚。
他气不打从一处来,指着赵叶林骂道:
“你是有病吗?我一个男人,你亲我?”
赵叶林缓了一会儿,从地上爬起来,用手语比划着:
【我喜欢你,我想和你拥抱、亲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