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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裴让感觉到一阵脱力。

  裴峥顺势反身将裴让手臂一扭,把他摔到了浴室墙壁的夹角处,看他瘫坐在角落里还不够,为防止他逃跑,裴峥一脚踩在了他起伏剧烈的胸口。

  “我不明白你有什么资格向我提出这些。”裴峥这会儿倒不介意裴让将他全身看个完全,神态居高临下语气都有些可怖,“我收留你也只不过为了不被人嚼舌根子。”

  裴让下意识挣扎了一下,刚刚被摔得脑子有点懵,这会儿疼劲儿和麻劲儿一股一股涌上来,蔓延至全身。

  花洒的水流徐徐不停,连同身体的疼痛一起,将裴让无力地锁在瓷砖光滑的角落。

  他被水流呛得窒息,裴峥的脚往他胸口踩得更实了。

  “明明之前还表现得挺好,难道是我允许你动手动脚后,你忽然起了些不该有的心思?”

  裴峥反问他,终于抬手关闭了要命的花洒。

  没有水流和雾气的遮挡,裴峥的身体完完全全暴露于他的眼前,不知被气得还是被烫得都有些发红。

  应该不是生气,裴峥的情绪平静得很,甚至能在面上找出些不屑的轻笑。

  而那对眼睛,死寂得仿佛黑白的人造玻璃,冷冷地反射着浴室里暧昧的暖黄色的灯光。

  裴让从那双眼睛里看不出情绪,他想此时狼狈的他在裴峥眼里,究竟是个死人还是条贱.狗。

  是,他很早就清楚,他没资格向裴峥讨要什么,他现在有的也只不过是把裴峥哄高兴了的赏赐。

  他没资格得到裴峥无缘无故的偏爱。

  他从来都没有得到过裴峥的偏爱。

  为什么,会忽然发神经?

  明明都已经清醒地做好逃离的准备了,缺多此一举地又来招惹。

  他早就知道,他不配的。

  哪里来什么公平不公平。

  “没有,哥,没有……”理智迟迟回到大脑的裴让颤声回答,湿透了的全身迟迟地阵阵犯冷,冷得他牙齿都打颤,“对不起,哥,我这次是考试没考好……”

  什么破借口?破到裴让这会儿都想笑,他该掉几颗眼泪应景,以显示他的悔过之心,但从头至尾他都没哭过。

  他就狠狠地冷冷地盯着裴峥,想从裴峥脸上从裴峥的眼睛里,找出那一丝一毫为了他的情绪。

  太蠢了,太蠢了。

  估计裴峥这次对他是真不耐烦了吧。

  “找借口也没用。”裴峥把脚从他身上拿开,扶着墙看他湿漉漉的发抖发抖样子,“起来到我房间跪着,人不许动,衣服不许换,我收拾好了再来收拾你。”

  *

  好冷。

  湿掉的衣服紧贴在他皮肤,还好最近因为气温回暖穿得单薄,也就一层运动服。

  头发也湿透了,水珠顺着发梢滴滴滑落,有些掉进了他的眼睛里。

  但裴峥不允许他动弹,只让他跪着。

  难受只能忍着,冷也只能忍着。

  他该把这口气咽下去了,等裴峥罚过他之后再诚恳地道歉,此事便翻篇过去,他也能继续和裴峥有在一起的周末,直到志愿填报结束。

  对,志愿填报……那是他一个人能操作的事情,裴峥也管不了他。

  填完了,他也就能找借口溜之大吉。

  就这样吧,就这样吧。

  裴让感觉自己身体抖得更厉害了。

  这时候,房门口传来响动。

  他嗅到裴峥身上茉莉花的味道。

  *

  不知是不是真转过弯来,狗崽子还算乖巧的直挺挺跪在他床边。

  裴峥在门口站了会儿,看他确实一动不动,才大发慈悲地走到他跟前,于床边落座。

  “今天不打手心。”裴峥打量着裴让苍白的面色,手里的尺子掂了又掂,“转过来跪着,做错了事情还摆出一副死人样,看着都心烦。”

  这话说得半真不假,裴峥确实有那么一点点生气,但只是一点点。

  他都惊讶于自己脾气变好了许多,要搁以前绝对是得把狗崽子的皮扒下来一层。

  或许在裴让质问他为何要对林守一这么好时,他心里还有丝隐秘的痛快——连不太知情的裴让都看出来他对林守一的不一般,那为何林守一本人这些年都没有感觉到。

  他听出裴让的抱不平,虽说是为了裴让自己,并没有多少心疼他的意思,但这让他知道他的在意他的喜欢也是有人需要的。

  有人还宝贝着呢。

  他想到只带裴让去旅行了几天,这孩子那高兴的傻样儿,要有尾巴得翘上天去;想到每一次身体接触,裴让近乎不管不顾的亲昵。

  这样想想,确实没什么好生气的,他罚裴让只是因为这孩子毛手毛脚,将他腕子掐青了。

  “不收拾你一顿,就敢上房揭瓦了?”

  手上的尺子随着话音的落下而拍在裴让脊背,因湿透的衣服发出闷响,裴让本人一声不吭。

  裴峥打起劲,连抽了他四五下,感觉到自己心底那一丁点儿的怒气发泄出去了,用脚踢了踢裴让尾椎的位置,“转过来,我有话问你。”

  裴让浑身还在抖,这会儿的幅度更大了些,他缓缓地转过身,睫毛有些湿,眼尾通红,嘴唇也被咬深了牙印。

  没掉眼泪。

  裴峥忽然就有些可怜他,寻思着问完就放他去洗澡,“怎么忽然想到去打听林守一的事?”

  裴让眉眼低垂,缓声作答:“今天林守拙找到我,希望我能问你关于林守一的下落。”

  “他们家里人法子都用尽了,没能找着人。”

  “哦,法子不多的是。”裴峥嘟囔了句,可能林家采取的法子比较正规,再加上林守拙铁了心不让人找着,包括他家里人。

  这样看来裴峥倒是可以出手帮忙找一找了,要林守一真跟家里人闹掰,他也好开展行动。

  但……林守一真能跟家里人闹掰,为何还会跟颜湘芷离婚?

  可能只是那一家子的无聊拉扯吧。

  裴峥思绪一沉,抬手打在了裴让侧脸,瞬间裴让略显苍白的脸上落了道扎眼的红印儿。

  他还是一声不吭,任凭裴峥处置。

  裴峥心里无名的火蹭地又上来,连抽了裴让肩膀五六下,最后一下尺子将他肩膀的衣料都划出了口子。

  而裴让像块死木头,眼珠都没往肩膀的方向挪一下。

  他跪在地毯上,又由于衣服头发都湿透,整个人缩小了一圈。

  裴峥心里的火气就堵在了嗓子眼,上下不能,最后照着那划开的口子再抽了一尺子,末了把尺子一丢,冷声道:“改明儿买件质量好些的衣服,今天就到这儿,去收拾收拾,睡觉。”

  他没说今天可以一块睡,也没说不可以。

  裴让自觉地起身,看也没看裴峥,僵硬而迅速地离开房间。

  裴峥翻完他每日的书,又翻身下床把尺子捡起来,随意和书本一块放在床头柜。

  裴让没有回来。

  估计是回自己房间睡了,裴峥起了想去看看的心思,但到底按捺下来。

  换个人他都得剥层皮去,只抽了几尺子,估计过两天这小孩就忘了疼,又往他身上贴了。

  *

  裴峥心安理得地关灯睡觉,在床上躺了一阵,没睡着,身边空落落的,还有些不习惯。

  明明平时都是一个人睡的,只周末回来。

  裴峥不以为意地在床上翻来覆去,直到最后耐不住性子起身,滑开手机屏幕,看了时间,凌晨一点过十分。

  他至少在床上躺了三个小时。

  最后他认命地翻身下床,去厨房找点儿牛奶热了喝。

  以前不是没出现过失眠的症状,在心烦心焦的时候。

  是,养个青春期的小孩,可不让人心烦心焦么?

  还说自己考得不好,哼,小废物。

  裴峥拐进了客厅,没有去厨房,径直走到了裴让房间门口。

  起先他还担心小兔崽子反锁方面,但房门轻松一推就开了。

  他没觉察到裴让的气息,忙排开灯,发现床上被褥齐整,裴让根本就不在这里。

  而床头柜上,是裴让的手机。

  他装过定位,但这会儿完全派不上用场。

  裴让失踪了。

  *

  虽然没有定位装置的帮助,但要找一个失踪不久的人对于裴峥来说不算难题。

  可以调小区监控以及报警。

  就这会儿功夫,小兔崽子跑不了太远,最多打个出租到别的区,不可能出市。

  裴峥匆忙地穿了外衣,边小跑去小区警卫室,边给警察同志报案说家里的弟弟因为考差被骂离家出走。

  这表现特别像正常人家的哥哥,第一时间跑出家门找人,报警时语气焦急中带着些“逼走”弟弟的愧疚。

  但事实上,裴峥不应该如此。

  他没有任何理由必须要对裴让的安全负责,毕竟是裴让自己跑出去的,而且裴让都是个快满十八岁的大小伙子。

  而裴峥也不是传统意义上尽职尽责的监护人,他又没有太高的道德水准。

  可是,在翻了一遍近三个小时的小区监控录像,他并没有在其中找到裴让的身影。

  相关负责人讪讪地补充:“我们小区有些地方没有监控,原本是全覆盖的,但有些业主不满意,说这侵犯了隐私权……”

  裴峥一句话没听进去。

  他只知道自己没找着人。

  “闭嘴。”他叫停了负责人喋喋不休的解释,如果负责人再多话,他可能一拳就要往人脸上招呼。

  小兔崽子,竟然赌气赌到我头上了?

  裴峥紧咬了后槽牙,他一刻也等不得,又给警察局去了个电话:“警察同志,你们那边有消息吗?”

  *

  事实证明,裴让也不是什么钢筋铁骨,特别在被这样下狠手抽了一顿,又没裴峥处理伤口,他浑身上下哪哪都疼。

  湿衣服贴在身上还舒服些,可能因为是冰凉的,贴在伤口上触感是麻麻的。

  他没换衣服,也没去洗漱,找了个板凳大脑,蜷缩着在客厅坐了一会儿。

  等着裴峥房间的灯光熄灭,起身把客厅灯也关掉。

  他在黑暗里又站了会儿,身体因为他变换自是又开始了另外的撕扯的疼痛。

  等到这股劲儿下去,他悄声地拧开防盗门,悄声地溜了出去。

  把门关上后,楼道里风将他昏昏沉沉的大脑吹得一激灵,他想起他没带钥匙,也没带手机——回也回不去,逃也逃不走。

  到楼下走走吧,还能让风把衣服吹干。

  不过破了的地方是真没办法,他也没想到这衣服真不经造,明明穿了好几年。

  以前特意买的大码,就想着长个儿了能继续穿,省钱。

  现在他倒是不缺钱花。

  看起来好像比以前好过些了。

  他也以为比以前好过些了,以前他跟父母都不熟,现在至少跟裴峥……跟裴峥也不熟。

  他太自以为是了。

  夜里的风有点冷,可能因为夜里降温,也可能因为他身上衣服是湿的。

  他沿着楼下的行道树走,路灯有些暗,好在他眼睛还可以;风也有些冷,好在吹了这一会儿,他身上已经没有那么疼了。

  明天早上裴峥发现他不见了,会怎么样呢?

  可能会生气,气他为这点儿小事离家出走。

  也可能不会有任何情绪波动,见他回来把他臭骂一顿而已。

  其实他也不是要离家出走,他只是脑子一抽开了门,脑子一抽出了门。

  他当然知道在家里躺着更舒服。

  家里?

  裴让站定,抬头向上望去。

  高楼之上有许许多多住户,哪怕是这么晚了都还有些灯火是亮着的。

  真好啊。

  裴让走得有些累了,就随地坐了下来,树影子在他头顶飘啊飘,像幽灵的脚。

  他其实很适应这样的黑暗,适应在这样的黑暗里看别人家亮起的灯。

  小时候不上课的日子里,他一个人住别墅,会趴在会客厅的玻璃前看隔壁家每天准时亮灯。

  裴峥来别墅的那天也一样,只不过那天会客厅被人占了,他只能趴自己房间的窗户。

  那个角度不好,他只能看见邻居家的房顶,不过邻居家的灯应该照常开,想到这一点裴让心里竟有些满足。

  他把这个当成自己升学成功的小小礼物。

  他期待自己能有份像样的礼物,礼物象征着他也许在被爱着。

  如果没有人给,那他自己给自己。

  可是这礼物太不像样了,他可是花了好大力气才考上的这所学校里大家都说不错的中学,他偷听了很多同学的话,知道考上了他们的家人会给他们很棒的礼物。

  他以为,他也一样。

  他们不一样的。

  *

  最后竟然是裴峥给了他礼物。

  不过明显裴峥只是随手一给啦。

  后来去旅游也是,因为他帮了裴峥的忙,裴峥不想欠他人情。

  手串是因为大家都有份,所以他也有份。

  之前裴峥还说考完试要带他去旅游的……这个算什么?这个是因为裴峥当时很高兴吗?

  但现在裴峥应该不记得了。

  裴让做了那么令他不爽的事情,就算记得他也不会带裴让去了。

  裴峥还说收留裴让只是不想被人嚼舌根,也是,养他对于裴峥来说就跟养个小猫小狗似的,可能小猫小狗还更可爱更听话些。

  裴峥也不是很喜欢裴让送的礼物,他都不喜欢戴围巾,也不喜欢吃劣质的巧克力。

  还不喜欢那只羊驼,羊驼都不见了。

  他也不喜欢裴让碰他,看裴让动手动脚就像是看小孩似的。

  裴峥……裴峥……

  裴让脑子里有光影晃来晃去,他疑心是树影,怎么抓都抓不住。

  耳边传来一阵阵如远方潮水的声音。

  “裴峥哥对我们这些朋友家的弟弟妹妹都很用心,从我有记忆以来,逢年过节他都会送礼物。”

  可是我没有,我什么都没有。

  “林守一是你哥好朋友,我这儿正好有他和你哥的合照,给你发一份。”

  合照……裴让脑子的光影终于晃成了形,他在那一片白茫茫里看到裴峥自在无忧的笑容。

  他心里空落落的,很快这空落里补上一层淡淡的甜蜜,他迷迷糊糊想裴峥笑起来真好看;而后在这层薄薄的甜蜜之上汹涌而来的是无尽的酸楚和苦涩,他一时措手不及。

  那海浪一般的酸苦要淹没他的头顶,让他闭上眼不再去看那个笑容。

  可他在这苦水里尽力地睁大眼睛,哪怕最后一点氧气丧失,他将要窒息而死。

  裴峥不会这样对他笑,可裴峥笑起来很好看。

  好看到在这无尽的酸苦里,让没有尝过甜的裴让也能稍稍地舔一口蜂蜜的滋味。

  只消这一点点,就似乎能支撑他度过无数个独自的长夜,令他对过往所有的酸苦都一笔勾销。

  *

  这样,他应该算是个乖孩子吧。

  裴峥会养他吧。

  他绝对比小猫小狗好养。

  虽然他可能确实比小猫小狗麻烦一点,但他也不是经常麻烦裴峥。

  他今天就没想麻烦裴峥的,他没想的……事后他也道歉了,他也任由裴峥处置了,裴峥应该消气了吧。

  如果裴峥不消气该怎么办啊?他会去找他暗恋对象?

  裴峥说过,今年他暗恋对象离婚他就会跟他暗恋对象在一起。

  他的暗恋对象是林守拙的哥哥林守一,林守拙说他哥哥离婚了……裴峥要去找林守一了!

  裴峥会对林守一露出那样好看的笑容,会给林守一的弟弟妹妹买礼物,会对林守一和林守一身边所有的人很好。

  裴让只是小猫小狗,裴让连小猫小狗都不如……

  裴峥不会管他了,发现他不见了也不会生气,因为裴峥根本就不在乎他。

  不在乎的,不在乎。

  裴峥不在乎他……

  没有人会在乎他。

  *

  警察那边也一无所获,据说是找了小区附近主干道的录像,裴峥还要去一趟警局,配合警察同志继续找人。

  这大晚上的,还能插个翅膀飞出去不成?

  裴峥腮帮都发酸,他快把后槽牙咬碎了。

  一肚子火没地儿发,他只能怼了负责人几句,让他以后把小区监控全覆盖。

  “钱不是问题,人也不是问题。”裴峥冷声说,“但我弟弟要是找不着,你就等着吃牢饭吧。”

  以裴峥的法律素养,他当然知道负责人没犯什么法,他更知道自己不能犯法,当即找刀把这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负责人给捅了。

  而就在他准备去警局时,有巡逻的保安给负责人打电话,说看到个昏迷不醒的小伙子。

  裴峥当即把负责人的手机抢过来:“具体位置在哪儿?”

  保安战战兢兢报了地址,裴峥抬腿就往那个方向赶。

  他心慌得厉害,不敢确认那是不是裴让,但这心慌更多的是一种真切的焦急与愧疚。

  他不该下手那么重的,裴让怎么说都还是个小孩子。

  未成年呢,比他小八岁,刚认识的时候还是只矮豆丁。

  虽然现在个子高了不少,比他都高,但说到底还是个没有什么安全感的孩子。

  而且他本来也没有生气,为什么就不能哄哄裴让呢?那小孩好糊弄得很,这一次哄了不知道要怎么喜欢他才好。

  喜欢?裴让那小子是喜欢他的。

  虽然不能确定是哪种喜欢,青春期荷尔蒙上头,还是缺乏安全感的依恋,但裴让真真切切是在喜欢他。

  这一认知让裴峥心脏狂跳,鼓噪到这夜风入耳都吵。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裴峥按住自己心口,脚步没有停歇,他只不过出于监护人的义务,短暂地照管这个孩子。

  偶尔,想作弄作弄。

  由于种种原因,还没能作弄成。

  而且还被反作弄过几次,始作俑者装乖卖傻,就是藏不住翘上天的小狗尾巴。

  可这又能怎么样呢?他又不需要这样的喜欢。

  他只是出于义务,出于责任。

  虽然他从没有什么责任心和义务感……

  但他都答应收留裴让了,他不能够让这孩子在他眼皮子底下出事。

  之前还没感觉到这小区有多大,都跑好一阵子了,没见着路有尽头。

  如果,如果那不是裴让?

  裴峥险些栽了个跟头,很快他站平稳,就听见有人喊:“过来帮忙啊!”

  他循声望去,那穿制服的保安正搀扶着一高大劲瘦的男子。

  男子昏迷不醒,头都抬不起来,裴峥看到了他肩膀衣料撕裂的口子,脑袋嗡地一声,回过神时,他已经把人从保安手里抢了过来。

  “这是我弟弟。”裴峥将裴让大半的体重压自己身上,疏离地客套道,“谢谢您帮忙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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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写小让的心理活动时差点掉眼泪,呜呜,可怜的孩子。

  以及过年的时候答应加更,但由于种种原因没能实现,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晚年,多有抱歉。

  这两天我尽量多写一点吧,就像这章六千字,希望能补到加更和过年更新的量。